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昀 > 姑妄聽之 | 上頁 下頁 |
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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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導江言,有妻服已釋忽為禮懺者,意甚哀切,過於初喪。問之,初不言,所親或私叩之,乃泫然曰:「亡婦相聚半生,初未覺其有顯過。頃忽夢至冥司,見女子數百人,鎖以銀鐺,驅以骨朵,入一大官署中。俄聞號呼淒慘,栗魄動魂,既而一一引出,並流血被骭,匍匐膝行,如牽羊豕。中一人見我招手,視即亡婦。驚問:『何罪至此?』曰:『坐事事與君懷二意。初謂家庭常態,不意陰律至嚴,與欺父欺君竟同一理,故墮落如斯。』問:『二意者何事?』曰:『不過骨肉之中私庇子女,奴隸之中私庇婢媼,親串之中私庇母黨,均使君不知而已。今每至月朔,必受鐵杖三十,未知何日得脫,此累累者皆是也。』尚欲再言,已為鬼卒曳去。多年伉儷,未免有情,故為營齋造福耳。」 夫同牢之禮,於情最親,親則非疏者所能間;敵體之義,於分本尊,尊則非卑者所能違。故二人同心,則家庭之纖微曲折,男子所不能知,與知而不能自為者,皆足以彌縫其闕。苟徇其私愛,意有所偏,則機械百出,亦可於耳目所不及者,無所不為。種種釁端,種種敗壞,皆從是起;所關者大,則其罪自不得輕。況信之者至深,托之者至重,而欺其不覺,為所欲為,在朋友猶屬負心,應幹神譴,則人原一體,分屬三綱者,其負心之罪,不更加倍蓗乎?尋常細故,斷以嚴刑,因不得謂之深文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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