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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正說話間,明霞先在穀中搜索,忽然發現文麟的包裹,並似被人剛剛打開,旁邊散有乾糧肉脯;要是文麟,不會這樣粗心,猛想起這條秘徑外人決不會知道得如此詳細,再說先那藏珍只被人偷去一件,另兩件所放也離原處還差數尺,並非原樣,如是敵人所為,就來不及全數取走,也必藏起,決無只將最重的一件偷走之理;再仔細查看來去腳印和移動之所,極像取走之後又複送回,猛然醒悟,竟將公孫改的心意料個多半,回顧袁和尚不在,回憶方才所說,心中一驚,忙喊:「珊兒快走!」

  也恰隨後趕到;遙望袁和尚在前,短劍業已揚起,不知意在示威,並非真要傷人,又見近頂之處伏著一個黑衣幼童,和文麟在打招呼,心裡一急,忙即飛身越眾搶上,急呼喝止。

  眾人相見,再看那封書信,竟是卞老人所發,大意是說,先在望江樓得信之後,連等文麟兩日不見,為了一事,未與公孫夫婦相見,加以川邊新回,不知細情和文麟到未,身有要事,必須先往雲南一行,一算日期還早,連端午都不必到,四月初間便可趕回,文麟既然奉命成都等候,也不至於他去,匆匆起身;誰知陰錯陽差,雲南的事已經兩位同道至交代為了卻,想中途折往成都往晤文麟,無意中遙望川、黔交界深山之中,有男女數人被一夥惡賊圍困,內中還有幾個苗、鄒二凶孽所派惡徒,正在苦鬥,公孫雷之妻郁靈語同了黑衣女俠晏瑰,也正由下面趕過,似往前面應援,同時看出前面動手的竟有公孫雷父子在內,忙同趕去,將那一夥凶孽除去。

  問知事由小江神白通和彭玉瀾而起,因這兩人本是未婚夫婦,又和晏瑰交厚,前數月路過,談起大雪山鬥寒之事,二人也想前往,但恐不能耐那許多天的罡風冰雪之苦,互一商計,晏瑰和公孫雷相交多年,鬱靈珸更是晏瑰以前江湖上的至交,知其重返師門,隱居成都,家中藏有各種靈藥,欲往求教,恰巧公孫雷要往山中採取珍藥,所居在一古廟之內,每日出走採掘靈藥。雙方前經晏瑰引進,本是相識,想要同往,本來不會有事。

  白彭二人知公孫雷以前酒量極好,為了謹守師誡,平日生活清苦,難得一飲;忽然想起山口外面有一相識道士,藏有極好的茅臺酒,意欲取往山中同飲,並還特意往返百餘裡,買來許多酒菜食物,帶到山中。恰巧公孫雷尋到兩本極難得的珍藥,二人便以慶賀為由,打算暢飲一回。公孫雷本意就在當地幽谷之中飲食,玉瀾喜事,堅執要在風景最好所在。公孫雷因他二人年輕,新由晏瑰引進的好友,相識雖只三四年,非但交情頗深,並還常蒙相助,代為出面救人,心生感念,也就答應,因要收拾藥草,整理用具,便請二人先尋地方,自己隨後跟去。

  誰知白、彭二人剛把地方尋到,打開食盒,便有三個惡賊經過,非但看中玉瀾美貌,起了邪念,內中一個還是白通仇敵,當時動起手來。公孫雷如在一起,也可無事。雙方動手,打不一會,三賊看出不敵,口中喝罵,想將二人引往賊巢。公孫改年少貪玩,又正饑渴,當先趕去。三人合力,竟將三賊打傷了兩個。白通人最精明強幹,但極好勝,心想內中一賊已先逃走,反正事情未了,樂得大方一些,約了人來,將這一夥隱居山中的惡賊除去;並不知道賊巢中還有幾個異派凶孽已快走到,又見內中一個傷賊辱駡叫陣,一時激怒,竟將那賊兩耳留下,令同黨背了回去。

  公孫雷得信之後,因方才不曾露面,忙即跟蹤趕了下去,追出七八十裡,到了賊巢才知那是一個深藏山中的盜窟,山高穀深,形勢險惡,賊黨人多勢盛;那幾個異派凶孽也正趕到;白通業已與人訂約,三日內在此相見;采藥之事也還未完,憑自己老少四人,想要全占上風,一舉將群賊除去,決非容易。

  正商計問,鬱靈珸忽然趕到,說文麟業已離開成都,看意思似往依還嶺走去。公孫雷因從前師傳寶劍失去,想得一口好劍已有多年,後來聽說依還嶺幻波池藏珍出現,曾向卞老人請求兩次,均未明允,意似兩可,又不敢多問,後聽文麟一說,想起前事,本意到了時機求其相助,代向乃師請求隨同前往,不料前些日忽然聽說山中發現靈藥,忙即趕來採掘,與白、彭二人相遇,會合一起,事還未完,聞言先頗失望,繼一想,所采靈藥關係重要,曾奉師命物色多年,好容易才得發現,如何為了自己私念中途棄去?何況白、彭二人又與仇敵訂有約會,這類惡賊全是民間大害,就不來犯也要尋他,豈能袖手不問?念頭一轉,決計守在當地,一面采藥,一面等候除害,等事都辦完再往依還嶺追去,也許能夠趕上。

  主意打定,因聽靈唔說來路遇見晏瑰,也是去往附近山中采藥,就便尋覓開荒之地,所訪的人是個山民中的老族長,相隔只百餘裡,別時曾有歸途到她那裡一同起身之言;便命靈珸速往尋找晏瑰,並告以這裡不能分身,凶孽已到賊巢,仇敵說來就來,能多約兩個幫手最好,否則憑自己這幾個人,加上晏瑰,就不全勝,也無敗理。靈珸出身旁門,深知對方底細,聞言大驚,匆匆趕去。

  公孫雷因那靈藥關係雪山鬥寒之事,藥草根須最多,又最嬌嫩,必須整本連根移去,設法運到家中,才能與別的藥一起配製,雖然為數不多,掘起來十分費事,更恐仇敵無信,提前尋來,白通無意中又說過四日之內決不離開當地之言,靈珸去後,四人合力連夜下手,剛將靈藥採掘出來藏向山洞之中,賊黨便自尋到。

  老少四人立時迎去,就在前面平野中動起手來。苦鬥了半日,四人雖然屢占上風,傷了幾個賊黨,為首兩賊也被公孫雷父子殺死,但是賊黨人多,孽徒尤為厲害。白、彭二人因所殺賊党大多,白通尤其手辣,致將內兩凶孽激怒,舍了公孫雷,冷不防飛將過去,不是公孫改年少機警,百忙中將乃母所傳連珠暗器星雷串打出一串,將來勢緩住,幾乎吃虧。公孫雷本來獨鬥三孽,看出不妙,也自飛身趕到。這些凶孽均精劍術,白、彭二人幾乎受傷。可是凶孽共有四人之多,公孫雷劍術雖高,所用寶劍卻差一點,如非峨眉嫡傳,以前又是卞老人惟一傳衣缽的愛徒,也非敵手。正殺得難解難分,卞老人和郁、晏二女俠相繼趕到;這班凶孽自非卞老人之敵;一出手先將四個最厲害的凶孽除去;余者也被白通、公孫改、晏瑰三人飛身上前,分別點倒;問出俱是十惡不赦的凶賊,全數殺死,又將賊巢消滅。

  卞老人因聽晏瑰說簡冰如已往峨眉寒萼穀,知他雲南事完,正想尋他,並告晏瑰,此去如其相遇,可速令往相見;關於文麟取寶之事也曾談到。卞老人先想趕往幻波池,忽見公孫雷夫妻父子同跪在地,知道三人心意,念頭一轉,笑問:「雷兒,你們也想往幻波池一行麼?」

  公孫雷忙答:「弟子十年用心,今日才將這兩本朱蘭草采到,另外還有一些靈藥也是不期而遇;歸途要慢得多,還未運回成都,自然不能前往。不過弟子失劍之後,遇到強敵便難應付,靈唔、改孫更是一口好劍都無。弟子上次請求,恩師曾有到時再說之言,今日想求恩准,令他母子隨同恩師前往,看看有無遇合,不知可否?」

  老人笑道:「照你這二十年的功行,原應嘉獎,可惜我那雙劍還有用處,暫時不能給你。雪山鬥寒,你三人欲往一試,原無不可,防身利器也不能少,但是昔年上官紅曾有碑文留在洞中:『無論何人,所得不論單雙,只許取走一件。』不應違背。上次你們請求,我已默許,只是目前還不到去的時候,就能得到,也是散在前洞隱僻之處的幾件,雖然也是寒鐵精金所制,並非上品,最好的除後洞四口七修劍外,另外還有三件,均是以前用過的神物奇珍,外表也是鋼泥包沒,但是暗藏鐵匣之內,形式不同,各有極輕巧的機簧可以開合。你夫妻護送靈藥要緊,到時自有遇合,我料決不至於落空。

  改娃從兩三歲起便經你夫婦苦心教練,已得我的傳授,人又聰明,雖然童心未退,人卻善良純厚,膽勇過人,甚是可愛。我此時必須趕往峨眉,無暇分身,現命改娃代我前去,就便撞撞運氣,最好的三件雖不定能夠得到,另外幾件外包鋼泥的劍鉤,也許可以取回一兩件。好在為日尚早,你簡太師伯為使你周師叔多點經歷,有許多話均未明言;至多空跑一趟,也可長點見識。聽說洞中還藏有兩葫蘆靈丹,並有許多小還丹在內,如能尋見,豈非絕妙?只不知改娃一人前往,有此勇氣沒有?」

  公孫改不等話完,早已喜出望外,連說:「孫兒一定小心謹慎,將信送到。」

  公孫夫婦深知乃師算無遺策,決不會無故令其犯險,多半借此考驗,愛子本也去得,父子三人同聲謝諾,滿面喜容。老人又囑咐了幾句,便尋來紙筆寫了一封束帖,大意是令文麟暫時退還,到三月底邊再往等候,相機行事,事前便不與之相見,也必尋人與之作伴接應,以防萬一等語。

  白通先想開口,被彭、晏二女俠暗中示意止住,心想自己不是峨眉一派;聽老人口氣,只非邪惡一流,誰都可以前往一試,一則不到時機,二則晏瑰和這幾位長老俱都相識,總可設法,不如商計走後再去,何必湊這熱鬧?又聽老人囑咐公孫改事要機密,不可被外人曉得,雖然那幾件最重要的寶物,不知底的外人決尋不見,終須留意等語。念頭一動,也未開口。

  老人卻早看出,笑道:「休說那些寶劍寶鉤,便那外面鋼泥,如能得到,也可鑄成極好的刀劍,不過沒有天一真水不能打造罷了。誰要得不到的,將來去往寒萼谷向蒼山三友請求,均有一份,還可得到兩粒靈藥,這比刀劍更好。此時前往,不知底細,非但徒勞,還要誤人誤己,惹出事來。改娃如非經我仔細盤算,此行也極艱險。想去無妨,最好能在三月中旬以後起身,或者巧得也未可知。改娃重在送信,就便一試,並拿不准,如其石門未開,連那藏珍之所均無法走進。事難預料,我所知只此。你們如不願等,將來去往寒萼谷請求,隨意而行也可。」

  晏瑰原知底細,接口笑道:「這類至寶奇珍都是殺人兇器,除卻雪山鬥寒比劍一用,異派凶孽差不多一網打盡,以後並無大用。我已打好主意,通弟、瀾妹,還有瀾妹令兄,都和我走一條路,既可省力,還可制勝、多殺仇敵,將來再談如何?」

  白、彭二人聞言大喜,眾人隨即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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