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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因憶丁卯同年某禦史,嘗問所昵伶人曰:「爾輩多矣,爾獨擅場,何也?」

  曰:「吾曹以其身為女,必並化其心為女,而後柔情媚態,見者意消。如男心一線猶存,則必有一線不似女,烏能爭蛾眉曼睩之寵哉?若夫登場演劇,為貞女,則正其心,雖笑謔亦不失其貞;為淫女,則蕩其心,雖莊坐亦不掩其淫;為貴女,則尊重其心,雖微服而貴氣存;為賤女,則斂抑其心,雖盛妝而賤態在;為賢女,則柔婉其心,雖怒甚無遽色;為悍女,則拗戾其心,雖理詘無巽詞。其他喜怒哀樂,恩怨愛憎,一一設身處地,不以為戲,而以為真,人視之竟如真矣。他人行女事而不能存女心,作種種女狀而不能有種種女心,此我所以獨擅場也。」

  李玉典曰:「此語猥褻不足道,而其理至精。此事雖小,而可以喻大。天下未有心不在是事而是事能詣極者,亦未有心心在是事而是事不詣極者。心心在一藝,其藝必工;心心在一職,其職必舉。小而僚之丸、扁之輪,大而皋、夔、稷、契之營四海,其理一而已矣。此與煉氣煉心之說,可互相發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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