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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恕《石渠意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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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慎恐懼二節 天理人欲相為消長,有天理即無人欲,有人欲即無天理。如何前一段是天理之本然,後一段是遏人欲於將萌? 中和節 中和乃人性情之德,雖有動靜之殊,初無二物。戒懼慎獨,皆是不敢忽之意,豈有彼此?如何自戒懼而約之,止能致中?自慎獨而精之,止能致和?如何致中獨能位天地,致和獨能育萬物?恐非子思之意。 鬼神章 「鬼神之為德」。鬼神,蓋言應祀之鬼神。為德,如生長萬物,福善禍淫,其盛無以加矣。以其無形也,故視之而弗見,以其無聲也,故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言鬼神以物為體,而無物不有,如門有門神,灶有灶神,木主為鬼神之所棲是也。然其有感必應,是以使人敬畏而致祭祀,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而不敢忽也。謂之如在,言非實有也。《集注》以發見昭著釋如在,恐非是。 食無求飽章 無求飽求安者,志在敏事慎言也。就有道而正者,正其所言、所行之是非,是者行之,非者改之。蓋古之學者皆以言行為學也。 動容貌章 斯,猶須也,是用力的字。動容貌,須要遠暴慢;正顏色,須要近信;出辭氣,須要遠鄙倍。若以斯為自然,未安。 興于詩章 詩本性情,有邪有正,讀之可以興其好善、惡惡之心,故曰「興於詩」。禮以謹節文,曲禮經禮,人能知之,則敬慎威儀,言動無失,可以立於鄉,立於朝,故曰「立于禮樂,以和神人,用之於郊廟,則祖考來格,用之于燕享,則賓主情洽」。不特此也,事無大小,非和不成,故曰「成于樂」。 顏淵喟然章 高堅前後,言己無定見,非聖道之有高堅前後也。《集注》謂「顏子深知夫子之道無窮盡、無方體而歎之也」,若然,則止仁、止敬、止慈、止孝、止信非道歟? 毀譽章 今斯之民,即三代之民,而三代之民,直道而行,不妄毀譽人,何今之民毀譽之過情也? 或問「井田之法,今可行乎」?《意見》以為不可。曰:「何也?」曰:「今之時,人稠地狹,人人授田百畝,其可得乎?」曰:「何必百畝?或五十畝,或七十畝,使彼此均一,即井田之意。」曰:「戶口年年有消長,苟欲均之,必須年年取勘分授,經畫疆界。若然,則官民不勝其煩勞,又且妨誤農業。受田之人必曰: 『此田今年屬我,明年不知又屬何人?』由是人懷苟且之心,怠於耕作糞壅,田必瘠矣。」曰:「十年一分可乎?」曰:「十年一分,止可均一次,其後戶口有消長,則又不均矣。」 盡心章 人能竭盡其心思而窮究之,則能知其性之理。蓋性乃天之所命,人之所受,其理甚微,非盡心而窮究之,豈易知哉!既知其性,則知天理之流行,而付於物者,亦不外是矣。與下文「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文勢相同。《集注》言「知性乃能盡心」,不無顛倒。 春秋 《春秋》者,孔子因左丘明所作《魯史》而修之也。何為以左氏為《傳》,而以公羊榖梁並行,謂之《三傳》乎?今觀公、榖《傳》,不過發明孔子筆削褒貶之意,未嘗外左氏所記之事,而鑿空為之說,此左氏不可為《傳》一也。孔子言左丘明恥之,丘以恥之,觀此,則知左丘明生乎孔子之前,而為孔子之所敬信者也,不應生乎後者為之《經》,而生乎前者為之《傳》以釋《經》也,此左氏不可為《傳》二也。 中和 天下之事,處之得中則成,不得中則不成,故中為天下處事之大本。天下之事,行之以和則行,不和則不行,故和為天下行事之達道。 道不遠人章 己之能知能行,人亦能之;己之不能,人亦不能。是己之道,曷嘗遠於人哉?人之行道,不能推己度物,而以人之難知難行之事治人,則是不近人情,而遠人以為道也。 誠者自成章 誠,實也。人之心無不實,乃能自成其身,而道之在我者,自無不行矣。《注》以誠與道對言,以人與物為二事,非也。 「物之終始」之物,猶事也。人之誠實者作事,自然有始有終;不誠實者,則雖有所為,始勤終怠,所以成不得事,故曰「不誠無物」。 饑渴章 人能不以饑渴貧賤動其心,則大本立而過人遠矣。其他小事末節,雖不及人,不為憂矣。 進德修業爻 忠信,謂存諸心者無不誠也;修辭立其誠,謂出諸口者亦無不誠也。忠信非德也,所以進德者忠信也;修辭立誠非業也,所以居業者修辭立其誠也。知至至之,知德之所至而進以至之,故可與幾也;知終終之,知業之所終而修以終之,故可與存義也。以知行言之,知至知終,似知也;至之終之,似行也。《傳》謂「知至,至之致知也;知終,終之力行也」,不能無疑。 斂時五福用敷錫 五福在人,若無禮樂法度,則強淩弱,眾暴寡,富吞貧,放僻邪侈,自陷於罪,豈能安享五福?惟人君建極,有禮樂刑政,是以天下之人,不犯於有司,得以安享五福,則是人君收斂敷布以與之也。 無隱章 夫子之適陳、蔡、楚、衛諸國,無行而不與二三子同行,動靜雲為,眾所共見、共聞,曷嘗有所隱乎! 深則厲 厲者,嚴厲也。水深可畏,當止而不涉也。 志至氣次 志之所至之處,氣即隨之而至,如帥所至之處,卒徒亦隨之而至也。 王者師節 貢、助、徹是三代養民之法,庠、序、學校是三代教民之法。後來有王者起,必來取三代教養之法以為法。是三代教養之法,為後來王者之師也。 言性章 天下人之言性,只說已然之跡便是性,不知已然之跡,有善有惡。順理而善者,為性之本,不順理而惡者,非性之本,故曰「古者以利為本」。 孟子末章 「無有乎爾」者,是反說之詞,猶言「豈無有也」。孟子之意,以為孔門弟子克肖者七十二人,豈無有見而知之者?既有見而知之者,則今日豈無有聞而知之者?觀於此言,則孟子隱然以聞知自任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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