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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封地竅奇寶奠靈川 鬥妖人神光降魔火(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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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姑見楊瑾站在一旁,二目微合,默然不語,知她佛法高深,必在暗中運用玄功行法處置,便笑答道:「瑾姊已有處置,我們不要多說了。」 一言甫畢,楊瑾將手一指江心,那條石砂凝成的灰龍忽由下流頭掉轉。到了近側,又忽然騰波直上,往半崖腰原有的纖道上飛去,長蛇沿壁般蜿蜒而來,越過三人立處,往上流頭駛去,隨過隨即凝結,恰恰貼在崖腰纖道的外邊。這一段纖道孤橫危崖之間,仰望峭壁排雲,無可攀援;俯視斷崖千尺,江波浩浩。最窄之處,人不能並肩而行,稍失矽步,立墜重淵,端的險峻異常。經此一來,沿著纖道邊上平添了一道粗石埂,由此化險為夷,以後縴夫往來經過這一段,便不致有失足隕身之患了。 石玉珠在三人中道行較淺,以為這石埂全是碎石散砂,不過經了禁法凝結,除非運向別處,如想用作石埂,主意自佳,只恐日久靈效一失,仍要自行散落,未必便能如山石一般持久。見易靜、八姑極口稱頌贊佩,雖也附和,意還有些猜疑。待有半個時辰過去,石玉珠俯視江心,石霧彌漫中,那一塊大礁石竟被靈姑用神斧削去十之七八,只剩一小段石樁殘存江底。周圍霞光電掣,晃眼工夫便削去尺許。劫灰幻化的灰龍,在楊瑾禁法催動之下,依舊沿著崖腰如飛上駛。定睛一看,仿佛如沒有幹的石膏,軟膩膩的,並未見有一段凝固之處。暗想: 「這些灰石少說也有數百丈長短,現仍前進不已,除用純陽真火加以鍛煉,任甚禁制之法也難使之凝固,但是轉眼天明,只此片刻工夫,要想使它一下凝結為石,便師父半邊老尼親來,用她多年苦煉而成的純陽真火,也難一氣呵成。楊瑾雖是淩雪鴻轉身,在神尼芬陀門下兩世修為,法力高強,急切間恐也辦不到。她此時好似專心一意運用玄功,一任旁人稱讚,微笑不答。也許鄭、易二人料錯,她只是想將這些散灰運向上流頭僻靜陸地上去,以免淤塞下游水道,井非想給崖腰纖道添這一條石埂,再不就是別有用意。」 石玉珠正尋思間,八姑忽道:「那礁石只剩數尺,那裡水勢最深,留也無害,免得將兩邊山脈砍斷,泄了地氣,年久崖石崩塌,舟行經此,遇上又是亂子。适才遙望上流纖道,得此石埂作欄,已都無險。只下流頭纖道還有險處,下餘劫灰足可補上。我喚靈妹上來,剩下這殘灰移補下流險處吧。」 說時遲,那時快,八姑話還未完,楊瑾用手一指,那附壁上駛的灰龍立即改進為退,約掣回了十來丈。這裡八姑嘴皮微動了動,下面雪魂珠便將聲音傳到。靈姑見神斧妙用,一點不費事,便將小山也似一座險礁毀去,眼看剩不到四五尺便要削完,猛聽雪魂珠銀光中八姑傳音相喚,命她即時停手上去。忙收神斧,縱遁光破浪而上。身剛落向崖頂,江中殘餘的那些劫灰尚有百丈長短,倏地似潛龍飛躍一般,隨著楊瑾手指之處,全體淩波飛起,甩向下流崖腰,叭的一聲,粘緊纖道邊上,更不再動。 石玉珠看出楊瑾果是想為纖道添條石埂防險,方在驚奇,楊瑾已一口真氣噴向手上,跟著合掌一搓,再往下揚。立有一點火星飛墜劫灰凝積的石埂之上,晃眼由小而大,化為一團烈火,燒向埂上。火焰熊熊,其速如飛,先朝下流頭沿埂滾去,一會到了盡頭,又複掉轉滾往上流。凡火燒過之處,石埂便即凝固。等到火自上流纖道駛回,楊瑾收火之後,再看劫灰,已和山石同色同質,融為一體了。石玉珠大出意外,好生驚服。便易、鄭二人雖知楊瑾法力高深,也沒想到她竟有如此精純的功力,俱都贊佩不止。 楊瑾算計時間已應天明,便令易、鄭二人分赴上下游撤去禁法,自往江神廟指示宜從善、金百煉招人往後山開墾之事。易、鄭二人事完趕去,再回返金鞭崖去。 靈姑久聞神駝乙休、韓仙子夫妻名望,想他們的門人也必非小可,況有青城教主得意高徒裘元、南綺等人一起,如何會敵妖女不過,須要自己前往解救?自覺法力淺薄,恐難勝任,見易、鄭二人作別飛去,正要向楊瑾請示機宜,楊瑾已先開口道: 「适才忙於平水開山,還有些活未及說到。畢、花二女久得韓仙子真傳,道行法力本在妖女天蠶仙娘之上,偏生畢真真一念輕敵,才有此失,所受不過一場虛驚。只因物各有制,她那金蠶惡蠱厲害,裘元夫妻無意中雖得了一面靈蛛網,專破此蠱,偏又不知運用,以致妖女猖獗。便你不去,到了畢真真危急萬分,拼損十年苦功化身遁走時,裘元夫妻也必發覺此寶妙用,為她解圍了。一則真真和南綺俱都心高氣盛,動手以前雙方生了誤會,如等裘元夫妻用靈蛛網解救,必當有心藏私逞能。要她難堪,以後難免不生仇怨;二則你還有一件要事在途中要做,也須有些時候耽擱,故此命我事完便即催你起身。否則畢、裘諸人此時剛剛起釁,還未對面交手,你又飛行迅速,此去竹龍山榴花寨等地不須多時,何必如此忙法? 至於破那金蠶惡蠱更是不難,你一到,只消把你身後所背朱盒取下,放出金蛛,自會一網打盡。金蠶乃金蛛補益精力的美食,飽餐以後,你初次駕馭,難免逞兇倔強。可將行時師傳制蛛之法,用火靈針威嚇,便可無事。五丁神斧此行尚有大用,到湖心洲與裘元夫妻會合積修外功時,若非緊急,不可輕用;又是未經祭煉之寶,還須防異派中人覬覦。你至行格天,成就速至,異日歸入青城門下,雖不如峨眉派李英瓊師妹遇合之多,但你永無大險,比起別人福厚多了。」 靈姑知她前生輩分頗高,轉動以後道行法力更勝於前,心儀已久,聞言再拜謝教。楊瑾隨即作別,縱遁光往江神廟飛去。 靈姑送走楊瑾,正待起身,猛覺眼前一亮,天已大明。隨聽江中水嘯之聲,兩岸瀑聲均為所掩,尤其礁平以後,灘聲甫息,江渲陡作,濤鳴浪吼,恍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探頭崖下一看,天雖大亮,江峽中光景仍是蕭森。遙望上流頭,暗影中有兩三條白影移動,晃眼化為一座座小山般的浪頭飛來。到了近側江寬之處,突地自行破碎,一落數十丈,萬喧齊發,聲如雷轟,珠噴玉濺,隨著急流洶湧,銀光閃閃,飛舞電射而下。浪過以後,滿江盡是泡沫起伏,順流卷去,其速若飛。石玉珠道:「這還是楊、鄭、易三位道友防備在先,你又是用神斧將礁石徐徐銼散,浪尚如此大法,若將礁石整根砍斷,勢必激得江水倒流,潰決橫溢,近處舟船就難免不受害了。」 靈姑因聽楊瑾說自己途中還有要事須辦,未及問明,便已飛去,雖然以後無什大險之言,終恐延誤。見石玉珠貪看驚濤,似欲流連,不好意思催促,便應道:「鄭、易二位撤完禁法,將近泊舟船移回原處,就到江神廟去,不回來了吧?」 石玉珠明白她的心意,笑答道:「鄭師叔命你往榴花寨為人解圍,又說途中有一要事須你自辦,我看此中因果定數已早前知,此事與你必有大益,並還早有安排。你盡可隨意前行,自然遇合,決無延誤之理。楊道友不肯明說,便是防你早知就裡,關心太甚,操之過急,容易債事之故。既是靈妹心急,早些起身也好。愚姊相伴,別的不行,多少總可幫你辨別一點利害輕重,你還擔心則甚?」 靈姑謝了。二人隨駕遁光往蜀黔交界南山中的榴花寨飛去。 二人原是擇那素無人跡的深山荒野上空飛行,飛得又高,除卻同道中人能夠知覺,俗人休說眼看不見,連那破空之聲也聽不出。行到午後之交,經過一處高山,靈姑無意中俯視前面,峰巒雄秀,崖壑幽奇,煙雲變滅,鶴鹿往來,絕好一處靈山勝境。心想,「來路荒涼,深山無人,樂得順路觀賞,以為異日再來之地。」 便招呼石玉珠把遁光降低,並問:「此山叫什麼名字?風景如此美好。」 滿擬石玉珠常年雲遊,多曆名山大川,總可知道底細。不料石玉珠獨這一路無甚來往,以前雖也飛過,覺出下面景物甚好,因有急事,並未駐足流邊,同樣也不知道。 二人正問答間,石玉珠忽指左側道:「這裡山水靈秀,如有人居,應是修道之士。記得那年由此過時,此山四外都是崇巒疊蟑,周圍峭壁排空,宛若城牆,毫無進出之路,又都是原始森林,休說尋常人家,連個牲畜野獸足跡都不會有,你看那裡怎會有炊煙浮起、溪旁還有那些水田?這裡已離榴花寨不甚遠,過了此山便是寨墟,一直通到榴花寨。湖心洲雖在深山無人之處,也離榴花寨不遠。如有遇合,應在中途,我們飛了半日,並無所遇,這人家來得奇怪。好在解圍之事應在明日,早到反而無益,由此去不消多時便可趕到。靈妹未斷煙火,此時正該用飯,何不下去稍為歇息,向那人家討些飲食,就便探詢山名,有無仙靈蹤跡。我想你那遇合就在下面都說不定呢。」 靈姑本因途程早已過半,尚無一毫朕兆,惟恐錯過時機,心中惶急;加以自身劍合一以來,一氣飛行數千里毫不停留,尚系初次,也想稍為歇息飲食再走。聞言不禁心動,立即應諾。飛行迅速,就這幾句話的工夫,那人家水田已然飛過。於是擇一僻處降落,同往回路走去。依了靈姑,身旁尚有少許乾糧,意欲覓些山泉吃了再去。石玉珠說道:「我知山中人多義氣,炊煙未收,正是飯時。若無故探詢,師出無名,轉使猜疑。樂得借著求食為由,做個不速之客,如討不到甚好食物,再吃乾糧不晚。」 靈姑一想也好,便同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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