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峨嵋七矮 | 上頁 下頁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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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還在奇怪,韋蛟隨由胸前取出一枚玉環,大只寸許,哭訴道:「恩師轉世多年,當已遺忘。此是恩主昔年所賜舊物。本來小畜前因已昧,幸蒙極樂真人恩憐,說師父前生所習不是玄門正宗,轉世之時,真人恐怕來生又入歧途,特用仙法,使恩主在道基未固以前,不再記得前生之事。小畜自恩主兵解,憤而自殺,投生在一個山民家內。生時,右手握著恩主所賜玉環,自知轉世為人,猶記前生。為避山民傷害,一直裝呆。三歲上父母雙亡,雖解前因,無奈無什法力,受盡欺淩苦難。每日望天號哭,想尋恩主,年紀太小,不得遠行。好容易挨到九歲,因比常人力大身輕,決計離開山寨,往各處山中訪詢恩師下落,半夜逃出。行至此山來路暗穀之中,極樂真人忽然現身,對小畜說:『你家恩主現在峨眉修煉,不久便要來此。 但你前途還有遇合,你如不忘本來,此人性情古怪,難免不受其虐待。暫時又無安身之處,正好借此在你恩主將來的洞府中等候,就便學點法術。此人所習雖是旁門,但與別的妖邪不同,尤其初步功夫,與玄門正宗殊途同歸。你若能在數年以內打點根基,將來修為上比較容易。你恩主不久便出來行道,無暇傳授,你必須學點法術,得有幾件法寶,才可相隨出入。我現將你前生經歷行法禁閉,除我親自解去,只有佛家大小乘佛光能破。再在玉環之中留一靈符,異日遇見你家恩主,將此環交他,用本身真氣一吹,便生妙用,他前生之事立時想起,從此相隨,便可望成就了。』說完,在小畜頭上按了一下,小畜便昏迷過去。醒來只玉環仍懸胸前,真人已走。便順穀徑前行,中途連經奇險,身受重傷,幾遭慘死。多蒙方才逃走那位恩師救來此地,收到門下,因見弟子忠厚,十分憐愛。只二師兄吳投忌恨作對,師父也未聽他蠱惑。日前師父忽說小畜大難將臨,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將末幾頁道書,連同黎母留藏的毒龍丸搶奪到手,並娶雲九姑為妻,永作快樂散仙;另一條路卻未明言。弟子見他時喜時憂,不知何故。 「今日恩主到來,小畜前因已昧,連這胸前玉環也不知來歷用處。除一見如故,不舍離開而外,萬沒想到是前世恩主。後被佛光罩住,知道峨眉各位仙長法力高強,師父昨日又有『發現警兆不妙,九姑之事如不成功,過了今年便無生理』的話。當師父逃時十分狼狽,先命小畜去往前山等待。師父忽又暗中傳聲:『去了只有送死,不可前往。最好仍在當地,或許因禍得福。』小畜心正遲疑,見要被擒,想起二師兄死時慘狀,恐難免死,跑又跑不脫,懷念師恩,心中愁憤,意欲求死。不料佛光上身,便被恩主止住神僧,並未加害。及將禁法破去,悟出前因,小畜本是恩主前生洞中黑猿。恩主見了玉環,當已想起。此洞乃西南十四洞天,應為諸位師長所有,靈景頗多,尚未開闢。望乞恩主憐念小畜誓死相隨區區微誠,許小畜棄邪歸正,從此隨侍門下,永不離開。並請諸位師長大發慈悲,念在小畜前師雖是左道,但他近數十年並無惡行,此次與雲九姑作對也非得已,情有可原,好在為惡只二師兄一人,已遭惡報,敬乞格外開恩,小畜感恩不盡。」 韋蛟說時,石生早一口真氣噴向玉環之上,一片精光當頭照過,立把前生經歷全都想起。知道韋蛟本是守洞小猿,平素靈慧機警,自己也曾傳他道法,甚是憐愛。今見他以身殉主,這等忠義,再想起方才相待情景,越發心許。方要開口,金蟬已先問道:「石師弟,果然是這樣麼?」 石生笑道:「一句不差。他心性還好,只可惜陷身左道,把路走錯。」 金蟬、阿童同聲說道:「這又何妨?我們奉命收徒,原許便宜行事,何況極樂真人又是那等說法,你就收他為徒便了。」 隨命韋蛟重行拜師之禮,師徒二人均頗欣慰。 韋蛟原想前師恩義難忘,只當可以保全。剛向眾人禮拜完畢,甄兌說道:「禿賊實是兇狠可惡,照他行為,萬不能容。並且此洞是他老巢,絕不甘休,休看逃走,早晚捲土重來,還須預為之備。」 石完接口道:「師父說得對。方才他將雲九姑困住時所說的話,已是該死。後來竟想用邪法將九姑和那道人一齊害死,幸虧被小神僧嚇跑,不曾如願。後來我和九姑尋到他的兄弟一看,渾身上下均被那黑顏色的妖火燒得稀爛,體無完膚。並且弟子晚到一步,仍要遭他毒手。如今九姑在禁法防護之下,正為他醫傷,可憐極了。諸位師怕、師父,萬不可容他逃走。」 韋蛟聞言,方在不快,石生笑道:「這妖孽邪法真高,連幹道友那麼神通,均未與他對面,只用妖徒殘屍回敬了一下,破去他的妖火,便自遁走。大家也趕來了。」 金蟬驚問:「幹道友也來了麼?如何未見?」 石生道:「他說此時未到相見時機,只在我面前略微現形,便將妖徒吊起,禿賊一來,立時遁走,未再見面。你們救人的事,我已得知大概。九姑怎會被他攝去?如何破他妖法?還有一個大妖徒可曾除去?」 阿童隨說前事。 原來九姑因在解脫坡苦求寶相夫人,時經一年,終無回應。知道兄弟受盡磨折,心如刀割,惟恐誤事,四出求人相救,請托到昆侖派一位女長老崔黑女門下。滿擬對方乃昆侖名宿,必可相助,哪知崔黑女竟將她看中,意欲收徒,方肯出手。九姑生具潔癖,最愛乾淨。見黑女形容醜怪還在其次,最難受的是性情怪僻。自從乃師道成飛升,孤身一人,隱居小雲山錦楓穀旁崖洞之中。從此休說外人,連本門師兄弟也絕少往來,除有時裝作乞丐遊戲人間而外,常年洞內打坐。當地風景絕佳,山洞有好幾處,不是崇閡高大,便是曲折幽奇,盡可辟作洞府之用。 她偏住在一個大小不足方丈的崖洞裡面,地勢卑濕,正當峰口,常年泥土塵沙佈滿。偶然打坐日期較長,起身一看,通體塵封,簡直成了泥人,她也不加拂拭。崖洞本就污穢異常,黑女性又嗜酒,多半自釀,大壇小罐,滿洞都是,幾無立足之地。酒味雖美,那盛酒的器具全是山外拾來的破碎殘缺的人家棄物。看去和老年女花子所住的窯洞一樣。門下也無徒弟。九姑心性自然不投,她不知對方特意苦修,以此減消夙孽。當時受寵若驚,求人之際,還不敢過於堅拒。正想婉言推託,答話稍慢,對方便已大怒,將其逐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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