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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八十八 序七十九送序


  ▼送司訓徐君序(吳溥)

  都城之西都城隍廟在焉每月朔既望則商賈畢集大者車載小者擔負又其小者挾持而往海內外所產物鹹集焉至則畫地為限界張肆以售持金帛相貿易者縱橫旁午於其中至不能行相排擠而入非但摩肩接踵而已遐方窮邑之人偶一觀之則驚歎彌日向人嘖嘖誇詫不已至其夢寐亦然蓋平生之所未見意人皆己若雖欲不誇其心固不能自己也而凡人之至是者孰不欲一往哉今年吾友徐東之以貢至其隙也適其期也亦吿予以往日且晡未歸既而歸則暮矣予怪其久也而叩之乃蹙額而言曰予之至也其群集者己先據其沖閉其途矣而後之候其隙而入者猶若貫魚然而予也不能從立於門而望之見肆之所列焉而猶恐其未也坐於道隅橐焉而充篚焉而盈馱焉而上隆若川流之過乎前也予得盡觀焉而猶恐其未也久而其過者益眾其群乃解予於是乃即而觀焉而駔猶謷謷且召且鬻也予見夫文士之圖籍槧鉛武士之弓矢農之錢鏄鉏釤工之斧鑿力欽貴富者之明珠大貝貧夫之弊衣敗屨兒童之弄具婦女之粉黛脂澤以至道釋家之魚螺鐃鼓徘優家之箏琶簫管物物具焉而于古之所謂簠簋瑚璉彝鼎樽罍敦弁巵匜之屬獨一無所見何哉是豈售之各有其地邪予曰古之器不鬻於今猶今之器不鬻于古也豈惟所售之人將怪而駭之且毀之矣雖然不售於今無害其為古也世有好古君子則什襲而藏之矣人將求見而不可得而況於求售乎東之默識予言唯唯典視今不甚殊而宴饗饋餼之禮尤數未聞有匱乏者今天下之廣倍于成周其物之蕃從可知矣物不加少而貢具不加多然猶恒以匱乏為憂無乃會之不以其道乎是固官司之所宜憂也吾季丈沈公拜官三月亟以疾去其亦有隱歟雖然公一署丞也丞之上有正也而一寺之長則有卿焉有為之佐者焉又有為之丞者焉其憂當有大於公者彼不以為憂而公乃以為憂乎雖然食人之食者憂人之事公之所憂固非分外事也夫知所以憂之則必圖所以會之矣為一署之丞者能圖所以會之其他為丞者又圖所以會之其大於丞者又圖所以會之尚何匱之之足憂而成周之不可並乎公之歸吾於是乎有感

  ▼送光祿寺丞沈公赴南京序(嶽正)

  丹陽沈公與純先戶部尚書伯威公之世孫也景泰間拜陝西省幕左副都禦史吾郡芮公時為方伯器公之才實用疏薦既登朝籍典大光祿之簿比一考遽進寺丞尚書公之告終也以承重去位乃今服闋以來仍用故職蒞事于南京從時格也戒行有日祖而送者皆同官同朝卿大夫士之賢者邀予以辭且曰南京根本所在大光祿地近職親固曰重矣公所惜者舍劇就閑用違其利焉耳嗟夫士之修也其志類同其出以用世也功名之際乃有升沈大小成敗之殊者豈無其故乎哉長沙之傅江都之相此兩生者設以蕭曹勃噲倫而擬之豈但推而不居也邪彼將頳頸裂眥且恥且怒艴然而拒之矣夷考厥就所謂縢金鐫玉開國傳祚之業曾不及刀筆屠販者之什一焉豈非格于時乎雖然時之為義蓋亦博矣推遷不常之謂時景運遞禪之謂時偶會適遇之謂時乃若今日之時格者暫立條例以公進退不過權一時之制詎可久恃以待天下之士哉古今用賢自有常典顧主之者未暇思耳就如公等所陳公既以時格而去安知他日不以時格而升乎或者徒見董賈所就遂為時病非識時者也

  ▼送陳緝熙使朝鮮詩序(嶽正)

  昔唐殷侑使回鶻韓子稱其適萬里外國略無惘惘離別可憐之色豈不真知輕重大丈夫哉考之于史吐蕃作厲與唐終始回鶻有國實界厥場既曰于唐最親曾不能結鄰服貳以輸畏天之悃顧彼無人或昧所從所貴乎行人者宣倡大義以開道之俾之陳力就列雲耳故曰大夫出境苟利社稷專之可也侑之知既不及此而退之贈言又無以諷之者徒以區區辭色遂漫焉以大丈夫許之大丈夫之所為也固如是而止乎哉孔子曰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退之固不失言矣然而謂之非溢美吾弗信之矣天順改元天子以復辟詔天下特於朝鮮寵以侍從於是翰林修撰陳君緝熙載命以行時凡餞者各伸以詩詩成宜序正乃作曰方今內外罔不臣妾瓦刺餘孽尚勤王師豈與唐之吐蕃者類歟若乃朝鮮為國外藩衣冠禮義非回鶻比而勢據右臂犄角是宜投誠報効亦其時也如吾陳子士之通經知輕重蓋無忝於大丈夫之稱者嗟夫出境專利必有所處正安敢苟有溢美而阿其所好哉

  ▼送我齋歸山陰序(林俊)

  子達來省問所友天下士以蔡我齋希淵對時我齋方以養母乞教授吾莆孤風遠韻隱隱來雲莊詳叩之曰是固陽明先生高弟中有餘養而秪見夫外者之輕以壁立千仭上者將其至群儒依歸焉家甚貧非其道義雖與之以晉魏之富不欲苟焉處也鄉書十年不欲取進士既取進士辭庶吉士茲固為母而出亦未知其果來來亦未知其果久以處否也予喜為莆得師達至崇安書語諸弟曰蔡先生來矣吾家子弟無問學籍未學籍時往參候我齋務去沿襲自立風格賢者篤其已至不賢者勉其未至道風翕然方成一學校久其位何如耶我齋厓壁若不可攀即之而沖永平粹立孤而禮恒下守雖固而其量未嘗不洪興寄高遠嘗思自放乎山風水月之間筲鬥之祿其無足留也來訪雲莊神遊意往如蟬脫埃壒輕鴻溯乎寥廓予笑曰高則高矣秪恐無福我齋數數思去予數數留一日太夫人亦思去我齋辭夫子廟退而語諸生別諸生哭留不可群走鄉大夫語留予偕山齋造焉我齋嬉笑自如則已方巾野服飄飄然遺世神仙山齋曰是可留耶於是松厓至士夫繼至耆舊亦繼至來進知方之士連履而入或語留或求識面以去市居童孺販鬻松檟者流刺刺私相語亦惟其留之幸彼固誠知我齋哉嗚呼風之動人有似舉幡足信矣古今人其未相遠也有八十日之元亮有百五十日之我齋獨意夫依中庸者為難易進退無恒非離群也吾人有斯世之責焉持祿固為可愧亦盍思果哉而未之難容有執其幾者抑東漢奇節歸數尺之羊裘殆有托始今日者矣序我齋去

  ▼送鄉友林茂才訓導序(丘濬)

  吾友林茂才以上舍生應校官選與天下舉子群試於奉天門翰林考其文在優等得贑州府學訓導戒行有日時郡人士在京者比常年為多相與醵錢具酒殽飲食之於東門佛舍酒酣有起而歌者曰湛盧之利兮以艾苕華鐃歌鼓吹兮協以枯楊皇荂千狐之腋兮當暑以代麻時命則然矣籲其奈何繼有歌者曰章貢交流兮屹以鬱孤有新朝貌兮高渠渠峨峨其冠兮講唐虞詵詵髦士兮來趨其隅尊有酒兮饌有魚鄉人往來兮通簡書安居而飽食兮徐徐于于彼擁蓋以前訶兮方且奔趨歌竟杯行無等談笑讙謔以罄一日之樂竊相語曰方吾儕與茂才同遊學校時年少而氣豪顧天下士無一當其意者於世所謂功名富貴視之若囊中物謂試探手即可得也其後累應秋試至則罷去最後為有司勸駕可以起矣猶且遲遲其行至五六年之久豈意老之遽至邪今不得己俯就儒官翻然收斂檢束就規矩中始終若二人然豈閱世既久而覺前事之為非耶抑歲月斯邁而志氣銷軟邪明日舉以告予予曰不然子不見夫秋水時至耶方其百川暴漲眾流交灌兩涘渚涯之間不辨牛馬漫山平谷一望無際觸木而折衝岸而崩泛石而浮巨峽不能扼高埠不能防一有排迫則怒號哮吼聲震遠邇及夫霜降水落之後奔放者注之海氾濫者歸故道疏而成川瀦而成湖渟而為淵平鋪漫流可以浣濯可以鑒面目可以供飲食其他潤澤之功沾溉之利無所不有夫今之水即昔之水也何前後相懸絕如此哉時則然也然此乃大川大陸所有之形勢彼夫沼沚汙池烏有是哉若是者可以喻吾茂才矣夫人至於斂華就實之時是惟不用用之而無不可惜其官拘地冷不足以盡其用耳雖然己不自用而授之人俾其代以用吾之用是亦吾之用也奚必自已出哉眾聞予言鹹以為然遂次第其語以送茂才之行

  ▼送楊太僕序(石珤)

  始予讀魯駉及衛定中之詩以為正心誠意之學可以貫通萬事及草木鳥獸而並育之故雖孳息之臧好而美大亦無有能外之者及觀毛仲之主廄也色殊群別雲錦蔽野則又幡然疑之曰牧養之職貴得其法耳彼毛氏者亦何嘗有塞淵之德不邪之念而蕃庶至是哉比予周遊兩都得竊觀今天下之馬政則任法之說抑又有未足據者蓋自我太祖高皇帝投戈講藝以綏邦家未嘗一日而忘武備未嘗一日而忘馬也既有大司馬以總天下之兵騎於是有太僕寺太僕又有苑馬以至署有正圉有長畜馬之官不可謂不備矣百畝牧一馬再歲征一駒四戶有馬備用有馬其畜馬之民不可謂不眾矣牧有場芻豆有家馬損有罰駒不中程有罰其畜馬之令不可謂不詳且嚴矣今兩畿之民曰吾病矣吾散財以給馬芻破產以資馬直亦無餘矣今再急吾且逋以逸吾子女西北之邊民曰吾將何以為生哉吾恃馬以為存亡然馬力數不足以當敵馬食有常給或弗能飽不幸而斃家貲無所傾吾且抵馬夫以國家設官如是之備著令如是之詳而公私之告急如此何哉問其故則曰馬政之不易行久矣則曰馬之難畜甚矣徐而究之則法之所在弊必生焉民馬之弗用而商賈售豪右取甚至食祿之家坐而兼利焉孰非思慮之邪而秉心之偽哉以此見聖賢之言果不欺我而詩之所稱亙萬世而不可易者也豐城楊君方震自舉進士績學翰苑曆諫院未嘗一日不講求誠意正心之學其著書立言及為文章與論諫亦未嘗須臾不以六經之道為用乃今年自光祿擢升太僕少卿其于馬政固無難於舉措矣抑吾猶有告焉今天下之士好高騖遠一知講求聖賢之學率以吏治為俗務往往不屑為之甚至司錢谷寄民社職刑名皆一切不以為意方且謀唐虞論道德離臣言忠遠子言孝下視一世無足當意者豈知堯舜之治亦不過於博施濟眾為心孔孟之道亦不離乎日用修臣之常職即所以盡忠修子之常職即所以盡孝又何必搜奇索隱趨周文而貌尼父然後謂之道德也耶噫嘻其亦自誣之甚矣楊君雅碩士其必不以民事為俗哉會光祿張君廷賓李君宗岳將設祖以餞聞予言而是之曰方震明德士也秉心致思之論其誠可以為太僕式矣予曰何止於太僕由而卿而相苟用是道鮮有不益於是事者楊君姑再試于太僕請後而徐觀之

  ▼送李世卿還嘉魚序(陳獻章)

  弘治元年戊申夏四月湖廣嘉魚李承箕世卿自其鄉裹糧南望大庾嶺沿道歌吟入南海訪予白沙一見語合意先是五六年予會都憲公之子承恩於北京承恩世卿從弟也示予以世卿之文出入經史跌宕縱橫筆端袞袞不竭來數千言沛然出之若不為勢利所拘者予時未識世卿而知世卿抱負有大於人既不忘于心亦時於詩焉發之或聞論當世士有文章必問曰如李世卿否然又意世卿少年淩邁高遠則有之優遊自足無外慕嗒乎若忘在身忘身在事忘事在家忘家在天下忘天下世卿未必能與我合孰知世卿有意於來耶自首夏至白沙至今凡七越月中間受長官聘修邑志於大雲山五十余日余皆在白沙朝夕與論名理凡天地間耳目所聞見古今上下載籍所存無所不語所未語者此心通塞往來之機生生化化之妙非見聞所及將以待世卿深思而自得之非敢有愛於言也時時呼酒與世卿投壺共飲必期於醉醉則賦詩或世卿唱予和之或予唱而世卿和之積凡百餘篇其言皆本於性情之真非有意於世俗之贊毀至是世卿以太夫人在堂辭去欲留不可為古詩十三首別之諸友相繼有言世卿歸以所聞於予者質諸伯氏茂卿登大崖山吟弄赤壁之風月予所未言者終當自得之世卿之或出或處顯晦用舍則系於所遇非予所能知也予老且病行將采藥于羅浮四百三十二峰以畢吾願世卿能複索我於飛雲之上否耶序以送之

  ▼送張進士廷實還京序(陳獻章)

  鄉後進吾與之遊者五羊張詡廷實始舉進士觀政吏部稽勳尋以疾請歸五羊五羊大省地廷實所居戶外如市漠然莫知也自始歸至今六年間歲一至白沙吾與之語終日而忘疲城中人非造廷實家不得見廷實而疑其簡實不然也蓋廷實之學以自然為宗以志已為大以無欲為至即心觀妙以揆聖人之用其觀於天地日月晦明山川流峙四時所以運行萬物所以化生無非在我之極而思握其樞機端其銜綏行乎日用事物之中以與之無窮然則廷實固有甚異於人也非簡於人以為異也若廷實清虛高邁不苟同於世也又何憂其不能審於仕止進退語默之概乎道也茲當聖天子登寶位之明年思得天下之賢而用之而廷實之病適愈太守公命之仕廷實不得以未信辭於家廷於是蔔日告行于白沙留二十餘日去歲之冬李世卿別予還嘉魚贈以古詩十三首其卒章曰上上昆侖峰諸山高幾重望望滄溟波百川大幾何卑高入揣料小大窮多少不如兩置之直於了處了世卿豪于文者也予猶望其深於道以為之本廷實至京師見世卿重為我告之廷實所以自期廷實其自信自養以達諸用他人莫能與也

  ▼送戴元之序(李承芳)

  戴元之名乾浙江臨海人少年以英敏學識登庚戌進士茲受江西宜春令予與元之同榜而年稍長於元之同榜於元之先為知深夫同榜也有兄弟之誼以長也有師友之誼知深也無彼此之間予以甲在元之之前授官大理評事元之則為令也此乃時例也天官卿從時例也夫以同榜也以長也以知深也以評事則無所行以令則有所行者也韓子曰知之而不以告人者不仁也元之之任予可無一言邪夫宜春古袁州也李太伯袁州學記當時及後世多稱之太伯謂秦之速失天下也以廢詩書漢之久有天下也以宗學術太伯之言僅是也夫詩書者吾道之跡而已必得知道者以為之師帥於是而授人以詩書則詩書於人庶乎其有益也使徒事詩書亦末焉耳夫太伯非知道者故語人以粗跡當時知袁州者祖無擇也無擇何如人耶則袁之學終寥寥焉未見其有一人也嗚呼古之時此學校也後世亦此學校也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古之學者為君子今之學者為小人是豈學校之罪哉蓋師帥者未得其人也予觀近代以來害天下之人心者莫甚于學宮害天下之士習者莫甚于科舉之文率天下士類為惡而無所紀極者莫甚於學官此有識者之所以痛哭而長歎息也以予處之必將天下學宮學官一切而廢去之惟天下之守令擇天下有道德之人以為之守令則於郡邑之內求老師宿儒尊禮而為之師一鄉之善士則師其一鄉一國之善士則師其一國凡士子之所習者一遵成周之制所謂六德六行六藝以立其本經書以擴其用而經書則惟原文而己至於力田畝及錢谷兵甲律令之屬而皆一一究極之而可施之實用焉守令各詣其所會之地卑躬盡禮而訪問之其道成德就者則舉之夫舉而用不用則在執天下之政者之責也然士之道成德就者用則行之不用則藏之亦不以在外者為欣戚也有司惟知舉賢才士惟知守道實惟兩得之他非所計也由郡邑而達之國由國而達之天下而唐虞三代之治詎有不可複者哉嗚呼天下風俗之權輿是在守令也元之為政其盍求之大本者哉若時世之政務元之之所優者矣予複何言

  ▼送同年彭鳳來知巴縣序(李承芳)

  程叔子在宋出居於涪著易於涪之北岩其心固安於涪也自古聖賢樂天知命安土而敦乎仁蓋無入而不自得焉順逆非所計矣叔子末年蓋有所得也蘇子瞻安置黃州時放思於詩賦取樂於山水之間而善政亦多所成焉其流風餘韻足有動於後世者矣二程舊雲河南人而地實今黃陂也黃陂見有跡記存焉夫叔子以齊安人而興於蜀子瞻以蜀人而興齊安二子者皆可為百世師也程蘇在當時常不合而後人論其跡至若冰炭者焉以予觀之二人之不合皆中年時事其心不必深論也程伯子謂王介甫青苖助法實吾党激成之耳夫天下之事如水然順之則順逆之則逆也子瞻高曠非介甫執礙者比使明道與子瞻同立於朝必有相得以成其美者有宋之治其殆庶幾乎叔子子瞻之事古人所謂可與知者道難與俗人言類邪彭君鳳來同予庚戌進士也鳳來黃陂人黃陂去予武昌嘉魚不二百里土俗民情素相近且為通家則予與鳳來故知深焉鳳來聞道者也夫道之大源闡幽于易人之性情正始於詩夫道與陰陽剛柔之理屈伸消長之幾一而己詩有列國凡天下之風俗性情而盛衰得失皆可考見焉夫程著易於涪蘇放詩賦于齊安皆有得者也鳳來治詩兼通于易故予以二子之跡語之而所望於鳳來者尚矣夫道也者海之謂也政教之源也守令者政教所寄道於是乎流之者也鳳來得于程蘇焉則知海矣韓子曰望海焉知沿而不止其可量也哉仕與道偕進不復為鳳來言也

  ▼送王敬夫僉事福建序(李承芳)

  福建古閩越之地也方今天下文事人材福建為盛于他邦韓昌黎謂閩越地肥衍有山泉魚鳥之樂雖有長材秀民通文書吏事與上國齒者未嘗肯出仕惟常袞有文辭名于當時為福建諸州觀察使以是大官治其地臨蒞其民鄉縣小民有能誦書作文辭者袞親與之為賓客禮觀遊宴享必合與之於是風俗丕變人才與中州等當時作之先者歐陽詹一人而己於乎若袞者以文辭名尚足以肇古先未有之俗況有道者於世之文字閑肆之余顧不足開起其迷溺辟除其荒亂使從之其正也哉夫古今文體不同也文固可以善俗亦足以壞俗觀之唐及今時是矣王公敬夫以成化辛醜進士拜官大理評事進寺副茲弘治壬子擢福建按察司僉事敬夫智識高遠養其剛大之氣而持屹立之操故難同也雖寮宷嘗以方圓不相入在大理久之方有是命也承芳尤大違于時者而吾敬夫獨辱厚焉是或一道也敬夫為退之同鄉人古今人無謂不相及予嘗與有識者論敬夫曰時有激而合則可為漢李杜之流有為于時其當不下唐之宋璟也元之劉靜修亦為同鄉固盡聖賢之徒也其知識氣節何如者哉當時所與者許魯齋也後之人拘於著述之說而不與昌黎魯齋並進於孔廟焉予嘗謂注釋為古聖賢經書之害有不可勝言者矣不以為罪而反以為功何哉此有識者所以為後世痛哭流涕者也敬夫所得其故有所自者矣敬夫之官昌黎所謂大官者而今之化俗當何以哉昔在有宋閩之名宦人物著於傳載甚眾而其尤者若陳襄趙抃張浚辛以膺趙汝愚蔡襄王鼎劉珙陳師孟以政事名羅從彥楊時李侗曾鞏遊酢真德秀胡氏蔡氏父子以文學名陳瓘尹洙林之奇以氣節名劉韐李綱以忠義名而朱元晦者世目為大儒而所名道學也承芳大以為非承芳非之之極正猶眾人是之之極也嘗與敬夫論之敬夫雖未為是而亦不為眾之甚怒而欲加之酷罰也近有二三人者頗以為是閩越文獻之淵藪安知不有如斯見者耶事之始地之所出也而極則複吾敬夫倡正之幾其或在於茲乎若夫蒞官治民之政敬夫所裕如進退之道敬夫必有成算者矣予皆在所略

  ▼送鄭溫卿序(李承芳)

  孟子曰待文王而興者凡民也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孟子之時何時哉其所以自興而且望待於人深且厚矣而固不以時也予讀周禮至於教民興學選賢命士之法而見其周至焉士民生于時宜其周於為善也雖欲不為善而為惡不自得也揚子曰周之士也貴秦之士也賤周之士也肆秦之士也拘世益降則俗益薄而士習益下矣士至於漢固不足為士而三代之遺風尚未盡冺滅也淩夷者數百年及漢末時氣節屹興士習爭自刮磨雖非古道而猶可觀下此均未足論宋元之儒若周濂溪邵康節張橫渠程明道司馬公李延平韓魏公範文正許魯齋許白雲劉靜修數人而己其訓詁章句者不必言也弘治庚戌取進士三百人鄭君溫卿浙江蘭溪人以福建閩縣訓導考滿來京師塚宰王公因其言而知其人也禮之就會試而取進士焉溫卿之志固不屑于此者蓋欲因此而得所行焉耳溫卿訓閩時其徒應科目而出者甚眾且屢典文衡焉凡士之出其門者皆著有時名是雖時制文字中人物亦足以觀其作人之效矣弘治壬子山東鄒平令缺員塚宰曰鄭某者其可往哉斯人也好古力學崇師養氣者也鄒平為孔孟之鄉千數百年而欲興之古安得不仗之豪傑之士也哉于乎溫卿之令亦重矣一時六卿士大夫而望于溫卿者尚矣周禮之教民興學選賢命士之法溫卿素有所考而志欲行之者吾見斯道而可複於茲歟夫守令者政教之本風化之權輿也一邑者天下之積也有志於道者不惑于古不畫於今者也若夫當世居官澤民之事溫卿沛然有餘者矣予蓋不屑于溫卿言也

  ▼送王承吉序(李承箕)

  往年壬子予再謁白沙先生先生曰三楚人物得之襄樊今禦史曹公嘗詩之曰禦史前身或姓錢急流勇退者也且稱其主夫王承吉從善者當是時予胸中己著承吉而未會面蓋知其玉潤者也今辛酉承吉挾二僕夫徒步往予山中不交一言而彼此心醉但相與于丘壑林薄田畝飦粥粗糲瓦盆之間而已依據聖賢講說經說以立門戶以僥聲譽以幹非分以損靈元非予所以心醉于承吉者也亦非承吉所以心醉於予者也予嘗于林壑丘薄田畝飦粥粗糲瓦盆之余曰古先賢聖之學不傳也久予三見白沙先生不敢考問為學之方先生甚怪之曰世卿三見白沙不考問為學之方豈相從意耶予曰聞見口耳之學非其自得者非真學蓋所以存其無竟其說之意先生聞斯言甚然之今五十年凡在宇內物物與之皆真頗覺己之所以自存者無待見聞口耳而其所以自存不敢瀆告人也他日訪承吉臥龍山中觀耆舊之遺風使江漢變于鄒魯者吾于承吉豈別有言哉

  ▼送許生還上虞序(李承箕)

  戊午之辰正月初吉有生白袍草履通予門謂浙之上虞許璋生挾一衾風雨寒暑不顧言若不出口而所言皆根據在昔可與共學者乎予坐之大崖山中余三時有問疑則複至門予嘗語之曰拘拘陳編曰居敬窮理者予不然嘐嘐虛跡曰傍花隨柳者予不然罔象無形永長生不死之根者予不然生欲往白沙謁吾陳先生夫自生之鄉去彼五千有餘裡囊無粟衾裡裂錢掛杖頭者有幾生又有老親雙垂白於堂只子可再遠遊乎吾於此未嘗不嘉其志而又未嘗不恨其窮也不然吾自有樂地夫何恨其將反而求尋乎予贈詩二章予兄大理複和之生既歸歌數詩上巵酒於堂上暇則請坐以觀心且讀聖賢書其樂何如也時弘治己未春正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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