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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滯山右與原一公肅兩甥書


  久滯山右,因有裝囊為人所竊,待其吐償,語具次耕劄中。今在太原閻父母宅,燕、秦之途,相距正等,甚思一見吾甥,而冰雪將作,不能冒寒而至也。關中僑寓,局面甚小,永貞來此目見。幸子德歸裡,相為之情頗專,而彼中官長紳韎,並知下士,雖無叨冒,足遂優遊,已定菟裘之蔔矣。念暮年久客,家園之計亦不得不往一視。建坊築堂一劄,煩付汝嘉者,計已悉之,八月二十日已賚銀南行矣。如得及旅力之未愆,幸關河之無阻,一瞻丘壠,並會親朋,亦足以畢老人之願。然屈指此行,吳門當住十日,昆山半月,千墩一月,各處墳墓皆當展敬;親友歷年存亡,皆當吊慰;淮、揚、白下以至嘉、湖數郡交好之士,皆當過詣其廬,此又得兩三月。淮上勘書出書,複得一兩月。而夏暑秋潦冬寒,並不利於行路,則必以春去而以春回,首尾一年,費((原作廢))當何若?吾自甲寅以後,坐食六年,每年約一百二三十金。兼以刻書之役,千墩來物已盡用之。

  然北方往來,寄食於人,而自有馬贏,所需不過芻秣。南方則升米壺醪,皆須自買,一倍矣;鬻騎買舟,二倍矣;窮親敝友九流三教之徒,無不望切周旋,而久在四方,則自遠之朋,不速之客,亦所不能絕,三倍矣;官長我所不幹,甥侄之家饔飧自所不辭,資斧豈宜相累。然則費何從出?設若羽書狎至,二豎偶嬰,停閣一時,便有一時之費,又不止如前所計而已也。

  去年原一書來,我則不暇;今暇矣,何以為謀?又謂能代出行途之費,若謂取諸宮中,恐非吾甥之所能辦;若欲我一見當事,必謗議喧騰,稚珪之移文,不旬日而至於幾案矣。或者譏其棄室家,離鄉井,以為矯枉不情;又或以子夏不歸東國,梁生不返西州,為達人之高致,皆未辨乎人事者也。

  去年兩侄書來,望吾一至淮浦,彼來謁見,然亦須住淮兩三月,而故人已沒,蕭寺荒涼,必往山陽、寶應,方可居停。而夏則苦蚊,秋則患水,常須遲至十月取道浦口,方得西行。其費不能減半,又不如差人取書來勘,每徧不過四五金之易為力也。淮上猶難,而況吳會乎?幸吾甥為吾熟籌之以報。來年不能,且須後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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