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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落禍坑智完節操 借仇口巧播聲名(3)


  到第三日,又隨總頭流到一處。路上恰好遇著一對叫化夫妻,賊頭把他衣服剝下,交與二娘道:「這是天賜我們的行頭了。」又問二娘道:「經水住了不曾?」二娘道:「住了。」

  賊頭聽見,眉歡眼笑,磨拳擦掌,巴不得到晚,好追歡取樂。

  只見二娘到午後,忽然睡倒在床,嬌啼婉轉,口裡不住叫痛。賊頭問他那裡不自在,二娘道:「不知甚麼緣故,下身生起一個毒來,腫得碗一般大,渾身發熱,好不耐煩。」賊頭道:「生在那裡?」二娘舉起纖纖玉指,指著裙帶之下。賊頭大驚道:「這是我的命門,怎麼生得毒起?」就將他羅裙揭起,繡褲扯開,把命門一看,只見:

  玉膚高聳,紫暈微含。深痕漲作淺痕,無門可入;兩片合成一片,有縫難開。好像蒸過三宿的饅頭,又似浸過十朝的淡菜。

  賊頭見了,好不心疼。替他揉了一會,連忙去捉醫生,討藥來敷,誰想越敷越腫。

  那裡曉得這又是二娘的一計。他曉得今夜斷饒不過,預先從衣帶中取出一粒巴豆,拈出油來,向牝戶周圍一擦。原來這件東西極是利害的,好好皮膚一經了他,實時臃腫。他在家中曾見人驗過,故此買來帶在身邊。

  這一晚,賊頭摟住二娘同睡,對二娘道:「我狠命熬了兩宵,指望今夜和你肆意取樂,誰知又生出意外的事來,叫我怎麼熬得過?如今沒奈何,只得做個太監行房,摩靠一摩靠罷了。」

  說完,果然竟去摩靠起來。

  二娘大叫道:「疼死人,挨不得!」將汗巾隔著手,把他此物一捏。

  原來二娘防他此著,先把巴豆油染在汗巾上,此時一捏,已捏上此物,不上一刻,烘然發作起來。

  賊頭道:「好古怪,連我下身也有些發寒發熱,難道靠得一靠就過了毒氣來不成?」起來點燈,把此物一照,只見腫做個水晶捧槌。從此不消二娘拒他,他自然不敢相近。

  二娘千方百計,只保全這件名器,不肯假人,其餘的朱唇絳舌,嫩乳酥胸,金蓮玉指,都視為土木形骸,任他含咂摩捏,當作不知。這是救根本不救枝葉的權宜之術。

  睡到半夜,賊頭道:「此時人已睡靜,好做事了。」同二娘起來,把日間捆的包裹抬去丟在一條長橋之下,記了橋邊的地方,認了岸上的樹木。回來把叫化衣服換了,只帶幾兩散碎銀子隨身,其餘的衣服行李盡皆丟下,瞞了眾婦,連夜如飛的走。

  走到天明,將去賊營三十裡,到店中買飯吃。二娘張得賊眼不見,取一粒巴豆拈碎,攪在飯中。賊頭吃下去,不上一個時辰,腹中大瀉起來,行不上二三裡路,倒登了十數次東。到夜間爬起爬倒,瀉個不住。第二日吃飯,又加上半粒。

  好笑一個如狼似虎的賊頭,只消粒半巴豆,兩日工夫,弄得焦黃精瘦,路也走不動,話也說不出,晚間的余事,一發不消說了。

  賊頭心上思量道:「婦人家跟著男子,不過圖些枕邊的快樂。他前兩夜被經水所阻。後兩夜被腫毒所誤,如今經水住了,腫毒消了,正該把些甜頭到他,誰想我又痾起痢來。要勉強奮發,怎奈這件不爭氣的東西,再也扶他不起。」心上好生過意不去,誰知二娘正為禁止此事。自他得病之後,愈加殷懃,日間扶他走路,夜間攙他上炕,有時爬不及,瀉在席上,二娘將手替他揩抹,不露一毫厭惡的光景。

  賊頭流淚道:「我和你雖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我害了這等齷齪的病,你不但不憎嫌,反愈加疼熱,我死也報不得你的大恩。」二娘把話安慰了一番。

  第三日行到本家相近地方,隔二三裡尋一所古廟住下,吃飯時,又加一粒巴豆。賊頭瀉倒不能起身,對二娘道:「我如今元氣瀉盡,死多生少,你若有夫妻之情,去討些藥來救我,不然死在目前了。」二娘道:「我明日就去贖藥。」

  次日天不亮,就以贖藥為名,竟走到家裡去。耿二郎起來開門,恰好撞著妻子,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那裡喜歡得了?問道:「你用甚麼計較逃得回來?」二娘把騙他起窖的話大概說了幾句。

  二郎只曉得他騙得脫身,還不知道他原封未動。對二娘道:「既然賊子來在近處,待我去殺了他來。」二娘道:「莫慌,我還有用他的所在。你如今切不可把一人知道,星夜趕到某處橋下,深水之中有一個包裹,內中有二千多金的物事,取了回來,我自有處。」二郎依了妻子的話,寂不漏風,如飛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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