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大俠狄龍子 | 上頁 下頁 |
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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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瑰笑答:「事尚難料,也許不會這久。我真恨那野人不過,也不照照鏡子,憑他那樣醜惡殘忍的野人,也敢胡思亂想,真個該死!日前聽說他養有好些毒蟲猛獸,常用生人餵養,所殺雖是惡人,這樣兇殘行為,先就容他不得!早就有意尋他,今日竟敢欺我好友,只要被我遇上,管他是什來歷,我也做了再說。三妹這裡不熟,二妹、文麟更是初來,你酒量好,可代我作主人,先陪他們暢飲些時。等到吃完,再幫他們安排臥處,代取應用之物,多談一些才許回房。好在都是骨肉之交,就有什話,不用避人,老伯又未回山,能和他們同作長夜之談更好。」 說罷,走往屋內,戴上面具,換了一身密扣短裝和一件披風,帶了寶劍,匆匆往外走去。 紫楓笑道:「我這位大姊比我還要性急,聽不得一點不平之事。我想孫大哥所遇老前輩,雖未說出姓名,對於此事必有安排,湊巧也許所遇異人就是家父。他老人家雖然隱居本山,照樣山棲野宿,和昔年一樣,輕易不肯回家,過門不入成了常事。自從去冬請來白蓮大師傳我越女劍法之後,便一去不歸,蹤跡卻在後山一帶。妹子幾次尋去,再三請求,都不肯回,並還難得尋到,否則除了簡大師伯,別人未必能知怪人來歷。要是家父得知此事,良珠若與怪人相遇也可無妨,不是這樣,妹子早趕去了。」 淑華愛極良珠,聞言心方一驚,忽聽遠遠傳來眸的一聲獸吼。文麟聽去耳熟,方要開口,紫楓已先驚道:「此是寒萼穀守洞怪獸大黃,怎會在此吼叫?莫非良珠真個遇險不成?」 淑華、文麟聞言大驚,文麟便要出外探看。三姑攔道:「相隔尚遠,你去不得。良珠如不是敵人對手,連我去了也是白送,你更不行。」 紫楓接口道:「此言不差。我料大姊還未趕到當地,必是大黃看出不妙,想大姊往援,怒吼告急。聽這吼聲相隔不近,這一帶山徑曲折,上下繞越之處甚多,走路趕去,少說也有八九裡。聽吼聲來路,也許良珠沒有走到閻王溝便遇對頭。當地兩面削壁,底下一條深溝,想是急於回家,打算由下面橫斷過去,到了對崖再走山頭直路,這樣走法雖然奇險難行,路卻近出兩倍不止。因非尋常往來之路,故此大姊那好目力,歸時天還未黑,都未遇上。雙方動手時候必已不少,這樣險僻之地,不知怎會遇見敵人?我便追去,也趕不上。大黃必已先到。大黃乃北天山特產猛獸,與白雲窩金拂同類,最是靈警。我雖不通獸語,去年往寒萼穀尋它,曾聽司徒兄妹說起它的特性,聽得出它吼聲喜怒;也許看見主人與強敵相持,它也被敵人絆住,有力難施,才會這樣情急。這東西力能生裂虎豹,手捉飛鳥,禦風而行,其急如飛,比馮村惡獸黃猩子還要厲害,多高本領的敵人也經不起它一爪,對方必有怪人兄妹在內。好在大姊趕去,大黃吼聲必已聽見,今夜無雲,月光又好,決不至於錯過。我去無用,還要防到馮村賊党萬一來此擾鬧,不能離開。我們不要說話,留神靜聽,再隔一會就可聽出雙方勝敗了。」 隨聽大黃怒吼連聲,遠遠傳來,仿佛聲在地底,入耳甚悶,隔不一會,又聽一種獸吼,聲甚洪厲,雙方怒吼不已。剛聽出大黃與另一惡獸拼鬥,猛又聽一聲極淒厲的吼聲,大黃跟著一聲長嘯,底下便沒了聲息。紫楓說:「聽此吼聲,大黃似已得勝。如何雙方都不再吼嘯?此事奇怪。」 忽聽院中有人在喊「么女。」 紫楓應聲奔出,隔了半盞茶時回轉,進門便道:「爹爹方才回來送信,說馮村來了幾個華山、五台兩派的餘孽,大約今夜便要去往寒萼穀生事,湊巧還來這裡騷擾。這裡孤零零一所茅篷,平日自然無事,就有什麼毛賊來此,有大姊在家,也是自尋死路,目前卻是不然。」 一則馮村有一賊道,與離此五裡雙松坪大智庵隱居的老尼師徒相識,今日午後賊道往訪。那老尼昔年雖是異派中人,在峨眉鬥劍以前便痛悔前非,帶了徒弟隱居本山,平日步門不出,只種一些山糧度日,清規甚嚴。惡道並未將她請動,歸途無意中望見這座茅篷,同時又遇孫大哥由峰頂縱下匆匆回去,先拿不准是敵是友,回到馮村一說。老賊馮越知道後山一帶,不是他的同黨便是對頭,因聽孫大哥武功極好,生了疑心,遲早必要命人來此窺探,如見周兄、三姊在此固是不容,便見我們,也必不肯放過。大姊今夜事完便要往寒萼穀待命,聽簡太師伯指揮,暫時不會回來。 我們這面人少,有好些事均要她辦,分開力弱,你們三位更是可慮。本來大姊還不服氣,想要回來坐鎮,因有簡太師伯之命,不敢違背,我爹爹又再三相勸,說大家暫住寒萼穀,非但人多熱鬧,還可就便向諸位長老討教,使二姊母子早日重逢,妹子也得好些益處,這才答應由爹爹回來通知,連夜起身遷居寒萼穀。這裡便由爹爹和向四婆留守。賊黨不來便罷,賊黨如來,也有法子應付。你們三位一走,便少好些顧忌,並說良珠二妹果在閻王溝前面遇到強敵圍攻,說來話長,時機瞬息,敵人發難也許就在眼前。爹爹已同了一位老前輩去往前途山頂守望,遇見敵人便迎上前去將其引開,為我們斷後。此時起身,越快越好。」 三姑因和良珠有仇,雖經晏瑰、淑華、文麟三人再三勸解,淑華方才又向良珠力說三姑身世可憐實是好人;三姑也知良珠對她已無敵意,想起前事終是難過,還想不去,當地如不能留,便要回轉家中。紫楓忙道:「三姊你真糊塗!老賊因你拼命犯險往救周兄,當著沙鎮方給他難堪,以前許多陰謀無恥之事雖未十分明言,語多刺骨,老賊作賊心虛,無地自容,業已恨你入骨,必有毒計。你如回家,比在這裡還要兇險。你又孤身一人,村中就有幾個會武的,決非賊党對手,萬一被他擒去,死活兩難,豈不冤枉?」 三姑聞言,想起身世經過,好生悲憤,忍不住流下淚來。文麟見她悲苦,心中不安,又見紫楓已將晏瑰和淑華的一個衣包拿將出來,重新劄好,又取了兩床被褥,以防人去大多,萬一司徒家中準備不及之用,剛收拾好,便連聲催走;淑華又向自己暗使眼色;忙湊過去,低呼:「三姊不要傷心,都是小弟累你受害。司徒兄妹為人義俠,最是真誠,如今已知三姊為人,只有同情,決無輕視。三姊便不看二姊小弟薄面,也應看在大姊臉上,請快走吧。」 淑華在旁聽出事情緊急,紫楓連良珠遇險經過都來不及說,驚弓之鳥,早已膽寒心跳,也在一旁拉住三姑的手,連聲勸告,並說:「我們今已成了異姓姊妹,義共安危,三妹如其不走,我和文弟只好陪你同在此地聽命,都不去了。」 三姑見她滿面憂急,詞色誠懇,便文麟也是那樣情急親切之狀,不禁感動,強笑答道:「我實無顏與良珠相見。妹子生來苦命,從無一人對我真個關切,想不到二姊對我這樣情厚,就是被人笑話也值得了,遵命就是。」 文麟忙道:「司徒二妹天真義俠,人是再好沒有,以前誤會業已解開,以後只有彼此親近。三姊不必多心。」 三姑聽他稱讚良珠,想起前事,心中一酸,氣憤憤看了文麟一眼,想說又不好意思,便不再理他,轉身笑說:「二姊病體初愈,人又文弱,此時想起楓妹要拿包裹,不能背人,這位周相公走這樣險峻的山路,自己還未必好走,我不去還真不行呢。」 說時,紫楓已將包裹行李匆匆打好,尋來一條扁擔挑起,聞言笑道:「本來我想背二姊,請你來挑,到了路上再換人也是一樣。」 文麟覺著身是男子,空身上路不好意思,忙說:「這一段路似還平坦,由我先挑一程如何?再不,分將開來也好。」 紫楓笑說:「周兄你雖練過幾天武功,這類險徑卻未走過,如何還挑東西?分開來拿,反更吃力麻煩。」 三姑接口道:「周相公,你算了吧!你不挑東西,到了險地還要別人照應呢。這不是客氣的事,你看我二姊多好,她那樣溫柔周到的人,真把我當作親姊妹一樣,一句門面話都不說。力與心違,何苦來呢?你要真不過意,到了平處,你我把二姊背上一段,不更好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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