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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下餘還有五賊,見敵人只得兩個,雖然受逼,但是常用險招傷人,敗中取勝,白通更是英勇,手法精奇,一任合力圍攻,無可奈何,馬、蕭二賊的陰謀,又被敵人當面叫破,並還聽出是仇人的愛女愛婿,越發情急,剛剛縱往圈外,想把多年苦功練成的毒藥三棱釘朝二人打去,不再打算生擒,我那老友鄧黃,忽由上面峰頂飛身縱落,一到便用劈空掌將內一惡賊打落絕壑之中,跟著幾個照面,馬賊也被打成重傷,蕭賊仗著一身輕功和那特製黑衣,妄想往對面崖下飛逃,身剛縱起,鄧兄知此為首二賊極惡窮凶,慘無人理,好容易在此相遇,如何肯舍?跟蹤縱下,隨後追去。他生具異稟神力,用功最勤,七歲從師,從無一日間斷,至今還是童身,縱躍輕靈,急逾猿鳥,比蕭賊更快,還未到地,便將蕭賊淩空抓住,同往對岸飛落,這時我也趕到。八賊只有兩賊見機,抽空逃走,白、彭二人也跟蹤尋來。」

  「匆匆一談經過,我要他們來此小住,並說二妹現在這裡。小妹聞言甚喜,她本想念二妹,又想和司徒兄妹、三妹等人相見;因鄧兄由蕭賊口中拷問出仇敵虛實,唐賊父子不久還要利用官家勢力興動大獄,陷害彭、白諸人;白通和鄧兄同門至交,均住岷山,各居一洞,都是孤身一人,無什顧慮,那麼危險荒涼的深山,官兵去了也拿他們無可奈何;彭家聚族而居,人數甚多,均以耕農為生,彭老先生家中還有好些婦孺,以後不能安居,還要連累附近良民,一經發難便是討厭,必須照上次所說迎頭搶上,先把唐賊父子和手下賊黨暗中鎮住,分別除去才可無事,當然越快越好,並且蕭賊被鄧兄生擒,還要押回彭家,由段、彭諸老親自拷問,追究昔年被他和馬賊殘殺的那些親友情狀,以及近年惡跡,他那地牢中是否還有人在受害,以便往援,就勢掃平賊巢,為山東路上商民除一大害;都是刻不容緩的事,我自不便勉強。」

  「小妹走時還說,她家從彭老先生起,都是躬耕自給,二妹一個文弱婦女,大難之後居然醒悟,立志和我開荒,她聽了高興已極,只等事情一完,必來訪看我們,作一快聚。鄧兄下午方由寒萼谷走出,本意來此尋我,就便商計明年秋冬間雪山鬥寒和大破銀光頂之事,無意中發現小師弟白通被賊黨圍攻,上前相助,後來問出事情尚多,好些事均非他不可,白通又在力請,只得答應,一同辭去。小妹對你甚好,不久必來相見。鄧兄約我參加明年雪山鬥寒之會,白通和小妹在旁聽說,也多動念想去,並想拜見蒼山三友求教,因恐冒失,準備回去請段大爺寫封信來。我陪他們,剛走不遠,彭濤和幾個同門弟兄本往馮村探敵,中途登高遙望,由望筒中看出白、彭二人似已與賊動手,匆匆趕來,恰巧相見,問明前情,同了回去,準備先把蕭賊押送到家,然後分途下手,要在半月之內把這些事全數辦好,白通和小妹如往寒萼穀求見,他們幾個小兄妹也不必多向師長求說,只和司徒兄妹先說一聲便了。」

  諸小俠同聲應諾。淑華聞言,心始稍慰。飯後無事,談了一陣,各自安息。晏瑰住房寬大,三小兄弟就在外屋搭鋪。淑華和主人帶了明霞、珊兒同住裡面。蔡三姑到紫楓房中下榻。沈煌、龍子先想稟明師長,隨同母親回鄉,料理完了家務再來,晏瑰、三姑均說:「不妥,此時用功要緊。你母回鄉變產,連狄大娘一起接來山中隱居,來往都由我和三姑親身護送,也許還有別人同去,走時又改了裝束,決可無事,就遇仇敵,也看不出。你們還是好好用功要緊。雪山高寒奇險無比,共只一年多光陰,莫要大意。」

  淑華也在力阻。沈煌、龍子原是依戀慈母心切,知道此行平安,師長是否許去還拿不准,只得罷了。

  小兄妹五人本來情厚,這數日之內,朝夕相聚,越發親密,內中狄龍子和袁和尚更是情投意合,形影不離,陶珊兒和龍子本是未婚夫婦,又經淑華等尊長代為作主,定了名分,見沈煌對於明霞那樣情深愛重,樣樣順他心意,龍子性剛,常時和她爭執,有時還強到底,對於袁和尚偏那等好法,老是情投意合,極少忤犯,非但沒有妒意,反覺五人當中只袁和尚孤身一人,龍子理應和他親熱一點,因此袁和尚對於珊兒也更加親熱,當她姊妹一樣看待。

  光陰易過,明霞、龍子、珊兒見沈煌的衣物行李已由冰如昨日命人送來,並說所居茅篷已拆,無須回去,自己衣物尚在白雲窩,沒有拿來。依了淑華、晏瑰,說:「下去天暖,用它不著,單夾換洗衣服容易制辦。明日且先拜師,日後遇便再去,省你師父閉關,洞門已閉,無法人內,擾他清修也有不便。」

  淑華、三姑憐愛這幾個小兄妹,淑華手工又好又快,第二日一早,便向晏瑰要了一匹布,代四人各趕制了一身。本想勸袁和尚把僧裝改過,袁和尚執意不肯。眾人見他不肯忘本,也就罷了。最後晏瑰出主意,改制了兩身短裝圓領的衣服,看去非僧非道,很覺滑稽。袁和尚只圖乾淨一點,不要離開恩師便改裝束,已是高興,眾人笑他,也不計較。三姑並說:「家中衣料甚多,粗細都有,別的食用之物也都現成,要用隨時可以取來。以後成了一家人,無須客套。」

  業已說好,暫時不去。

  第三日午飯後,明霞覺著身受師恩,此次另外拜師雖是父母師長之命,日前當面說過,就此不顧而去,於心不安,即便恩師洞門緊閉,不便驚動,也應把心盡到才是道理。龍子更想念守洞異獸金拂,靈猿,來時匆忙,未及相見,二獸均通人意,也想就便告知,商定之後,便向淑華、晏瑰稟告,一同起身,往白雲窩走去。中途登高遙望,馮村那面似頗安靜,沒有什麼賊黨往來,料知這三四日中群賊業已走光,也未理會。數日不曾回去,急於見師,沈煌、明霞還拿了淑華所送蔬菜。到後一看,洞門未開,不敢驚動。

  珊兒從小隨師,時候最久,便說:「恩師以前也有長年累月打坐用功之時,從來不曾封閉洞門。洞口雖不算大,也有丈許方圓,這塊山石恰巧將它封閉,人在外面,雖看不出它有多厚,斤兩必不在少。師父性情,我所深知,決不會從老遠地方搬這一塊山石來此將洞封閉,並且外圈石縫種有藤草,也是新近移植,穀中地暖,不消多日便可將這一圈洞口遮住,也非裡面的人所能辦到,明知我們人在外面回來,如何不容一見便自隔絕?莫非我們改拜別人為師,她老人家口裡不說,心中有氣,不和我們再見了麼?」

  龍子也在隨聲附和。明霞卻說:「斷無此理!師父不是那樣量小的人。蒼山三友來在我們之後,師父已在打坐,竟與相見,雖然談不多時便自別去,由此封閉洞門,內外隔斷。我料師父此舉必關重要,洞門已閉,這大山石不易移開,再說也不應驚動。據我猜想,蒼山三位師長一來,當時封閉洞門,陶師妹又說從無此事。師父對我三人那樣憐愛器重,改拜蒼山三位師長學劍,又是她的意思,並有簡大師伯作主,如何能怪我們?照著平日師徒情份,也無閉門相拒、連臨別一見都不允許之理。此舉不是與明年消滅異派餘孽有關,便是離洞他去,我們尋見這兩個守洞師兄就知道了。」

  龍子也被提醒,笑說:「靈猿尚可,金拂猛惡已極,因它野性難馴,常出惹事,所殺雖是惡人猛獸,師父長年清修,終恐引賊上門,多生枝節,妨害她的功課,近年除命我隨時留意,不許它外出闖禍而外,又有師父寒鐵鍊將它頭頸鎖住,不是我和珊妹偶然偷偷放它出去離洞而外,連半崖腰也走不到。如今洞門封閉,我們全都移居寒萼穀,這兩個猛惡通靈的異獸何人能制?萬一闖禍,豈不討厭?靈猿還在捨身崖後洞防守,不去說它。金沸那樣靈警的耳目,我們已有好幾天不曾回來,它如在此,理應警覺,為何不見它的影子,莫又乘機出去闖禍了吧?」

  明霞笑說:「狄大哥,你把師父當成自了漢,只管自己閉門清修,不問外事,連她自己門下養的守山異獸都隨便縱容,任憑它們闖禍惹事甚而危害生靈都不管麼?我如不因到後不見他們,還不會想到師父也許離山他去呢。事情決無如此簡單,我們去到對面洞中查看一遍,如其走完後洞,連守山靈猿都不在此,師父非但十九他往,連這洞口也都是她老人家封閉無疑了。」

  眾人聞言,均覺有理,正要轉身,袁和尚和珊兒天性好動,因見洞口上面有一缺口不曾堵滿,新移植的藤草也以那裡最多,少說還要三月才能將那缺口遮滿,心想洞中還有門人所留衣物,慧曇大師如其他往,必要取出,就便送往青峰頂,或是交與金沸、靈猿代為保存,不應一同封閉在內,見沈煌、明霞、龍子三人正在談論,閑著無事,越想越疑。珊兒恐將新衣服弄髒,回去義母怪她,便和袁和尚商量,要他脫去外衣,上去探看。袁和尚早就想到,立刻答應,並說:「昨日換的那身衣服也是新制,今早業已曬乾。我不比你們的衣服講究好看,容易洗滌。上去無妨,你師父我未見過,如其因此犯規受責,不能怪我。」

  說罷,脫去外層新夾衣褲,沿壁直上。到後一看,那缺口寬約尺餘,外面雖然缺了一塊,伸手一探,內裡雖未全數填滿,只有兩三寸寬的縫隙,如何能夠鑽進?方說:「裡面業已堵死,不能鑽進,陶師妹,你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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