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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二十一、小空空孤身戲群賊

  前文寇公遐在巴家莊前面山崖上遇見三賊從後掩來。當頭一賊手舞流星快要追近,忽被異人甩落崖下死於非命,方炳跟著也被異人由崖口一把抓住腿腕朝下甩去。老賊花五一見大驚,忙即縱身飛過,不料迎面又有三人阻路,正在驚慌忙亂之際,公遐、虎女同發暗器,老賊連中了好幾下,知道遇見剋星,凶多吉少,不敢回手,咬牙忍痛往下翻落,虎女恨他方才罵人,心中有氣,不聽公亮招呼,正和公遐追往崖口,同發暗器,朝下亂打,老賊又被打中一鏢。二人還想將其打死除害,忽聽崖口有人警告,催眾人急速騎虎回去,跟著便見群賊蜂擁而來,空中信號響箭往來亂飛,莊口外又有人馬奔騰之聲,公亮也在大聲疾呼:「寇兄、四妹快走!」

  公遐忙和虎女退下,對婁、秦二人道:「木架上面還有一位異人,年紀好似不大。賊黨甚多,又有強敵趕到,我們如何舍之而去?」

  公亮笑答:「無妨,此是尹七兄的高足小空空伊萌。有七兄在此,大哥又在這裡,決可無事。我們蹤跡居然未被群賊看出,寇兄又是生臉,今夜業已大挫賊銳氣。乘凶僧未到以前見好就收,回到村中再作計較為是。聽七兄口氣,新來賊黨必非尋常,我們弟兄差不多全數來此,只剩秦五弟一人留守,村中空虛。來賊俱都凶狡非常,須要防他乘虛而入。村人雖多勇武,畢竟敵人太強,微一疏忽,被其侵入,損傷太大。好在虎快,有尹七兄和大哥斷後,少卻許多顧忌,我們快些去吧。」

  說時,眾人已由崖坡馳下,前面三人也先後趕來,方知土人張老因在背後咒駡,又將惡奴得罪,被其告發。巴賊因已答應乃女金娃,雖未動刑毒打,當夜大會賓客,恐其口出惡言,命惡奴引往土山洞內,雖未囚禁,並還給了許多酒食,但卻不令走出。後被異人尹公超師徒發現,將其救出洞外。四個惡奴也被伊萌用暗器殺死。張老雖然年老,從小勞苦,尚還強健,又未受什毒打,伊萌引到東面崖腳僻靜之處,順著昨日公遐逃路掩上崖去。

  公超在上面望見,恐被賊黨看破,便打手勢叫伊萌退下。暗中告知趙翔,命將張老接上,急速護送回去。張老逃路一面地勢偏僻,沒有花燈,月光又被崖角遮住,賊黨無一警覺,竟被趙翔容容易易引了逃走。另三壯士先正朝下觀望,公超深知老賊花五兇險狡詐,必由東面地道繞出,貼著崖角背陰之處偷偷掩上。為防賊黨人多厲害,難於兼顧,暗命三人藏伏,留下公遐一人誘敵。等到來賊勢敗,已有賊黨甩落,方許出鬥,人並不曾走遠。一聽招呼,便全趕過,一同順坡馳下。因這三人還要守在兩山交界,等候公明將張金娃救出虎穴,送回村去,另走一路,所行全是險徑,並不同路。匆匆說完便自走去。

  當下四人同騎兩虎,穿行林野陂陀之間,繞著山徑往前飛馳,走出不遠,遙聞來路莊中喊殺之聲。虎女和公亮同騎一虎,兩次想要登高回望,均被公亮勸住,說:「尹七兄劍術高強,人更機智,有小諸葛之稱。他師徒為人向不怕事,既催我們回去,新來這些賊黨決非尋常。我們村中又太空虛,還是回去,等大哥和他師徒回來,見面之後再打主意。賊黨實在太多,內中大有能者,休看尹七兄武功高強,神力驚人,方才三個惡賊全被甩落嚇退,有好些厲害的敵人尚未對面。如非巴賊狂暴無謀,我們成功決無如此容易。並非怕他人多,看清形勢虛實比較穩妥。」

  虎女便說:「伊萌小小年紀,這等膽勇,此時守在煙火架上,不知鬧什花樣。賊黨業已全數趕回,還添了許多生力軍,好些可慮。我們就不回身動手,也應留意察看,萬一被人追來,也好接應。」

  公亮知她性強,只得答應。前面恰是賊巢外面的一條山谷,崖壁甚高,往香粟村那面又是一片斜坡,樹林甚多,容易藏伏,便招呼寇、秦二人連虎一齊上去。因由崖後繞來,只隔著一條山谷,相去不遠,看得逼真。虎女說:「這裡山路實是討厭,中間阻隔太多。歸途本應往東,反朝西走,繞出西南穀口再往東北方上正路。不是我們虎快,同來那幾個村人如照此走法,賊黨稍微警覺便被追上。你看新來賊黨剛由那旁走過,還未入莊呢。」

  公亮笑答:「這裡雖與賊巢相隔大近,但他決想不到我們會在此地窺探虛實。以前我們來過多次,竟未看出這裡地勢如此好法,非但賊巢虛實全在眼底,賊黨如往東山侵犯也可望見。我們先不回去,索性看清大哥他們動靜,等待人救出再同回去也好。真有賊黨此時趕往東山擾鬧,我們也可騎虎趕往前面堵截,殺以除害。只不知大哥他們何時成功罷了。」

  虎女、公遐正同聲贊好,遙望場上,眾惡奴正在收拾死屍,準備安埋。已賊同了一夥新來賊党剛由莊口走進,內中還有三個和尚。老賊花五似已傷重身死,被人用門板抬了進去。旁邊跟著幾個婦女似在哭泣,神情並不悲苦,年紀都輕,料是老賊強搶來的民女。巴賊看見滿地狼藉,正在暴跳,指揮了一陣,便陪來客往裡走進。方才曾見群賊朝崖頂撲上,不知怎會全數退去,有兩中年賊黨剛由崖頂走下。天光快亮,殘月西墮,東方已現紅霞。

  曉風甚涼,遠近樹上的花燈俱已淩亂不堪,還有好些未點完的燈燭在曉風中飄動,殘焰熒熒,色作暗紅,鬼火也似。到處燭淚成堆,花炮殘屑散了一地。昨日那樣繁華富麗的花燈,天光一亮全變成了一片淩亂荒穢之景,許多惡奴正在分頭打掃。有的剛把新花燈挑來,押著男女士人正向樹上重新懸掛。內有許多未損壞的仍掛原處。方才連連失意,死了好些人,巴賊只向眾人暴跳指說了一陣,便陪新舊賊黨走進屋去。

  廣場上的死屍人頭,連同許多酒席殘肴,不消片刻全被撤去,重又收拾乾淨。眾惡奴既要掩埋死屍,又要添換花燈,更換燈燭,準備夜來歡宴。只管昨夜得到那樣厲害的警兆,照樣狐假虎威,壓迫土人代他做那粗笨之事。稍有不合,非打即罵,一個個趾高氣揚,呼來喝去,仿佛沒事人一般。秦真笑說:「這般惡奴雖無人心,如何也不知道厲害?」

  公亮笑道:「他們終日醉生夢死,只圖有勢頭上任性妄為,無惡不作,暫時得享受便享受,哪還管什麼來?就是明朝必死,未死以前照樣還是害人。我常來西山,看得最多,這禽獸一樣的奴才實在可殺而不可留。看他們方才受到那樣重創,還是照舊行兇為惡,得意洋洋,當有自信之處。也許新來惡賊還不止白馬寺幾個凶僧,定必另有能者。你看表面安靜,各處莊口連同東南方田野偏僻之處,以及各處樹林之中俱都伏有賊黨。分明來人厲害,看出莊中還有敵人潛伏,表面裝著無事,暗中戒備,稍有警兆,立時四面夾攻。伊萌藏在煙火架上,下面這多的人,他師父不知何往。照此形勢,還真可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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