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⑤ | 上頁 下頁
第二一〇回 閉戶讀丹經明霞麗霄開紫府 飛光搖壁月朵雲如雪下瑤池(5)


  顛仙道:「是司太虛麼?這位道友近來實已痛改前非。來時曾見他和白、朱二老在仁雲亭內聚談,好似商量甚事。匆匆相見,我正要走,朱道友將我喚住,令轉告諸位道友,說他和司道友要往本洞上面去辦一事,辦完即陪司道友同來。說罷,三人一同隱形飛去,因和諸位道友相見問話,還未顧得說呢。」

  眾人聞言,料知前洞必有事故發生。妙一夫人方想命人去喚仁雲亭值班的門人來問,隨見嶽雯進洞稟告,說二老在上面用千里傳音,命嶽雯尋到南海雙童,少時前往上洞門外候命,去時蹤跡務必隱秘。並令告知妙一夫人,說神駝乙真人到時,曾將由洞頂到下面的山石一齊打通,為仙府添一美景。後來雖經大師伯用仙法暫時隱去,真正厲害的對頭仍不免看破,正日無妨,期前卻須留意,以防妖人混入。還說以後來客更多,哪一派人都有,不能一律往太元洞內延款。最好將仙籟頂附近兩處石洞收拾出來,專備那些心存叵測的異派中人棲息。太元本洞也用仙法另開出兩個門戶出入,以分賓主。各位道友也可自在遊戲,各自結伴分居,無須都聚一室。說罷,拜辭走出,去尋南海雙童。不提。

  乙休笑道:「兩個矮子話倒不差,只是齊道友和我們商議時,他們沒在此,沒有聽見罷了。」

  妙一夫人道:「此次開府,不知多少阻難,如非諸位道友前輩鼎力相助,事情正難意料呢。事雖議定,還是乘著外人一個未來,早些準備為是,省得他們來了,看出我們先有厚薄之分,多生惡感。」

  乙休笑道:「這些旁門中的蠢物,誰還怕他不成?如說歧視,我先不住此洞,徑去仙籟頂小洞穴內棲身好了。」

  妙一夫人道:「那洞高只容人,大才方丈,地甚狹隘,如何可容仙屐?」

  乙休笑道:「那洞雖小,位居半崖腰上,獨具松石之勝,飛瀑流泉,映帶左右。尤其洞外那塊磐石和兩個石墩,恰似天生成供我下棋之用,既可拉了令高足們據石對棄,又可就便照看我新辟出來的通路,免被妖人混進,朱矮子說我冒失。」

  百禽道人公冶黃道:「乙道友說得極是。我就知道有好些異派能手,特意在期前兩三日趕來,相機作怪。他以客禮而來,不是公然反面,主人自不便和他明鬥。既有諸高明之士在此,樂得裝作不知。由諸位來客各自認定來人,分別相機應付。主人不動一點聲色將他打發,並還顯得嶽負海涵,大度包容,豈非極妙?依我看,仙府美景甚多,行止坐臥無地不宜,幾天工夫,何必要甚棲息之所?簡直主人無須作陪周旋,這裡只作為來賓初到,與主人相見之地。不論來人長幼輩分,見過主人,便可隨意遊散。另外再擇空曠之處,或是山巔水涯,景物佳處,驅遣六丁,暫時建造出數十處居室,設備整齊,以為這些介乎敵友之間的人們下榻之需,以示我們接待周詳,起居安適,免得梟鸞並集,都住在一處。」

  眾人聞言,齊聲贊妙。

  白雲大師笑道:「這一層,大師兄和掌教師弟已經想到。並且白、朱二位道友帶來紫雲宮無數神沙,千萬間金庭玉宇,彈指即成。只是白、朱二道友送這珍奇神妙的禮物,意在為仙府添一奇景,準備到時故作驚人之筆,不欲事先洩漏,更不願給對頭們住那麼華美精妙的樓閣。本洞石室不下數百間,足敷應用。又因來賓不論何派,均是道術之士,稍有掩飾,便被識破,反而貽笑,弄巧成拙。既備下這好屋宇,一切幾榻陳設均須相配,才顯出仙家富貴,氣象萬千。儘管來賓並不一定真須寢室,一切幾榻設備均須一律齊全。屋宇容易,這些東西倉猝間卻沒處弄去,假的又不能用,也不便以塵世中的俗物充數。借的地方不是沒有,無如用的人多是妖邪一流,如何好向人家開口?掌教師弟連日謹慎虔誠,一意準備開讀先師法諭,主持根本大計,把此事視為尋常。好在洞中設備已早齊全,未以為念,把款待來賓居處,由妙一夫人掌管。雖然打算簡便一些,就著本洞各石室原有設備款待,因算出有位仙賓來此,錦上添花,尚還未定呢。」

  公冶黃便問:「那人是誰?」

  妙一夫人道:「我只知淩道友夫妻引來。那日也是因為諸位道友談起用紫雲宮神沙建立樓閣之事,白、朱二老固執不允。偶然占算,剛剛算出一點因由,事由淩道友夫妻而起,內中還有一位未曾見過的道友。忽似有人暗用法力蔽了靈機,心中奇怪。二次運用靈機虔心占算,反似並無其事。我料淩道友也是故作驚人之筆,有意突然其來,到時再行明說,不欲前知,也說不定。」

  乙休笑道:「這兩矮朋友真個小氣,現成露臉的事偏不肯做。五府開闢,到處玉柱金庭,千門萬戶,仙山宮室不消說了。其前再有人來湊趣,在各風景佳處添上許多瓊樓玉字,叫來人開開眼,還可把他們隔開,以示邪正不能並立,真乃快事。不過夫人道法高深,淩花子那點門道,想在千里以外心動神知,將夫人蒙混過去,還辦不到。即便是另一位高人,也必適逢其會,不能久隱。我們何不再同占算,看是什麼來路?」

  妙一夫人前日算過之後,便值仙賓雲集,忙於接待,無暇及此。這時談到,也覺淩渾夫妻法力未必勝過自己。說完了話,早在默運玄功,暗中推算,聞言含笑點頭。約有半盞茶時,忽笑道:「淩道友夫妻已同諸位道友快起身來了。」

  乙休也笑道:「我說夫人前日乃是適逢其會如何?如是來人的師父還差不多,眼前諸位如何能有那麼高深的法力?」

  嬪姆也笑道,「足見主人盛德感召,連這位閉宮千年,永不和人來往的老前輩都肯破例,命門下兩輩弟子來作不速之客,參與盛典,並且來得恰是時候。他們到後不久,剛佈置完,便是群邪相繼登門,正好使他們見識見識。我們就照乙道友與公冶道友所說行事,分散開來好了。還有一層,适才洞頂來一妖人,已由白、朱二位和司太虛一同打發逐走。余者自稱觀禮,尚須延攬。由明日起,便要陸續到來,內中雖多能手,好些均不值一擊。我意各自量力應付,連眾門弟子也可登場,就便歷練。但是不到來人真有舉動,那怕看出,不可先發,最好無形之中給他一個警戒,仍使禮成而去,使其知畏懼之餘,略有愧悔。

  我師徒此來,專為應付一人。請在洞中借一淨室,子夜以後,便不出面,以防事前警覺。法力高深的諸位道友,也是能不出面,便不出面,最好寓干戈於玉帛,只有暗鬥為妙。外人一到,由幾位作主人的先在此地相見,略為敘話,便引往新建賓館去住。此輩鬼蜮成性,多麼無恥之事也做得出,因主人相見的一會,難免不鬧玄虛。只裝不知,無須理會,自有貧道暗中防衛。還有賓館之中須有人服役,門弟子雖然眾多,一則多有職司,二則須防暗算,再者這些妖邪也不配眾弟子為之服役。好在凡是接請柬前來的,已有各方友好代陪延款,眾弟子全都知曉。這些邪魔外道,由我師徒略施小技,代為料理。只命管理仙廚的人,按著定時,將酒食盛入器皿備用便了。」

  妙一夫人等再三稱謝。

  神駝乙休因百禽道人公冶黃於弈也有同好,便說這裡後輩中頗有兩個能手。議定以後,便同走出,去尋嶽雯覓地對弈去了。

  二人走後,鄭顛仙徑去尋找玉清大師,商量前事。不提。

  青囊仙子華瑤崧笑道:「乙真人道法高深,是散仙中有名人物。不料弈棋這等愛法,人之癖嗜,一至於此。」

  妙一夫人道:「此老如非結習難移,神仙位業何止於此?他於弈如此痹嗜,還不是好勝之心大重所致?」

  頑石大師笑道:「華道友,我還告訴你一個笑話。此次開府,門弟子多有職司。齊道兄一為防備乙道友這幾天在外自尋苦惱,萬一吃對頭用計一激,趕上門去,又蹈前轍。二為這裡也實須他,向他力說,開府以前有好些異派妖人擾亂,一干主腦俱要閉洞,參拜行法,白、朱二老照顧不來,非他來此坐鎮不可。強約了來,又恐日久不耐。派給岳雯的職司,便是陪他下棋飲酒,對他本人卻未明言。他知開府事忙,嶽雯又貪圖和諸新舊同門相聚,總躲著他。先一二日還不好意思,适才見了嶽雯,不覺技癢,終於忍不住,借題發揮。他不知怎的,只愛和岳雯、諸葛警我這兩後輩對弈。分明已有了公冶黃作對手,還不時要找嶽雯。齊道友神仙也講世故應酬,豈非可笑之事?」

  葉繽笑道:「適見乙道友和妙一夫人俱都玄機奧妙,遇事前知。下棋原是對猜心事,這樣高深法力,對手有什麼殺著全可算出。棋著前知,勝負早定,下時有什意趣,如此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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