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峨嵋七矮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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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萼笑道:「我那荒居狹隘,有什好看?想不到小師弟平日天真,一旦做了娃娃頭,法力高強不必說了,連以往小孩脾氣全都去掉,談吐也文雅客套起來。真個士隔三日,便須刮目相看了。」 眾中只阿童不知金蟬昔日小孩脾氣,靈奇是後輩外,想起前事,多覺好笑。金蟬裝聽不見。司徒平覺著金蟬雖以年幼,班行較次,但他夙根極深,開府以後功力大進。尤其此次下山所負責任重大,身為七矮之長,將來成就定必驚人。自己和寒萼一對苦夫妻,就說師恩深厚,大方真人神駝乙休格外恩憐,終始提攜維護,畢竟本質已虧,將來僥倖得免兵解,已是萬幸。無論功力、法寶以及成就,哪一樣也不如人。並且新近才仗這班小師弟們解圍,以後多災多難,需人助力正多,如何剛得脫因,出語便自輕薄?固然金、石諸人天真爽直,同門說笑已慣,不會見怪,但他是一行表率,這等戲言輕慢,終非所宜。不由看了寒萼一眼,心中不以為然。 旁邊向芳淑人既美好,又生具靈心慧舌。知道金蟬除對朱文親近外,向不喜與女同門相聚,又不甚善詞令,時為女同門所窘。見他未答,又帶著兩分不好意思神氣,本想加說兩句取笑。及見司徒平不以為然,福至心靈,忽然警覺。暗忖:「自己道淺力微,在外行道,全仗同門隨時相助。無如入門日淺,雖然一體同門,交情終有厚薄。尤其這班男同門,難得在一處聚首,相機結納還來不及。何、崔二師姊背後常說寒萼出語尖酸,心性偏狹,非修道之士所宜。如何還去學她?」 念頭一轉,便未開口。 等把眾人讓進洞中,落座之後,向芳淑恭恭敬敬走向當中,朝著上面說道:「妹子年幼道淺,入門不多日,便奉師命下山行道,雖幸得有李師姊先進提攜指點,終是識淺力薄,不知輕重。這次南疆之行受傷奇重,妖人又來趁火打劫,如非諸位師兄、師姊相助,今日這一關,秦、李二位師姊或尚無妨,妹子卻極少幸理。適見七位小師兄與淩師姊,共才別了多少日月,竟有如此廣大神通。妹子僅仗納芥環與青蜃瓶和下山時所賜兩件法寶防身禦敵,偏是開讀恩師仙示,內中說青蜃瓶乃古仙人所留奇珍,雖經芬陀大師佛法煉過,但以妹子功力尚差,而此寶主人末代弟子尚在,雖然投身妖邪,法力甚高,更有一件克制之寶,見必不容。芬陀大師封蔽瓶口寶光,也為此故。雙鳳山兩小覬覦此寶,已是多年,曾往妹子得寶之處窮搜了好幾次。非等把克制之寶得到,三邪伏誅,不許使用。細詳仙示,此事不久便要應驗。想起前路艱危,實是膽小害怕。望小神僧和諸位師兄、師姊,念在小妹年幼無知,隨時教訓扶助,不令隕越,貽羞師門,感激不盡。」 說罷,拜了下去。 眾人黨她年紀最輕,功力較淺,人卻好強向上,外柔內剛。言動溫婉天真,心性卻極靈慧,行事堅毅,又生得那麼嬌小美秀,本來誰都喜歡她。金、石諸人年幼,班次最小,一班同門多拿他們當幼童小弟看待。尤其女同門,每喜拿金、石、二易四人取笑。從未受過恭維。聞言既覺她小小年紀當此重任,楚楚可憐,活又中聽,好生同情。紛紛還禮之後,石生首先說道:「你說那雙鳳山兩小,在我們陷空島歸來的前兩日,已被大方真人乙老師伯和韓仙子,由中土追往北極海外殺死了。這兩個最厲害的對頭已死,剩下一個,還怕作什?」 金蟬接口道:「向師妹來峨眉不久,那些日正忙,無暇與你聚談,僅知你用功向上而已。可是朱、李、易、鄭諸位師姊,都誇你好,當然不差。師長不是真個器重,怎會命你當此大任?至於我們,所受艱危誰也免不了。同門無殊骨肉,彼此一體愛護。誰也有心性、年歲比較相合的,但是並非對於別的同門便加恝置,有什厚薄新舊之分。將來有事,只要用得著我們七人,定必搶先趕到,簡直不在話下。你那一個對頭叫什名字?現在何處?何不說出來聽一聽?我們除洞府未尋到外,這裡事完,正閑得沒有事做,小癩尼她們幻波池又不要我們去。只要師長未有時限,便可助你成功,早點了卻,豈不是好?」 向芳淑聞言大喜,隨即歸座,答道:「我先並不知此人叫什名字。適見妖人勢盛,逃走那小道童更厲害,李師姊知道青蜃瓶專收這類妖煙邪氣,催我使用。因恐違背師命,試再默祝通誠,取出仙示觀看,那空白之處忽現字跡。恩師竟早算定,特意注明:『今日遇敵,不許妄用。』並將妖人名姓、住址現出,乃赤身寨主列霸多門下,名叫鄭元規。應該何時前往,如何下手,卻未提起。」 石生、易震同聲喜道:「恩師所賜仙示,只要不注明時限、地點,即許便宜行事。也許有點兇險,結局決無大害,我們日內就可前往呢。」 阿童首先鼓掌稱好,而各人也紛紛附和。 南海雙童班行雖居金、石二人之次,在七矮中年紀最長。以前為報親仇,用功既勤,更事甚多。平日又喜向同道請教,不特功候頗高,見聞也博。這次奉命下山,得了本門心法,益發兼有各家之長,行事也極謹慎穩練。見眾人除金蟬外大都興高采烈,甄兌忙請眾人住口,笑道: 「這廝來歷,我弟兄和靈奇頗知底細。我和良哥哥蒙師恩寬有,轉禍為福,得有今日,還是這班妖人之賜呢。秦、金、石三位師姊、師兄,也都和他交過手來。這廝原是陷空島老祖得意門人,出身雖非玄門正宗,也不失為清修煉士,在海外散仙中,與靈師侄令尊齊名。卻無端叛師負友,投身妖邪門下。聞說自從上次受五台、華山之愚,隨史南溪等火攻峨眉後山,鬥法多日,結果妖黨傷亡殆盡。他敗逃回去,專心苦煉赤身教中邪法,比起以前功力大為精進。又擅長玄功變化,所煉一條金精神臂,專能抓攝敵人法寶,出名神奇厲害,已然不可輕視。何況列霸多把他視為傳人。近來赤身教兇焰已盛,牽一發必動全身,他師徒橫行多年,各位長老如甯一子、一真大師近在咫尺,坐視猖狂,尚未行誅,留到現在,就憑我們幾個未學後進,要想一網仃盡,恐怕難哩。」 向芳淑本在欣喜,聞言插口答道:「照甄師兄如此說法,莫非罷了不成?」 甄兌笑道,「我們奉命行道,焉能顧慮艱危?此事如不應在我們身上,恩師仙示也不會有了。我是說事太艱危,必須謀定後動罷了。」 阿童道:「我想他多凶,也不能遠勝紅發老祖。修道人所經苦難越多,成就越好。見機行事,大家功力都差不多,有什計謀,早去些時,免多害人也好。」 甄艮接口道:「小神僧佛門中人,怎也如此性急?留神多動嗔念殺機,白眉師祖怪罪呢。」 阿童笑道:「恩師說我過去諸生為人老實,常受欺騙危害。今生既有好些因果必須了卻,又當修積外功之際,曾許隨意行事。否則,我最怕朱師兄,照他銅椰島分手時那等說法,我早不敢隨你們一起湊這七矮之數了。也許有無心罪過,但我每晚必向恩師通誠默祝,稟告每日所為,雖未奉有心聲傳諭,至今還未得有警兆呢。你這樣說頂好,實則我是童心未退,近來忽然喜事好動,說完便已後悔,多重的話我也不會有氣。望諸位道友見我言行稍有不合,立和甄道友一樣加以警戒提醒,免我犯過造孽,便感謝了。」 金、石六人自從銅椰島搭上阿童以後,見他為人既天真和善,又功力甚高,向道尤為堅誠,個個誇讚,和他交好,情分日益深厚。又聽對於師父如此誠敬,虛懷若谷,喜納忠善,紛紛贊佩不置。阿童倒不好意思起來。 金蟬看出靈奇欲言又止,想起來路所言,等眾人談笑過去,笑道:「赤身教諸妖邪近況,我也略知一二,但無靈師侄知道得詳細。他為這妖孽鬧得父子不能常相聚首,空自孺慕,也算是受害人。此來途中他還談起,必是見我們這些小師叔吵得凶,心存謙敬,不肯插嘴,且聽他說了底細,再決行止如何?」 說罷,正要招呼靈奇上前答活。沙余、米餘兩小人本奉師命在洞外眺望,以防妖人還有餘黨和逃去的卜天童去而複轉,忽然奔入報道:「鄭師伯來了。」 女殃神鄭八姑,為峨眉派四大女弟子之一。不待法力高強,道妙通玄,見聞廣博,兼有各家之長,並有前古異寶雪魂珠為第二化身,威力神妙,不可思議。為人更是熱誠謙和,對於一班後進同門最是愛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眾人對她親熱非常。知她機智深沉,事多前知,恰在此時飛到,不是奉命指點,也必與此行有關,自是高興,忙即起身迎出。只見一個形容枯瘦,二目神光迥迥的黑衣長身道姑,已含笑緩步走了進來。眾人分別禮見之後,石生首先搶問道:「鄭師姊此時駕到,可是為助我們,要去掃滅赤身教,除那鄭元規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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