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大俠狄龍子 | 上頁 下頁 |
一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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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帶驚異之容,異口同聲說:「方才有一小白人由房上縱落,說奉師命來喊,有要事相商,並令另外派人往尋各位師兄弟,均有名姓。」 話未說完,又有幾人相繼趕到,都是途中相遇,一樣口氣,共是十一個徒弟、三個好友。三娃也要跟去,被長生喝住。共是十八人,一同起身往桂湖趕去。因已二更左右,加上行人稀少,雖有幾家酒館和一些賣燒臘、擔擔麵、抄手的挑子,對這些人俱都認得,都當他師徒半夜裡練功夫,不以為奇。 大家都是快腿,說好當地會合,並不限定一路。屠、李三人又想借此試探文麟深淺,如何年紀差得多,據說又是半路出家,前後不到兩年,剛剛下山,會是公孫夫婦那樣異人的師叔,及至暗用全力施展輕功向前飛馳,一口氣趕出二十來裡,連朋友帶門人早已落後老遠,連屠茂都未跟上,這才看出文麟始終不快不慢,氣定神閑,和二人並肩而馳,神態自然,沒有絲毫勉強做作,身法輕巧到了極點,並還不露絲毫矜持,既不落後也不搶前,自己反倒鬧個欲罷不能,連緩口氣都難。 自知不行,屠善首先強忍氣喘,說道:「周老前輩功力比我們深得多,最好先走一步。公孫老只兩夫婦,廟中徒黨大多,須防顧不過來呢。」 文麟早就想到公孫雷如無把握不會這樣拿穩,料知二人上來跑得太急,真力不繼,忙答:「我想無妨,決不在此片刻之間,再說我也不過如此走法。屠、李二兄這樣稱呼,大不敢當,休說你我相交在前,便是公孫老人,無論年紀本領,哪一樣都比我高得多,我也不曾當他後輩看待;如不見外,仍以兄弟相稱為是。還有二兄輕功甚好,只差了一點,以前我並不知其中巧妙,下山前三月,因在冰雪深山之中打獵,孤身往返,追逐數十裡不曾停息,跑得大急,回去有點臉紅。家師當面指點我的短處,才知緩氣之妙:第一是要使其不論快慢,均和尋常呼吸一樣。此時不會的人暫時自然艱難,像二兄這好功力,一說便會。日前忘了對三娃說,何不試它一試?如其明白本身穴道開閉之法,簡直一學就會。現在屠二弟還在後面,何不稍停,把真氣平靜下去,試它一試呢?」 二人聞言大喜,自己也實有點氣喘,同聲謝諾,敬請指教。文麟四顧無人,便將兩處穴道指明,告以啟閉換氣之法。剛剛說完,屠茂年輕氣盛,也由後面飛馳趕到,人已累得直喘。三人遙望前途,只剩七八裡,火光未起,並無動靜,本來約定帶人同往,索性將他教會再走。屠茂自然喜出望外。四人二次起身,後面的人還未趕到,相隔已近,便沒有文麟指教,也比前段容易,不致吃力,再照所傳一走,果然又快又舒服,比頭一段好得多。 事前說定直達廟後地室人口,為防後來的人萬一疏忽,留下李長生在樹林外守候。文麟和屠氏弟兄越牆而進,見裡面燈火通明,十來個賊黨已被點倒,見了人去,同聲哀求:「只肯饒命,從此改邪歸正。」 有的並還痛哭不已。文麟心腸最軟,聽賊徒哭訴之聲甚低,料知心膽已寒,不知被公孫雷用什方法制服,非但不敢強抗,連聲音都不敢放高,說得又極可憐。旁邊地上還倒著兩個,內一惡道貌相獰惡,手還握有寶劍,另一個的咽喉已被刺穿一洞,流了一地鮮血,似已死去。正要開口,屠氏弟兄看出他心軟面熱,公孫夫婦尚未見面,恐有疏失,方說,「周兄,請到裡面先見公孫老人要緊。」 忽然一股急風過處,燈影散亂中,群賊又哭喊哀求起來。定睛一看,正是屠茂那日所遇姓龔少年,如非事前得知此是公孫雷的本來面目,連文麟、屠著換上一個地方相遇,對方只不開口說出是誰,都決不會認得。 文麟雖在峨眉後山見到好幾位劍俠異人,像這樣一個小老頭忽然變成一個英俊少年的異人,尚是初次見到。正要招呼,公孫雷已向文麟禮見,笑呼:「師叔來得真快!我還以為改兒年幼無知,初次辦事,未必辦得妥當,乘著前院徒黨均被止住,首惡已誅,無一敢強,地室中均是婦女,後院賊徒已經問明,只兩個窮凶極惡的已先為改兒所殺,餘均點倒,上來問供時吃過苦頭。無一敢強,再說也強不了。弟子雖本恩師與人為善之心,只要真肯改邪歸正,便可破去他們真氣,令其還俗務農,但有師叔在此,不敢自專,想等師叔來此,請示之後再行發落。方才抽空趕往來路探望,遇見李二爺,才知師叔和屠家兄弟業已先到,後面還有人來。此事非在天明以前辦好不行,否則便難免於牽連。師叔和諸位武師來得這快,再妙沒有。」 屠氏兄弟見他也是一身銀白色的皮衣,但未蒙面,無論是誰也看不出是雷老本身;屠藩如非相處年久,平日細心,又看出那一小粒朱痣,也決看不出來;好生驚佩,同聲禮謝,連說:「公孫先生真個周到仔細,使我弟兄占了現成,還免後患,至於此舉功德之大,更不必說了。」 公孫雷知道文麟快走的人無須顧忌,屠、李諸人身家在此,雖然來時全都戴有面具,終恐被人識破,早將三人請向一旁,見他插口稱謝,也未多說,只囑咐:「言動務要謹秘,明早先分出兩人去將公差攔住,說好再來;他如不聽,即速送信,自有方法應付,不必與之爭論。我想,他們只有功勞可貪、賞號可得,人又那麼飯桶,以諸位武師的威望,決不至於說個不字。倒是你們形跡萬露不得,否則傳揚出去,這班凶孽心毒手辣,一經成仇便有無窮後患;當著這班人,以少開口為是。連我夫妻的口音俱都變過,並非怕人,事貴機密,將來也方便點。」 屠氏兄弟點頭應諾。 文麟等他們說完方始回答,笑說:「你真太謙,我如何能與你比?以後諸事還要請你指教呢。我決非謙虛,實在初次下山,樣樣外行,一切請你作主,決無二話。這樣對我謙虛,我反慚愧了。」 公孫雷方答:「師叔,不是這樣說法。休說師叔是我尊長,便以事情而論,也是一人智短,眾人計長。等人到齊,還要經過大家仔細商量,以免露出破綻。這關係許多人的安危之事,如何能由弟子一人作主,獨斷獨行呢?」 四人正談說間,後面的人也陸續趕到,由李長生引了進來。公孫雷留下兩人看守賊黨,引到後面地室之中,經過仔細商計,仍按前策分別行事。恰巧內有兩人,一家至戚,一家兄弟,均是家居不遠,地勢也極幽靜,便由廟旁打開一洞,把所有婦女護送出去,連前面賊黨均不使知道,由四個得力徒弟護送,編好一套說詞,作為燒香翻船的婦女逃來此地。好在廟中東西現成,容易裝扮,事前又令兩個腿快的,取來許多鄉下婦女所穿的衣服裝扮起來;仗著人數不多,只十五個,分成兩起送到離村將近,將火把點起,前往投宿,住上一兩日,再由眾人設法送她們回去。另外還有十來個,都是遠近村落中的少年婦女,年紀較長,更是省事,也有數人分途送回。好在這班人都帶有不少財物,本人固不肯洩漏,就是父母家人曉得,也不至於張揚出去;這些俠義之士又未露出本來面目,說也不怕。另一面由公孫夫婦為首,將學過武功的賊黨破了真氣,連那不會武功的一律警告,明言利害,並令見了公差如何說法。 未等天明,完全停當。屠、李師徒早已分人去將公差迎頭截住,照公孫雷所說的話辦理。公孫改也早回轉,父子夫妻三人連同文麟,均不願和這些公門中人相見,為防萬一,只在暗中戒備,等到事完,兩個生擒到案的惡賊也被押解起身,方始回轉。屠李二人,還要幫助善後,比較後走。 老少四人先尋一無人之處,公孫雷等三人先將帶去的衣服換掉,回復平日面目打扮之後,再向文麟密告,說:「這五賊尚是么魔小丑,不足為奇,厲害的還在後面。廟中賊道也是異派餘孽,昨夜雖然大快人心,為當地百姓除此一個大害,但是強敵已在途中,不久必要尋來,從此不免多事。弟子夫妻未必能夠勝任,師叔言動也要小心,不可露出形跡。還有昨日早起我便聽說,由此去往灌縣一帶,時有奇裝異服的人出現,形跡可疑,料是南疆凶孽業已前來,心還著急,打算急不如快,先將成都這五個賊黨和廟中惡道除去,剪去他的羽翼,等這些餘孽到來,相機行事,或是迎上前去。天明前改兒歸報,說那幾個奇裝異服的人,非但都是南疆凶孽,還是內中幾個能手,本由青城山左近一路騷擾而來,不料昨日黃昏以前竟被兩位少年英俠除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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