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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承奧訣三關通竅要 調靈鶴千里禦風行(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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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時一幢五色彩雲,擁著南綺、元兒二人,電射星流,直往青城方面飛去,千里雲空,頃刻即至。二人除因雲幢飛行迅速,稍覺頭暈心跳外,並無別的不便,一會便落在金鞭崖上。南綺笑道:「這寶幡比起我的梯雲鏈,真強多了。」 元兒還想邀她入觀少坐片刻再走,忽聽紀、陶二人談話之聲,正由觀中出來,南綺不願再見生人,道聲:「觀星之約不要忘了。」 說罷,一展彌塵幡,雲幢倏地飛起,轉眼沒入遙空,不知去向。 元兒還在呆望,猛覺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正是陶鈞,不禁臉上一紅。再看紀登也在旁邊,連忙分別見禮,正要敘說經過,紀登正色道:「你私自離山,本屬犯規,你剛走不久,我便得白師伯派周淳師弟傳諭,業已盡知底細,那仙鶴紅兒,也因那日白師伯初來,見它延頸哀鳴乞憐,存心和師父取笑,暗中破了他的禁法。命它送你往長春仙府,了此一段前因。雖然你為鶴所愚,事出非常,不由本心;又有白師伯之命,許你日後與虞氏二女自在來去,但是師門恩重,教規至嚴,須知仙緣曠世難逢,千萬不可耽樂喪志,有誤道基才好。」 元兒聞言,好生惶恐,拜領訓示之後,紀登也自走去。 元兒和陶鉤本是隨便慣了的,紀登一走,便過去拉了陶鉤,同在觀前山石之上坐下,將經過的情形一一說出,問陶鈞自己有什麼不對之處,師父回來可要怪罪,後日觀星之約可能前往。陶鈞笑對元兒道:「昔日我曾對你說莫理紅兒,如今果然受了它的捉弄。幸是此事早有前緣註定,咎不在你;又有白師伯為你作主,不然的話,師父縱能諒你事非出於本心,那去的所在如是一個邪魔異教的巢穴,你此時還想回來麼?就拿現在說,師父原對你屬望甚殷,異日飛升時節,欲以衣缽相傳,有了這場因果,如果身心收攝得住,不為情欲所擾,縱有牽纏,無關大體;稍不留意,一落欲網,輕則阻滯前修,重則身敗名裂。你生具仙根仙骨,本如波澄空霽,清明朗澈,平空著了這點塵滓,雖說秉賦深厚,也著實不可大意呢。」 元兒聞言,越發驚慮,低頭想了想,答道:「二位師兄所說之言,極是正理,但是此事實非小弟本懷,便是南綺,也深明大義,決不肯以塵緣而誤仙業,小弟敬她也是為此,不過小弟年幼道淺,凡事終歸仔細些的好,後日已然答應她赴那觀星之約,未便失信於一女子,到時意欲請師兄與小弟同去,見面之後,朝她說明小弟苦衷,日後不再前往,以免萬一如何?」 陶鈞道:「師弟意思雖好,聽大師兄說,那虞家姊妹之母原與秦紫玲師姊的母親寶相夫人同類,平日修為,比起當年寶相夫人卻好得多,因此臨劫得免,化解飛升。所生二女,也極本分,白師伯一意主持,必有深意在內,於你也未必無益,修道人本應從諸般魔劫苦難中掙扎出來,才能成功,休說白師伯之命,不便違拗;此女一心上進,意厚情深,也未忍相負,知難畏怯,反顯克己功夫太弱;因而氣餒,也非所宜,我不過叫你平日警惕自愛,到了緊要關頭特加留意,以免誤卻上乘功果,並非勸你不與此女往還,要真是前生孽累,紫玲師姊與你也算有同門之誼,何致從中撮合呢?前輩師長中,夫婦成道的並有多人。劉樊合籍,葛鮑雙修,緣雖前定,修為還仗自己,因已種就,豈能以避面了之?而且師弟此時,飛劍尚未練到與身合一,不久便要提前下山積修外功,得此佳侶,大可資為臂助,可慮的並非現在,我不過提醒你一聲罷了。至於我,因自己資質比你不如,日後成就有限,近奉師命在山潛修,無事不能外出,虞氏二女素昭生平,怎能作那不速之客?你到時將功課做完,只管前去,聞得那裡異果奇花甚多,均為塵世所無,如能帶些回來,見識見識,足感盛情了。」 元兒雖然經了這一番火災,反倒因禍得福;服用了許多仙露,並未受著傷害,還結交了這麼一個美如天仙的密友,自是滿懷高興,及受紀登告誡,方在警惕,末後被陶鈞這一解說,不由又活了心,可見情之一字,其力至大,前緣一經註定,任是什麼樣的英雄豪傑,也是糾結不開,日後元兒與南綺雖然成了連理,始終極力庇護,幾乎誤了上乘功果,此是後話,暫且不言。 元兒因在外耽誤了兩天功課,與陶鈞談了一陣,便去自己修道室中打坐,元兒仙根深厚,又肯奮力前進,用功時節依舊能屏除萬念,仍有自製之力。雖知功課才一做完,便想起南綺,放她不下,仿佛心裡頭老似丟了一樣東西似的,情魔一起,外邪便隨以俱來,危機已動,元兒絲毫未覺,一心只盼到了後日,前赴觀星之約。 第二日做完早功,正與陶鈞在室中閒談,忽聽院中群鶴交嗚,音聲激越,陶鈞聽出有異,忙拉元兒一同縱身出去察看,仙鶴中的紅兒,倏地朝著二人長鳴了兩聲,將頭點了兩下,振翼往觀外飛去,其意仿佛要二人也跟蹤同往神氣。陶鈞越發詫異,正待隨著飛出,元兒罵道:「這孽畜和那日捉弄我神情相似,想是又要弄甚玄虛,師兄不要理它。」 話還未了,猛又聽紅兒在觀外哀鳴,音轉悽楚,陶鈞一聽,喊聲:「不好!」 一縱劍光,便即連身飛出,元兒也跟出一看,陶鈞業已飛在空中,正在巡視,先見四外並無異狀,再看紅幾,業已趴倒在地上,雙翼不住飛撲,只飛不起來,近前一看,周身並無絲毫傷痕。元兒便罵道:「你這孽畜,那日我差點沒被你害死,今天你又鬧什麼鬼呢?」 正說之間,猛見紅兒一雙鶴眼中含著兩點清淚,望著自己,似有乞憐之狀,雙翼撲勢漸緩,全身發顫,氣息奄奄,宛如待斃神氣,大是不妙。這才驚異起來,問道:「你受了別人暗算了麼?」 紅兒點了點頭。 元兒還要問時,陶鈞已經飛下,先從懷中取了一粒丹藥,剛塞向紅兒口內,一道光華閃過,紀登忽從觀中飛出。一見紅兒神氣,再往上下四外一看,問陶鈞道:「妖人逃走了麼?你可曾和他交手?」 陶鈞道:「小弟先因鶴鳴,聽出有警,出來略遲了一步,紅兒業已先出,受了暗算,並沒有看見妖人蹤影。這廝此來必有所為,暫時雖然逃走,只恐還要再來呢。師兄這時正在祭煉那十二口蕉葉劍,怎生警覺?」 紀登道:「我正對劍吐納運行,一心專注劍上,本不知觀外有警。忽見玉兒飛入丹房,先是連聲悲鳴,後來又銜我的衣角,你二人又未入室,猜是觀前出了變故,才出來觀察,妖人見你出現,便即逃避,逃得又那般快法,必無什麼真實本領,未曾交手而去,再來自在意中,紅兒所受的傷,與鐵硯峰鬼老門下所用的五陰手相類,鬼老既是派這種無能之輩前來送死,決非行刺報仇,也許又是暗盜本山仙草。這些仙鶴俱通靈性,見有妖人,便即長鳴示警。妖人痛恨紅兒它們看破行藏,所以逃時,乘你尚未追出,下此毒手,紅兒怎比得上李英瓊師妹的神雕佛奴,當然禁受不住,妖人如此大膽可惡,待我將師父行時所傳之法施展出來,引他入網便了,裘師弟道淺,暫時不要獨自在觀前閑眺。紅兒服了師父靈丹,雖然要受兩天罪,仍可復原,並無大礙,行法之後,我還要煉那仙劍,大家一同進觀去吧。」 三人談話時,觀內群鶴已經相次飛出,元兒見紅兒受傷可憐,正要去扶,群鶴已由玉兒為首,飛向元兒身旁,各伸長喙將紅兒銜起,往觀內飛去。 三人到了觀內,紀登自往丹室行法,元兒笑對陶鈞道:「這些仙鶴雖然平時淘氣,一旦遇事,倒還急難相顧呢。」 陶鈞道:「這東西個個俱有靈性,不比常鶴,只紅兒以前最愛無事惹亂子,我因上了它兩次當,恨它不過,才請准師父,將它們用法術禁制。後來它幾番朝我長鳴哀求,我都不允代它說情,自從日前被白師伯暗中破了禁法,它將你送往長春仙府回來,接著周淳師兄傳了白師伯仙諭,才知它野性已馴,痛改前非,不似以前胡鬧了,适才它見妖人逃走,冒險跟出,想引我去追,不料卻中了一下五陰手,聽大師兄之言。」 恐還有幾日罪受呢。」 元兒近前一看,紅兒神氣雖似稍好,還是周身抖戰不止,淚眼望著元兒,仍有乞救之狀。元兒憐問道:「看你神氣,莫非我還能救你麼?」 紅兒果然又將頭連點。陶鈞醒悟道:「聞得長春仙府靈藥仙草甚多,紅兒去過,必知醫治之法,只是禽言難通,你明日赴約回來時,可問虞家姊妹,必然知曉,如有,可就便帶些回來。」 元兒方在答應,忽見後觀中飛起一片金光紅霞,轉瞬之間,將全觀一齊籠罩,倏又不見。陶鈞道:「大師兄已將法術施展,妖人如敢妄進,定難逃走了。」 元兒便問陶鉤道:「大師兄所煉蕉葉劍,作何用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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