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⑤ | 上頁 下頁 |
第二〇六回 玉豔香溫秘戲花陰調鬼子 山鳴地叱神雷天降蕩妖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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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靈火告急,乃是華山派教祖烈火祖師新近鑒於各正派勢盛,本派門人黨羽時受誅戮,此時實力不濟,又難與一拼,用多日苦功煉成一種臨難告急的法術,傳授給門下一干徒党。如遇危難不能脫身,只須將胸前所佩三角銅符一擊,立有一絲碧火電馳飛去。這類邪法,與傳音針等告急之寶不同,並不限定何處,只要按求救方向發將出去,凡是本門中人,全可感應,誰隔得近,誰先接到,如果自信能敵,如法施為,一指靈火,立即飛回,引導著向求救所在追去;如若自覺力弱,不能相助,便將所接靈火轉發出去,再尋別的救援。別的異派妖邪多喜各尋名山勝域盤踞修煉,往往相隔千萬裡,不在一地。 惟獨華山派徒黨相處最近,除卻華山是教祖烈火祖師老巢外,門下徒党最遠的也只在終南、秦嶺一帶,彼此相隔甚近。那幽靈信火細如遊絲,常人目力所不能見,發時比電還快。遇上胸懸三角銅符的妖人,立即飛落其上,如磁引針。如要展轉遞發,往援的人雖有遠近,未必立時趕到,警報卻不消片時,便可傳遍本派,靈通已極。只是這類妖法耗人精血,用過一次,便要重煉,不是萬分危急,無法逃命,輕易不准使用。這同黨既將信火發出,可知事在緊急,又因所追方向相同,連話都不顧得詳說,立即會同趕去。 一會工夫,追了六七百里,飛到秦嶺上空,忽見幽靈信火落處,在前面山環中飛起四道光華,其中三道投向西南。好似發覺來了強敵,自知不濟,才一飛起,便行法隱身,一閃即逝,無影無蹤;另一道最後飛起,光中有一少女,本是往北迎面飛來,也似覺出形勢不妙,一到空中,倏地掉轉頭往南飛去。眾妖人俱知來遲了一步,求救的同黨已遭毒手,不由勃然暴怒。尤其池魯,一見便認出這四道光華,正是适才先後所遇四女,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又恃有朱合、黑醜同來,人多勢眾,忙即怒喝:「這便是破我法寶的賤婢。她們有法寶護身,休要放她們逃走。」 話才出口,黑醜早已看出對方便是所尋仇敵,急於當眾逞能。見先走三個遁法神奇,業已隱去,知追不上。忙對妖婦道:「好姊姊,你躲一會,我要現醜相了,莫要看我。」 妖婦也真聽話,笑道:「那我到旁邊等你。如和別的賤人勾搭,少時莫怪我狠。」 說罷,逕自往側飛去。這裡黑醜口中說著話,三屍元神業已分化,兩幢妖煙擁著兩個小黑人,分向左右飛去,微現即隱。跟著妖婦一避開,本身美男子幻相也自收去,現出原形。眾妖人見後一敵人轉身逃遁,接著忽然身畔發出一圈奇光,五色輝煥,光彩晶瑩,圍繞全身,飛星過渡般朝前面射去,迅速已極。方愁追趕不上,猛見前面碧焰星飛,一股黑煙粗約數十丈,將敵人去路擋住。少女似知不敵,返身又要往西飛逃,不料飛不多遠,又是一幢黑煙擋住。煙中各有黑醜分化的元神,揚手便是數十百縷碧焰黑煙朝少女打去。微一停頓,後面的也已趕上,黑醜三個元神似走馬燈一般,分三面將少女團團圍住。 眾妖人見狀,自是快意。中有兩個識貨的,更認出少女護身光華是衡山金姥姥的至寶納芥環,所用飛劍也是仙兵神物,不比尋常。敵人又長得那麼年輕美貌,仙骨仙根,都打著人寶俱獲的主意,各欲得而甘心,紛紛將法寶放起,上前夾攻。池魯更因黑醜是其妻外寵,自己情敵,人家一上來,便大顯神通,將敵人困住,惟恐無以自見,太已相形見絀。先懼敵人玉瓶善收法寶,驚弓之鳥,還在躊躇。及至相持了一陣,見敵人已被眾人困在空中,寸步難移,玉瓶終未取出使用,暗向朱合遞了個眼色。朱合自然也不願外人占了頭功。但知納芥環妙用無窮,連九烈神君所煉陰雷都攻不進去,別的法寶更無用處,便各把極惡毒的邪法連同本門烈火全數發揮出來。晃眼工夫,烈火熊熊,上燭重霄,妖雲彌漫,碧焰星飛,照得秦嶺上空均成了暗赤顏色,聲勢煞是驚人。 原來郁芳蘅等三女劍仙,因禦新得寶劍,飛行遲緩,飛了好一會,才到秦嶺上空,正趕上華山派的瞎天師何明西川訪友歸來,他也和池魯一樣,誤認郁芳蘅等是正派中新入門的女弟子,妄起邪心,上前動手,三女先前吃過虧,已有戒心,一上場,先用師傳至寶辟邪神壁將身護住,再行迎敵。何明雖長一輩,法力卻沒池魯高強,鬥不一會,十三把飛刀先被三女飛劍絞成粉碎。又連施妖法,放出本門烈火,俱未傷著三女分毫,反吃神雷震散妖氛。知道不妙,方想逃走,三女已用法寶反客為主,將他困住。何明危急無奈,一面施展邪法異寶拼命抵禦,一面發出信火告急求援。正在相持等救之間,不料又來了一個對頭向芳淑。 向芳淑起初得了玉瓶就走,並非含有私心,怕三女食言反悔,攘奪她的玉瓶。實因她被二妖歸困住時,所遇救星正是川邊倚天崖龍象庵的神尼芬陀大師。向芳淑年紀雖輕,人卻機智,知道神尼芬陀佛法高深,為方今佛門中精通道法劍術第一等人物,師父時常提起,最為敬仰。當時跪謝之後,即請示玄機。芬陀答說:「那玉瓶為前古真仙降魔至寶,非同小可,只你還不會使用。現時藏寶石匣已為人發掘出來,可速趕去。那人也是你的同道,匣中三陽一氣劍可由她拿去,你只要那玉瓶。我在此等你片時,瓶到手後,速來此地相見,再說便了。」 向芳淑聞言,自是喜極。因芬陀大師曾說將往秦嶺一個尼庵中,訪一將要滅度的同門至友,恐其不能久待,忙又趕回原鬥法處。芬陀說:「此寶最好經我再煉一次,靈效更大,異日你歸入峨眉門下,大有用處。我送那朋友坐化後,便將它帶回庵去,至多半年便可煉成。只是你所遇白雲大師門下三女弟子,前途尚有小難,我此時急赴秦嶺,無暇往救。現時先傳你此寶用法,學會之後,立即趕去。如見三女與妖人對敵,無論他用什麼法寶妖法,你只如法施為,立可破去。但是我一尋見那位朋友,談不幾句,便須入定,送她歸真。你事完務要急速趕來,否則我為封藏她的法體,免受異派妖邪侵害,至少入定三日,同時連人帶庵俱被佛法隱藏。你尋我不到,身藏異寶,又只略知用法,不能盡悉玄妙,不比你那納芥環,可以由心運用,外人奪它不去。加以寶光外映,易受敵黨覬覦。這裡到秦嶺盡是華山派諸妖邪的巢穴,一旦遇上,或是明奪,或是暗盜,如被得去,再想奪回就難了。」 向芳淑自把芬陀奉若神明,一一跪謝領諾。芬陀大師隨將玉瓶用法傳授,並把此寶來歷名稱告知。向芳淑越發喜出望外。學會之後,拜別大師,又向前途趕去,果見三女正與妖人惡鬥。心又記著芬陀大師之言,惟恐去晚誤了時機,只一照面,用玉瓶破了邪法,驚走妖人,一句話沒顧得和三女說,便已飛走。兩次都是來去匆忙,以致三女起了疑心,當作藏私逞能,心中老大不快。 向芳淑先時只顧趕去赴約,一切未暇置念。及往秦嶺尋到那所尼庵,叩門入內,見當中草堂蒲團之上,一邊坐著一個白髮壽眉,面如滿月的老尼,一邊坐著芬陀大師。全庵更無第三人,陳設也極簡陋,只當中供著一軸佛的繪像,連尊塑像都無。上前跪拜行禮之後,便把玉瓶取出交與芬陀大師。老尼笑對大師道:「無怪師兄功果比我還遲,原來有這麼多煩惱牽連呢。」 芬陀大師笑道:「遲早何妨?你怎也會說出此話?」 老尼警覺道:「我錯了,我錯了。」 芬陀大師又道:「何處是錯?你有何錯?」 話剛說完,只見老尼口角含笑,微一點頭,二目便已垂簾,不再出聲言語。隨聞旃檀異香,滿布室內。向芳淑定睛一看,老尼已經圓寂。因見芬陀大師合掌喃喃,巡行室內,尚未入定,難得有此遇合,恐有別的吩咐,又想打聽老尼法號,叩完頭起立,仍舊侍側不去。芬陀大師隨向老尼對面盤膝而坐,轉眼入定。 向芳淑細查全庵,並無異狀。待了一會,無甚意思,心想:「這位老尼定也是位非常人物,既擇此地清修,外面風景想必不差。大師入定,至少三日,适才未及觀賞,何不往庵外一看?」 於是信步走出庵去,見外面到處都是坡陀起伏,樹木甚少,風景地勢均極荒僻。再一回顧,庵已全隱。試照原來步數方向退回,終是無門可入。正想飛往別處遊玩,覓地棲息,剛飛起不遠,便見右側山環中光華點點,裹住一團妖火邪氛。定睛一看,正是先遇三女和一妖道在彼鬥法,相持不下。猛想起适才兩次相會,俱都走得太促,此地無事,正好助她們誅邪,並與訂交。忙趕了去,仗著納芥環的威力,竟將妖人護身妖煙蕩散,會合三女,同施法寶、飛劍,將妖人殺死。含著笑臉,正想敘說前事。三女以為彼此背道而馳,分手不少時候,路也走出多遠。只一遇見妖人相持不下,她便趕來相助,天下事萬無如此巧法。越認做她深悉此間地理和妖人巢穴,故意隱身尾隨,一再逞能炫奇。萬珍尤其氣不忿,脫口便問:「你那玉瓶呢?這回怎沒取出施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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