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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四


  舅氏實齋安公言,程老,村夫子也。女頗韻秀,偶門前買脂粉,為裡中少年所挑。泣告父母,憚其暴,弗敢較;然恚憤不可釋,居恒鬱鬱。故與一狐友,每至輒對飲。一日,狐怪其慘沮,以實告。狐默默去。後此少年複過其門,見女倚門笑,漸相軟語,遂野合於小圃空屋中。臨別,女涕不舍,相約私奔。少年因夜至門外,引以歸。防程老追索,以刃擬婦曰:「敢泄者死。」

  越數日,無所聞,知程老諱其事。意甚得,益狎昵無度。後此女漸露妖跡,乃知為魅,然相悅甚,弗能遣也。歲餘病瘵,惟一息僅存,此女乃去,百計醫藥,幸得不死,貲產已蕩然。夫婦露棲,又尪弱不任力作,竟食婦夜合之資,非複從前之悍氣矣。程老不知其由,向狐述說。狐曰:「是吾遣黠婢戲之耳,必假君女形,非是不足餌之也。必使知為我輩,防敗君女之名也。瀕危而舍之,其罪不至死也。報之已足,君無更怏怏矣。」

  此狐中之朱家、郭解歟?其不為己甚,則又非朱家、郭解所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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