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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正商計間,丐仙呂瑄的門人鄒阿洪忽然趕來,說是奉命尾隨暗中護送已非一日,前途不遠還要發生變故,但是另有一位老前輩暗助,並不妨事。方才令他轉告,說仇敵知道昔年所慮的事不久必要發難,情急萬分,已下密令,命各路同黨,連同身邊好些能手紛紛出動,照他所用陰謀暗算諸家遺孤和一班少年英俠。黑摩勒師徒人單勢孤,命小妹姊弟無須同往兵書峽,可往江西一帶追去,見面之後,不妨合在一起,與老賊派出的人明爭暗鬥。並說還有一位同伴由兵書峽來,說起小孤山青笠老人想見朱、白兩家子孫商一要事,此去正好順路等語。小妹孝母,一聽前途有險,還不放心,正打算事完再去。雙方且談且行,走不多遠,便被幾個老賊得信追來。雙方惡鬥了一陣,金線白泉忽同乃師湘江老漁袁檀趕來相助,合在一起將敵人除去。袁檀便是阿洪所說前輩異人,小妹等早聽說過,也催眾人起身。只白泉有事,並和鄒阿洪、陳業隨同護送江母,不能同去。小妹姊弟同了阿婷便同起身。

  時已天黑,江明為友心熱,仍想便道一探,還未走到鐵花塢,又遇呂不棄同了好友端木璉,因在途中聽兩賊党談起鐵花塢前兩月由一余善人家中擒來一個落水受傷、被人救起、正要回家的少女,武功頗好,形跡可疑。二人聽出少女武功刀法頗似昔年諸烈士的家法,兩賊黨正在設法拷問真情,去向老賊報功,不由動了義憤,想要將其救出。雙方師門本是深交,見面一談,越發投機,當時聯合,把人分成兩起,去往鐵花塢救人奪劍。

  呂、江、端木三人忽然發現入口伏有賊黨,暗中掩往偷聽,得知黑摩勒大鬧鐵花塢之事,跟著便見師徒二人走來。江明、阿婷早在前面分手,另走一路。呂不棄先聽防守二賊說起少女人已重病,芙蓉坪老賊已然得信,斷定諸家遺孤之一,當夜便有人來提走,就要到達,想起義父呂瑄平日所說,料知此女不是朱、白兩家子女,也必為師父好友龍九公一家,所以被擒時先說姓雲,後說姓風,明與「雲龍風虎」

  隱語相合,最後被三凶聽出破綻,又改說是姓封。照著雙方交誼,無論如何也應將其救走,便告小妹不要露面,好在黑摩勒師徒業已脫險,必能追上,不必忙此一時。隨助黑摩勒師徒毀去火箭信號,將賊殺死,催其起身。匆匆移去賊屍,一同趕往鐵花塢。

  一進穀口,便遇車、卞二人帶了龍綠萍走來。車衛說:「三凶和芙蓉坪來的賊黨已受重創。因其另有強敵作對,也是我的熟人,為救綠萍而去,今夜事情正好落在他的身上。雙方見面時把話說明,本定托人護送綠萍回去,你們來得正好。黑摩勒師徒此去十九成功,不必追得太急。此女重病未愈,落水時並受內傷,可將她送往彭郎磯,先尋隱居當地的老前輩向超然,請其醫治。此人性情古怪,與青笠老人曾有嫌隙,但他和我至好,拿了信去便可化解。事完,由他護送過江,還可免去賊黨侵害。」

  六人便照所說而行,剛走出不遠,便與阮氏姊妹相遇。男女八人合在一起,一同上路。因有高人指點途向走法,中途又遇青笠老人派來迎接暗護的兩個能手,一個賊黨也未遇上。

  到了彭郎磯,向超然竟先得信,因綠萍服藥之後,當日不能見風,端木璉本是女子扮作男裝,師長均與青笠老人不大投機,便和綠萍隨後起身,等小妹廁來,同往小菱洲。先還不知二伊叛師,人已先往小菱洲。黑摩勒師徒也剛追去不久。渡江時節,發現兩個幼童駕一小舟,其行如飛,如似有心賣弄。呂不棄從小生長湘江,水性極好,看出幼童所用是枝鐵槳,心中奇怪。向超然因聽良友之勸,往見老人,釋嫌修好,同在船上,笑說:「這兩幼童必有來歷,不妨試他一試。」

  呂不棄駕船極快,聞言立時繞往前面,看准來船截江亂流而渡,急駛過去。本要將其攔住問話,江明先因鐵牛倒坐,相隔又遠,不曾看清。這一臨近,轉面側顧,認出鐵牛在內,低喝:「師姊且慢!是自己人。」

  呂不棄忙將雙槳一扳,剛由來船前面繞過,水流太急,兩船相隔已遠。小妹姊弟見黑摩勒不在船上,本想回舟追回,向、呂二人均說:「二童對面說笑,神態從容,也許黑摩勒人在孤山,二童不是駕舟出遊,便是奉命他往。到後自知,何必多此一舉?」

  說完仍往孤山駛去。江明因是背向來船,諸女頭有面紗,故此鐵牛不曾看出。見完青笠老人,領了機宜。

  次日,老人見二伊未回,料其抗命,本就大怒,同時又聽人報,二伊已與水氏弟兄勾結,同往小菱洲蠱惑龍、郁兩家後輩,並有投賊之意;越發氣憤,親筆寫了一信,命眾人趕往小菱洲去見兩家長老和龍九公,照書行事。小妹等剛到路上,因向超然先回,已先得信,知道眾人就要起身,便令端木璉、龍綠萍駕舟趕來,恰巧中途相遇,同往小菱洲趕去。到時,黑摩勒師徒連同兩家男女少年,均被九公用簫聲引往洲南竹林隱僻之處,同時發現外客來訪,所以一曲未終人便走去。

  九公乃龍家族祖,孤身一人,沒有子孫,表面不大管事,實則本領最高,暗中主持,除洲主龍吳外,以他權力最大,無事不可做主。當日原因近來兩家後輩行止不檢,常犯家規,近並引鬼入室,故意假手外人使知警戒。見過小妹等來人,便令去往洲南竹林擒賊。阮氏姊妹斷定賊党必由水路逃走,正在防備,因見敵人暗器陰毒,恐眾受傷,趕往相助,差一點沒被逃走。見那老頭不特武功驚人,聽口氣竟是父親尊長,心方一動,忽然想起父親常說的一位太師伯,忙即跪倒,笑說:「你老人家便是昔年湘江投水的大師伯麼?」

  老頭接口笑道:「你既知道,不必多言,照我所說行事,快到那面去吧。」

  呂、江諸人也同趕到,聞言未及拜見,老頭已轉身走去。

  阮氏姊妹知道此老性情,忙將眾人止住。再往側面一看,水雲鵠雖然受傷被擒,人已半死,黑摩勒那面卻幾乎受了重傷。同時,湖邊有一小快船如飛駛來。船上只有一個中年婦人,全身佩帶有不少刀劍,滿臉殺氣,目射凶光,惡狠狠縱往前面岸上,連船也沒有系,急喊一聲,便朝水雲鴻面前撲去。忙同趕往,到後一同,才知黑摩勒連勝之餘未免輕敵,不知水氏弟兄均有驚人武功,大的更強。方才連傷兩人,乃是對方大意,見他手無寸鐵,沒想到手中還有兩隻小鋼鏢,那鏢又是異人傳授,百煉精鋼,鋒利無比。硬功多好的人,事前如無防備,也禁不住,何況水雲鵠正想用暗器傷敵,心神已分。自己得勝,全出僥倖,仗著心靈手快,身法靈巧,出其不意,將水雲鴻踹了一腳,就勢飛縱出去,退出老遠,心更得意。

  倒地之後,方想這一腳少說也有五六百斤力量,休說人的手指,便是一根極粗的樹幹或是石頭,踹上也非碎不可,敵人如何未傷,踏將上去,彈力這等強法?忽聽敵人大聲笑駡,目光到處,瞥見鐵牛已與主人聯合,同追伊華,另一面又有幾個少年男女分頭趕來,為首兩人已先跑到湖邊,正是望雲峰阮氏姊妹,呂不棄同了江小妹也從右側一面追到,身後還有數人,均是同輩好友,義弟江明也在其內,本是一路,忽又回身往追鐵牛,餘人均離當地不遠,不由喜出望外。高興頭上,竟把方才所想忘卻,對於敵人所說也未理會。就這目光旁注、心神略分之際,忽聽呼的一聲,敵人已由前面淩空飛來,身在空中,雙手齊張,宛如一隻大老鷹當頭撲到。

  黑摩勒藝高人膽大,明知敵人厲害,仍想迎敵,剛把雙足用力一點,待要施展七禽掌法,不等敵人下落,就勢反擊,猛聽身後有一老人大喝:「此是飛鷹鐵爪!你功夫不曾到家,硬對不得!」

  心方一動,人已縱起,雙方相隔還有一兩丈高遠,便覺一股極強烈的壓力,隨同敵人帶起來的疾風,從對面猛襲過來,敵人兩手,鋼鉤也似,已由分而合縮向胸前,快要迎頭抓到。這才看出厲害,心中一驚,忙即施展七禽掌法中「驚燕穿簾」的解數,身隨來勢一偏,往旁側轉,再將雙手一分,身子一挺,「魚躍龍門」,往斜刺裡平躥出去。

  水雲鴻恨毒黑摩勒,滿擬萬難逃脫毒手,眼看擊中,不死也必重傷,不料對方身手如此靈巧輕快,真和飛鳥一般,比方才兩次縱起動作還要神速。最氣人是上來也曾防到敵人身輕力健,縱躍如飛,容易閃避,並未施展全力,打算看准來勢,然後盤空下擊。及見敵人見此猛力聲勢,非但不逃,反倒迎面飛來,以為此舉正合心意,忙以全力發難,萬想不到會在危機瞬息、千鈞一髮之間居然滑脫。一下撲空,去勢太猛,無法收轉,不由怒火上撞,厲聲大喝:「小賊今日死在臨頭,還想逃麼?」

  說罷,腳才沾地,重又飛身縱起,轉朝側面飛撲過去。這次因覺敵人身手靈活,格外留意,心正暗罵:「小賊,我已試出你七禽掌,不出我所料,在我這飛鷹十八撲之下,任多狡猾,休想活命!」

  忽聽有人「哈哈」一笑,百忙中未及細看,正往前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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