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白骷髏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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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算清店錢,又給了老么幾兩銀子,令其隨時留意,昨夜之事千萬洩漏不得,否則有害,隨即起身。老么先頗害怕,暗問於瑾昨夜可曾去往後院,於瑾不答,二客當日也自起身。過了兩天,於瑾仍住店中未走,也無什事發生,只陳三夫妻一去不歸。 店主王標是個老江湖,老么早想探詢陳三來歷,因受於瑾之誡,不敢冒失。過了四日無事。這日黃昏前,見王標獨坐櫃房之中,面有愁容,近來所無,心疑於此有關,剛要走進,忽聽鸞鈴響動,一騎快馬直往店前馳來,馬背上坐著一個少年,約有十八九歲,下馬便往櫃房中走進。趕過一看,正是十年前被一老道士帶走的表弟王三玉,多年未見,意欲往見,剛到門口,門已關上,因見三玉神色匆忙,好似有什急事情景,不禁起了疑心,便守在外面。正想等他開門出見,忽聽王標在內喚道:「老么,你表弟路過這裡,不能久停,我父子還有話說,你在外面等上一會,不要放人進來打岔。」 老么聽出語聲發慌,暗忖:姑夫從十七歲起便在外面跑動,往來北五省一帶,直到二十多歲方始回家,娶了兩位姑母,在鎮上開著一座客店,人最沉穩,家眷住在店後。以前只在家中納福,連櫃房也輕易不來,前半月忽然搬到櫃房中住,說是恐人偷懶,管賬先生忠厚,打算親自照料些時再搬進去,但對店中之事並不見他過問,仍由管賬的老張作主,不與外人多談,有好幾次進去看他,老是靜坐炕上,低頭尋思,似有心事神氣。 店中客多事忙,匆匆退出也未在意,這時想起姑夫財產頗多,衣食足有富餘,用人得當,不須操心,兩個大表弟已然成人,在洛陽城內開了一座鋪子,買賣甚旺,小表弟雖被師父帶走,久無音訊,聽口氣並未想念,何故近來愁眉不展?聽于相公之言和連日所見所聞,陳三明是一個隱名大盜,記得此人初來時,孤身一人,夜間投店,姑夫對於多年住店的老客,都由店夥和管賬先生接待,向不露面,那日好似早就知道有人要來,連飯都未到裡面吃。 主客初見面時,看去並不相識,等幾句話談過,不特破例親身接待,並代陳三在鎮上尋房開店,無一事不為盡心。等到酒店開成,陳三把女的接來,雙方忽又疏遠起來,偶然來到店裡,無心相遇,也只略微點頭,說上兩句閒話,淡淡走開,與初開店時迥不相同,對於前事也一字不提。這次陳三鋪中來了兩個怪客,當夜便來櫃房與姑夫商計,雙方交情又似親密,幾次想問陳三來歷,均因想起二客和于相公的警告而止。 幼時曾聽父母說,姑夫從小好武,最是頑皮,為和土豪之子口角,將人打傷,連夜逃走,由此便無音信。等自己長大,姑夫忽然回轉,除與原定的姑母成婚外,又帶了一位姑母同回,說在外面經商,剩了點錢,打算還鄉安度。可是初回來時,隨身只有一個包裹,一口小箱,並無長物。隔了三年,說在山東開有一店,無意經營,欲往收回本錢買地,和二姑母去了半年,回來便極少出門走動。外邊先娶的二姑母,說是人家孤女,也無內親上門。 先生二子,不滿五歲便令習武,後因體力不濟,不是學武材料,夫妻爭執了一陣,便自作罷,送往洛陽去學買賣。問他何故,姑夫總說客店難開,必須會點武藝,遇事才能應付。並說前去外面經商,覺著鏢行中武師最為體面,只一成名,到處都有照應,為此想令兒子習武。不料先生二子身體大弱,不是材料,第三表弟生後,剛滿三歲,便看出是個好資質,偏又不令習武,先在鄉塾中認字,直到這年,又出了一次門,回來不久,便拜一道人為師,隨同遠去。行時,老夫妻和表弟背人談了一夜,姑母眼都哭腫,好似難捨難分,走後便不再提。回憶前情和對陳三經過,越想越覺可疑,姑夫以前形跡詭異,莫非也是陳三一流人物?便留了心,隨手端了一條板凳,坐在門前留神偷聽,遇有店夥過來便代支開。 老么聽了一陣,覺著語聲輕微,一句也聽不出,方想:管賬老張也在屋內,怎不回避?忽見日前所遇二客又來住店,經別的店夥領進。過時,矮子把嘴一努,自往後院走去,心中一動,待要跟進,忽聽身後低喚:「老么進來,我有話說。」 回頭一看,門已開放,正是姑夫王標,剛一進門,便被拉進里間,見表弟已生得一表人材,英氣勃勃,和老張同在里間屋內,見面行禮。 三玉笑對王標道:「表哥孤身一人,還未娶妻,外婆家只他一個獨子。事雖過去,仍是不可大意,方才的話務要明言,免得闖出禍來。師父喚我有事,要先走了。」 老么聽出話裡有因,忙道:「表弟多年不見,方才到家,如何又走?」 三玉笑答:「事非尋常,非走不可。你問爹爹自知,但不可向外洩漏,等到事完回來,再相見罷。」 說罷告辭,匆匆往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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