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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急怒失元神毒雲蔽日妖人中計 傷心成慘敗飛劍驚芒和尚逃生(2)


  除群寇與白琦等混戰業已死傷遍地外,西蘆棚上只剩羅九與陳長泰二人。先是陳長泰見滿空飛劍活躍,羅九敗了回來,膽寒心戰,想要逃走,叫羅九保他回去。羅九一來失了飛劍不能遁去,又見敵人已將廣場包圍,陳長泰本領有限,無法保他脫身;二則以為法元、姚開江必能取勝,想走又不想走,老是遲疑不決。這時見大勢瓦解,姚開江追趕那怪叫花吉凶未蔔,法元被佟元奇劍光迫緊十分狼狽。猛想起當初對佟元奇所發的重誓,後來在呂村與佟元奇兩次相遇,自己仗著已拜法元為師,有了護符,滿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萬沒料到自己這邊人如此慘敗。倘若法元敵不過佟元奇逃走,自己決難脫身。

  正待想法溜走,偏偏陳長泰還不知趣,老拿話埋怨羅九,說羅九把他害了,逼著羅九急速保他逃走。羅九本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再經陳長泰不住絮絮叨叨,不由發起他那無賴脾氣,冷笑道:「勝負是兵家常事。常言說:『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你怎麼這般膿包?也算我羅九大爺瞎了眼睛,會交著你這種沒骨頭的朋友!」

  陳長泰平素吃人捧慣了的,幾曾受過這般搶白?氣得混身亂戰。戰場上法元見佟元奇劍法厲害,戴家場方面諸劍俠雖不來打冷拳,想要取勝已是不能;那怪叫花禁住姚開江元神將他引走,更是凶多吉少。不如見機抽身逃走,異日再來報仇,是為上策。主意已定,高聲道:「佟道友不要苦苦相煎,貧僧失陪了。」

  說罷,收回劍光,將身合一,破空便起。佟元奇也將劍光合一,隨後追去。偏偏不知死活的羅九,見法元敗走,大吃一驚,忙喊:「師父快攜帶弟子同去!」

  說罷,拋開陳長泰,往空便起,想去追上法元同去。卻沒想到法元劍光何等迅速,他如何追得上。剛把身子縱起空中,忽聽一聲大喝道:「無知孽畜,還不納命!」

  羅九聞言,見是佟元奇飛來,嚇得心膽皆裂,才喊「師父饒命」

  時,被佟元奇劍光過處,攔腰斷為兩截,墜下地來。法元在空中聞得羅九喚他,才想起回身救他時,已來不及了,只得咬一咬牙,逃往黃山去尋許飛娘去了。陳長泰見羅九丟下他逃走,又被一道金光斬為兩截,嚇得渾身抖戰。剛要下臺逃走,心源、玄極雙雙飛身上了蘆棚,用點穴法將他點倒,由心源將他夾在脅下,擒回戴家去聽候發落。不提。

  話說呂村帶來這一干賊寇,由霹靂手尉遲元率領,從蘆棚後面想繞到廣場,去殺戴家眷屬。還未走到戴家門前,已被白琦、戴衡玉、許超、張琪兄妹、戴湘英、淩雲鳳、黃人瑜、黃人龍、嶽大鵬等分頭迎敵個正著。霹靂手尉遲元迎頭遇見白琦,先就嚇了一跳。他本是驚弓之鳥,不敢迎敵,故意將身一偏,卻讓小方朔吳霄上去。吳霄也是疑心白琦精通法術,情知尉遲元故意回避,但是敵人業已迎面,不能再為耽擱,只得將手中鑌鐵棍一舉,向白琦迎頭便打。白琦哈哈大笑道:「無知淫賊!還敢暗算良民眷屬。今日是爾等的死期到了!」

  說罷,以劍撥開吳霄的棍,倏地使了個丹鳳朝陽的架勢,左手掐著劍訣,右手朝吳霄分心便刺。吳霄本領煞也了得,無端疑心生暗鬼,情虛怯敵,見白琦劍到,恐怕是口寶劍,削了他的兵刃,不敢用棍接招,將棍頭朝上,使了個長蛇擺首的招數,朝劍背隔去。不知白琦劍法神妙,得了真傳,三百六十手八卦玄門劍,虛中套實,實中套虛,變化無窮。适才這一劍本是虛招,見敵人用棍橫攔過來,倏地將劍一抽,畫了一個長圈,縱身躍起丈許高下。吳霄不知是計,掉轉棍頭,朝白琦下三路掃去,滿以為白琦決難閃躲。不曾想到棍到白琦腿旁不遠,白琦用燕子飛雲縱的輕身功夫,兩腿使勁,提著氣往上升有兩尺。吳霄見打了個空,忙使一個怪蟒翻身,側轉身來,反過棍尖朝上搗去。也沒看出白琦身子怎麼翻轉的,比箭還快,落在他的身後,左手一指,右手往吳霄後顱便刺。

  吳霄聽見腦後生風,知道不好,不敢回身接劍,將足一點,縱出去有二丈遠近。腳剛著地,急忙將身旋轉過來時,白琦業已劍到人到,神龍三點頭,分心刺到。吳霄見不是路,慌了手腳,將棍又橫著一隔,順勢攔腰一棍打去。白琦料到他定是此著,更不躲閃,手一順,把棍頭接住。吳霄知道不妙,手中用力一奪,還想奪棍逃走。白琦暗暗好笑,順著他的奪勁,陸地推舟,往前一進步,劍尖順棍而下。吳霄想撒手丟棍,已來不及,被白琦劍尖削將過去,吳霄四個手指齊手臂斷落下來。白琦更不容他逃走,魚游順水,當胸刺將過去,把吳霄刺了個對穿,屍橫就地。

  五花蜂崔天綬迎面遇著嶽大鵬,舉刀就砍。嶽大鵬哪把他放在心上,左手短把鏈子喪門棍往上一起,隔開了刀,右手棍攔腰便打。崔天綬忙用葉底偷桃往上撩棍時,不曾想到嶽大鵬用的這對奇怪兵刃,盡頭處還套著三四尺長鏈子。右手棍才得撩開,猛聽一聲大喝道:「淫賊回老家去吧!」

  言還未了,嶽大鵬喪門棍筆一般直脫手飛來。崔天綬不及避讓,這一棍正捅在小腹上面,「暖呀」一聲,翻身栽倒:被嶽大鵬右手棍起處,打了一個腦漿迸裂,死於非命。正趕上白琦也殺了吳霄過來,二人遵了玉清大師吩咐,也不敢上前助戰,分別守在迎面路上,觀敵略陣。不提。

  張琪迎敵五花豹許龍。許龍本是西川三寇中為首之人,生得高大兇惡,手使一對板斧,重有二百多斤。見對面走來的是一個空著雙手,面容秀美,尚未成年的小孩子,並沒有料到是敵人,大喝一聲道:「娃娃快些閃開!刀槍無眼,這個熱鬧有什麼好看?還不走回家去。」

  其實張琪早就看中了他。心想:「常聽師父說:『山大不出材。』這東西長得這麼高大,頂多有幾斤蠻力,對付他決不費事。」

  又見他搖著那一對板斧頗有斤兩,身子又高,自己還齊不到他的腰際,相差已太懸殊。便想出一條妙計,故意赤手空拳迎了上去。果然許龍小看了他,並不以為他是敵人,反叫他躲開。張琪想:「這傢伙把我當作小孩子,一些也沒有防備,就此暗算了他,太不光明。莫如先同他逗弄逗弄,再取他的狗命。」

  想到這裡,便大喝一聲,答道:「黑賊休要小覷你家張小大爺,快快上前納命!」

  說罷,也不拔劍動手,將手上下斜偏著一分,亮了個大鵬展翅的架勢。許龍見這小孩子大言不慚,拿他那種又小又文的神氣,和自己這般威武身量一比,大有螳臂當車之勢,又好氣又好笑。便對張琪道:「小娃娃,你這簡直是胡鬧。再不閃開,我就一腳把你踹死。」

  張琪聞言,笑著對他扮了個鬼臉道:「黑賊少說不要臉的狂話,我不信你的腳爪子就那麼厲害。我告訴你說,小太爺還賣給你個便宜,我要殺你,連寶劍都不用。你就來試試。」

  話言未了,倏地一個黃鵲沖霄,蹦起來就是一拳,正打在許龍臉上,打得許龍兩太陽穴直冒金星。許龍見大家俱已有了對手,打得熱鬧,自己卻遇見這麼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孩,只顧絮絮叨叨,便不耐煩起來。本想一斧將他劈死,一則可惜他生得乖巧靈秀;二則自己也是成了名的好漢,卻去殺死一個不持兵刃的小孩,未免被人恥笑。剛想伸手將他捉住,嚇他兩句放走,再和別人交手,不曾想倒吃了一個冷拳,若不是閃避得快,險些將左眼打瞎。不由怒發如雷,罵道:「小野種,竟敢無禮!我若用兵刃擒你,不算英雄。」

  一面說,一面將雙斧重又帶在身旁,伸開兩隻大手就抓。張琪本有一身好武功,又經玉清大師指教,劍術雖未學成,輕身功夫已到上乘。見許龍那般急怒的怪相,十分好笑。哪裡會容他抓著,將腳一點,身體倒縱出去有三五丈遠近。及至許龍追將過來,他又橫縱出來,一路躥高縱矮,躍前跳後,不時在許龍致命處連打帶踢。哪消一會工夫,打得許龍渾身疼痛,氣喘汗流,羞惱之極,重將板斧拔出,潑風一般朝張琪砍來。張琪依然滿不在乎,仍是空手迎敵。又打了幾個回合,恰好許龍左手斧當頭劈到,張琪才得縱開,許龍右手斧又枯樹盤根,從張琪腳面下掃來,滿以為張琪身子懸空,無法避讓。

  誰知張琪倏地空中一個轉側,風吹落花式,避開許龍右手斧,身子落下來時、腳正落近許龍左手旁邊。許龍正想翻轉左手斧,葉底偷桃,往張琪襠內撩起。不料張琪腳臨許龍左手斧柄,倏地用力往下一墜,未容許龍斧柄朝上翻轉,右腳尖已經沾著斧柄,就勢在斧柄上使勁往上一起,縱起有數尺高下,直從許龍頭上縱過。許龍也是手疾眼快,急忙用右手斧朝上砍去。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當兒,忽覺眼前一黑,知道不好,想躲已來不及,被張琪從頭上飛過時,兩腳用力朝許龍雙眼踢去,再借許龍額上這點擋勁,小腿在許龍身上一使勁,朝他身後剛剛平穿出去。只聽「哇呀」一聲狂吼,許龍栽倒在地。急忙縱身回來一看,許龍兩眼已被踢瞎,血流滿面,身死就地,一動也不動。

  正覺他死得太快,忽見妹子瑤青縱身飛來,走近許龍身旁,一低身,伸手拔起一支金梭,許龍腹內立刻便有一股血水冒起。原來張瑤青迎敵水蛇魏八,魏八也是欺她年幼,只兩個照面,便被瑤青用寶劍削斷魏八手使的分水月牙刺。緊接著一反手腕,使了個撥草尋蛇式,當胸刺去,魏八連喊都沒喊出一聲,立刻了帳。瑤青殺了魏八,因為玉清大師吩咐不許上前合戰敵人,見敵人紛紛死傷,未死的俱有對手,總覺殺得不稱心意。猛見哥哥張琪空著雙手,正和一個高大黑漢動手,那黑漢手使一對大板斧,上下翻飛,武功不弱,張琪全憑輕身縱躍取勝。幾次看見張琪打在黑漢致命處,那黑漢雖然也有些護痛神氣,並不厲害,知他必練就一身硬功。又見張琪遇見多少次大驚奇險,不住替他捏一把汗,暗怪哥哥太是大意,萬一被他大斧掃碰一下,如何得了?自己又不便上前相助,只在旁邊著急。後來見張琪在黑漢斧柄上跳起,黑漢兩把板斧飛一般朝張琪身後砍去,相隔甚近,危險異常。

  瑤青一著急,隨手將玉清大師賜的暗器紫金梭對準黑漢胸前發出。先還以為黑漢縱然受傷,張琪也決無幸理。不想張琪用絕招將黑漢兩眼踢瞎,居然避開雙斧。再加上自己一紫金梭,竟將黑漢打死,好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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