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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南都甲乙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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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公檄 四月戊午朔,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戶部尚書高宏圖、工部尚書程注、都察院禦史張慎言、兵部侍郎呂大器、翰林院詹事兼侍讀學士姜曰廣、太常寺卿何應瑞、應天府府尹劉士禎、鴻臚寺卿朱之臣、太常寺寺丞姚思孝、吏科給事中李沾、戶科給事中羅萬象、河南道禦史郭維經、山東道禦史陳良弼、廣東道禦史周元泰、山西道禦史米壽圖、陝西道禦史加升一級王孫蕃、四川道禦史朱國昌誓告天地,號召天下臣民起義、勤王、捐貲急事。 維崇禎十七年四月溯,南京參贊機務兵部尚書史可法等謹以宗廟危情、生民至計,佈告普天臣子嘗被今天子十七年之鴻庥、托高皇帝三百祀之陰騭。其言曰:竊聞遭時有道,類多以文事之盛而絀武功;遘會非常,正可以國恩之洪而征臣節。故天寶亂而常山、睢陽之事著,靖康靡而宗澤、李綱之氣烈。彼皆慝從上作,釁可預知。然且俠骨錚錚,與長嶽之峰而並厲;義風烈烈,撥霓裳之奏以爭鳴。況休命篤於上天、明德光于良史,有若本朝者乎!力掃凶氛,二祖之廓清號同盤古;治從寬簡,累朝之熙洽象擬華胥。迺至今土特興,宏謨益備:孝廟之溫恭儼在,世祖之祖武重光。常沖齡而掃恭、顯之氛,立清宮府;于召對而發龔、黃之歎,總為編氓。以寇起而用兵,是虐民者寇也,而兵非得已;以兵興而派餉,是糜餉者兵也,而餉非自私。顧猶詔旨勤頒,有「再累吾民」之語;每遇天災修省,無「一時自逸」之心。蔬膳布袍,真能以天下之肥而忘己之瘦;蠲逋宥罪,不難以一人之過以就臣之名。是宜大業之宏昌,何意諸艱之駢集!理誠莫解,事有可陳。思為蒼生而得人,上之張羅者誠廣;責以赤心而報主,下之自矢者難言。家家有半閑之堂,事事同小兒之戲。果能功名比曹武惠,詎妨好官之得錢;竟無肝膽似漢淮陰,曾念一人之推食!成俗大都爾爾,賢者亦並悠悠。壅蔽實繁,擔當何狀?圖之不早,病已成於養癰;局尚可為,涉必窮於滅頂。悲夫!悲夫!邊塵未殄,寇焰旋騰;血濺天潢,烽傳陵寢。秦稱天府,誰能封以一丸;晉有霸圖,無複追其三駕。迺者介馬橫馳夫畿輔,羽書不絕於殿廷;南北之耗莫通,河山之險盡失。天威不測,極知漢天子自有神靈;兵勢無常,豈得謝太傅但憑歌嘯!留都系四方之率,司馬有九伐之經;義不共天,行將指日。克襄大舉,實賴同仇。請無分宦遊、無分家食,或世貴如王謝、或最勝若金張,或子虛之以貲起、或挽輅之以談興;乃至射策孝廉、明經文學,亦往往名斑國士、橐為裡雄。合無各抒狀謀、各團義旅,仗不需於武庫,糗無壅於郇廚;飛附大軍,力爭一決。但群策直承黃鉞,豈賊運得有白頭!丑類立殲,普天大脯。此則萬代之所瞻仰,雖九廟亦為之鑒臨者也。倘策未暇於即戎,必義且先於助餉;多或抵小國之賦,少則割中人之家。幸濟危機,何弦高之牛足惜;即非長物,亦曹洪之馬是求。各付有司,轉輸留討。此則事彌從便,氣易為豪。至登壟巨商、聯田富室,若與縉紳並舉,亦自分誼攸殊。然使平准法行,即楊翟之雄豈得舉其奇貨;又如手實令在,將處士之號未可保其素封。凡稱多筭之有餘,總賴聖恩之無外。欲與其為義士,多方亦賴同盟。偶值佳緣,毋忘善誘!譬以同舟之誼,但凡在千八百國,疇非王臣?揆諸恤緯之心,決不至二十四城,遂無男子!嗚呼!親郊乃雍容之事,唐莊尚有崇韜;出塞本徼幸之圖,漢武乃逢蔔式。矧茲何日,敢曰無徒!不惟社稷之憂,即是身家之筭。始賊之巧於為餌,時亦有優孟之仁;迨我之既入其樊,莫不嬰地獄之罰。齊姜、宋子,相率而入平康;珠戶、綺窗,所過便成甌脫。來俊臣之刑具,則公卿之被拷者痛嘗;鄭監門之畫圖,與老弱之受害者酷肖。是皆難民所說,足令聽者寒心!夫連歲報陷,如西安、太原、武昌等處,皆行省也;其中金穴何止一家。若一時之牛酒不乏,雖八公之草木可驅;只坐一慳,遂成胥溺,豈不冤哉?欲圖穩著,須問前車。誠清夜而念上恩,雖何曾之萬錢有難下嚥;更援古以籌得策,豈王衍之三窟便可藏身?同舟即是一家,破巢必無完卵;可不思之思之又重思之哉!法等智不足以效謀,憤何辭於即死;實切報殳之顧,輒通托缽之呼。人理尚存,我求必應。如纏情阿堵、絕念封疆,睢陽之援竟停,則霽雲抽誓言之矢;荊州之粟獨擁,則溫嶠有回指之旗。封章尚達於北辰,奪筆敢駕于南史!是為過計,亦屬癡衷;見起君親,約昭天日。法等無任斫地呼天、捶心瀝血之至! 在籍兵部侍郎徐人龍、主事雷演祚移檄遠近,浙江台紹道傅雲龍與台州知州關繼縉、通判楊體元並推官張明弼、知縣宋騰熊、在籍陳函輝等亦誓師,臨川曾益、吳群諸生王聖風、徐珩等各有檄文。 臨海陳函輝討賊檄 嗚呼!故老有未經之變,禾黍傷心;普天同不共之仇,戈矛指發。壯士白衣冠,易水精通虹日;相君素車馬,錢塘怒擊江濤。嗚呼!三月望後之報,此後盤古而蝕日月者也。昔我太祖高皇帝手挽三辰之軸,一掃腥膻;身鐘二曜之英,雙驅誠、諒。歷年二百八紀,何人不沐皇恩?傳世一十五朝,寰海盡行統曆。迨我皇上崇禎禦宇,十有七年於茲矣。始政誅璫,獨勵震霆作鼓;頻年禦敵,鹹持宵旰為衣。九邊寒暑,幾警呼庚呼癸之嗟;萬姓啼號,時切己溺己饑之痛。雖舉朝肉食之多鄙,而一人辰極之未遷;遽至覆甌,有何失序!嗚呼!即爾紛然造逆之輩,疇無累世沐養之恩?乃者焰逼神京,九廟不獲安其主;腥流宮寢,先帝不得正其終。罪極海山,貫知已滿;慘深天地,誓豈共生!嗚呼!誰秉國成?詎無封事!門戶膏肓,河北賊置之不問;藩籬破壞,大將軍竟苦罔聞!開門納叛,皆觀軍容使者之流;賣主投降,盡宏文館學士之輩。乞歸便雲有恥,徒死即系忠臣。此則劫運真遭陽九、百六之爻,而凡民並值柱折維裂之會矣。安祿山以番將代漢將,帳中豬早抽刀;李希烈自汴州奔蔡州,丸內鴆先進毒。鳳既斬於京口,剖屍之僇安逃;景亦斃於舟中,跛足之凶終盡!無強不折,有逆必誅。又況漢德猶存,周曆未過。赤眉、銅馬,適開先武之中興;夷羿、逄蒙,難免少康之並僇。臣子心存報主,《春秋》義大復仇。業賴社稷之靈,九人已推重耳;誠憤漢賊之並,六軍必出祁山。嗚呼!遷跡金人,亦下銅盤之淚;隨斑舞馬,猶嘶玉陛之魂。矧具鬚眉,丘叨簪紱。身家非吾有,總屬君恩;寢食豈能安,務伸國恥。握拳透爪,氣吞一路鼓鼙;齧齒穿齗,聲斷五更鼓角。共灑申包胥之淚,誓焚百里視之舟。所幸澤、綱張翼宋之旗,協恭在位;願如恂、禹挾興漢之鉞,磨厲以須。二三子何患無君,金陵鹹尊正朔;千八國不期大會,江左賴有夷吾。莫非王土、莫非王臣,各請敵王所愾;豈曰同袍、豈曰同澤,鹹歌「與子同仇。」聚神州、赤縣之心,直窮巢穴;抒孝子、忠臣之憤,殲厥渠魁!斑馬葉乎北風,旗常紀於南極。以赤手而挾神鼎,事在人為;即白衣而效前籌,君不我負!一洗欃槍晦蝕,日月重光;再開帶礪山河,朝廷不小。海內共扶正氣,神明鑒此血誠!謹檄。 陳璧論賊必滅有八 戶部司務陳璧奏曰:「闖逆據秦越晉,破都逼帝;望風訛傳者,非謂其智深勇沈、將卒超越,必謂其假仁仗義,百姓樂歸。以臣所睹闖賊所為並賊將賊兵之情形決之,賊之必滅,斷斷無疑也!賊之來也,所過郡縣,絕無戰功;惟用奸細廣布流言,輒雲大兵百萬、戰將千員,順者秋毫無犯、逆者屠戮全城。致荒殘愚民被其煽惑,或望風逃竄、或俛首迎降;賊未至境,城市一空。及賊壓境,姦淫擄掠,殆無噍類。民恨其詐,更受其酷,心切同仇:知其必滅者一也。逆賊進京,毫無大志。止張偽示,鉤通長班;抄沒勳戚,鎖押百官追銀兩,或千金、或萬金,晝夜夾打,慘酷萬狀。文官有錢者,不問才品、止看肥長,仍舊收用。流毒如此、用人如此:知其必滅者二也。賊兵沿門擄掠,搶財物、淫婦女,反復殆盡;仍各移據一家,責供狼餐。道路行人,短褐苟完,即縛拷夾。滿城百姓,如在湯火,片刻難存;知其必滅者三也。賊將所號頭目數人,各相雄長,目無賊主。闖逆屢欲僭位,其下每相對偶語雲:「以響馬拜響馬,誰甘屈膝?」又言:「我輩汗血殺來天下,不是他的本事。」時聚族殿上,謔浪笑傲,穢褻不堪:知其必滅者四也。逆賊所追官民財物,下將十取二、三以解上將,上將又十取二、三以解闖逆。又有此將押追,彼將攘奪。吏政選用、將府拘囚,上下爭利,文武爭權:知其必滅者五也。賊兵擄括,腰纏多者千余金,少者亦不下三百、四百金;人人有富足何卿之心、無勇往赴戰之氣。臨敵必至怯亡,平日漸將潰散:知其必滅者六也。燕京所積米麥有限,今賊兵人馬作踐,指日必盡;東南絕運,西北奇荒。破城不滿二十日,米價已騰貴三倍,嗷嗷怨恨。半年之內,燕京內外必至絕粒:知其必滅者七也。賊來道經西魯,與之市馬,仍奪其金。西人痛恨,鉤連清兵同總兵吳三桂連兵入討,賊出兵一萬,一陣盡沒,僅存七人;賊又絡續發兵,兵眾怨歎。闖逆不及篡位,四月十二日親統賊兵應敵;若四方義兵與清兵首尾夾擊,知其必滅者八也。更以逆賊所據之勢言之,其所據北直、陝西、山西、河南諸處,土地雖廣,荒蕪不治;人民鮮少,饑困難生:財賄無所出、稅賦無所收,此賊勢之必窮於內者矣。且逆賊三面距魯,魯知逆賊劫聚甚多,無一日忘賊之心。賊若南下,魯必出大眾以搗其巢;賊若守邊,我又可出銳師擊其後。賊若分頭應敵,則兵餉單匱,北制南牽,又賊勢之必窮於外者矣。此皆臣身親目擊,段段實境實情。夫賊情如此、賊勢如彼,殄滅可期、恢復可奏也。」 論列賊之情勢,無一語不確。雖托空言,要皆實事。故錄而存之。 張獻忠雜誌 甲申六月初一日,左良玉陳《恢復多城疏》曰:「臣於去年八月初複武昌,旋以江省為憂,約彼撫按備糧,擬即發兵往護;而撫、按二臣嚴文力拒臣兵,不使得前。賊因入袁州,禍中江西,非臣之過也。臣隨選副將吳學禮於十月十三日恢復原城,因糧絕兵回;迨賊複返,臣乃遣馬進忠統騎兵陸走江西。十一月二十七日,再複袁州;而江西省曾無顆粒寸草以勞軍也。又於本月十三日恢復平鄉,十二月初二日恢復萬載,初五日恢復湖廣澧陵,二十六日恢復長沙、湘潭、湘陰湖南一帶城池,獲各城偽守等官尹蘇民等,現在九江營監禁。遣副將馬士秀等統步兵由水趨湖廣,因於十二月二十四日恢復臨湘,即於月有恢復岳州之大捷。又於十七年正月十六日恢復監利,二十二日恢復石首,二月十一日恢復公安。先是,臣又調副將惠登相率兵由均東下會師,於十七年正月二十四日同副將毛顯文恢復惠安,又於二十六日乘勝直搗隨州。未滿三月,恢復府州縣一十四處。屢次捷功,俱經臣與監軍職方司主事李猶龍先後馳報。近檄袁、嶽水陸兵馬合進江追賊,而逆獻始踉蹌竄蜀,江右、湖南盡為寧宇。今圖乘隙進複陵寢,方愜臣之本願。督呂大器駐兵江西省城,從不出一步,乃有恢復吉安之報;顧不思獻賊未到吉安,何事恢復?反疏「左兵無心剿賊,皆足為地方之患」等語。 湖按黃澍疏曰:「正月初三日,據鄖標右營副將賈一選塘報:獻逆於十二月十五日自荊河口搭浮橋渡河,十二月二十四日入荊州城,及老回回合營。先是,荊為闖逆部賊任、孟二賊所據,老回回曾與之爭。自獻逆渡河,而任、孟杳遁,為分、為合,似未可知。」 獻、回在荊、襄,闖逆據承德;楚中入川、入豫要路,我往則寸寸皆斷、彼來則處處皆通。今我取得前者,惟青、徐一線,亳、歸數武而已。 六月十三日,張獻忠陷涪州,再陷瀘州。二十二日,獻忠沖佛圖關,遂圍重慶四日。城中力不支,乃破;獻忠屠之一城老幼無孑遺者。取壯丁去耳鼻、兩臂,驅至各州縣;言「兵至而不下者視此。但殺王府官府鄉紳封籍以待,則秋毫無犯矣。」由是所至,官民自亂,無不破竹下者。巡撫陳士奇時交代未至,與重慶推官王行儉俱死。瑞王避難在渝,闔門遇害。總兵趙光遠降賊;士英猶請降敕獎之。八月初五日,獻忠圍成都。初九日,獻忠陷成都;蜀王闔宮遇害,撫臣龍文光暨道、府皆死。三十日,貴撫範礦奏蜀寇猖獗。 九月十四日,禦史徐養心言:「闖賊使孟長庚築江陵城,逆獻複有取荊州之檄。萬一順流而東,潯陽、蕪湖單弱,樞輔尚屬築舍,不幾以金陵為孤注耶?總督死者止熊文燦耳,其地一味欺飾,失律之罪為何?」十二月十九日,四川僉事張一甲言:「川事決裂之甚,東則張賊直沖夔門,由忠、萬而上,勢如破竹;北則李賊漸逼閬中,廣元、昭化以南久已降賊,通、巴一帶日為搖黃土賊西掠。六月二十一日,張賊陷重慶,瑞王遇害,舊撫陳士奇拷死,將弁傷殲、兵民斫去一手者萬計。八月初五日,張賊圍省城。初九日,大炮崩城,官兵盡潰;士民慘死,擁屍塞流。蜀王、撫按、總鎮三司,俱無下落。而李賊又於七日招安保寧,士民投順;川北無兵,膽氣已為搖黃折盡。自涪、渝繼陷,各兵死手放歸,見者寒心。」二十日,川督王應熊上言:「重慶、成都二府,凡川民敲骨吸髓,所供殆七、八十萬,悉為賊有。」 李自成雜誌 甲申七月十三日,李賊出關道雒陽,攻密縣李際遇小寨。十八日,偽「順」行牌至東昌雲:「發兵三十萬,由曹縣至金鄉繳。」十九日,參將夏有光報探至台兒莊,知闖賊見在平陽整兵,太原、潞安鄉紳富戶盡徙西安。二十日,李賊偽將宋朝臣兵至杜勝集,舊兵部職方主事郭獻珂微服村居,召標將張成初與戰於桃園,賊兵潰,追獲朝臣斬之(《遺聞》作「郜獻珂」)。八月二十八日,蕪湖主事陳道暉奏榷關銀被賊入,皆掠盡。十月二十一日,李賊出潼關,三營向歸德、三營上裕州、二營踞郟縣。十二月初六日,陳潛夫報李賊下河南。 偽官 甲申六月初七日,原任河南勸農兵部尚書丁啟睿奏:「弟啟光分守睢陽,命副將盛時隆、申吉、白維屏、遊擊黃承國、都司李定國、馬國貞等密會歸德知府桑開第,舉人丁魁南、郭爌、餘正紳等計擒各縣偽官,俱於五月十六日一齊擒拿,獲得歸德府偽登河同知陳奇、商邱偽知縣賈士俊父子僕三人、柘城偽知縣郭經邦、鹿邑偽知縣孫澄、甯陵偽知縣許承蔭、考城偽知縣范倩、夏邑偽知縣尚國雋並各偽契一顆。今將所獲各賊解京;郭經邦以天暑病死,舁屍浦口俟驗。」時濟甯都司李允和殺偽官劉浚、尹宗衡、張問行、傅龍等九人,囚原任兗西道副使叛官王世英解京獻俘。又開封府推官陳潛夫、寨勇李建知、劉洪起等各殺偽官南往,青州府衡藩率諸生驅殺偽官請徒內地。四川巡按禦史劉之渤奏報:合江、仁懷擒殺賊楊騰鳳、張見騭等。改潛夫江西道禦史,巡按河南;啟睿以原官為河南安撫。賜遇知、洪起總兵官,敕之渤下部紀錄。 初十日,馬士英疏曰:「為請申大逆之誅,以泄神人之憤事。縉紳之貪橫無恥,至先帝末年而已極;結黨營私、招權納賄以致國事敗壞,禍及宗社。闖賊入都之日,死忠者寥寥。降賊者強半侍從之班、清華之選;素號正人君子之流,皆稽首賊廷。如科臣光時亨力阻南遷之議,而身先迎賊;龔鼎孳降賊後,每見人則曰:「我本要死,小妾不肯。」其他逆臣,不可枚舉。台省不糾彈、司寇不行法,巨竊疑焉。更有大逆之尤者,如庶吉士周鐘勸進未已,複上書勸賊早定江南;又差人寄其子,稱賊為新主,盛誇其英武仁明及恩遇之隆,以搖惑東南。親友見者,無不憤恨;恨不立毀其家。昨臣病中,東鎮劉澤清來見,誦其勸進表聯雲:「比堯、舜而多武功,邁湯、武而無慚德。」又聞其過先帝梓宮之前,揚揚得意,竟不下馬。臣聞之,不勝髮指。其伯父周應秋、周維持,皆魏忠賢門下走狗;本犯又為闖賊之臣:梟獍萃於一門,逆惡種於前世。臣按律:謀危社稷,謂之謀反。大逆不道,宜加赤族之誅,以為臣民之戒。今其胞兄周銓尚廁衣冠之列,其親堂弟周鑣儼餘寅清之署;均當連坐,以清逆黨。伏乞皇上大奮乾斷,敕下法司:先將本犯家屬並周鑣、周銓等嚴行提問,依律正法。其餘從賊苟免諸臣,分別定罪。庶國法伸而人心儆,于新政不無小補矣。」 十二日,通政使劉士楨請令北面大小文武職官,俱著歸原籍,靜聽朝廷處分,不得紛然奏辨;上從之。 十五日,敘東省擒殺偽官功,以李元和為首。 七月初二日,令敘山東擒偽功。 初八日,諭北京從逆諸臣效六等定罪。 二十五日,劉孔昭薦錢位坤。言「位坤曾經吳三桂收用,忠實可信;長安所刻《國變錄》,為奸徒借題害人,不止龔彝受屈。請亟收用位坤。」 八月初三日,原任居庸巡撫何謙自北逃歸。 初四日,朱國昌言:「往者賊入都城,自閣部以至庶僚,無一不青衣小帽叩首賊廷者乎?至賊眾已去,又思藏頭換面,駕言不屈;潛蹤覓線,冀燃死灰。知梁兆暘、何瑞征等,萬口唾駡。至若劉大鞏等,恥心蕩然;當與周鐘輩並行正法者也。」 初八日,諭刑部:「所擬從逆之臣,如領兵獻策,即在庶僚豈可末減?督撫、總兵降賊,情罪極重,豈可列二等?京堂、科道、翰林受賊偽令,豈可止於絞?封疆大吏聞變倡逃,豈止於流?獻女獻婢,豈止於徒?諸臣負恩辱國至此,須有定案昭示天下。」 初九日,逮故大同知府張璘然、戶侍郎党崇雅、祭酒薛所蘊。 二十日,偽太常丞項煜逮到。 二十七日,禦史王孫蕃、方以智自虧臣節,複撰偽書以亂是非;命逮以智。 九月初一日,下部議王先通恤褒。先通,非王守仁後人,冒襲;降賊勸進,為賊聲罪所誅。 十六日,浙撫任天成劾「浙屬鄉宦金汝礪、繆沅身汙偽命,張璘然、方允昌為賊親,一歸一未歸。李綱、徐家林俱受偽職,庶吉士魯栗、王自超、吳爾塤、魏學濂為賊所留,止學濂痛憤自縊;諸人猶戀身家,臣誼安容。」 十八日,田仰拿解光時亨至。 二十一日,高傑為匍匐南歸之臣,請從末減。 十月初五日,降賊故尚書張縉彥自言在河北收義勇、誅偽官;大學士王鐸保之。命以原官,總督北直、山西、河南軍務;文武委用,給空名劄二百。 十二日,禦史胡時亨言:「近來章奏、文武升授,皆出勳臣之口;至從逆偽官,藉口軍前,蒙面求進。武臣不效命,謂文臣掣其肘;今不又武臣掣文臣之肘乎?」又言:「黃國琦、施鳳儀補用,臣實駭然。黃則偽吏部掌朱封者;施則管儀仗時,語賊不可用亡國之器,願自賠十金造者。此何人?而辱班行乎!」 十五日,兵科王之晉奏李祖述、朱元臣偷生負主,有愧諸勳;下部議。 十九日,諭兵部:「臨淮侯李祖述奉命守門,城陷君亡,偷生南竄;該部嚴議。」命北歸庶吉士史可程督輔私寓候議。劉澤清招禁商船為水營,薦黃國琦為監軍。 二十日史可法薦北歸諭德衛允文兼兵科,命監高傑軍。 十一月初五日,丁啟睿、丁魁楚合奏:有偽侍郎金之俊保舉二人偽撫,遣人持檄文至,為劉良佐所獲。二丁合辭待罪。 二十五日,禦史沈宸銓劾張縉彥、王永吉、何謙、邱祖德、黃希憲、魯化龍;命縉彥、永吉勿問,何謙等法司提究。 二十七日,劉澤清薦時敏海外興屯。令蘇京駐廟灣防海。 十二月初五日,春坊韓四維自言未經賊辱,棄家南奔;令複官。四維實願施銀一萬求賊司業,而賊降為修撰者。 十一日,光時亨辨罪;不允。 二十日,受偽命李逢甲贈太僕少卿。 二十一日,劉澤清薦受偽命時敏仍以兵科開屯大瞿山。刑部尚書解學龍請寬貶節偷生諸臣如何瑞征、張若麒、楊觀光、黨崇雅、熊文舉二十二人,應候三年定奪。 二十三日,解學龍上從逆諸臣六等罪:一等應磔,宋企郊等十一人;二等應斬擬長系秋決,光時亨等四人;三等應絞擬贖,陳名夏等七人;四等應戍擬贖,王孫蕙等十五人;五等應徒擬贖,宋學顯、沈文然等十人;六等應杖擬贖,潘同春等八人;有疑另擬,翁元益等二十八人。保國公朱國弼等合疏糾刑官六失;禦史張孫振亦言「從逆一案,明諭法宜從重;大司寇操此三尺,推諉半年,八人出脫。北人諸人乃賊棄之而來,非棄賊而來!解學龍賣法舞文,乞敕公鞫!」革學龍職;以高倬為刑部尚書。 乙酉正月初十日,韓四維逃歸,托言前使岷府,不汙賊塵;上謂「遣封在四月中,可未及受事,何得欺飾?姑著調用!」工科錢□奏:「科場大開賄賂,何瑞征、項煜公然市買。」 二十三日,蘇松按周元奏楊枝起、宋學顯、楊汝成、宋之繩、曹谷、朱積、翁元益既受偽官,豈容幸漏;令法司提問。 誅周鐘等 四月初九(辛酉),殺從逆光時亨、周鐘、武愫,又殺原任武德道僉事雷演祚、禮部主事周鑣。鑣與鐘,從兄弟也,負時譽,與阮大鋮有隙。士英參鐘從逆,謂鑣當坐;照磨張明弼奏鑣險惡,朱統銇摭鑣他事:論劾提問。演祚與大鋮有怨,劉澤清疏攻呂大器及演祚,大鋮複奏演祚不忠、不孝;吏科林有本繼之。有旨:「從逆各犯及演祚二案,著法司速行訊結。」光時亨者,與李明睿不同聲氣,阻駕南遷者;故與四人同死。 周鐘遁居嘉興項仲展家,時遣無錫武舉鄒浩之往逮;鐘見鄒,謂之曰:「汝非有年誼乎?」鄒曰:「然。」因偽雲:「老年翁此去,亦不如不去;晚生妻子已下獄矣。」鐘與千金,鄒不受。鐘曰:「去終是死,亦避不得矣!」遂行。至南京,殺于大中橋。臨刑,謂眾曰:「今殺我,天下遂太平乎?」時年四十四,萬曆壬寅生也。 邊鎮諸將 甲申六月十三日(己巳),以總兵吳志葵鎮守吳淞。先是,江北諸鎮兵不戢,眈眈思渡。志葵時為遊擊,隨撫臣鄭瑄鎮京口。志葵悉心守禦之,晝夜靡懈,江上以安;故有是擢。 十八日(甲戌),劉澤清請誅呂大器,指其起用王重掌選;又指其比雷演祚,謂「演祚為吳甡走狗,殺周延儒以媚東林。」澤清又薦張捷、鄒之麟、張孫振、劉光鬥及逃撫郭景昌、王永吉。 十一日(丁醜),塘報陝西全陷。馬士英請亟獎趙光遠,給以空劄一百;時光遠已降賊矣。 十三日(己卯),濟寧回子兵朱繼宗傷殺所署副將楊朴一家,而自為總兵;與李元和共事。 十八日(甲申),北將於永綬等領馬兵千人,駐劄鎮江。浙江都司賈之奎領步兵至,止其地;及京口營兵與各路零卒分劄西門外與教場等處。類聚繁雜,平日與市鋪交易,未免爭較錙銖,遂各懷嫌忿。複因馬兵以賤值攫小兒瓜,相持不讓,兵傷兒額;道路不平,攢毆之,縛而擲之江。馬兵攘臂,欲得首事者甘心焉。問之,則浙兵居多,深以為恨;呼黨攻鬥,忿然馳馬來。路遇浙營守備李大開,呵之不下;大開怒,抽矢射之,中數人。馬兵謂浙營兵將皆欺我,群起攻殺;大開中矢,傷重即斃。時浙兵於道上有竄隱民家者,馬兵藉端挾索,恣其淫掠;焚東門外居民數十裡。馬兵有雲:「四鎮以殺搶封伯,吾輩何憚不為!」仇殺不解,幾成大亂。祁撫軍擐甲馳往壓彈,地方以安。而馬兵旋為史閣部調去儀真安插,其事得解。事聞,上以於永綬等四將馳千餘兵紀律不彰,仇殺駭聽,宜速處其首釁者;令赴史可法軍前核治。可法下令總鎮官,處分起事兵丁一、二名而已;其後兵將調集,悉聽本處撫臣節制,著為令。命總兵黃斌卿防禦京口、邱磊鎮守山東。 七月初三日(戊子),命四鎮各率兵由六合馳赴督輔調用;皆不奉詔。 初五日(庚寅),祁彪佳、黃斌卿總兵鎮江,命金聲桓駐防淮、揚。 初六日(辛卯),張鳳翔手書移邱磊,言北兵甚迫,義不可往;已率義勇鄉紳離東昌而來。 初九日,加李際遇、劉洪起總兵,防禦河南。 初十日,定京營之制悉照北京。以杜宏域、楊禦蕃、牟文綬補三大營各總兵,各統一營至五營;卞啟光、竇國甯、胡文若補三大營各總兵,各統六營至十營;詹世勳等各補正副號順。先是,牟文綬協防鳳陵,見賊勢縱橫,捐貲募練義勇數千,以資戰守;至是,有京營之命。即與劉良佐議:原兵願留鳳者、不願留者,各聽自便。於是不願留者,即令原領兵官王先聲、袁大仁等統率,並騎甲、器炮俱赴劉鎮交什外,其餘挈妻子先南走,期以隨綬暫駐江浦四千餘人。兵將不忍相離,綬奏「該督神機、巡邏二營名雖一萬六千,實不及一半;倘隸此四千人于二營,可壯京營守禦。」上下其章于所司。詔各鎮舉用大帥;劉澤清薦水陸大將馬化豹、柏永馥,俱聽史可法題用。疏入,上嘉其得體,故有是命。禦史陳藎募兵雲南,先攜三萬金備餉。 二十六日,杜文煥提督巡捕營。 八月初二日(丁巳),蘇撫祁彪佳言:「鎮臣黃斌卿躬提一旅至京口,正值亂兵肆劫,才得佈置;鄭鴻逵欲以上江調換他處,那借之錢糧如何銷算?」 初七日,命左良玉開藩武昌;左夢庚、惠登相並都督僉事。 初九日(甲子),王應熊開藩遵義。 十五日,劉良玉移鎮壽春。馬士英薦汪碩德兄弟招募水師造船。 二十八日,劉澤清上言「進取之計」:「募數十萬之兵,儲數十萬之餉,備十余萬之馬匹、器械,須整頓一、二年,乃可渡河。今惟恐姜曰廣、劉宗周不得黨勝為怏怏,臣不能隨輔臣急於一渡也。今虜已入臨清,會兵南下;賊已道雒陽,攻密縣。如此光景,寇不至江、清不至河不止也。」 二十九日(甲申),封福建總兵鄭芝龍南安伯。都司同知陳謙奉命往閩,請乞召對,面陳軍政機宜。並祈臣工盡滌積習,忘爾我門戶之私;文武協和、中外交應,以贊中興之業。謙鎮粵時,曾與鄭芝龍盟於羊城,矢心報國;近因寇患,陳追剿三策。部議謂其切於時務,可佐前籌;且與閩帥交善,令齎敕諭、金帛往閩獎賚芝龍,兼調其兵六千入防,即與鄭鴻逵統領共兄一萬之數。俟謙差旋淮浦,以旌賢勞。 顧錫疇請諡 甲申七月初八日,禮部尚書顧錫疇疏稱:「文震孟正性直節,望重朝野。當熹廟初,「勤政講學」一疏,直褫逆璫之魄;以致削奪,幾陷危禍。複蒙先帝賜環,勞深講幄,特荷拔置政府;竟為同列溫體仁所抑速去,未至大用,齎志以歿。奉先帝贈恤之旨,而美諡未膺,公論惋惜。羅喻義正氣孤標,著述多先儒所未發之旨。為南大司成,擒倡建逆璫之祠者置之法;風毅肅然。後以日講不附會溫體仁進呈講章,遂致告;朝野重之。姚希孟學問志行,淵純剛果。少以風節自勵;一入仕途,遂為小人側目,璫禍幸留碩果。後直先帝講幄最久,啟沃功深;又為溫體仁所不容,抑鬱以死。先帝恤之,已有贈蔭,而諡典未舉。呂維祺生平忠孝,捐助急公。雒陽陷日,烈烈以死,全大臣不辱之節。已經贈恤,未與易名之典。四臣立朝、殉難本末,近在數年內人人能道之者也。乃應得諡恤而久懸不補,則未免為盛朝之缺事矣。並請削體仁濫邀非分之諡,以正褒誅大義。」上以事關激勸,從之。 《遺聞》雲:允顧錫疇議,削溫體仁「文忠」諡;尋複之。予大學士文震孟諡「文肅」、劉一璟諡「文端」、賀逢聖諡「文忠」、禮部侍郎羅喻義諡「文介」、詹事姚希孟諡「文肅」、兵部尚書呂維祺諡「忠節」、山西巡撫蔡懋德諡「忠襄」、隨州知州王壽一諡「忠湣」;懋德諡尋奪之。 《甲乙史》載:錫疇請諡在六月初十日,十一日予一璟、逢聖諡;及六月二十七日,諭禮部「溫體仁貽毒深遠,著削去諡,以明公道。」 北京殉難諸臣諡 九月初三日(戊子),賜北京殉難文臣二十一人、勳臣二人、戚臣一人祭葬、贈蔭、祠諡有差:閣臣范景文諡「文貞」,戶部尚書倪元璐諡「文正」、左都禦史李邦華諡「忠文」,兵部侍郎王家彥諡「忠端」,刑部侍郎孟兆祥諡「忠貞」,右都禦史施邦曜諡「忠介」,大理寺卿淩義渠諡「忠清」,太常少卿吳麟征諡「忠節」,左春坊庶子周鳳翔諡「文節」,左諭德馬世奇諡「文忠」,左中允劉理順諡「文正」,檢討汪偉諡「文烈」,太僕寺丞申佳胤諡「節湣」,戶科給事中吳甘來諡「忠節」,禦史陳良謨諡「恭湣」,禦史陳純德諡「恭節」,禦史王章諡「忠烈」,吏部員外許直謐「忠節」,兵部郎中成德諡「忠毅」,兵部主事金鉉諡「忠節」,觀政進士孟章明諡「節湣」,惠安伯張慶臻諡「忠武」,襄城伯李國楨諡「貞武」,駙馬都尉鞏永固諡「貞湣」,立祠南京,賜名「旌忠。」又贈死節諸生許琰官翰林院五經博士,從祀忠臣廟中。 《遺聞》雲:贈劉理順妻萬氏、妾李氏、成德母張氏淑人,金鉉母章氏、妾王氏、汪偉妻耿氏恭人,馬世奇妾朱氏、季氏、陳良謨妾時氏孺人;建坊旌表。 予勳戚新樂侯劉文炳諡「忠壯」、左都督劉文耀諡「忠果」、太監王承恩、王之心諡「忠湣」、李鳳翔諡「恭壯」(鳳翔以降賊被殺者)、大同巡撫衛景瑗諡「忠毅」、宣府巡撫朱之馮諡「忠壯」;總兵官吳襄諡「忠壯」,特贈遼國公;周遇吉諡「忠武。」工部主事王鐘彥、經歷施溥、中書舍人宋天顯各予祭葬,贈刑部郎中李逢甲太寺少卿、布衣湯瓊中書舍人。 《甲乙史》載:王章、汪偉諡在七月初一日,張慶臻、李國楨、鞏永固諡在九月十六日。又十月初十日,賜王承恩諡,立祠;以降賊夾死王之心蕁七人附祀,各蔭錦衣官。 開國諸臣諡 先後補予開國諸臣諡:郢國公馮國用諡「武翼」,濟國公丁德興諡「武襄」,德慶侯廖永忠諡「武勇」,定遠侯王弼諡「武威」,長興侯耿炳文諡「武壯」,永義侯桑世傑諡「忠烈」,河間王俞廷玉諡「武烈」,東勝侯汪興祖諡「武湣」,東海郡公茅成諡「武烈」,濟陽侯丁普郎諡「武簡」,高陽郡侯韓成諡「忠壯」,東邱郡侯花雲諡「忠毅」,丹陽縣男孫炎諡「忠湣」,當塗縣子王愷諡「壯湣」,高陽郡侯許瑗諡「忠節」,縉雲伯胡深諡「襄節」,禦史中丞章溢諡「莊敏」,晉府長史桂彥良諡「敬裕」,詹事唐鐸諡「敬安」、祭酒劉崧諡「恭介」、東莞伯何真諡「恭清」、平遙訓導葉居升諡「忠湣」;姑孰郡公陶安、學士詹俱諡「文獻。」 《甲乙史》載:丁德興、馮國用、廖永忠、王弼、耿文炳諡在七月十五日,傅友德、馮勝、章溢、桂彥良諡在七月十九日,唐鐸、劉崧、何真、葉居升諡在七月二十一日,桑世傑、俞廷玉、汪興祖、茅成、丁普郎、韓成、花雲諡在八月二十二日,陶安、詹同、孫炎、王愷、許瑗、胡深諡在九月十八日。 建文朝死難諸臣諡 補予建文朝死難諸臣諡:文學博士方孝孺諡「文正」、兵部尚書齊泰、太常寺卿黃子澄、刑部侍郎張昺、太常寺少卿盧原質、給事中葉福俱諡「節湣」,禮部尚書陳迪、御史大夫景清、大理少卿胡閏俱諡「忠烈」、兵部尚書鐵鉉諡「忠襄」,修撰王叔英諡「文忠」,禮部侍郎黃觀諡「文貞」,戶部侍郎卓敬、御史大夫練子甯俱諡「忠貞」,衡府紀善周是修、按察使王良俱諡「貞毅」,編修王艮、太常少卿廖升俱諡「文節」、刑部尚書畢昭、左贊善連樞俱諡「剛烈」,都禦史茅大方、禦史高翔、教授陳思賢、燕府伴讀俞逢辰俱諡「忠湣」,給事黃鉞諡「忠獻」,禦史曾鳳詔、參軍斷事高巍俱諡「忠毅」、左拾遺戴德彝、禦史魏冕俱諡「毅直」、知府姚善、知縣顏伯瑺俱諡「忠惠」、大理寺丞鄒瑾、兵部侍郎譚翌俱諡「忠湣」,都禦史陳性善諡「忠節」,燕府長史葛誠諡「果湣」,刑部侍郎鬍子昭諡「介湣」,谷府長史劉璟諡「剛節」,禦史林英諡「毅節」,魏國公徐輝祖諡「忠貞」,越雋侯俞通淵、都指揮瞿能俱諡「襄烈」、衛卒儲福諡「貞義」,都指揮謝貴、莊得俱諡「勇湣」,馬宣諡「貞莊」、朱鑒諡「壯烈」;皆允給事中李清請也。 《甲乙史》載雲:十二月二十八日,允建文諸臣諡:方孝孺等七十一人、俞通海等十七人;瞿能平陽伯、謝貴英山伯、王得分水伯、馬宜全椒伯、朱鑒含山伯。 正德朝死諫諸臣諡 補予正德朝死諫諸臣諡:禦史蔣欽諡「忠烈」,刑部員外陸震諡「忠定」,工部主事何遵諡「忠節」,刑部主事劉較諡「孝毅」,大理評事林公黼諡「忠恪」,行人孟陽諡「忠介」,李紹賢諡「忠端」,俞廷纘諡「忠湣」,李翰臣諡「忠毅」、詹軾諡「忠潔」、劉平甫諡「忠質」,給事中周璽諡「忠湣」、指揮張英諡「忠壯。」 《甲乙史》載:諸臣諡在九月二十日;內更有詹寅一人諡「忠憲。」 天啟朝死諫難諸臣諡 補予天啟朝死璫難諸臣諡:副都禦史左光鬥、給事中周朝瑞、禦史周宗建、袁化中、李應升俱諡「忠毅」,黃尊素諡「忠端」,工部主事萬燝諡「忠貞」,副使顧大章諡「忠湣」、蘇松巡撫周起元諡「忠襄。」 《甲乙史》載:諸臣諡在九月二十日,內更有繆昌期一人;俱從部請也。 先後補諡 先後補予右都禦史沈子木諡「恭靖」、工部尚書沈儆炌諡「褒敏」,副都禦史張瑋諡「清惠」、禮部尚書董其昌諡「文敏」、大學士何如寵諡「文端」,孫承宗諡「文忠」,太常少卿鹿善繼諡「忠節」,大學士孔貞運諡「文忠」,薊遼總督吳阿衡諡「忠毅」,簡討胡守恆諡「文節。」貞運以國變痛哭不食死,守恆、阿衡皆死難者。又予修撰沈懋學諡「文節。」諭德焦竑諡「文端」、祭酒陳仁錫諡「文莊」,禮部侍郎張邦紀諡「文懿。」仁錫初以忤璫削奪,尋得賜環。典較掄才,橫經造士,生平究心錢谷、邊屯、河漕、律曆等書,著述幾千卷,皆千秋金鏡。子濟生,官太僕主簿;命主祭。故兵部尚書于謙為臨安伯。謙奠安宗社,有大功;為奸邪構禍。吏、禮部以恤不酬冤,為之請恤。複左都禦史陳于庭原官,贈少保。 《甲乙史》載雲:何如寵諡在九月十二日,張瑋、董其昌諡在九月十三日,沈子木、沈儆炌諡在九月十六日,陳仁錫、張邦紀諡在十月初八日,沈懋學、焦竑諡在十一月初三日,吳阿衡諡在十一月十二日,胡守恆諡在十一月二十八日。守恆,崇禎戊辰進士,為湖州推官,入翰林;與無錫紳胡之竑通譜。癸未流寇破城,闔門被難。 七月初二日,予故總督盧象升諡「忠烈。」二十五日,予故巡按湖廣劉熙祚諡「忠毅。」《遺聞》雲:乙酉春,予吏部侍郎顧起元諡「文莊」、都督劉源清諡「武節。」 禦史張孫振劾在告禮部尚書顧錫疇險邪,有玷秩宗;以其請削體仁諡而諡文震孟也。命錫疇致仕去,震孟、體仁確議。 補:甲申九月二十一日,賜降賊被殺內臣李鳳翔諡「恭壯。」諡法之濫如此。 吳適參駁 十二月十三日(丁卯),戶科吳適糾亂政監司:「一為陳之伸以袞東少參聞警潛逃,革職逮問;捏稱部覆,朦補僉憲。一為夏萬亨中書被察,題補勸農知縣,加副使銜;棄地南奔,遂營齎詔之役,稱副使;又借題迎護,升江西布政:以邑令半載而登兵牧。一為郭正中以舉人罪加責戍,蒙選知州,避兵不赴,借名修曆入京,奉旨驅逐;今又借危疆躐得僉憲。內此而捐,則從賊拔用之黃國琦應得晝錦矣。」 「編章」雲:吳適抄參忭城伯趙之龍「薦用人才疏」謂:「陳爾翼頌逆有據,且薦崔呈秀為本兵;不可複用。」之龍再疏爭之;適特疏言:「祖制:惟科臣專封駁之權,未聞勳爵而參駁正之司。勳臣黨邪求勝,將部、科俱可不設;不幾背明旨而蔑祖制乎?」是時,張捷秉銓,部務皆阮大鋮一手握定,而選郎以貪黷濟之,吏道龐雜。惟適辦事垣中,抄駁侃侃,不憚權貴。若安遠侯柳祚昌薦授程士達督理京營;適抄參「士達非科貢正途,勳臣乃提督大漢,非有標營之責,何得侵樞戎職掌以奪銓部權勢?」懷慶知府郭儀鳳疏言掛冠勤王,且誣巡撫方震孺貪狀;適駁參「郡守無勤王之例,掛冠非入援之名。儀鳳不侯憲檄、非奉明綸,擅離職守,飾詞妄瀆。察撫臣清執有素,儀鳳穢跡著聞,必懼題參,先行反噬;自應嚴究,以杜刁風。」光祿署丞張星疏求考選;適駁參「張星以縣令躁進降處,又掛察典;不惟望斷清華之夢,亦已身絕仕進之階。乃無端幻想,僥倖上賞,欺君孰甚!若一為點破,則闔門大典,不幾為燃灰之地、向躍之門耶?」保定侯勳衛梁世烈請襲祖爵;適參「國難以來,雖王侯戚裡咸喂虎狼,華胄重臣悉羅鋒刃;而其間脫身圖存、埋名溷俗者固亦不乏。該勳何以逆料其家之必殲,而以子嗣乎?萬一本宗匹馬來歸,將奪諸該勳以授乎?抑姑仍之且兩封乎?恐無此法紀也。該勳世受國恩,誠恢復有志,何難倡諸勳舊破家從軍,自當直搗燕雲,上為先帝復仇、次為諸勳雪恥。爾時訪問本支有無存否,然後請諸朝令,光復祖爵,不亦休乎!昔李晟收復長安,下令軍中曰:「五日內無得輒通家信。」今長安未複,殊非諸臣問家之日也。」遂安伯勳衛陳浚請襲;適參「自都邑變遷,山河阻絕;世次無憑,單詞莫信,業奉明旨嚴覈。該勳一請、再請,若不能待;直視五等之封,祗同土塊之乞。亦與菜傭都督一醉告身為可以棄時拾芥而攘取乎?況遂安勳衛今或遯跡閭閻、或從容歸國,安可懸坐鬼錄?使後來鞍馬遺裔,執途人而可稱;攀髯孤忠,裂本支而他續也!」中書舍人張鐘齡請給部銜;適參「職方何官、監軍何事?妄行陳請。若果報國有心,何官不可自效!而藉口贊畫,輒請高銜;躁進尤甚!」他若革職司務朱濟之、計處、吏部聶慎行、副使曾應瑞等躐躋營升,或疏劾、或抄參,不少假借。無奈人心日競、啟事日雜,雖經封駁,銓部竟置高閣;旋駁、旋用,使職掌掃地而宵小盈廷矣。 吳適,字幼洪,號靜齋;蘇之長洲人。崇禎丙子舉人,丁醜進士。祖諱之佳,庚辰進士;以抗言國本為民,贈太僕少卿。然則吳黃門殆忠諫世傳乎!語雲:「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信然! 公與舅氏有年誼,當行取時,來謁南昌。時先君子在署中,見其年甚少,美豐儀,朱唇,其言明朗若金石聲;每語不肖,極賞之。今讀其諸參,益歎先君子之藻鑒也。複憶昔侍內父杭濟之先生,先生最喜其專稿。是公之文章、政事、人物、家風,俱有大勝於人者。 熊汝霖奏獻、闖二賊 吏科熊汝霖言:「獻賊已至重慶、闖賊直至成都,破渝不守,意在順流東下。北使臣所恃以為緩兵之要著也,左懋第請兵、請餉,望眼尚懸;王燮敕申未頒、馬價未給為籲。此何時,而尚容姑待乎?皇上既以阮大鋮為知兵,即當置之有用之地;若但優遊司馬,樞輔已饒為之,何須忝此!」 起劉同升等 《補遺》雲:以易應昌為都察院副都禦史、郭維經為僉都禦史。起葛寅亮太常寺卿、成勇福建道禦史、文安之詹事府詹事、劉同升翰林院侍講、趙上春翰林院編修。寅亮、安之清望素著;勇以諫言護罪,直聲振天下;同升、上春忠孝世傳:皆以劾楊嗣昌奪情,與黃道周昌言去國者也。升賀世壽戶部督倉尚書,起王志道吏部侍郎、申紹芳督餉侍郎。志道佐憲,以監視內臣越俎參官,廷諍,革職;紹芳居官清慎,因溫體仁欲傾文震孟、許譽卿文致遣戍。至是雪之。 考選科道 考選遊有倫、朱統銓、趙進美、沈宸荃、沈應旦、吳春枝、吳鑄、吳適、林沖霄、劉天鬥、左光明、蔣明玉、湯來賀、李日池、胡時亨為科道部屬官,起補張采禮部儀制司主事、熊汝霖戶科給事中、章正宸吏科給事中(《補遺》)。 高宏圖乞歸 十月初六日(庚申),大學士高宏圖四疏乞歸,允之。先是,章正宸爭中旨升張有譽,朱統銇糾薑曰廣。及爭起用阮大鋮,諸票擬俱不稱旨,發改票,再擬再改;宏圖力爭,不聽。至是,具疏請乞,遂予請告去。初,宏圖家甚富;山東遭亂後,纖屑無存。惟一幼子自隨,欲僑居常熟,不果。寄棲吳門僧寺,幼子附讀村館;已遷之會稽。 鬮差 十一月初三日(丁亥),禦史王化澄按廣東,胡時忠視南京屯田。台規:鐵板序差。時有廣、閩、江、屯四差,時忠首應差。化澄名次第六,尚未應差;巧拜士英為門生,串謀總憲李沾、掌道張孫振疏創鬮差,上下其手。時有舊河南道喬可聘夢與時忠空院奕碁雲:「塞翁失馬,未必非福。」後得因差歸裡養親,莫非數也。 時忠,予舅氏也。初名時亨,恥與光逆同名,遂疏改今名。為禦史時,屢言時政得失,京師號曰「衝鋒。」時泰、靖兩邑突張沙,爭殺不已;出巡,立牌分界乃定。民歌思之,不僅遺愛江右也。後當按閩,不果;隱居養母,康熙庚戌春卒。 許都餘黨複亂 甲申八月十九日,浙撫左光先報士賊勾連逃兵,義烏、東陽許都餘黨複亂。二十日,批浙撫黃鳴俊奏:「左光先誘殺許都,不行善政,以致煽動;著鳴俊即相機剿撫。」二十三日,諭兵科:「許都初降、終殺、激變遺殃事情,著在朝浙臣直奏。」二十六日,兵科陳子龍言:「東陽再亂,全因縣官誅求激變。」九月初三日,吏部奏:「姚孫矩貪酷,激變東陽。」命逮訊之。二十五日,上諭:「姚孫矩貪橫激變許都,尚敢搜賣賊產,日事誅求,激成大禍,罪不容誅。左光先力庇貪令,毒流東越:著革職拿問。」 《編年》雲:罷浙江巡撫黃鳴俊,降巡按任天成;以許都餘黨複叛處分未定也。先是,許都變起東陽,兩浙洶洶;前任巡按左光先授計紹興推官陳子龍誘擒斬之。光先為光鬥弟,故與阮大鋮有仇隙;又首劾大鋮、馬士英,故借誘降激變並議光先之罪而陷之,朝右無敢直言者。蘇松巡撫祁彪佳獨言「許都之變突發,東陽、義烏、浦江皆無堅城,光先事竣出境,聞變遄返,一切調兵措餉,皆其拮据;不一月而元兇授首,兩浙複安。乃今奉旨推求!夫弄兵揭竿,至於破城據邑;其罪豈不當死?當日兵威所迫,賊已窮蹙而後乞命,與陣擒無異,非誘降也。設誅鋤不力,養虎遺患,後來國難方張,又不知作何舉動矣!豈可反以激變罪之乎?」於是大鋮等並切齒彪佳。而禦史張孫振論劾彪佳貪奸,且所定策有異議;詞連吳甡、鄭三俊、劉宗周等。彪佳因罷去。史載:孫振追劾彪佳在十月三日,而彪佳之罷則十一月十三日也。 甚矣!史之難信也。由前說觀之,則光先隱孫矩激變之罪,不為無過;由後說觀之,則光先授計子龍誘擒之事,不為無功。夫以吳、越聯壤,複躬當其時,猶言人人殊如此;況今古異時、四方異地,而欲憑臆以斷志之,其為誣可勝道也。 馬士英請納銀 八月十八日(癸卯),馬士英請免各府州縣童生應試,上戶納銀六兩、中戶四兩、下戶三兩,竟送學院收考。時溧陽知縣李思謨不令童生納銀,待降五級(李降,乙酉正月二十一日事)。又詔行納貢例:廩生納銀三百兩、增六百兩、附七百兩。至明年正月十一日,制廩生加納通判。又立開納助工例:武英殿中書納銀九百兩、文華中書一千五百兩、內閣中書二千兩、待詔三千兩、拔貢一千兩、推知銜二千兩;監紀、職方,萬千不等:皆以助軍興也。時為之語曰:「中書隨地有,都督滿街走;監紀多如羊,職方賤如狗。蔭起千年塵,拔貢一呈首;掃盡江南錢,填塞馬家口。」至乙酉二月,輸納富人授翰林、待詔等官;故更雲「翰林滿街走」也。 是時,士英賣官鬻爵,鄉邑哄傳。予在書齋,今日聞某挾貲赴京做官矣,明日又聞某鬻產買官矣。一時賣菜兒,莫不腰纏走白下;或雲把總銜矣、或遊擊銜矣,且將赴某地矣。嗚乎!此何時也,而小人猶爾夢夢;欲不亡得乎! 五陵注略 十二月二十二日(丙子),禁書坊不許行《五陵注略》。楊士聰曰:「《五陵注略》者,許生重熙之所撰也,持論頗異。如葉福清之諡『忠』似謬、方德清之諡『正』似觀?,朝論韙之。至書劉伯溫非渡江勳舊,襲封出鄉,人人推戴,前人已有言之;孔昭一見,大怒。適溫相忌倪元珙,恐其入閣;孔昭遂以倪錮妻事,與許並股作疏,意重在許,欲開大獄。上不允,親票旨放歸。許之書遂播行。」 新殿推恩 乙酉正月十九日,殿宇鼎新推恩:輔臣馬士英、王鐸、王應熊、史可法、尚書何應瑞、侍郎高倬、劉士禎、科道李維樾、遊有倫、周元泰、主事朱日爃、秦祖襄各賜金幣;內官韓贊周、廬九德、劉文忠、屈尚忠、張執中、田成、王肇基、高起潛、孫象賢、車天祥、喬尚、谷國珍、何志孔、趙興邦、李燦、蘇養性、孫珍、諸進朝銀幣外,各蔭子錦衣指揮;李國輔錦衣千戶。 三月二十二日(乙巳),殿工落成加恩:史可法、馬士英、王鐸、高宏圖、薑曰廣、管紹甯、朱之臣、高倬、劉士楨、何應瑞、陳盟、曹勳、葛寅亮各加官,惟顧錫疇不許敘。二十三日,敘內臣殿工功:加韓贊周、盧九德等三十五人賞賚有差。 朝政濁亂昏淫 時上深居禁中,惟漁幼女、飲火酒、伶官演戲為樂。修興甯宮、建慈禧殿,大工繁費,宴賞皆不以節,國用匱乏。佃練湖,放洋船瓜、儀,掣鹽蘆州升課,甚至沽酒之家每筋定稅錢一文;利之所在,搜括殆盡。蓋馬士英當國,與劉孔昭比,濁亂國是;內則韓、盧、張、田,外則張、李、楊、阮,一唱群和。兼有東平、興平遙制內帳,忻城、撫寧侵撓吏事。邊警日逼而主不知,小人棄時射利,識者已知不堪旦夕矣。 韓贊周、盧九德、張執中、田成、張捷、李沾、楊維垣、阮大鋮、劉澤清、高傑、趙之龍、朱國弼。 十一月二十九日,上不豫,幾殆。輔臣入候,群閹竊竊,有所指畫;良久乃退。時上崇飲好內,權在群閹,田成為最;大臣皆因之固寵,致以賄成。時語雲:「金刀莫試割,長弓早上弦;求田方得錄,買馬即為官。 時有自京中來雲:「閹人張執中年僅十九,上最嬖之;甚恣。諸臣欲見不得,即偶見,亦甚驕倨。惟馬士英登門乃見,或留一清茶;士英已覺榮甚。」 除夕,上在興甯宮,色忽不怡。韓贊周言:「新宮宜歡。」上曰:「梨園殊少佳者!」贊周泣曰:「臣以陛下令節或思皇考、或念先帝;乃作此想耶!」 贊周泣對,有汲黯、魏征之風。宏光此相,酷似東昏、後主一輩。《甲乙史》載:此為二十四(戊寅)事。予按令節,似除夕為真;故從之。 正月十二日(丙申),傳旨天財庫,召內豎五十三人進宮演戲、飲酒。上醉後,淫死童女二人;乃舊院雛妓,馬、阮選進者。抬出北安門,付鴇兒葬之。嗣後屢有此事。由是曲中少女幾盡,久亦不復抬出;而馬、阮搜覓六院,亦無遺矣。二十四日(甲辰),複召內豎進宮演戲。 故事:宮中有大變,門夜半鳴鐘。一夕,大內鐘鳴,外廷聞之大駭,謂有非常。須臾,內豎啟門而出,素鬼面頭子數十欲演戲耳。可笑如此,安得不亡。時表弟胡鴻儀在屯田署中,親所聞見者。 蘇州有醫者鄭三山,日以春方進上,多鄙褻;上寵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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