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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平淮西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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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段文昌撰 夫五兵之設,本以助文德而成教化,故聖人不專任之。其有桀驁暴邪,干紀作孽。道德不服,則兵以威之;文誥不諭,則兵以靜之。在禁暴除害而已。自黃帝堯舜,不能無誅;至湯武受命,武功寖盛。其本之以仁義,行之以吊伐,惟帝與王,率由茲道。 於戲!創業之君,勞而後定;守文之主,安而忘戰。故三代之衰,功在五伯,未有中葉之後,再安生靈,前古所無,歸於聖代。 我唐運之興也,高祖、太宗以仁義之兵,除暴隋之亂,戎功祖武,百代丕承。元宗嘗亦內翦奸邪,外清夷狄。所以繼文之代,協帝之明。既而禍起於微,亂生於理。由是髖髀之眾,結固於兩河;斤斧不用,綿曆于五紀。肅宗、代宗,親翦大憝,且務生育。德宗、順宗,觀於天象,察於人事。以理運未至,沴氣猶凝,運啟升平,以俟後聖。 惟我後握樞出震,端扆向明,考上元之心,思祖宗之意,掃滌區宇,光啟帝圖。不以萬乘為尊,四海為富,遵大禹櫛風之志,有光武乙夜之勤。以為景擒七國而漢民安,成翦三監而周化洽。焉有患難未去,而德教可興? 日者李琳恃近狄之固,劉辟憑坤維之險,李錡保長江之沖,從史資太行之阻,四凶相挺,繼為亂常。三數年間,盡膏鈇鑕。太尉茂昭以中山之地,盡室來朝;司空弘正以全魏之邦,舉宗向闕。義風所激,莫不歸心。況彭城從折簡之召,橫海展執圭之覲,向之談虞虢之存亡,議輔車之形勢,莫不刳心斷臂,繼踵為忠。既而麟見於巴賨之間,河清于鄘衛之際,固本根之貺,昭聖祚之符。廓清寰海,兆於此矣。 而長淮右地,連山四起。控扼吳楚,密邇轘轅。有上帝濯龍之池,同冀方多馬之國。戈鋋雪照,駔駿雲屯。二姓三凶,憑阻作孽。 歲在甲午,吳少誠積禍而斃,余殃聚於逆嗣,氛祲淮濆。我後方吊人省冤,墾災除穢,猶命使者持節,往申寵賻,以昭柔服之義,示含弘之仁。元濟劫眾拒境,滔天肆逆,剽葉縣,燒舞陽,侵襄城、伊洛之間,騷然震恐。 乃詢廷議,鹹願假以墨絰,授以兵符。天子淵默以思,霆馳以斷,獨發宸慮,不詢眾謀。漢宣從屯田之議,晉武決平吳之計。至聖不惑,群疑自消。 於是會鳧藻之師,得鷹揚之帥: 以忠武軍帥李光顏——往者平朔邊,靜庸蜀。雙矛電激,孤劍飆馳,亦猶馮異之總軍鋒,子顏之將突騎,才氣雄武,可掃欃槍——總魏博、河陽、郃陽凡三軍,自臨穎而前。 以河陽軍帥烏重允——當從史,內訹邪謀,外阻兵勢,精誠奮發,密應王師。故得虜魏豹於軍中,縛呂布於麾下。識慮中正,可革梟音。益以汝海之地——總朔方義成、陝虢、劍南、西川、鳳翔、延州、甯慶凡七軍,由襄陽而進。 宣武帥韓弘,請以子公武領精卒一萬二千——時集洄曲,欒書作帥,針為戎右,充國討虜,卬統支軍。是能從帥之命,成父之志。 又以壽春守李文通——夙精戎韜,累習軍旅,明於守備,可保金湯——總宣武、淮南、宣歙、浙西、徐泗凡五軍,扼固始之險。 以鄂嶽都團練使李道古,以先曹王皋有任城之武,昔征凶渠,嘗取安陸,授以戎柄,嗣其家聲,乘五關之隘。 以唐、鄧、隨帥李愬——溫敏能斷,靜深有謀。昔趙孟慕成季之勳,複能霸晉,亞夫紹絳侯之武,亦克擒吳。想其英徽,必有以似。——山南東道、荊南凡兩軍,自文成而東。 乃命禦史中丞裴度,布挾纊之恩,奉如絲之命,以諭群帥,以撫輿師。 且以古之會兵,必謀元帥,令歸於一,勢不欲分。命宣武軍帥韓弘為諸道行營都統,假陸遜之鉞,拜韓信之壇,指蹤畫奇正之機,發號申嚴凝之令。然後有司馬之法,成節制之師。而寒暑再罹,賊巢未下。 又命內掌樞密之臣梁守謙,肅將天威,盡護諸將,懸白日於千里,推赤心于萬人。由是甘寧奮升城之勇,君文勵擊郾之志,焚上蔡以翦其翼,拔郾城以扼其吭。以軒後攻蚩尤之亂,殷宗伐鬼方之罪,周公誅淮夷之叛,雖以聖討逆,皆三年後定。百辟之議,且謂久勞。將決其機,以安海內。 覆命丞相裴度,擁淮蔡之節,撫將帥之臣,分鄧禹之麾旆,盛竇憲之幕府,四牡業業,于藩于宣。先是光顏、重允、公武,戎旅同心,壘垣齊列,常蛇之勢,首尾相從。胡騎之雄,紛紜縱擊。逐餘孽如鳥雀,獵殘寇似狐狸。幹矛如林,行次於洄曲,丞相之來也。群帥之志氣逾勵,統制之號令益明,勢如雷霆,功在漏刻。 賊乃悉其精騎,以備洄曲之師。 唐隨帥李愬,新總傷痍之軍,稍勵奔北之氣,城孤援絕,地逼勢危,而能養貔虎之威,未嘗矍視,屈鷙鳥之勢,不使露形。是以收文城柵而降吳秀琳,下興橋而擒李祐。祐果敢多略,眾以留之,或謂蓄患,不利吾軍。愬誠明在躬,秉信不撓,爰命釋縛,授之親兵。祐感慨之心,出於九死。縱橫之計,果效六奇。 粵十月既望,陰凝雪飛,天地盡閉。愬乃遣其將史旻、仇良輔留鎮文城,備其侵軼,命李祐領突騎三千以為鄉導,自領中權三千,與監軍使李誠義繼進,又遣其將田進誠領馬步三千以殿其後。郊雲晦冥,寒可墮指,一夕卷旆,淩晨破關,鋪敦淮濆,仍執醜虜。雖魏軍得田疇為導,潛出盧龍,鄧艾得田章先登,長驅綿竹,用奇制勝,與古為儔。 四紀逋誅,一朝蕩定。攄宗廟之宿憤,致黎庶之大安。周漢以還,莫斯為盛。 帝命策勳:進弘為侍中;光顏、重允並為司空;愬為左僕射,帥山南東道;公武加散騎常侍,節制鄜坊丹延;道古進御史大夫;文通加散騎常侍。王師獲金爵之賞,環境蒙優複之恩。掩骼埋胔,除瑕宥罪。躋群生於壽域,還比戶于可封。東西南北,無思不服。 丞相旋請來朝,後加金紫光祿大夫,封晉國公。 乃眷淮濆,烝人生殖,俾擇循吏,撫其疾傷,以宣慰副使刑部侍郎馬總領淮蔡之任。 天子議功雲台,追美將帥,俾刻金石,以揚休勳。而百辟僉謀,群帥克讓。推義士之志,敢貪天功?征賢臣之言,實在君德。 於是搢紳之士,暨侯服之臣,上獻鴻名,式昭徽冊,然後光輝千古,聲名百蠻。詔命掌文之臣文昌勒銘淮浦。 庶乎:閱周雅者,美宣王之中興;觀劍銘者,戒蜀川之恃險。 銘曰: 天有肅殺,萬物以成。雷風為令,霜霰為刑。 君有武節,四海以寧。陳之原野,阻以甲兵。 在昔聖主,格甯邦國。武以禁暴,刑以助德。 牧除害馬,農去蟊賊。苟非戎功,孰靜群慝。 明明我後,神算精微。九重獨運,千里不違。 宵衣旰食,再安中寓。始翦朔漠,旋梟蜀虜。 丹徒鏦濞,白門縛布。服茲四罪,豈勞一旅。 淮夷怙亂,四十餘年。長蛇未翦,寰宇騷然。 逮于孽童,逆志滔天。懷柔匪及,告諭罔悛。 帝念生人,乃申薄伐。飛將鷹揚,前鋒電發。 齋壇命信,靈旗指越。我武惟揚,襖氛未滅。 集于洄曲,決戰摧凶。豹略臨晉,維留遝中。 桓桓襄帥,奇謀成功。浮罌暗渡,束馬潛攻。 合以長圍,絕其飛走。布德滅妖,升城獲醜。 商不易肆,農安其畝。洄曲殘兵,投戈束手。 帝嘉群帥,賞不逾時。畫社啟封,圭組陸離。 洎於蠻貊,服我英威。刻之金石,作戒淮夷。 【段文昌此文,突出了李愬大膽信任降將李祐,以他為嚮導,雪夜奔襲才能成功,「用奇制勝,與古為儔」。這也是奉命重撰碑文的本意,怨不得他。總的說段碑也是不錯的,紀事詳盡,行文頗有氣勢。但用典太多,拉長了篇幅。碑文嘛還是簡短點好,畢竟刻石不容易。 獨孤氏按,因為愬字是生僻字,段碑網上流傳,大多通篇無一「愬」字。不知李將軍看後,是哭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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