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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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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酋聞言會意,越發高興,忙照山規,吹出歡迎客人和賀功的信號,一面拉著南洲的手,同往臺上走去。 雙玉左臂皮肉,已被蠻女被抓碎了三四條血口,傷勢頗重,腫起老高,包紮之後,雙珠索性代她將兩隻袖子剪去,露出兩條玉臂。姊妹二人緊隨在後,到了臺上。老酋和南洲相繼向眾發話,說此事出於預計,因蠻女是寨中大害,近年驕狂越盛,業已露出叛意,並且每年所殺別寨擄來的降奴也實太多。這些人都是她的好夫,萬一仇敵利用壯男,誘其背叛,或與黑森林那班山人勾結,無人能制,全寨生命財產、子女牲畜便不能保。又是有功之人,不願殺她,本意想借這兩姊妹角力之便試上一試,能夠制服最好,不能,便將其除去,怎麼也使她死個心服口服,不料這等瘋狂。 南洲父女和本寨多年好友,曾在這裡救過不少的人,遠來是客,雙方講好各比力氣,不是對敵拼命,她竟乘人不備,猛下毒手,幸而雙玉神勇,人雖長得和仙女一般,本領比她高到不知多少。先未防她不知強弱進退,突然發難,雖受了一點暗算,將膀子抓傷,蠻女害人不成,反送性命。雙玉只用一手一腳,一個照面打死在地,連喊聲都沒有讓她出。至於雙方角力,互擊石板,一強一弱,也都眼見,都是一對一,無話可說。誰要不服,只管出場,和這兩姊妹一分高下。我們本是自家兄弟,只為彼此風俗不同,他父女雖不住在此地,但是此後誰要受人欺侮,必以全力相助。彼此之間如有異心,神天共鑒等語。說完,老少諸人又各折箭為誓。 花古拉早被喊來,老酋恨他卑鄙膽怯,做此下作之事,當時暴怒,便要發作,雖被南洲暗中止住,花古拉心中仍懷鬼胎,又見二女怒目相視滿臉冰霜,越發膽寒,知道婚姻無望,垂頭喪氣立在一旁。老酋畢竟年長曉事,又知事關重大,難得南洲父女沒有乘機取利,這等大勝,受到眾人愛戴,又是自己無理,居然分文不要,沒有一點挾制,並代花藍家全體夷人除去一個大害,不是當著眾人,直恨不能感激得要哭。聽出對方口氣,為了雙方習慣不同,不願結這親事。那寶貝兒子,平日耀武揚威,何等驕狂,身是主體,一戰未交,頭兩場把頭等勇士選出上場,還可說是寨中想得一個好老婆的心太切,恐比不過人家,急而出此。 在對方同意之下,此舉雖不體面,出於南洲自願,總有詞可借。他平日不是沒有力氣,末了一場,無論如何也應親身上去,聽南洲口氣,明有相讓之意,他竟不知利害好歹,把本寨第一凶人誘出,蒙面上場,角力不勝,暴起暗算,如非二女本領真高,幾乎送命,萬一有了傷亡,非但情理上講不過去,雙玉便遭暗算,也是驟不及防,至多傷了一個,結局蠻女也必為雙珠所殺。南洲父女自然決不甘休,在群情奮激之下,他父女如此神勇,只一為仇,自己全家生命財產全數斷送,如今對方雖然寬宏大量,狗子這等行為也是人所不齒。為了本族人多,蠻野兇悍,自己做這多年酋長,全仗膽勇多力,對敵時殺得人多,所生二十多個兒子,只他一人力大機警,滿擬將來承繼,代作寨主,不料如此陰險卑鄙,單這行為,先就配不上人家,對方也決不會願意,樂得就此收風,打消前念,留得一個好感情,將來有事求人,也較容易。為討南洲父女的好,表示誠心,竟將全家子女叫來,一同折箭為盟,永為兄弟之好。 二女立時乘機推說雙玉傷重,雙珠因蠻女手爪有毒,還要隨時代妹子洗滌上藥,在旁照看,夜來寨舞不能出場。還是南洲,想給主人一個整人情,知道二女今日之舉,當地山民均被鎮住,當她們天神看待,好些未見到,和各地部落中應約趕來的,都想見她們一面,如不出場,主人臉上無光,眾人也必失望。事已大定,何必留此痕跡?見老酋面有難色,知他年老,妻妾又多,共生了二三十個子女,最年長的已有四十多歲。 內中也有好些強悍猛惡之徒,立在旁邊,因都知道內情,弟兄間平日又不和氣,各自結了黨羽,明爭暗鬥,倚強淩弱,因男的只花古拉最小,凶狡多力,最得老酋寵信,俱都不平,見他丟此大人,暗中高興,本就在旁交頭接耳,怒目獰視,對他輕鄙。及聽二女不肯參加跳舞,覺著主人丟臉,事又難怪人家,有幾個性暴的,竟在一旁出聲咒駡。 南洲見狀,忙對老酋長父子說:「我這兩個女兒均有師父,本領比我高得多,我實不能作主。但我父女情厚,包在我的身上,少時使其止痛,將傷醫好多半,勸她上場,你們弟兄也不必爭論了。」 老酋父子越發高興。 這時二女還未拜師,南洲原是故意張大其詞,暗示二女的師父是個劍仙,本領高得出奇,所以二女才學了兩三年,那麼秀氣的女娃,看去又嫩又白一雙手,竟能將那厚的石板一擊連碎三塊。老酋父子和觀眾又都眼見,越發增加敬畏。雙方結盟之後,老酋意欲乘機收買人心,再一傳令犒賞慶賀;越發歡聲雷動。在場旁觀和遠近各地陸續趕來、到後方始得信的人,一聽賓主雙方竟是一家,借著比武訂婚除去蠻女(因臺上都是老酋子女家屬和心腹勇士,暗發嚴令,誰也不許洩漏真情,否則必死,花古拉的陰謀只有限死黨得知,再見這兩個老人如此親熱不由不信,多以為比武是幌子,所以男的一面不曾親出,連花古拉丟人的事也遮蓋過去。 南洲見眾人均往台前擁倒,紛紛歡呼,羅拜在此,說要拜見兩位小女神。內有兩個別寨酋長,還要親向南洲父女敬禮,請問經過,南洲知這兩個酋長,和花藍家一向貌合心遠,結仇甚深,怯於威勢,雖然忍氣未發,心卻懷恨。昨日風聞比武訂婚之事,特意派人送信,帶了牛酒參加寨舞,實想借此窺探虛實。老酋先因這兩處山寨乃未來之患,最可怕是兩寨合在一起,勝敗更是難料;如其利用蠻女,又恐得勝之後越發驕狂,自己年老力衰,顧慮越多,只得暗中密令自己的人不要再去惹事,一面命人向這兩寨酋長離間挑撥。近年聽說兩處寨酋業已獻血為盟結了兄弟,越發疑忌,但又不敢輕舉妄動,於是雙方成了狼怕虎、虎怕狼,表面和氣交好,心裡各藏著一把尖刀。對方帶了牛酒來此助興,其勢不能拒絕,心卻放他們不下,為此還同南洲連夜商量,想了兩條示威和防禦的方法,表面不顯,暗中戒備甚嚴。——聽請求,便料對頭生了疑心,好生氣憤。幸而南洲早已防到,只沒料到來得這快。 因其來者是客,又是附近寨主,本應由主人先請上臺,以客禮相待。那兩寨酋長開頭竟未露面,各裝成一個尋常山寨,帶了百十個手下勇士和精壯的山女,預先配好了對,三三兩兩,老早掩來,乘著雙方比鬥,無人留意,雜在人叢之中,等到事完,忽將平日所戴銅圈金環套在頭頸手臂之上,再插好用作標記的鳥羽,突然出現,表面上卻裝著恭敬二女。對方有此上賓在前,並不敢以客禮自居,實則心懷叵測。必是有人先到,看出一點真情。二酋得信,又見蠻女死後陳屍示眾獰惡之相,覺著對方自家毀掉一個好幫手,暗中慶倖,又覺漢家人決不會和山人同心,內中有詐,否則去掉一個強敵,添了三個本領更高的幫手,井還深通人情,不像蠻女那樣殘忍猛惡,休說外人望影先逃,便是主人,也決不敢於輕動,將來豈非大害?心中驚疑,意欲借此窺探這父女三人是否真和主人交好。平日花古拉愛極二女,勢迫利誘,用盡心思,並將他們自己的人斫傷,送往求醫,以為進身之計,如何不肯嫁他?二女連勝三場之後,反說用意只為除害,明朝便要過江回去,不提婚姻二字。又看出花古拉滿臉失望,目隱凶光,暗中憤激之容,越生疑心,打算探出虛實,以為將來打算。 不料南洲機警心細,一見便知來意,不等來人和老酋把話說完,早用漢語暗中囑咐二女:「此事關係未來一場大兇殺,不可露出厭惡痕跡。」 剛把話教完,老酋也聽出來人不懷好意。暗中急怒交加,說不出口,雖知南洲對他極好,二女到底年輕,吃了虧到底不免懷恨,夜來寨舞與否尚還未定。他說什話,如何能夠拿穩?聽完,正要回答幾句,轉告南洲父女,一面設法示意。南洲已帶二女走到台前向眾述說雙方兩三代的深交和此次殺這蠻女乃是預計經過,並說:「我父女三人在江對面行醫,每日病人太多,不能分身。休看多少年不來一次,但和主人情如兄弟,休戚相關,無論何事,只要真個重要,得信當時定必趕來。為了蠻女驕狂太甚,以殺人為樂,主人和左近大小部落各位寨主,近年相處和好,實不願輕動干戈。蠻女偏是天性好殺,幾次想要出寨惹事,往你們寨中去擄強健男子供她淫欲,雖被軟硬兼施強行勸止,始終不肯死心。遠在去年,主人便令他子花古拉約我父女相助除害。我父女行醫太忙,無暇前來。近日蠻女發了野性,非往別寨殺人不可。我父女方始抽空代他除害,為了蠻女力大無比,花藍家寨主向主公平,不願用巧計殺她,非要一對一公平動手,只管這老山女罪該萬死,仍要按照舊規,使大家看了心服,故此等到今天。」 老酋聽南洲不用招呼,說得這樣巧妙,暗示殺死凶首是為對頭除害,先向來人買好,而他父女雖然隔有一條大江,多少年不來一次,真要有事,一呼即至,明是一個極有威力的後援。正在心花怒放,高興感激,忽聽「噯呀」一聲,定睛一看。原來那兩山寨中的金環寨主伊瓜,人最凶狡,到得最後,不曾眼見方才比武之事,先聽眾口一詞,說起二女神威武勇,無異天神,由不得心生敬畏,只對雙方交情懷疑,尚無別意。及至對面以後,見二女生得那麼秀氣文靜,雙玉到了臺上,又將衣履換過,縞衣如雪,與玉臂柔肌掩映生輝,只左膀傷處隆起一條,人是那麼美豔溫和,笑語如花,不禁生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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