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⑥ | 上頁 下頁 |
第二三四回 奇景麗春秋灼灼花枝明似焰 極光涵海岳沉沉丹井酷生寒(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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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癩姑居中發雷,雖然雷火之勢不如往日強烈,因出全力,玄門太乙純陽之火,威力終非尋常,霹靂連聲,金光雷火猛擊之下,冰面倏被擊裂開一個大洞。只是冰層太厚,尚未攻穿,四邊寒氣也被蕩開不少,寒威為之大減。癩姑因四角上金、石四人也和自己一樣,未將冰層穿透,心想:「全冰層大約厚薄相同,分散為弱,不如召集到中心來,合攻一處,較為容易。」 方打算飛身過去傳知,恰值手中一雷發下,只見陷裂之處,突湧起數十丈一團白影,看去似雲非雲,似雪非雪,似實似虛,不知何物。方疑冰層將要穿透,揚手又是一大團雷火發下,猛瞥見陷處火光忽滅,先發雷火竟吃白影包沒,便即消滅。後發雷火本是連續下擊,那白影來勢特疾,正好迎上,兩下一撞,又吃白影包沒,雷聲火光一時都隱。心中大驚,又看不出是什法術。跟著連發神雷,俱是如此,白影依然潮湧而來,一毫也阻止不住。勢子雖急,卻極散漫,好生驚疑。自恃佛光護體,並未退避,還想另用法寶去破,略一停頓,猛覺奇寒侵體,勝沐冰雪,冷不可當。知道無力抵擋,忙往側面閃開,猛又覺身後一股奇寒之氣襲上身來。回頭一看,身後忽現出一個雪人也似的白影,口中似在噓氣,奇寒刺骨,皮面如割,立時打了一個冷戰。又急又怒之下,也不問是人是怪,揚手一太乙神雷打去,又往側面閃避。剛把法寶取出,未及施為,眼看雷火到處,白人擊散,又化成那似雲非雲之物,漫地湧來。同時又是一個寒噤,身後又有奇寒之氣撲來,只得回顧。 這回身後又現出同樣一個雪白人影,便連神雷、法寶一齊飛出。哪知並無用處,雷火寶光到處,白影一散,仍又化作那似雪非雪之物湧來。一近身旁,便覺酷寒侵骨,難於禁受。尚幸所化似雲非雲之物,勢子雖疾,除頭一起蔓延較廣外,餘者都只湧到十丈左右便即停住。無奈此散彼起,循環不息,老在人身後左右出現。急得癩姑咬牙強忍,運用玄功,把全身法力法寶全使出來,終無用處。金、石等四人所遇也是如此。 一行五人,似這樣左閃右避,連發神雷,施展法寶,絲毫無奈他何,反倒越現越多,滿地都是。寶光影裡,那白人通身上下雪也似白,更無一絲異色,兀坐地上,不言不動,只是寒氣越重。後來五人手足皆僵,委實難禁,眼看難以支持。癩姑分明聽到易靜傳聲問故,卻無餘力回復。正打算引頭率眾先退上去,和易靜商量,打點好了主意,二次下來。石生機智,那白人宛如冰雪之質,還比玉白,身量均似十三四歲的幼童,猛想起先前送酒席來的兩個道童行時曾說,所居在丹井中陣圖側面小屋之內,到此如有阻難,三呼寒光、玄玉,必有應驗等語。下時還想就便尋他二人,因未到達所居之處,又忙於尋找下降道路,無暇及此。現在遇到難關,何不一試?心念一動,立即忍著奇寒,如言高呼:「寒光!玄玉!二位道友何在?我們尋你來了!」 石生本是靈石精氣所鐘,資稟特異,外表雖和眾人一樣,多半手僵足凍,面如寒冰,微一開口,冷氣便往裡倒灌,體內仍是充滿陽和之氣。比英瓊全仗珠光護體,雖冷而不酷烈。只是手足能夠運用自如,內體仍是寒冷,玄功運用不能稍停,還要勝強得多。心更靈巧,未喚人時,先把太乙神雷向外連發,乘著面前寒氣略微蕩開,再行開口,所以並不十分為難。連喚兩聲,均無回應。知道二童住在下面,上隔層冰,又為眾人雷聲所亂,不易聽到,意欲告知眾人,暫停發雷。無如四外俱吃似雲非雲之物所阻,那白人更在各人身後身側出之不已。不用雷火,白人口中噓氣更是酷寒,中人勝如刀箭。擊散以後,又化作冷雲湧來,左右前後,棋布星羅,皆是此物,五人全吃隔斷。如要衝越過去,也非一定不能,只是奇冷難當,如與眾人會合,必須要連沖過好多處的雲堆。稍微挨近,已覺冷極,何況由內沖過,好似一個常人,冬夜奇寒,由十餘處雪堆中挺身穿過,實無此勇氣。大聲呼喊,又聽不見。只得姑且運足丹田之力,試再呼喚幾聲,如仍無效,再打主意。哪知其應如響,第三次呼聲剛剛出口,猛覺面前冰地宛如波浪起伏,腳踏上去,其軟如棉,心還不知二童要來。 正想再喊,眼前倏地一亮,全場上所有白人,忽似雪獅就火一般,自然崩塌,一齊化作那似雪非雪之物,退潮也似往四外散去。同時全井上下大放光明,寒威盡斂。面前銀光連閃,現出兩個白衣童子,正是寒光、玄玉二人。石生自是喜極,癩姑等四人也甚驚喜出於意外,忙聚過去,相見稱謝。石生先謝了兩童解圍之德,因見地面已然復原,四外寒雲尚未退盡,便問丹井如何可下?此是甚麼法力,冷得如此厲害?二童笑對石生道: 「島主想借重諸位的,便是這層關口,此乃為北極萬載玄冰寒雪精氣所萃,經島主用極大法力並借地利設成。此地名為戰門,歸我二人主持。本來無論仙凡,均難禁受這酷寒之威,何況諸位道友又不知此中底細,誤發太乙神雷。陰疑于陽,正犯此間大忌,於是寒威更烈,雷火越多,越覺冷了。適奉島主法旨,只要諸位道友能在此停留一個時辰,不為寒氣所傷,便可開放門戶,聽憑下去。不料發放雷火,激發萬載玄霙,比前冷更百倍,諸位道友仍是無恙,即此已為島主心期。如非我二人還想見識諸位道友神通,便是道友不出聲相喚,我二人也自出見了。 適在海邊之言,原以石道友一見如故,這裡奇寒難當,恐到時盜藥不成,反為所傷,意欲略徇私情,萬一諸位道友稍覺難支時,可以略效綿薄,相助出險,萬想不到是這等情景。假如換了法力稍差之人,休說與萬載玄霙相持,便初下來那一段,無須降到冰層之上,只離上陣百丈以下,氣血便要凍凝。見機抽身,如若迅速,不過中寒受傷,仍可復原;稍不量力,勉強下降,一達冰層,上下四外俱是寒氣重壓,再想逃生飛上,真是無望。尤其那玄陰極寒之氣,無形無聲,甚是陰毒,暗中襲來,難於覺察。只要有一絲侵入身上要穴,當時骨髓皆冰,通身凍硬。只有兩件法寶和各位前輩仙長所煉靈藥能使回生。 但是受傷人由死入生,也許受盡楚毒,方能活命。聽說這兩件法寶均在貴派手內,我二人想往凝碧仙府一遊,也為見識此寶之故。如此酷寒竟能禁受,雖然護身法寶神妙,諸位道友法力高強,已可想見,怎不叫人佩服呢!此關已算過去,因發雷火大多,玄霙精氣幾全發洩於此,須俟它退盡,便可下往丹室盜藥了。下陣雖然玄妙厲害,好在諸位道友機密已得,只惜差著一人,我二人又不便代勞,到時不免稍難,否則,此時便可算大功告成了。」 金蟬便問:「道友所說二寶,可是萬年溫玉與九天元陽尺?」 二童答說:「正是此寶。」 金蟬說:「九天元陽尺,我們雖可隨時借用,乃淩真人所有。那塊萬年溫玉,開府之後便落在英瓊師妹手裡,何不也取出一看?」 英瓊笑說:「掌教師尊賜我此玉之後、當時便被玉清大師背人向我借去。並說妖屍穀辰至今仍未忘情此寶,留在我手,此時在外行道,寶光外映,易啟覬覦,諸多可慮,不如借她應用,暫代保存。我如要用,到時自會送來。等幻波池建立,入居三年以後,再行交還,正是一舉兩便。我知她為人謹慎,對我同門又極盡心力相助,此舉必先得了師長默許,不然不會開口,便借與了她。事後告之靈雲師姊,也說應借,師父不會見怪,所以不曾帶來。」 二童先聽溫玉帶來,面上頓現驚疑之色。及聽英瓊之言,方始面色復原。玄玉笑道:「我原說呢,如有此寶,別位難說,這位李道友也不致同樣覺冷,為玄霙精氣所阻了。」 說時,癩姑知道易靜等五人也不放心,早抽空暗用傳聲之法,略說以前經過。井中寒氣一收,上下通明,下面七人言語行動,易靜全可聞見。知道二童所說陷空老祖用意,果是在此,此關渡過,底下雖非勢如破竹,迎刃立解,必無過分險難之處,好生欣幸。因少一人入室取藥,重又傳聲癩姑,到時見景生情,如實為難,可令英瓊仗牟尼珠光之力代鎮主位。自己在上面拼冒點險,本身仍守一元中宮主位,將元神遁出,飛降下陣去,代英瓊鎮守北方水宮,仍由癩姑穿陣而下,去往丹室盜取靈藥。此策只要三人動作靈敏,彼此呼應神速,得心應手,必能成功無疑。癩姑雖覺稍微行險,但外無他法,也以為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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