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⑤ | 上頁 下頁
第二〇五回 魁影爆冰魂灩灩神光散花雨 佛燈飛聖火曇曇幻境化金蛛(6)


  妖婦笑啐道:「我不是那死的賤婢。你分明是想害我,還說真愛,這樣越發至死也不依你了。」

  黑醜知瞞不過,忙改口道:「先前因你太狠,不知你是甚心意,惟恐明白過來,還是不從,又不知你這等好法,實想盜你真元,給那女子報仇。如今休說你還愛我,便是日後不愛,也決捨不得傷你一絲一發了。」

  妖婦笑道:「照此看來,還稍微有點愛。我也不知你是真愛還是假愛,只是我愛你這冤孽極了,愛得連命都願斷送給你。但我也非無名之輩,能有今日,也曾修煉多年,受過不少辛苦魔難,就此一回葬送,太不值了。你真要無情無義,要采我的真陰,那于你大有補益,我也心甘情願,但我得享受些時才能奉上。並且在我未死你手以前,你卻是我一個人的,不許再和別的女子勾搭。你如願意,憑你擺佈,無不依從。否則我便和你拼命,我勝了與你同死,敗了也寧死在你的面前,也不容沾身。你只估量給我幾年光陰的快活吧。」

  妖婦這裡流波送媚,款啟朱唇,矯聲軟語,吐出無限深情的愛。黑醜由不得魂飛魄融,心搖神蕩。偏是只憑文做,撈摸不著,如饞貓一般,早已急得抓耳撓腮,心癢癢沒個搔處。好容易盼她把話說完,又聽相愛如此之深。熱愛情急之際,未暇深思,惟恐所說不能見信,立即跪倒起誓道:「我蒙仙姊如此真心垂愛,此後成為夫妻,地久天長,同生共死,永遠相親相愛。如若負心,再與別的女子交合,形神俱滅於無限飛劍神光之下。」

  黑醜本意是說到形神俱滅為止,話快出口,忽然想起本門修煉,多仗采補。自己按說功力尚差,不比父親修為多年,已到火候,現時只為行樂,無須采補,所以宮中姬侍都通道法。自己能得此女為妻,自是曠世難逢的尤物,可以無憾。但是采補仍不能免,此誓如何起得?話到口邊,以為自己煉就三屍,有三個元神,稍有絲毫縫隙,便即遁去。真要遇見最厲害神奇的法術法寶,不過舍去一個元神,再費九年的苦功,仍可煉他復原。飛刀飛劍多是五金之精煉成,本門更有獨特抵禦之功,休說形神俱滅,稍次一點的,直不能傷及毫髮。即便遇見像父親所說,如峨眉門下那十幾口最厲害的仙劍,如七修連珠以及三英二雲所用諸劍,合壁夾攻,也至多葬送一個化身,無論如何也不致形神全消,覺著這誓決不會應驗。念頭一轉,隨把末幾句加上。

  實則妖婦倒真是熱情流露,愛他如命。雖然欲與故拒,用了不少迷人手段,所說倒也不盡虛言,心中自然不無希冀。照這火一般熱頭上,黑醜如許她十年歡娛,到期仍要攝她元精,當時也必點頭,情甘願意。不過水性楊花,將來有無中變,難說罷了。黑醜這等答法,自然心滿意足,喜出望外。也沒回答,只將牙齒咬住朱唇,「嚶」的一聲嬌呻,柳腰微側,仿佛不禁風似地就要傾倒。黑醜話一說完,早從地上縱起撲上,一把緊緊抱住,玉軟香溫,膩然盈抱,雙方俱各美滿已極。妖婦也不再抗拒,跟著雙雙一同側倒,橫陳在碧草茵上。這一來,混去猜嫌,刻意求歡,各顯神通,均不施展殺手,只管賣弄本領,全無疑忌之念。端的男歡女愛,奇趣無窮,酣暢非常。

  時光易過,不覺金烏西匿,皓月東升。男女二妖孽又就著明月桃花之下,極情盡樂了一陣,方始坐起。舍去原地,另覓了一片乾淨草地,將先剩美酒肴果放在面前,相偎相抱,飲食嬉戲。妖婦笑道:「我沒見過你這等猴急的人,連口氣都不容人喘。我兩人如此恩愛情濃,到了現在,彼此還不知道名姓來歷,不是笑話麼?」

  黑醜把妖婦摟住,緊了一緊,笑道:「先見時,是怕你不肯依我,急於上手。後雖想起,無奈愛極情深,連你說那些話都等不及,哪有心腸再敘家常?反正是我的人了,早晚一樣,忙它則甚?」

  妖婦道:「我本來想先說,一則見你所學與我雖非一家,斷定彼此必有淵源,我又有個討厭的丈夫,並非無名之輩。我師父更是一派宗祖。我是向來行事無所顧忌,師父、師叔們和我丈夫俱都無如我何。你美得出奇,令人一見動心,不用再顯所長,已恨不能一碗水吞下肚去。連敵帶友,我也見過無數美男子,似你這樣,做夢也未見過,難保不有一點做作,我卻看不出來。真正年歲雖不易猜,但各派道友中並無你這一人,必是新近出山的有道之士。初出茅廬,多半膽小,惟恐你想起兩家淵源,有了顧忌,豈不掃興?以你這身功夫容貌,無論仙凡,哪裡找不到便宜?我的情濃,妒心尤重,愛上一個人,便不許他人染指。适才上來,先將賤婢殺死,我即使死在你手,都所心甘。但決不許在我生前,你再愛一個,便是如此。如再為了膽小害怕,臨陣脫逃,我再攔你不住,那我不更糟了?所以還是不說,等到事後再設計較。現在看出你果真愛我,說也放心了。你到底是哪位仙長的門下呢?」

  黑醜又把妖婦極力溫存撫摸,逼令先說。妖婦便照實說了。先以為黑醜聽了華山派的威望,必要吃驚,誰知若無其事,只笑道:「心肝是烈火祖師的門徒麼?你的來歷說了,我卻不能說呢。」

  妖婦在黑醜懷裡媚眼回波,滿面嬌嗔道:「你還真心愛我呢,連個姓名來歷都不肯說。」

  黑醜道:「不是欺你,是有不能說的苦。」

  妖婦媚笑道:「有什難說的苦?我為愛你,命都不要,任你天大來頭,只要你不變心,我都不怕。」

  說時玉臀不住亂扭,又做出許多媚態,黑醜吃她在腿上一陣揉搓,涼肌豐盈,著體欲融,不禁又生熱意,趁勢想要按倒。妖婦一味以柔情挑逗,執意非說出來,不允所請。黑醜無奈,只得把妖婦抱緊,通身上下連咬帶吻,先愛了個夠。然後歎道:「我真愛你,想這露水夫妻能夠長久一些,所以不肯明說,你偏要我非說不可。我又不捨得和你強,我也不怕師父,說出來其實無妨,只恐緣分就快滿了。」

  妖婦聞言,好生驚疑,想了想,仍是追問,並問緣滿之言,由何說起?黑醜道:「我一說出真名,你就不會愛我,豈非緣滿了麼?」

  妖婦手向黑醜額上一戳道:「我說你太嫩不是?我還當你有甚大顧忌處呢,原來如此。實告訴你,你就是我的命,離了你,我就活不成。無論你以前以後聲名多壞,為人多麼可恨可惡,那怕為你連累,受下無邊苦難,粉身碎骨,都所甘心,焉有為此不愛之理?」

  黑醜只是搖頭。妖婦奇怪道:「這又不是,到底為何?我決不變心,你只明說吧。」

  黑醜吞吐說道:「我本相奇醜,這個又不是本相。」

  妖婦笑道:「這個我也早在意中,只沒看出罷了。照你的好處,便醜得像個鬼,我也愛你。何況你能變得這麼好,本底子也未必差呢。」

  黑醜道:「那是我看家本領,那能當真?如照本來,真比鬼還醜呢。難道心肝全不嫌麼?」

  妖婦脫口笑道:「決不嫌厭。只是先不要現出來,等心肝說完來歷,我還有話。」

  黑醜便把自己是九烈神君之子黑醜說了。妖婦聞言大驚,暗付:「難怪他聽了烈火祖師名頭,不怎動容,原來竟有這麼大來頭。此人雖然奇醜,但他父子道法高強,房中之術尤為神妙,情分又如此深厚,與他相處,日後得益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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