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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舅氏安公介然言,有柳某者,與一狐友甚昵。柳故貧,狐恒周其衣食。又負巨室錢,欲質其女,狐為盜其券,事乃已。時來其家,妻子皆與相問答,但惟柳見其形耳。狐媚一富室女,符籙不能遣,募能劾治者予百金。柳夫婦素知其事。婦利多金,慫恿柳伺隙殺狐。柳以負心為歉。婦誶曰:「彼能媚某家女,不能媚汝女耶?昨以五金為汝女制冬衣,其意恐有在,此患不可不除也。」

  柳乃陰市砒霜,沽酒以待。狐已知之。會柳與鄉鄰數人坐,狐于簷際呼柳名,先敘相契之深,次陳相周之久,次乃一一發其陰謀曰:「吾非不能為爾禍,然周旋已久,寧忍便作寇仇?」

  又以布一匹,棉一束自簷擲下,曰:「昨爾幼兒號寒苦,許為作被,不可失信于孺子也。」

  眾意不平,咸誚讓柳。狐曰:「交不擇人,亦吾之過。世情如是,亦何足深尤?吾姑使知之耳。」

  太息而去。柳自是不齒於鄉黨,亦無肯資濟升鬥者。挈家夜遁,竟莫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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