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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梁山党大會忠義堂 陸士諤歸結新水滸(1)


  話說智多星吳用、呼保義宋江、玉麒麟盧俊義走到會場,但見龍旗飄颭,軍樂悠揚。門口有警察員站立兩旁,戎服掛刀,氣象很是威武。跨進門,就有招待員上來收入場券,吳用等取出三張券,付與招待員驗訖,一直進內。宋江指道:「那邊搭有望台,上蓋遮陽蘆棚,下列椅凳,我們就到那邊去罷。」盧俊義道:「很好。」三人行到那邊,正欲跨上,又一個招待員上來道:「對不起!這裡是女賓特座,男賓不便上來的。」宋江道:「我等做了男子,倒不及扈三娘、孫二娘、顧大嫂、樂大娘子等,反得優待也?」招待員道:「因女子軟弱,不耐久立,所以設立坐位,這是體惜女子的意思。」宋江等只得走開。

  一時會員到齊,就開演起來。會場上角聲嗚嗚,比賽的會員,都穿著五彩衣服,衣服上都編著號目,一號、二號、三號、四號以至十號、百號、千號、萬號不等。一個會員騎著馬,執著一面白竹布旗,旗上寫著「角力」二字,那馬潑辣辣放開四蹄,繞會場兜了一周,此乃通告眾人知道的意思。吳用道:「角力了,我們瞧著,看是誰勝?」但見眾人一對對廝打,霎時分出輸贏來,只有十八號最為了得,一手打倒百十來個人。非寫十八號,正所以寫武松也再有二十八號、七十號、一百號,也都敵過一百餘人。非寫三人,正所以寫武松也眾人瞧這四人時,見都是彪形大漢,雄糾糾,氣昂昂,氣勢非常雄武。

  忽地會場上起一派聲浪齊喊:「會長來了!會長來了!」只見武松穿著軍服,龍行虎步走將來,笑向四人道:「請諸君都上來撲我,如吃跌時,武二便算輸了,更不還手;倘跌不倒武二,武二方敢還撲。」四人齊答:「某等安敢與會長相撲?」武松道:「不然。會員、會長本系平等,況當仁不讓,君等不必過謙。」吳用對宋江道:「兄長不見武都頭吹牛麼?」宋江道:「四個撲一個,我想武二未必得勝。」故作反跌語,以愈形下文之奇只見武松挺立在會場中,如石柱一般的直,十八號、七十號、二十八號、一百號四個,鼓足氣,用足力六宇寫得加倍出色望武松背脊上狠命沖來,沖到身上,休說跌倒,連動都不成動得分毫。瞧的人無不拍手稱妙。四人見沖不倒武松,便道:「會長,可許我再沖一遭兒?」武松道:「儘管請撲,不必計論次數。撲倒我請歇手如何?」四人退後一丈多路,蓄足勢,望武松胸前,並力只一撲,只見武松依然挺立,並沒分毫動搖。句法變換武松笑問:「諸君再願撲否?」四人齊道:「會長神人,某等輸矣。」

  武松道:「如此,武二撲諸君了。」四人道:「某等力盡矣,可否請數分鐘之休息養養力?」武松應允。四人休息了會子,乃使一個旗鼓,擺成個坐馬勢,運足氣,開口道:「會長請撲。」武松走上,兩手隻一撩,四個人便跌了二雙,眾人又一齊鼓掌。武松笑道:「此乃諸君不欲出武二的醜,特相讓耳!」妙極,非武二不能為此言那知惱了來賓中一個人,跳進繩牆道:「我願與武都頭一撲。」眾人看時,不是別人,正是中山府人氏,祖傳三代相撲為生的沒面目焦挺。李逵道:「這番武二哥遇著對手了,我吃他跌過二交。」

  只見武松笑向焦挺道:「我知老哥有家傳跌撲秘術,但武二若懼了你,便不是武學會會長,不是景陽岡打虎的好漢!我依舊立著,請你儘管撲我。」沒面目焦挺更不搭話,望著武松只一撲。武松略一閃,焦挺撲了個空,武松趁勢把他背上一送。焦挺本以全力相撲,氣勢何等猛重,又經武松神力一送,助了他的勢,一跌直跌到五六丈開外。武松忙跑去扶他道:「得罪,得罪!是我不曾留意,老哥可曾跌痛沒有?」妙人妙事焦挺欲發作時,見武松如是謙恭,又不便發作,只得道:「幸是草地上,總算不曾跌壞。」這時候沒面目真真沒面目了,一溜煙逃到人叢中去。會場上那個騎馬的會員,早執著報告旗又來了,旗上寫著:「最優等會長武松;優等陳琪、金洪、王昭、沈福。」

  一會兒,報告旗又換了「角藝」二字。早見武松掣來一柄鋼刀,向眾一拱手,就在場中飛舞起來。初時還看得明家數,後來竟刀光人影,混亂得不分明,那陽光射在鋼刀上,便似萬道金蛇,在空中翻騰上下,金光閃閃,耀眼欲花。好筆。非武二不能舞此刀,非士諤不能傳其神霎時收住刀,看著眾人面上不紅,心頭不跳,口裡不喘。此時會場上會員、非會員,喝采鼓掌之聲,如轟雷相似。

  武松向會員道:「黃豆三鬥備下了麼?」會員道:「昨日會長吩咐後,我們即備著,但不知作為何用?」武松道:「我把地劃成一個圈兒,直徑二丈,我在圈內舞刀,你們各拿豆一把,兩粒、三粒,向著我撒,豆撤完時,我的刀亦收住。那時候瞧圈兒內如有半粒碎豆,便是我輸;圈兒外遠的不算。近圈的所在,如有一粒完全的豆兒也是我輸。」眾人聽罷駭然。我亦駭然。嗟呼,士諤恣奇弄險,一至是耶?

  吳用向宋江道:「兄長,武二哥此話,真是欺人之談。你想豆如是之微小,人如是之眾多,所劃的圈兒又如是之廣闊,他只一口刀,那裡防備得周到?一定吹牛皮無疑矣。」盧俊義道:「盧某與武行者雖相處得不長久,然深知他誠實,不會吹牛,凡事說得出,一定做得到。」武松之信行,盧俊義之真誠,吳用宋江之詐偽,寫得面面都到只見武松用白粉在場中劃了個大圈兒,會員取出一麻袋黃豆,每人握一把,頃刻間取得乾乾淨淨,半粒無存。眾會員齊齊圍在圈兒外,武松握刀在手,閃閃地飛舞起來。眾會員一齊動手,把黃豆飛擲過去。只聽得淅漸淅刀碰黃豆之聲,微微作響而已。一時豆亦擲完,刀亦收住。眾人瞧地下時,見粉圈外碎豆積有二寸多高,不禁齊齊喝采。武松向眾人拱手道:「顯醜!顯醜!」接著便是會員角藝,整整地鬧了一日,有使得不好的,有使得好的,恁你怎樣出色,有了武松,總覺珠玉在前,自慚形穢了。一宵易過。

  次日舉行賽跑、競跳、游泳各技,惟竟跳仍是武松第一,因他獅子橋跳樓,孟州城跳城,縱跳的本領本是非常,是以會員都賽不過他。第三日來賓比賽角力,最優等玉麒麟盧俊義、九紋龍史進、豹子頭林沖,優等黑旋風李逵、急先鋒索超、赤發鬼劉唐。角藝則張清的飛石、花榮的弓箭、燕青的袖箭、劉唐的朴刀、董平的雙槍、李逵的雙板斧、索超的金醮斧、呼延灼的雙鞭,都是絕倫超群,竟評判不出高低上下。這日公正人乃是鐵面孔目裴宣,裴宣便把這幾個人都判作最優等。隨後賽跑,神行太保戴宗跑了個第一,矮腳虎王英一因腳矮,二因女色淘虛了身子,跑不快,跑了個殿軍。競跳則鼓上蚤時遷,得著個最優等,第一,因他做賊出身,縱跳本是慣了的。游泳則浪裡白條張順考了個第一,李俊、三阮、張橫、二童都不相上下。黑旋風李逵自謂識水性,一定要與賽,卻與王英一般,得著了個殿軍。

  到了第四日,會員來賓聯合比賽,武松挑選了一二百個出色會員,與宋江等比賽了一日,倒也各有勝負,武學會總算不曾出醜。比賽武術前後鬧了四日,方始完畢。

  吳用趁眾人未曾散去,就教宋江宣佈道:「梁山大會會期已選定九月二十四日,登過《呼天日報》,想眾位必都知道了。弟恐不識字弟兄未及知曉,本會長特再宣佈為時已近,諸位快預備著報告書,休得臨時急促。」眾人應著。吳用道:「我看為日無多,不如大家回到山上住著,再造報告書罷。」武松道:「也好。但各位此來,請假恐未必請足麼。大會須要一月開來,此刻不可不修續假書,因吾黨在官界中的頗不少呢。」眾人都說很是。於是呼延灼、花榮、董平、柴進等都各修書寄訖,乃均陸續上山。山上守寨頭領關勝、徐甯、魯智深、楊志、朱貴、朱富接著大喜,彼此設宴團敘,歡呼暢飲了數日。時光迅速,重陽節過,轉瞬便屆會期,眾會員報告之書,都各造竣。

  到了開會這日,全山陳設煥然一新:從金沙灘至忠義堂一帶青林綠樹上,都結著棕繩,繩上懸掛東洋五色紙燈,並萬國國旗;三座關上,紮起極巧妙的燈棚三座,每座上都懸掛著萬餘盞五色玻璃小燈,四圍結以綢彩,斷金亭一座燈棚,較三關的更為高大軒昂,並用菊花製成一個牌匾,匾上「斷金亭」三字,卻是電燈製成的;山路兩旁排列數萬盆菊花,黃、紅、紫各色都備,清芳之氣襲襲迎人;陶淵明哭煞矣山中各樹,樹上都結紮著像生花朵,忠義堂上陳設著珠寶、玉器,堂外一座彩棚,棚上燈匾「梁山會年會」五個大字;也用電燈編就的,把個梁山泊裝點得光明燦爛,華麗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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