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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說罷,將手一指,金娘立時通體全裸,一絲不掛,人也如醉如癡。勿惡朝著歡姑詭笑道:「這女人就是你將來的榜樣。我先快活一陣,再用飛刀砍為肉泥,將生魂收去祭煉法寶,教你知道厲害。」

  歡姑急怒交加,滿臉悲憤,口喝一聲:「我與你這妖賊拼了!」

  隨說,揚手飛起一條兩尺來長形似蜈蚣的紅影,朝勿惡飛去。勿惡揚手一道碧光,先將蜈蚣罩住。獰笑道:「這類惡蟲,豈能害我?我先不殺它,等到事完,再用此蠱嚼吃這山女與你看。」

  話言未了,叭的一聲,臉上早中了一巴掌,當時打跌老遠。隨聽有人笑駡道:「該死畜生!如此凶淫,今日遇見我夫妻,休想活命。」

  語聲未息,眼前人影一晃,現出一個身材矮小,年約五十的黃衣老頭和一道裝美婦。剛一現身,少婦揚手飛起一一片金霞,照向山女身上,邪法立解。隨對二女道:「你們將衣服穿上,等我除了妖人再說。」

  勿惡冷不防吃了這一掌,打得半邊臉腫起老高,兩太陽穴直冒金星,空有一身邪法,並無用處。又見來人神態和常人差不許多,也不想想,自己生具異稟,身堅似鐵,豈是常人所能打跌?暴怒之下,哪知利害輕重,厲吼一聲,由地縱起,將手一指,先是幾道灰白色的妖光朝老頭、少婦飛去。少婦方要伸手,老頭嘴皮微動,便即停住。二人被妖光圍住,但是言笑自若,若無其事。勿惡依舊不知厲害,見所發飛刀無功,反更暴怒,又將大片碧光放起,中現好些惡鬼影子,飛舞上前。老頭哈哈笑道:「你這不孝畜生,累得你娘為你耽誤仙業,還敢在我夫妻面前放肆行兇。休說你這小妖孽,便你妖師白老翁,遇上我也休想活命。」

  說時,煙光中惡鬼本是伸爪前撲,神態獰惡已極,整個山凹已全在碧光籠罩之下,老頭也未用什麼法寶、飛劍抵禦,始終不加理會。勿惡方覺敵人不是庸手,神情可疑。又聽口氣不妙,正待收回,另施邪法,不料竟收不回來,心中驚疑。定睛一看,那些惡鬼乍看似在飛舞抓撲,實則是在奮力掙扎,好似晴中被人禁住,不能脫身神氣,才知厲害。於是奮力回收,想將飛叉放出,還未出手。耳聽少婦在煙光中喝道:「這類妖孽,容他不得。我還要回開元寺,早些打發了吧。」

  老頭話也說完,袍袖微展,先是一線奇亮如電的金光,由碧光中激射而出,晃眼展布,化為一片金霞,反照下來,將碧光鬼影一齊兜住,勢子比電還疾。勿惡看出那是大清玄門有無形劍氣,方才膽寒。少婦將手微揚,霹靂一聲,數十百丈金光雷火隨手暴發,外層金霞再往裡一收,只聽鬼嘯慘號之聲,所有妖光鬼影全數消滅,無影無蹤。

  勿噁心膽皆裂,哪裡還敢戀戰,一縱妖光,便想逃遁。剛一飛起,眼前人影一晃,面上又中了一掌,打落下來。一看又是那矮老頭,慌不迭又往側面飛逃。仍是原樣,身剛離地,老頭便在面前現身,又吃了一掌重的。似這樣,無論逃向何方,都是如此,一任邪法高強,飛遁神速,均無效用,到處被老頭擋住,每打必中,決躲不脫。一會工夫,便被打得昏頭轉向,耳鳴心跳,周身痛楚,空自急怒交加,無計可施,但又不甘屈服。少婦喝道:「我淩雪鴻,向來不容惡人在我手下漏網。似你這等不孝不梯的忤逆之子,更是神人共憤,罪不容誅!如不念在你娘再三向我苦求,早已形神俱滅。既是如此淫凶強做,情理難容。」

  隨說,將手一揚,一道金紅色的刀光剛朝空飛起,忽聽叭叭連響,面前人影一閃,又多出了一個瘦矮老頭,才一出現,也未和人說話,便打了勿惡幾個大嘴已。勿惡因為逃便挨打,除卻聽人擺佈,毫無辦法。又見飛刀神異,飛舞半空,把崖凹一帶山石林木全映成了金紅顏色,光影閃變,瑞彩騰輝,精光射目,不可逼視。身子已在刀光籠罩之下,知是佛門煉魔之寶,往下一落,形神皆滅。儘管天性兇橫,當此危機一發之間,也不由膽落魂飛,震驚失措。

  勿惡正待開口喊饒命,忽見兄弟魯孝突由斜刺裡趕來,往敵人身前撲地拜倒,未及開口,矮老頭已將飛刀止住,不令下落,跟著說笑起來。知有生機,惡性又萌,話到口邊縮住。心想:「反正難逃,兄弟本是正教門下,許與敵人相識,來此求饒,有他在場,十九無事,弄巧當時放走,連苦頭也不會再吃,樂得強硬到底。」

  心正尋思,面前出現一矮老頭,揚手打來,相貌更是瘦小,打也更重。料與敵人一路,先前吃過大虧,強敵尚在對面,不敢還手。躲又躲不了,負痛情急,正在亂跳亂吼。魯孝忽然縱身趕來,搶在前面,朝老頭跪下,大聲疾喊:「老仙長,可是嵩山朱真人麼?求看家母薄面,饒了弟子的哥哥吧。」

  原來先後來這男女三人,正是嵩山二矮追雲叟白谷逸、淩雪鴻夫婦同矮叟朱梅。魯孝曾聽師長說過相貌,但因自、淩夫婦先來,尚未十分拿定。見二人一到,便將山女救走,破了邪法,制住勿惡,當時本要趕出求情,忽聽耳旁有人低語道:「你兄罪惡太重,我受你母重托,必須給他吃點苦頭,或能保全一時。你不可就出現,我夫婦也決不殺他,放心好了。」

  魯孝聽出言中之意,似想勸勸勿惡,心中驚喜。又因乃兄委實淫惡窮凶,直無人理,借此懲治也好,萬一改邪歸正,豈非極妙?便藏在一旁,不曾出見。後見勿惡連受重打,已在心痛。又見淩雪鴻放起般若刀,一時情急,往前趕去。剛跪在地,未及求說,朱梅忽然現身,下手特重,打得乃兄滿地滾跳疾喊,宛如籠中之鼠,任人淩虐,狼狽已極。魯孝實在心痛,忙又翻身搶向前去,求告討饒。

  哪知朱梅性情更怪,正打得起勁,忽見魯孝跪求,便用腳亂踢。魯孝被他連踢了幾下,雖覺疼痛異常,因見朱梅腳踢自己,並未停手,依然把勿惡打個不休,而且不知怎的,勿惡老在他的面前,不知逃避,竟疼得慘叫起來。心更不忍,一時情急無計,便縱身朝勿惡撲去,一把抱住,大聲哭喊:「這二位仙長,許是嵩山白、朱二仙,哥哥你快認錯,改邪歸正吧。」

  一面不住哀求:「仙長饒我哥哥,弟子情願代他挨打。」

  朱梅直如未聞。因勿惡被魯孝護住,朱梅便將二人一齊亂打。魯孝早聽師父說過這兩人的神通,一味忍痛,哭喊不休,福至心靈,竟未倔強。朱梅打法甚是巧妙,一任魯孝攔擋維護,抽空便給勿惡一下重的。有兩次,勿惡幾乎疼暈過去。不多一會,魯孝也被打得周身疼痛,支持不住。勿惡更不必說,後見兄弟為他挨打,不由激動天良,心想:「逃決逃不掉,照此下去,定被打死,連兄弟也受重傷。」

  念頭一轉,打算假意降伏,試他一下。

  忽見淩雪鴻走來,笑對朱梅道:「二弟,他兄弟並無過惡,你打得他遍體是傷,何苦來呢?」

  朱梅怒道:「大嫂,我最恨人和我裝矮子,有話好說,跪地做什?我未答應饒這畜生,他偏搶前維護。我打不成這孽種,只好拿他出氣了。」

  說時,白穀逸也已走過來,笑說:「朱矮子不講理,不能因為逆子該死,便傷好人。」

  朱梅怒道:「這類忤逆畜生,不打他一頓,惡氣難消。既這等說,我將他們分開,打個樣兒出來,與他見識見識。」

  隨說,把手一指,弟兄二人便已分開。魯孝覺著前面似被什麼東西擋住,力大無窮,怎麼也沖不過去,空自著急,無計可施。勿惡全仗魯孝擋護,少挨好些毒打,及被法力分開,萬分驚惶之下,待往一旁閃避,身上又中了兩下,痛徹心肺,再也禁受不住,翻身栽倒,伏地不起,周身皮骨似均碎裂,方覺凶多吉少。

  魯孝見兄重傷倒地,越發悲痛愁急,重又跪地哭求。剛喊:「仙長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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