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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鴻儒《凝齋筆語》


  乾道變化者,五月一陰生,乾道變矣;六月二陰生,乾道再變矣;至十月則乾道變極,陽盡而純陰以成,坤卦所謂化也,此正秋冬之時,百穀草木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乾之利貞也。

  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禦天。六位,六虛位,自子至巳也;六龍,六陽爻,自初九至上九也。聖人大明乾道之終始,則見陽之六位以時而成。自十一月一陽生,則畫一剛于初位,是乘以一龍也;十二月二陽生,則畫一剛於二位,是乘以二龍也;餘四位四畫准此乘,乃加乘之乘,猶載入也。天之六陽,時序如此,聖人加畫,《乾》卦亦如此,所以禦天也。

  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此以七者贊乾之德。剛言其不屈,健言其不息,中言其無過、不及,正言其不偏不倚,純言其不二,粹言其不雜,精則進乎粹矣。純粹精,譬如粳米中無粟米,便是純是。粳米雖純矣,若顆粒有大小,便不是粹;一一勻稱,便是粹矣。米雖勻稱,炊飯有不香者,便是不精;炊飯又香,乃是精也。愚嘗以為剛、健、中、正、純、粹、精七者,皆是贊乾。

  《乾》初九,《文言》曰:「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此言初九君子固守不屈之節然也。拔者,掣而出之。如蛇,龍屬也。蛇入穴,人見其尾,雖拔之幾斷,亦不肯出。此亦可以證潛龍之確乎不拔也。

  陽主笑,陰主哭,故同人號咷指六二,笑指九五也。

  撝謙,行之謙也。鳴謙,言之謙也。

  觀雷出地奮豫,則雷在地中可推矣。

  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蠱而治矣,奉身而隱也。

  澤中有雷,雷之蟄也,故君子體之向晦入宴息。

  《噬嗑》,震下離上,《彖》曰:「雷電合而章。」始以雷電為一物,謂電即雷之光也。及觀曆候,八月雷始收聲,十月亡電,則相去兩月,乃知非一物矣。雷得電而聲愈震,電得雷而光愈熠,故曰:「雷電合而章。」

  君子得輿,小人剝廬。陽為君子,陰為小人,皆就在上一位而言。君子居之,則為得輿,上九之陽不動,眾陰共載一陽也。小人居之,則為剝廬,上九亦變而為陰,群陰失庇也。五陰如輿,一陽如廬。

  《大過》《彖》「棟橈,本末弱也」。先儒所謂「人主之職,在論一相者」,信哉!

  六十四卦者,八卦之蘊也;八卦者,兩儀之蘊也;兩儀者,太極之蘊也。

  男女有別,然後父子親,萬世格言也。

  下武,自三後言之也。三後在天,武王在下,故曰「下武」。

  衛武公,諸侯也,其詩乃見於《雅》,蓋為王卿士時也。

  載色載笑,色怒也。載色以怒而覆載笑,非怒也。乃教也,匪怒應載色。伊教應載笑。

  虞,夏雍州貢道,浮于積石,至於龍門西河。自今日觀之,則漕運當由北中行者千里。由是知唐虞北邊疆境,尚遠在河外也。

  《左氏》隱三年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按夏四月正麥熟之時,故曰「取溫之麥」。若依趙氏謂時月皆改,則此當為夏之二月,豈可取麥者乎?

  周之郊祀,亦有迎屍,以為迎後稷之屍也。然據禮家說,祭山川皆有屍,則恐祭天亦有屍也。

  或問「《周禮》祀天神、地示、人鬼之樂,何以無商音?」文公曰:「五音無一則不成樂,非是無商音,只是無商調。」先儒謂商調是殺聲,鬼神畏商調。

  罍,尊陽也,在阼;犧,尊陰也,在西,堂上以陽為主也。縣鼓,陽也,在西;應鼓,陰也,在東,堂下以陰為主也。

  魏主嗣常密問崔浩曰:「屬者日食,趙、代之分,朕疾彌年不愈,恐一旦不諱。」此以《左氏》載日食曰:「魯、衛當之者。」同是日食之災,誠有分野。

  史彌遠雖非賢相,猶置人才簿,書賢士大夫姓名以待用。今有若人乎?宜賢才之日遺也。見方虛谷撰《呂千家傳》。

  《大學》在親民,程子曰:「親當作新。」愚按:親、新古字通用。觀《左氏》石碏之言,新間舊,作親間舊,此可見矣。

  孔子之謂集大成,樂一變為一成,尚非大成,九成皆畢,然後謂之大成。

  孟子之學,明在於事親、事長,而幽極於知性、知天。上下本末一以貫之,此所以為醇乎醇之儒也。彼莊、老者,幽明二致,首尾衡決,世儒方且尊以為聖哲,豈知道之論乎!

  《顏氏家訓》曰:「夫遙大之物,寧可度量。日為陽精,月為陰精,星為萬物之精,儒者所安也。星墜為石,精若是石,不得有光,性又質重,何所系焉?星與日月形色同耳,日月又當是石也。石既牢密,烏兔焉容?石在氣中,豈能獨運?日月星辰,若皆是氣,氣體輕浮,當與天合,往來環轉,不能錯違,其間遲疾,理宜一等,何故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各有度數,移動不均?」致堂辨曰:「考之《六經》,惟《春秋》書隕石于宋,不言墜為石也。既以星為石,此皆推臆之說,非聖人之言也。」愚謂:日月星辰,皆氣之精而麗於天,體如火光,不能搏執。其隕而為石者,以得地氣故耳,非在天即石也。有隕未至地而光氣遂散者,亦不為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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