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昀 > 姑妄聽之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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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喀喇烏蘇(庫爾喀喇,譯言黑;烏蘇,譯言水也。)台軍李印,嘗隨都司劉德行山中。見懸崖老松貫一矢,莫測其由。晚宿郵舍,印乃言:「昔過是地,遙見一騎飛馳來。疑為瑪哈沁,伏深草伺之。漸近,則一物似人非人,據馬上;馬乃野馬也。知為怪,發一矢中之。嗡然如鐘聲,化黑煙去;野馬亦驚逸。今此矢在樹,知為木妖也。」 問:「頃見之,何不言?」 曰:「射時彼原未見我,彼既有靈,恐聞之或報復,故寧默也。」 其機警多類此。一日,塔爾巴哈台押逋寇滿答爾至,命印接解。以鐵杻貫手,以鐵煉從馬腹橫鎖其足。時已病,奄奄僅一息,與之食,亦不甚咽;在馬上每欲倒擲下,賴系足得不墮。但慮其死,不慮其逃也。至戈壁,兩馬相並,又作欲墮狀。印舉手引之,突挺然而起,以杻擊印僕馬下,即旋轡馳入戈壁去。戈壁東北連科布多(北路定邊副將軍所屬。),綿亙數百里,古無人跡,竟莫能追。始知其病者偽也。參將嶽濟,坐是獲重譴;印亦長枷。既而伊犁複捕得滿答爾。蓋額魯特來降者,賞賚最厚;滿答爾貪餌而出,因就擒。訊其何以敢再至,則曰:「我罪至重,諒必不料我來;我隨眾而來,亦必不疑其中有我。」 其所計良是,而不虞識其頂上箭瘢也。以印之巧密,而卒為術愚;以滿答爾之深險,而卒以詐敗。日以心鬥,誠不知其所窮。然任智終遇其敵,未有千慮不一失者,則定理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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