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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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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強想了想,把手一揮,意欲令馬先逃,如見形勢不妙,或是空拳赤手不能一網打盡,仗著近來越發力大身輕,攀援上下,如履平地,冷不防援著崖藤,縱上崖頂,一面用山石朝下亂打,一面假敗誘敵,好在腿快,必能趕到前面,先往羊洞,取上一些飛刀再將敵人引人森林除去。如再不行,就憑這些飛刀手箭,無論賊黨跑出多遠,也可將其除去。只要不被逃走,便可無慮。森林又是眾口相傳的死域,全數失蹤,正應傳言,無人看見自己,也許不致引起狗子疑心。手才一揮,大白本是看出對面來了敵人,不由怒發,正在低聲吼嘯發威,一見主人發令,把頭一昂,怒視壯漢,尚不肯走,李強恐為敵人暗器所傷,忙用平日暗號把馬鬃扯了一下,揚手剛長嘯得一聲,大白知道此是主人對敵以前的信號,照例非走不可,立時一聲怒嘶,掉頭往回路飛馳而去。 壯漢見李強單手叉腰,一手扶住馬頸,注目靜聽,聲色不動,雖是空手,依然英威凜凜,一點也不發慌;猛想起此人幾次大鬧桃源莊,神出鬼沒,無人能當,明是一個勁敵。自己在江湖上多年,照著往日經驗,越是這樣神氣的人越不好惹,如何倚仗人多加以輕視?休說吃虧,便被逃走,也是丟人。意欲用鏢打馬,好歹得到一樣,回去好作表功見證。又見大自生得高大神駿,通體白毛如霜,銀光閃閃,顧盼之間,威猛異常,這等千里龍駒從未見過,不由起了貪心,暗忖:「這廝多大本領也是一人,兩頭都有自己的人把住,手中又無兵器,怕他作什?這馬實在可愛,不如冷不妨一湧齊上,將人馬衝開,先把此馬奪下,然後擒人,人馬全得,固是絕妙;至不濟,馬也到手。」 心中尋思,再朝那馬一看,竟是韁轡全無,只有一張獸皮攔腰系緊,口裡發話,心中尋思;沒有轡頭,如何擒它?又見那馬怒目相視,連聲低嘯,不住發威,方覺馬性猛烈,外人未必能制。 話未說完,忽見李強把手微微朝後揮了一下,疑有同黨在打手勢,剛把面色一沉,待要開口,忽聽人馬相繼怒嘯,聲震山谷,驟出不意,心中一驚,料有變故,忙即回手把背後單刀拐取下。還未分開,那馬忽然掉頭一躍好幾丈,往回路馳去,忙喝「諸位快將那馬截住」;一面揚拐就打。不料敵人身法輕快,出人意表,只一閃,便打了空,也朝回路縱去。耳聽前面一聲急叫,目光到處,一個持刀的同黨已被那馬踢倒地上。 原來持刀的正是唐信,同了兩個賊黨把住前面。先按同黨心意,本要兩面夾攻,圍上前去,唐信奸詐膽小,既恐新教師占了上風,又知敵人厲害,如同上前,僥倖獲勝,顯不出自己;如打不過,更是吃虧受害,故意把同黨攔住,說這廝滑溜,穀中地厭,往上合圍,一個不巧,被他逃往森林,他馬極快,怎追得上,不如在此斷他逃路,要強得多。那兩同黨,一名周盛,一名陶金泉,乃新教師約來的同黨,雖早看出敵人不是庸手,新教師馬天龍未必擒得他住,因知唐信狗子心腹,看出膽小,初來不便得罪,又想前面還有兩人,隔遠一些,就此觀查形勢,省得大家爭功,亂在一起,忙中有錯。好在共只一條山溝,又無岔道,兩頭攔阻,許能成功。見唐信人不上前,獨自一人橫刀立在當中,耀武揚威,口說大話,暗中好笑,俱都輕鄙。正想掂他的斤兩,忽聽一聲馬嘶,敵人未動,那匹白馬忽然縱身馳來。唐信並無愛馬之意,心想一匹馬還不容易,正待揚刀上前,一條丈許長的白影,已帶著大股急風,到了頭上,驚慌忙亂中剛驚叫得一聲,頭上和後胸,已似連中了兩三下鐵錘,當時倒地。 旁立二賊見馬突然飛馳而來,也想上前攔截,不料相隔數丈,忽然淩空縱起,電也似急,未等拔出兵器,唐信已被那馬就著躍過之勢,四腿往後齊登,連中了兩三下,整個身子朝前面猛衝出去三丈多遠,伏跌地上。不顧追馬,忙趕上前,想要扶起,人已腦漿迸裂,後心被馬踏了飯碗大一個坑,連衣服帶脊骨已全碎爛,鮮血正往外湧,共只急叫得一聲便遭慘死。回顧那馬已無蹤影,只聽遠遠怒嘶之聲。 內中一個手持鐵錘的,瞥見李強似要迎面逃來,對面四同黨也齊聲呐喊追來,忙即迎上,李強初意援上溝崖,居高臨下,一面用石塊亂打,一面誘敵。剛往前縱,忽想起崖高十丈,這班賊黨多有暗器,萬一同時朝上打來,豈不受傷?心正發慌,忽見大白將唐信踢死,由頭上越過,飛馳而去,隨聽馬嘶之聲,好似不止大自一匹,百忙中不及細聽,一見迎面來賊用錘打到,猛觸靈機,暗付唐信的刀落在地上,搶取到手,豈不合用?剛往側面一閃,避開鐵錘,縱身一躍,落在死人前面,剛把那口樸刀搶在手內,忽聽身後連聲驚呼,忙即回顧,最前面路中心忽然來了一匹高大白馬,滿頭鬃毛,蓬起甚長,正立當地發威,認出那是蒙面大俠所騎母馬,同時,瞥見那根鐵錘正往崖上飛起,方才對敵的賊黨,正在驚惶卻步,取出暗器,待往上打。 原來那賊正是陶有泉,武功比唐信高得多,力氣又大,一見敵人空手逃來,剛舉手中錘朝前打去,李強忽然閃開縱起,一下打空。惟恐同黨周盛擋他不住,正待轉身急追,心念才動,眼前倏地一花,頭上風生,知有敵人暗算,只顧閃身躲避,一個長大索套已由半崖上斜射下來,一下把錘頭套住。喊聲「不好」,忙往回奪,不料對方力氣大得驚人,猛覺手勒生疼,虎口皆裂,身於還往前晃了兩晃,幾乎跌倒,錘已脫手而起,朝上飛去。後面四人也自趕到,內中兩個正是為首新聘來的武師韓奎、馬天龍,同了兩個新約來的同黨,見狀大驚。抬頭一看,半崖腰上立著一個白衣短裝的蒙面大漢,一手拿著一根茶杯粗細,純鋼軟鞭,寒光閃閃,映日生輝;一手拿著一根套索,只一抖,便將鐵錘取到手內,套索也被挽起,掛向腰間,哈哈笑道:「無知狗賊,每次大鬧桃源莊均我七星子所為。我知你們想要尋我,特來領教。如今你們歸路已斷,必須分個高下存亡。是好的,我去前面森林外等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想溜回去,白送性命,還要丟人。」 四賊見蒙面大漢身材神情均和李強差不多,如都戴上面具,直似一人,化身為二,後來這個,因是蒙面短裝,軟鞭之外,胸前皮帶還插有好些飛刀,獨立崖腰,一腳踏在山石之上,地方甚厭,離地好幾丈高,大聲說笑,聲如洪鐘,震得山鳴谷應,更顯威武。內中韓奎原打得一手好暗器,剛取在手想往上打,又覺相隔大高,敵人決非易與。方一遲疑,忽聽前面怒吼,一看周盛,已被李強將棍磕飛,斫去一條腿,暈倒地上,從容走來,朝上揮手,滿面喜容。看出二人一黨,都是那麼厲害,心中一急,冷不防揚手連珠三鏢,朝上打去。蒙面人哈哈笑道:「叫你到前面分個強存弱亡,偏不聽話,這是你破銅爛鐵惹出來的,就這樣殺你,當我居高臨下,占你便宜,且叫你嘗點味道,包你不傷皮肉。」 說時,先用新奪去的鐵錘往外微擋,丁瑲連聲,三鏢齊被打落;隨將手中錘反手往隔崖拋去。那錘雖非實心,也有三十多斤分量,吃這一甩,日光之下,宛如一團帶柄明月,飛起十來丈,朝崖那面墜去。跟著,手往腰間一按,再往外一甩,一道寒光,比電還快,飛射下來,韓奎還未看清,沙的一聲,腰間鏢囊的皮帶立被打中割斷,噹啷一響,連鏢一齊墜地。腰間又似被什東西微微擦過,皮肉一毫未傷。這一驚,真非小可,知道厲害,難於力敵,呆得一呆,大聲喝道:「朋友不必如此。我們無仇無怨,只為受人禮聘,情出不已,請你下來,當面賜教,無不遵命,暫勿動手如何?」 話未說完,忽聽馬嘶,回頭一看,山口回路上立著一匹高大自馬,正朝自己怒嘯發威,方想馬往前走,怎會又在身後出現?馬尚如此厲害,何況騎馬的人。再一細看,馬鬃甚長,根根蓬起,比前馬還要兇猛;同時,對面去路也有馬嘶,目光到處,李強已在前面持刀立定,似看熱鬧神氣,滿面驚喜之容。身後不遠,也立著兩馬,一花一白,前逃的馬也在其內。暗忖:「敵人哪裡尋來這類烈馬龍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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