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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八 頌銘記五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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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西候新亭頌 惟十有四載,皇帝以歲之驕陽,秋五不稔,乃慎擇明牧,恤南方凋枯。伊四月孟夏,自淮陰遷我天水趙公作藩于宛陵,祇明命也。惟公代秉天憲,作保南台,洪柯大本,聿生懿德。宜乎哉!橫風霜之秀氣,郁王霸之奇略。初以鐡冠白筆,佐我燕京,威雄振肅,虜不敢視。而後鳴琴二邦,天下取則;起草三省,朝端有聲。天子識面,宰衡動聽。殷南山之雷,剖赤縣之劇。強項不屈,三州所居大化,鹹列碑頌。至於是邦也,酌古以訓俗,宣風以布和,平心理人,兵鎮唯靜,畫一千里,時無莠言。退公之暇,清眺原隰。以此郡東塹巨海,西襟長江,咽三吳,扼五嶺,輶軒錯出,無旬時而息焉。出自西郭,蒼然古道,道寡列樹,行無清陰。 至有疾雷破山,狂飆震壑,炎景爍野,秋霖灌途,馬逼側于穀口,人周章於山頂,亭候靡設,逢迎闕如。自唐有天下,作牧百數,因循齷齪,罔恢永圖。及公來思,大革前弊,實相此土,陟降觀之。壯其回崗龍盤,遝嶺波起,勝勢交至,可以有作。方農之隙,廓如是營。遂鏟崖坦,堙卑,驅石剪棘,削污壤,階高隅,以門以墉,乃棟乃宇,儉則不陋,麗而不奢,森沉閈閎,燥濕有庇。若鼇之湧,如鵬斯騫,縈流鏡轉,涵映池底。納遠海之餘清,瀉連峰之積翠。信一方雄勝之郊,五馬踟躕之地也。長史齊公光乂,人倫之師表;司馬武公幼成,衣冠之髦彥;錄事參軍吳鎮、宣城令崔欽,令德之後,良材間生,縱風教之樂地,出人倫之高格,卓絕映古,清明在躬。僉謀僝功,不日而就。 總是役也,伊二公之力歟!過客沉吟以稱歎,邦人聚舞以相賀,僉曰:「我趙公之亭也。」群寮獻議,請因謠頌以名之,則必與謝公北亭同不朽矣。白以為謝公德不及後世,亭不留要衝,無勿拜之言,鮮登高之賦。方之今日,我則過矣。敢詢耆老,而作頌曰: 眈眈高亭,趙公所營。 如鼇背突兀於太清,如鵬翼開張而欲行。 趙公之宇,千載有睹。 必恭必敬,爰遊爰處。 瞻而思之,罔敢大語。 趙公來翔,有禮有章。 煌煌鏘鏘,如文翁之堂。 清風洋洋,永世不忘。 ▼崇明寺佛頂尊勝陁羅尼幢頌 共工不觸山,媧皇不補天,其洪波汩汩流。伯禹不治水,萬人其魚乎?禮樂大壞,仲尼不作,王道其昏乎!而有功包陰陽,力掩造化,首出眾聖,卓稱大雄,彼三者之不足征矣。粵有我西方金僊之垂範,覺曠劫之大夢,碎群愚之重昏,寂然不動,湛而常存。使苦海靜滔天之波,疑山滅炎昆之火。囊括天地,置之清涼,日月或墜,神通自在,不其偉歟!魯郡崇明寺南門佛頂尊勝陁羅尼石幢者,蓋此都之壯觀。昔善住天子及千大天游於園觀,又與天女遊戲,受諸快樂,即於夜分中聞有聲曰:「善住天子七日滅後,當生七反畜生之身。」於是如來授之《吉祥真經》,遂脫諸苦,蓋之天征,為大法印,不可得而聞也。 我唐高宗時,有罽賓桑門,持入中土,猶日藏大寶,清園虛空,檀金淨彩,人皆悅見。所以山東開士,舉國而崇之。時有萬商投珍,士女雲會,眾布,蓄遝如陵。琢文石於他山,聳高標於列肆。鑱瑉錯彩,為鯨為螭。天人海怪,若叱若語。貝葉金言刊其上,荷花水物形其隅。良工草萊,獻技而去。聖君垂拱南面,穆清而居。大明廣運,無幽不燭。以天下所立茲幢,多臨諸旗亭,喧囂湫隘,本非經行網繞之所,乃頒下明詔,令移於寶坊。籲!百尺中標,矗若雲斷,委翳苔蘚,周流星霜。俾龍象興嗟,仰瞻無地,良可歎也。我太官廣武伯隴西李公,先名琬,奉詔書改為「輔。」其從政也,肅而寬,仁而惠,五鎮方牧,聲聞於天。帝乃加剖竹于魯,魯道粲然可觀。方將和陰陽於泰階,致君於堯舜,豈徒閉閣坐嘯,鴻盤二千哉?乃再崇厥功,發揮象教。 於是與長史盧公、司馬李公等,咸明明在公,綽綽有裕。韜大國之寶,鐘元精之和。榮兼半刺,道光列嶽。才或大而用小,識無微而不通。政其有經,談豈更僕。有律師道宗,心總群妙,量苞大千。日何瑩而常明,天不言而自運。識岸浪注,玄機清發。每口演金偈,舌揺電光。開關延敵,罕有當者。由萬竅同號於一風,眾流俱納於溟海。若乃嚴飾佛事,規矩梵天。法堂鬱以霧開,香樓岌乎島峙,皆我公之締構也。以天寶八載五月一日,示滅大寺。百城號天,四眾泣血。焚香散花,扶櫬臥轍。仙鶴數十,飛鳴中絕。非至德動天,深仁感物者,其孰能與於此乎?三綱等皆論窮彌天,惠湛清月。傳千燈于智種,了萬法於真空。不謀同心,克樹聖跡。太官李公乃命門于南垣廟通衢,曾盤舊規,累構余石。壯士加勇,力侔拔山。才擊鼓以雷作,拖鴻縻而電掣。千人壯,萬夫勢,轉鹿盧於橫樑,泯環合而無際。常六合之振動,崛九霄之崢嶸。非鬼神功,曷以臻此?況其清景燭物,香風動塵,群形所沾,積若都雪。粲星辰而增輝,掛文字而不滅。雖漢家金莖,伏波銅柱,擬茲陋矣。 或日月圓滿,方檀散華,清心諷持,諸佛稱讚。夫如是,亦可以從一天至一天,開天宮之門,見群聖之顏,巍巍功德,不可量也。其錄事參軍、六曹英寮及十一縣官屬,有宏才碩德、含香繡衣者,皆列名碑陰,此不具載。郡人都水使者宣道先生孫太沖,得真人紫蘃玉笈之書,能令太一神自成還丹,以獻於帝。帝服享萬壽,與天同休。功成身退,謝病而去,不謂古之玄通微妙之士歟?乃謂白曰:「昔王文考觀藝于魯,騁雄辭于靈光;陸佐公知名在吳,銘雙闕於磐石。吾子盍可美盛德,揚中和?恭承話言,敢不惟命。」遂作頌曰: 揭高幢兮表天宮,嶷獨出兮淩星虹。 神摐摐兮來空,仡扶傾兮蒼穹。 西方大聖稱大雄,橫絕苦海舟群蒙。 陁羅尼藏萬法宗,善住天子獲厥功。 明明李君牧東魯,再新頹規扶眾苦。 如大雲王注法雨,邦人清涼喜聚舞。 揚鴻名兮振海浦,銘豐碑兮昭萬古。 ▼化城寺大鐘銘 噫!天以震雷鼓群動,佛以鴻鐘驚大夢,而能發揮沉潛,開覺茫蠢,則鐘之取象,其義博哉!夫揚音大千,所以清真心,警俗慮;恊響廣樂,所以達元氣,彰天聲;銘勳皇宮,所以旌豐功,昭茂德。莫不配美金鼎,增輝寶坊,仍事作制,豈徒然也。粵有唐宣城郡當塗縣化城寺大鐘者,量函千鈞,聲盈萬壑,蓋邑宰李公之所剏也。公名有則,系玄元之英蕤,茂列聖之天枝,生於公族,貴而秀出,少藴才略,壯而有成。西逾流沙,立功絕域。帝疇乎厥庸,始學古從政,曆宰潔白,聲聞於天。天書褒榮,輝之簡牘,稽首三複,子孫其傳。天寶之初,鳴琴此邦,不言而治,日計之無近功,歲計之有大利,物不知化,潛臻小康,神明其道,越不可尚。方入于禪關,睹天宮崢嶸,聞鐘聲瑣屑,乃謂諸龍象曰:「盍不建大法鼓,樹之層台,使群聾六時有所歸仰,不亦美乎!」 於是發一言以先覺,舉百里而感應。秋毫不挫,人多子來。銅崇朝而山積,工不日而雲會。乃采鳬氏,撰鳴鐘。火天地之爐,扇陰陽之炭。回祿奮怒,飛廉震驚。金精轉涾以融熠,銅液星縈而熣燦。光噴日道,氣歊天維。紅雲點於太清,紫煙矗於遙海。烜赫宇宙,功侔鬼神。瑩而察之,籲駭人也。爾其龍質炳發,虎形躨跜。縻金索以上絙,懸寶樓而迭擊。傍振萬壑,高聞九天。聲動山以隱隱,響奔電而闐闐。赦湯鑊於幽途,息劍輪於苦海。景福肸蠁,被於人天。 非李公好謀而成,弘濟群有,孰能興於此乎?丞尉等並衣冠之龜龍,人物之標準,大雅君子,同僚盡心,聞善賈勇,贊成厥美。寺主升朝,閒心古容,英骨秀氣,灑落毫素,謙柔笑言。海受水而皆納,鏡無形而不燭,直道妙用,乃如是然。常虛懷忘情,潔已利物,是人行空寂,不動見如來。有若上座靈隱,都維郍則舒,名僧日暉、藴虛、常因、調護,賢哉六開士,普聞八萬法,深入禪惠,精修律儀。將博我以文章,求我以述作,功德大海,酌而難名。遂與六曹豪吏,姑孰賢老,乃緇乃黃,鳬趨梵庭,請揚宰君之鴻美。白昔忝侍從,備于辭臣,恭承德音,敢闕清風之頌。其辭曰: 雄雄鴻鐘砰隱天,雷鼓霆擊警大千。 含號烜爀聲無邊,摧懾魑魅招靈仙。 傍極六道下九泉,劍輪輟苦期息肩,湯鑊猛火停熾燃。 愷悌賢宰人父母,興功利物信可久,德方金鐘永不朽。 ▼天門山銘 梁山博望,關扃楚濱。 夾據洪流,實為吳津。 兩坐錯落,如鯨張鱗。 惟海有若,唯川有神。 牛渚怪物,目圍車輪。 光射島嶼,氣淩星辰。 卷沙揚濤,溺馬殺人。 國泰呈瑞,時訛返珍。 開則九江納鍚,閉則五嶽飛塵。 天險之地,無德匪親。 ▼任城縣廳壁記 風姓之後,國為任城,蓋古之秦縣也。在禹貢則南徐之分,當周成乃東魯之邦。自伯禽到于傾公,三十二代。遭楚蕩滅,因屬楚焉。炎漢之後,更為郡縣。隋開皇三年,廢高平郡,移任城於舊居。邑乃屢遷,井則不改。魯境七百里,郡有十一縣,任城其衝要。東盤琅邪,西控巨野,北走厥國,南馳互鄉。青帝太昊之遺墟,白衣尚書之舊裡。土俗古遠,風流清高,賢良間生,掩映天下。地博厚,川疏明。漢則名王分茅,魏則天人列土。所以代變豪侈,家傳文章,君子以才雄自高,小人則鄙樸難治。況其城池爽塏,邑屋豐潤。香閣倚日,淩丹霄而欲飛;石橋橫波,驚彩虹而不去。其雄麗坱圠,有如此焉。 故萬商往來,四海綿曆。實泉貨之橐鑰,為英髦之咽喉。故資大賢,以主東道。制我美錦,不易其人。今鄉二十六,戶一萬三千三百七十一。帝擇明德,以賀公宰之。公溫恭克修,儼碩有立。季野備四時之氣,士元非百里之才。撥煩彌閑,剖劇無滯。鏑百發克破于楊葉,刀一鼓必合于《桑林》。寬猛相濟,弦韋適中。一之歲肅而教之,二之歲惠而安之,三之歲富而樂之。然後青衿向訓,黃髮履禮。耒耜就役,農無遊手之夫;杼軸和鳴,機罕顰蛾之女。物不知化,陶然自春。權豪鋤縱暴之心,黠吏返淳和之性。行者讓于道路,任者並於輕重。扶老攜幼,尊尊親親。千載百年,再複魯道。非神明博遠,孰能契於此乎?白探奇東蒙,竊聽輿論。輒記於壁,垂之將來。俾後賢之操刀,知賀公之絕跡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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