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② | 上頁 下頁
第八十回 推雲撥霧同款嘉賓 冷月寒星獨殲惡道(3)


  輕雲坐得較遠,見寒萼與司徒平絮絮不休,猛想起久聞紫玲穀內有一隻千年神鷲厲害非凡,反正離走還有些時,何不開開眼界?

  正要開口去問寒萼,忽然滿室金光,紫玲同了追雲叟一同現身出來。文琪、輕雲慌忙上前拜見,寒萼、司徒平也趕過來行禮。追雲叟哈哈笑道:「正派昌明,正該你們小弟兄姊妹各顯身手的時候,又找我老頭子做甚?」

  紫玲正要開口,追雲叟道:「你的來意我已盡知,不必再說出了。你們三人正好隨文琪、輕雲同去,替峨眉建立一點功勞,不但於你二人有益,于令堂也有益的,你還顧忌些什麼?餐霞大師接了峨眉掌教飛劍傳書,便依言行事。早知你為人持重,事情又在緊急,此時偏有個討厭的人去尋她,好生不便,特意偷偷給了我一封信,叫我前來開導你姊妹,你不去尋找我也要來的。至於你另外的一件心事,明早你救的那人,她將來自會成全你一番苦心,助你成功正果。至於你妹子寒萼,她願自投羅網,前因註定,就隨她去吧。李、申二女准在明早動身到青螺,你不要太托大,以為你行法快,她二人劍光慢。白眉和尚的神雕兩翼風雲,頃刻千里,也正不亞於你的獨角神鷲呢。不過現在還早,也註定李、申二女該受一次磨難,你們只須在明早丑時動身,就不至於誤事了。不久峨眉凝碧崖齊道友召集本門及各派劍仙,為小一輩同行謁祖團拜禮,我定前去參與盛會,到時再與你們相見吧。」

  說罷,滿室金光,眾人慌忙跪送時,已沒了蹤影。

  原來紫玲因寶相夫人遺命,凡事均須秉玄真子意旨而行。起初玄真子只命她暫時閉戶潛修,靜候機緣到來,再行出面。及至司徒平到了紫玲穀,紫玲雖然救母心切,勉遵玄真子、優曇大師、追雲叟諸位前輩之命,了此一段前因,總覺多年苦修同自己一向心願,不甘就此捨棄。後來體察司徒平固是心地純厚光明,又經立下重誓,仍恐一個把握不住,墮入情網,萬分焦急。只好冒險神遊東海,去見母親真靈。難為紫玲,居然能將未成熟的嬰兒邀翔蒼曼,神遊萬里,在寶相夫人滇蛻修真的山洞內闖過子午風雷,母女相見。這時寶相夫人的真靈業已煉得形神堅定,時候一到,避開最後一次天雷之劫,便可飛升。見女兒到來,又驚又喜。問起近年情形,得知二女承玄真子、優曇大師、追雲叟之助,已與司徒平成了名義的夫婦,益發喜出望外。她在靜中參悟,早算出二女異日俱當歸入峨眉門下,便對紫玲說了。紫玲又說明了來意。

  寶相夫人再三勸勉,如果前緣註定,倒也無須固執,能為地仙,何嘗不是正果,天仙豈盡人皆能,應當退一步想等語。紫玲無法,那裡不能久待,只得悶悶不樂,叩別回來。她嬰兒成形以後,雖然當時試作神遊,卻從沒走過這般遠路,返神以後,練氣調元了好一會,才到後面尋寒萼。誰知連司徒平俱已不在,大吃一驚。還疑是在崖上閑立,剛飛身上崖,便遇文琪、輕雲隨寒萼、司徒平回來。及至聽完了二人來意,知道母親之意已應,雖然心中高興,總覺棄了這休養生息之地而去,有些戀戀難舍。也知餐霞大師與三仙、二老均稱莫逆,不過叫她姊妹如此遽然出面,也不免與玄真子之言前後不符。還有司徒平這段姻緣,經了寶相夫人勸慰之後,仍是於心不死,急切間又無暇趕到東海去向玄真子請示。猛想起追雲叟近在九華,何不去求他指示一切?當下先同寒萼把穀中略微佈置,應用實物帶在身邊,飛往九華,才行不遠,便遇追雲叟。正要說話,追雲叟好似已知來意,說道:「到你穀中再說吧。」

  到了穀中,追雲叟不俟發問,將紫玲要問的話完全指示出來。紫玲聽出話中微意,這才大放寬心,一塊石頭落地。起初以為自己有許多寶物,還有母親在日傳授的千里戶庭囊中縮影之法,既然李、申二人要明早才行動身,何必這麼早趕去空等?正好借此餘閒辦理一些私事。現在聽了追雲叟一番話,不敢怠慢,立刻跑到後面,重將未完各事料理。

  雖然出去時間不大,寒萼已等得心煩,便問文琪、輕雲與司徒平道:「我姊姊還是這般慢法,我想騎了神鷲先行一步。這時起程,算計趕到青螺山口,也不過天才黎明,省得為她誤事。哪位願隨我先走,請說一聲。」

  說罷,用目望著司徒平。文琪、輕雲會意,同聲說道:「姊姊如此熱心,非常感謝。我二人道行淺薄,恐不能乘馭仙禽,就請姊姊同司徒道兄先行,我二人仍煩大師姊攜帶同行吧。」

  寒萼聞言,笑著點了點頭,嘬口作了聲長嘯。只一轉眼間,從室外走進那只獨角神鷲。文琪、輕雲尚是初次得見,非常贊羨。寒萼也不問司徒平同意與否,似嗔似笑地說道:「你還不騎上去?」

  那神鷲也隨著蹲了下來。司徒平知道寒萼性情,雖不以為然,卻不敢強她,只得向文琪、輕雲作別,騎上鷲背。寒萼叫他抓緊神鷲頸上的五色長鬃,隨著也橫坐在鷲背上,挨著司徒平,向文琪、輕雲微笑點首,道一聲:「前途再見,妹子僭先了。」

  說罷,將手一拍神鷲的背,喊一聲:「起!」

  文琪、輕雲便見那神鷲緩緩張開比板門還大還長的雙翼,側身盤轉,出了石室。才一出石室,那神鷲豎起尾上長鞭,發出五色光彩,直往穀外飛去。文琪悄對輕雲道:「這神鷲如此神異,不知英瓊坐下仙雕比它如何?」

  輕雲道:「苦孩兒在許飛娘那裡受了多少年的罪,如今卻遇見這種曠世仙緣。我看紫玲倒淡淡的,寒萼對他就比她姊姊親密多了。适才白師伯說的那話,好似說寒萼將來不易擺脫塵網呢。」

  文琪正要還言,紫玲忽然飛身進來,說道:「舍妹近日真是心太野了,一點利害輕重也不知道。我並非故意遲延,實在是長行在即,有多少事須親自料理。也不幫我忙,還丟下二位姊姊不陪,騎著神鷲先走。幸而我們是自家人,不怕二位姊姊笑話。要有外人在此,成何體統?她道基未固,如此輕狂,叫人替她擔心呢。」

  文琪道:「令妹原是一番熱心,這也難怪。好在姊姊道法神妙,舉步千里,也不是追趕不上的。」

  紫玲道:「妹子是怕她半途惹事,別的倒沒什麼。妹子只將此穀各室封鎖了一半,還須稍微料理再來,說不得請二位姊姊枯坐一會吧。」

  文琪道:「妹子等進入寶山,還沒窺見全豹,如果沒有什麼妨礙,隨姊姊同去瞻仰瞻仰如何?」

  紫玲道:「這更好了。妹子在前引路吧。」

  說罷,文琪、輕雲隨了紫玲入內,走了一截路,前面都是黑沉沉地看不見什麼東西。輕雲暗想:「前面到處光明,這裡到處漆黑,未免美中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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