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⑤ | 上頁 下頁 |
第二〇六回 玉豔香溫秘戲花陰調鬼子 山鳴地叱神雷天降蕩妖氛(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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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妖婦一到島上,先就無理亂罵,叫島上人還她丈夫。葉繽對於門人侍女規條嚴整,輕易不許與人生隙。即有來犯,也是先禮後兵。這時恰有兩名侍女在島邊閑眺,見妖婦飛落亂罵,一身妖氣騷形,知非善良。一個還用善言盤問說:「島上向無男子足跡,怎會有你丈夫?」 一個早將警號暗中發動。宮中兩女弟子聞警,當是鄰島仇敵大舉來犯,先把師留禁制發動,然後率眾出敵。妖婦看出兩侍女無甚法力,越把新歡之言信以為真,口中辱駡不休。又把飛劍施出恐嚇,逼說實話。又照韋熛所說,暗使邪法去破島中神光寶塔,和那直達宮中的一座白玉長堤。不料兩侍女法力雖然有限,那冰魄神光卻是人人都會,又見禁制發動,立時變臉迎敵。緊跟著兩女弟子也率眾侍女趕到,一見妖婦神氣,出語又污穢不堪入耳,俱都忿怒交手。不消片刻,妖婦便被千里彩光包圍,絞為肉泥,形神皆滅。 韋熛只說葉繽不在,要差得多,以妖婦的法力,雖非二女弟子之敵,驟出不意,至少那座白玉長堤總為烈火炸裂。哪知全島都有埋伏,全在冰魄神光籠罩之下,一經發動,彩霞當空,麗影浮霄,多大道行也吃不住。幸而預存戒心,沒和妖婦同往。嚇得哪敢停留,連忙遁回。見黑醜尋來,知是九烈愛子,法術高強,便借刀殺人,不論勝敗,均可為雙方樹敵。立即編了一套假話,引他自投羅網。 黑醜到了島上,也和妖婦差不多的行徑,張口要人,跟著便用飛叉威嚇。這次恰巧所遇的是葉繽心愛的侍女謝芳霞,不特法力較高,並能運用全島神光禁制。聽出來人是妖婦丈夫,黑醜去時又未現出原形,心想:「此時宮中正做晚課,似此妖孽,還不與前妖婦一樣,有甚大了不得,何苦勞師動眾?」 一面還口迎敵,一面發動禁制。本來黑醜見島上情形不對,拿不定妖婦是否在此,沒想傷她。也是謝芳霞該當遭劫,禁制還沒發揮妙用,她便將妖婦日前來此擾鬧伏誅之事說了出來。黑醜聞言,痛心萬分,立將原形現出,揚手兩粒陰雷。謝芳霞單憑所煉神光飛劍,如何能是黑醜對手。等到見勢不佳,想要逃避,已是無及,肩頭上掃中了一雷,邪氣攻心。尚幸機警敏捷,禁法已經發動,同時報警也向宮中傳出。黑醜不知神光禁制如此厲害,急於抵禦,不顧二次放雷傷人,緩得一緩,謝芳霞才得敗退下去。走不幾步,黑醜心念動處,陰雷立即爆裂。總算謝芳霞知道陰雷邪氣厲害,恐順穴道上攻,逃時拼命運足全力將穴道閉住,沒被侵入正身致命之處。 就這樣,一條玉臂已被炸得粉碎斷落,血肉紛飛,當時痛暈過去。宮中諸人也已趕出。黑醜自從上次吃虧,便學了乖,上來儘管狂妄,風聲稍一不利,便生戒心。見島上一個侍女已有如此法力,又見神光交織,宮中接連飛出許多敵人,再用陰雷,已為神光所阻,無法傷人,不敢戀戰。意欲打聽明瞭島上來歷,再打主意,立即運用玄功變化遁走。先回小仙源,不見一人。心痛妖婦,意欲回山取來法寶,再報此次之仇。到家一說,九烈神君聽他又在海外闖禍,得罪葉繽,再三警告,二次關在宮中,不許外出。並因自己每日入定,恐他逃走,特命愛姬黑神女宋香娃代為監防。待不幾天,二人言語不合,動起手來。 黑醜之母梟神娘出來袒護愛子,宋香娃氣憤不過,盜了許多法寶,不辭而別。九烈神君入定回轉,夫妻反目,立逼黑醜去尋庶母賠禮,請將回來。九烈神君心戀妖女,怒火頭上,忘了重施禁制。黑醜巴不得借此外出,偷愉帶了不少陰雷,連同法寶、飛叉,重又出外。生來性傲,怎肯去尋庶母賠禮。因其父曆述葉繽厲害,也沒敢再去尋仇。每日東遊西蕩,結交了不少異派妖邪,妄肆凶淫,膽子越來越大。展轉援引,竟和妖屍穀辰、白骨神君聯成一氣,終於惡滿伏誅。 九烈神君全仗悍妻梟神娘援引入道,加上自身種種遇合,才有今日。修道數百年,一意采補,只應悍妻之請,生此孽子一點精血,又是生來異質,夫妻二人愛如性命。不料為人所殺,連所煉三屍元神全都消滅,不曾逃回一個。葉繽知道,此事即使九烈神君知難隱忍,其妻也不肯罷休,且又妖法厲害,恐非敵手。日裡將雲鳳送走以後,便去武夷絕頂,將生平惟一男道友謝山借去的一盞佛家至寶散花檠,索了回來應敵。 那謝山是一個介於仙佛之間的散仙,既通禪悟,又曉玄機,與峨眉掌教妙一真人兩世至交。俗家本是一位文雅風流貴公子,嗜酒工吟,年甫三十,便積詩萬首,傳誦一時。後來棄家學道,為散仙中有數人物,隱居武夷山千石帆潮音小築自建的精舍以內。地當是武夷絕頂最勝之區,四外俱是危峰層巒,飛鳥不到。仙人多居名山窟宅,他獨喜樓居。仗著仙法神妙,及原來的天生奇景,把一座潮音小築,佈置得靈淑清麗,美景無邊。葉繽未成道前,便和他是通家世戚,所以二人交誼最深。 那散花檠形制古雅,乃是萬年前美玉精英所制。葉繽原是無意而得,到手不滿十年。這日因往武夷去訪謝山,路過澳門附近,時當月夜,風靜無雲,碧海青天,交相涵吐,一片空靈境界。正覺海上夜景有趣,忽見遠遠碧浪如山,突湧天半。浪頭上有一形似夜叉,脅生雙翼的怪物,正由海內衝浪而起,已離海面百十丈高下。先是身後青熒熒,飛起指頭大小一點星光,打向身上,一閃即滅。跟著便聽叭的一聲爆音,慘嘯聲中,怪物立被炸死。當時血肉橫飛,隨著沉了下去。怪物一死,水面上微微蕩了一陣,也就平息,依然是萬里晶波,光明景象,更不再有異狀。先前那點青光小而不強,又為飛濤所掩,如換常人,直看不見。 葉繽因仗行道多年,見多識廣,看出是件奇珍異寶。暗忖:「目前水仙,只紫雲三女、翼道人耿鯤、陷空島陷空老祖等有限幾人,是在海底居住。余者名為水仙,所居都在陸地。並且這幾處分在東、南、北三海,地絕幽遠,最近的相隔中上也數萬里,與水面上下相隔更是深極。這鄰近省治,平日市舶往來,帆檣成陣的海口衝要繁鬧之區,怎會有這類高明之士在水底隱居?那青光雖看不出路數,生平僅見,但極靈異神奇,正而不邪,決非異派妖邪和水中蛟蜃所煉法寶丹元之比。看那神氣,分明是有人在彼清修,怪物前去侵擾,看出對方不大好惹,逃遁不及,吃寶光追來打中,登時誅卻。」 不由動了好奇之心,意欲入海探看,到底是什人物。便把身形隱去,行法辟水,直下海底。初意離海岸近,必不甚深。哪知怪物起處的下面,竟是一個海竅,深不可測,直下有三千多丈,才到海底。只見白沙平勻,海藻如帶,搖曳紛披。深海中的怪魚修鱗,千奇百態,栩栩浮沉,遊行於斷礁瑚樹之間,往來如織,並無異狀。心中猜想:「适才許是一位水仙在水底路過,與怪物相遇,誅卻以後,已經走去,否則怎會不見一點形跡?」 正在徘徊欲上,忽然覺出那些怪魚只在身前一帶遊行往來,不往身側遊來,心中微動。回身細一查看,那地方已離海竅盡頭邊壁不遠,廣只百畝。地面上生著不少五顏六色的珊瑚樹,大都合抱,糾曲盤錯,形態奇古,各色皆備。尤以翠色的為最好看,從未見過,光怪陸離,燦爛非常。心想:「原來這裡竟生著這麼好的珊瑚,如此粗大,世間所無,至少也是萬年以上之物。」 方欲拔起兩株帶贈好友,猛一眼瞥見正中心倒了一片畝許大小的礁石,將兩株大珊瑚壓倒折斷,石頭也淩空擱在珊瑚之上,分明新倒不久。知道當地最是寧靜,微沙不揚,礁石乃海底沙蟲所積,堅附海底,怎會無故自拔,形勢又和人掀起一樣?一路循蹤趕去,直到壁竅之下,忽發現地底有一洞穴。上面仍是重波,齊著地面以下,並無滴水,大小形式俱與前見礁石相等,越知有異。 再定睛一看,洞穴靠壁一面,凹將進去,內裡有一六尺高的佛龕,龕中盤膝坐著一個枯僧,左手持著一個玉石古燈檠,右手掐訣斜指燈蕊,面帶愁苦之色。同時又看出先前原有幾層禁制,已破去了一半,封洞大礁石也被揭去。最奇的是,那燈蕊並未點著,卻有一穗虛焰影,勢若飛舞。人只要靠近洞口,燈焰便漸明顯,現出極淡的青熒光影;人一退後,又複如初。知是一件至寶,适才殺死水怪的青光必由此出。要換別人,早起貪心,入洞盜寶,惹出事來。 葉繽畢竟修煉年久,道心清寧。又見那枯僧已在海底坐化千年,身有至寶,竟未受到侵害,佛法禁制,厲害可想。暗忖:「現時這裡雖然受了怪物侵擾,門戶大開,也只將外重禁制破去,依舊不能深入。看水怪死時慘狀,人雖坐化,靈異神通猶存,此事萬萬不可造次。並且對方在此埋藏法體,用心如此周密。他能保持不壞之身,不為海水蟲沙侵蝕,未始不是仗此法寶,就能取去,也於理未合。不過今日他已動了殺機,幽宮洞啟,劫運也是將臨,所以面容如此愁苦。自己本是來訪謝山,近在武夷,頃刻可以往返。何不把他尋來商量,看是給他照樣行法封固,還是遷埋別的隱僻之處,免得怪物同類又來擾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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