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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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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便將崖石燒熔了百餘丈方圓一片,火燒之處,漸漸成了一個弧形洞口,約有數十百丈高寬。隱聞壁中騰沸之聲宛如海嘯。又經片刻,老人把手一揚,那倒下來的火柱前端重又筆直復原。一片青光過處,上面崖石忽然中裂,往下一壓,將空處填滿,等到青光收回,又成了一片整崖。老人立時面轉喜容,笑說:「本來還有一點危險,幸仗道友至寶防身,不特把這難關渡過,並還免了好些後患。仍請仗此至寶防備萬一,待我一試玄陰真水,到時是否勝任。」 成全急於與南州相見,無如當地離對面崖頂還有一兩百丈高下,壑中火霧迷漫,黑煙如潮,一片暗赤昏茫之景,相隔又遠,更有許多火柱擋住,轟轟之聲震耳欲聾,什麼也看不見。雖知老人不是左道妖邪,畢竟初交,行蹤詭秘,所說每有不符之處。先前又曾說過,須防強敵破禁入洞,令南州代為防禦。當自己以全力助他脫難時,曾見洞口一面有青光一閃,南州人忽失蹤。在未見面以前,終不放心,勢又不能半途而廢,心甚愁急。及見老人行法閉洞,引火燒崖時,面上神情十分緊張,只得耐心靜守。聽說事情已完,忙催遁光,正用前法,欲由火柱之中穿行過去。 老人笑說:「道友只仗此寶防身已足,老朽三百年苦功也許不會白用呢。」 說罷,將腰間所佩革囊一指,立有數十百縷白如銀練的寒光朝火柱縫中沖射過去。本來火勢奇猛,並具極大吸力。當崔,成二人初次通行時,雖仗法寶防身,不曾受傷,卻被火力阻礙,不是被水猛衝,便是被這強大吸力裹住,幾乎進退皆難,最後費了好些心力,才能脫出火網。見老人所發寒光細只如線,方想真水大少,怎能破這烈火?心念才動,那數十百縷寒光才一近火,忽然分散,隨同往外沖射之勢,逐漸分佈開來,晃眼化為兩片薄如輕絹的水雲,由裡而外,將兩邊火柱逼緊,當時開出一條火巷,隨同前進之勢,由火柱叢中往前方伸長過去。老人先伸手向外試了試,笑顧成全道:「道友姑將寶光稍撤,看看真水妙用如何?」 成全見所行正當火柱林立之處,最小的火頭也比人高出一二十丈,自從兩片水雲開出一條長巷之後,外面儘管烈焰熊熊,黑煙洶湧,內裡卻是一片清涼。最奇的是那麼狂烈火焰,竟被這兩片薄如紈絹的水雲逼住,不得近前。才看出真水妙用,不禁驚奇。初意那火只被真水逼住,不致傷人,寶光之外,奇熱當所不免。因而不敢冒失,便學老人的樣,先伸一手向外,覺出無什熱氣烤炙,再把頭臉露出一試,竟是涼爽非常。 細一查看,水雲以外,仍是暗赤濃黑之景,如行火海之中。上下四外的烈焰毒火,全被那薄如蟬翼的水雲逼住。只最前面水花亂濺,宛如銀雨飛灑。所到之處,無論多麼猛惡的烈火,全被沖蕩開去,水花立化水雲,展布開來,只見水雲亂轉。有時相隔火柱較近,照得內外通明。一根接一根巨大的火柱,直似千丈紅晶,拔地而起,矗立濃煙火海之中,前面擋著兩片銀霞,頓成奇觀。方在讚美稱奇,老人笑道:「我只略試此水妙用,居然有望,不在三百年來苦心。雖然為數頗多,每用一次,終有一點損耗。如不糟蹋,事完還可分贈,只用它來開路吧。」 隨將手一招。 成全回顧身後那條橫亙火海的銀色雲煙,一閃即收,只化為丈許大小一幢水雲,護住二人全身,前面伸出丈許長一蓬銀花,向外沖射。飛行起來,更較輕快,就這幾句話的工夫,已然越過火海,朝對崖斜射上去,晃眼到頂。仍不見南州影跡。方待詢問,忽聽怪嘯之聲,頗似前赴飛雲嶺,中途所遇怪人父子嘯聲。隨聽南州也在呼喝,心中一喜,忙即趕去。 忽又聽老人耳旁疾呼:「多謝二位道友相助,十分感激。老朽因為方才防備舊居泉眼崩塌,地底空虛,將來消滅太火毒焰時引起別的危害,又生枝節,曾舍一件法寶,並仗家師所留靈符妙用,引火燒山,將對崖山石熔化,倒灌地底,將其填成實心。先不料事情發動這麼快,連多年隨身的一口水沉竹箱均未能取出。內中衣履雖已取換,尚有兩葫蘆靈丹和一些物事在內,未及攜走。等到飛出被困之處,才行想起,已是無及。沒奈何,只得另用一件法寶將其護住,欲由百丈崖石之內裂山而出。後又想起,這裡除所居水洞一帶崖腹石質堅凝而外,余者常年受那烈火燒熾,近火一面石質多半酥熔,恐又生出別的枝節。 幸而下手尚快,火柱之力又大,乘著封山之際,將其提升上來,現存近頂崖石之內。形勢緊急,難於兼顧,又看出道友急於與崔道友相見,老朽尚奉有別的使命,事機瞬息,而那竹箱關係重要,不得不去取來,以致暫時不便同行。見了崔道友,請代致謝,老朽事完,即與二位道友相見了。還有火壑上空,最好不要隨意飛行往來,如果有事,也須繞越,否則易為妖人覺察,並防飛得太快,偶然疏忽,中那火毒呢。」 成全聞聲回顧,人已無蹤,便朝南州發話之處趕去。老人依舊說個不住,聲音聽去漸遠,卻甚清晰,直到說完才止。成全方答遵命,目光到處,瞥見南州立在對面火壑的危峰凹中,正朝下面疾呼,人卻不往外走。忙飛走過去,笑問:「三哥怎能飛越火海,受此奇熱?」 南州忙說:「八弟快將怪人父子喚將上來,少時再作細談。但不可離開此問,走往右面來路,以防妖道發現,來此擾害。方才嘯聲,就許把妖人引來,我們還須留意呢。」 成全一看當地形勢,原來那崖凹本是一片參天峭壁,因受烈火常年烤的,不知何年把中心石崖燒熔,崩塌了一大片,再經若干年風煙沖刷,淘空出一個大深凹,其高竟達七八十丈,寬約三四十丈,內外崖石雖如犬牙交錯,上下森列,地勢卻甚寬大。知道近崖一帶,無論人物,萬難駐足,雖然離火尚遠,奇熱如焚,生肉放在地上,轉眼便可烤焦成炭。前已試過,不知南州怎會停留在此,心中奇怪。因聽怪人父子在下,南州神情又頗緊張,不暇多問,只得用隱形壁防身,貼著峰壁,往下面飛降。忽聽壁底蠻都疾呼:「崔師伯不要喊了,小主人三日未歸,恐有閃失。現在他父子夫妻三人已然相見,妖人轉眼尋來,如避不及,請即隱身,去往百花妖洞查探小主人下落要緊。」 成全聞言,心方一動,忽聽破空之聲十分強烈。緊跟著便有大片紫黑二色的煙光由妖洞那面直射過來,當地立在籠罩之下。因有身後危崖擋住,雖未上身,右側崖凹以外已被這類邪煙佈滿。南州正由崖凹飛出,、見面匆匆低語道:「只顧為這兩怪人操心,忘了商賢弟的安危。快同隱身,趕往妖洞一探為是。」 話未說完,成全看出妖人業已驚覺飛來,形勢不妙,忙將南州身形一同隱起。剛答:「快走。」 耳聽壑底怪人嘯聲又起。同時一道白光,正如長虹飛墜,落向右側崖缺口外,現出一個白麵無須,背插妖旗,腰掛雙劍,手持長劍的妖道。才一落地,仿佛有什警兆,揚手便是大蓬紫黑色的煙光,猛朝崖中暴雨一般打到,晃眼分佈為大片。成全見邪法厲害,南州又在搖手示意,催令起身,似有成見,便乘邪煙尚未湧到身前,忙縱遁光,往斜刺裡空隙之處飛沖出去。來的正是妖道洪霄,想系惡貫將盈,來前明明查聽出仇敵嘯聲,並還雜有人語,到時又曾發現當地容易藏人,形跡可疑,因怪人在壑底怒嘯咒駡,勾動怒火,一時疏忽,忘了詳細觀察,竟被二人悄悄隱形溜走,直飛他的巢穴重地,事前一點不知。等到回去,發現根本動搖,又中敵人反間之計,以致同惡相殘,自取滅亡,這且不提。 崔、成二人飛到途中,遙望百花城妖洞一帶,四面繁花環列,燦若雲錦。因相隔頗遠,花城前面設有禁制,豎著一面妖幡,將天空飄來的餘煙擋住,當日風向又複相反,這一面儘管烈焰上騰,煙霧迷漫,連天空全映成了一片暗赤,花城這面天氣卻甚晴朗,百里香光,天青雲白。看去靜蕩蕩的,景物十分清麗,休說爭鬥之跡,連妖陣和設壇之處,均未現出一點形跡。成全知道越是這樣,事越可慮,分明商清失陷已久,不禁著起急來,正催遁光向前急進。南州忽說:「八弟且慢。」 遙指前面長嶺,一同下落。那嶺橫亙在大片平原中心,兩旁並有無數山巒綿亙錯列,山上下更有大片森林草莽遮蔽。由洛明爾峰前往,左面是百花城妖窟,右面便是商清所居仙梅洞。日前二人探尋妖窟,便被這條長嶺擋住目光,以致錯過。此時下落之處,乃是嶺脊最高所在,居高臨下,遙望妖窟,深藏亂山之中。 (編校者按:根據卷首「前引」,本書尚有許多內容未寫,遂成未完之作,甚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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