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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美詩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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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臨邑舍弟詩》:「徐關深水府。」《送舍弟穎赴齊州詩》:「徐關東海西。」徐關在齊境,今不可考。《左傳,成公二年》:「齊師敗于鞍,齊侯自餘夫入。」《十七年》:「齊侯與國佐盟于徐關而複之。」 《行次昭陵詩》:「威定虎狼都。」注引《蘇秦傳》:「秦虎狼之國,甚為無理」。此乃用《秦本紀》贊:「據狼弧,蹈參伐。」參為白虎,秦之分星也。「往者災猶降,蒼生喘未蘇」,謂武、韋之禍。「指麾安率土,蕩滌撫洪爐」,謂玄宗再造唐室也。本于太宗之遺德在人,故詩中及之。錢氏謂此詩天寶亂後作,而改「鐵馬」為「石馬」,以合李義山詩「昭陵石馬」之說,非矣,其《朝享太廟賦》曰:「弓劍皆鳴,汗鑄金之風馬。」在此未亂以前,又將何說?必古記有此事而今失之耳。 《奉贈韋左丞丈詩》:「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顏氏家訓》:「古來名士多所愛好,惟不可令有稱譽,見役勳貴,處之下坐,以取殘杯冷炙之辱。」《高都護驄馬行》:「安西都護胡青驄。」《魏書·吐谷渾傳》:「吐谷渾嘗得波斯草馬,放入海,因生驄駒,能日行千里。」世傳青海驄者是也。《送蔡希魯還隴右詩》:「涼州白麥枯。」杜氏《通典》:「涼州貢白小麥十石。」 《天育驟騎歌》:「伊昔太僕張景順,臨牧攻駒閱清峻,遂令大奴守天育,別養驥子憐神駿。」按史言,玄宗初即位,牧馬有二十四萬匹,以太僕卿王毛仲為內外閑廄使,少卿張景順副之。開元十三年,玄宗東封,有馬四十三萬匹,牛羊稱是,上嘉毛仲之功,加開府儀同三司。是景順特毛仲之副爾。今斥毛仲為大奴,而歸其功于景順,殆以詩人之筆而追黜陟之權乎? 《哀王孫詩》:「但道困苦乞為奴。」《南史》:齊明帝為宣城王,遣典簽柯令孫殺建安王子真。子真走入床下,令孫手牽出之,叩頭乞為奴,不許而死。「朔方健幾好身手。」《顏氏家訓》:「頃世離亂,衣冠之士雖無身手,或聚徒眾。」 《大雲寺贊公房詩》:「狺狺國多狗。」《韓非子·儲說右上》:「夫國亦有狗。有道之士陳其術,而欲以明萬乘之主,大臣為猛狗,迎而齕之。此人主之所以蔽脅,而有道之士所以不用也。」 《晚行口號》:「遠愧梁江總,還家尚黑頭。」劉辰翁評曰:「人知江令自陳入隋,不知其自梁時已達官矣。自梁入陳,自陳人隋,歸尚黑頭,其人物心事可知。著一『梁』字而不勝其愧矣。詩之妙如此,豈待罵哉。」按《陳書·江總傳》:侯景寇京都,詔以總權兼太常卿。台城陷,總避難崎嶇,至會稽郡,複往廣州,依蕭勃。及元帝平侯景,征總為明威將軍、始興內史。會江陵陷,不行,總因此流寓嶺南積歲。天嘉四年,以中書侍郎征還朝。以本傳總之年計之,梁太清三年己已,台城陷,總年三十一。自此流離於外十四五年,至陳天嘉四年癸未還朝,總年四十五,即所謂「還家尚黑頭」也。總集有《治孔中丞矣詩》曰:「我行五嶺表,辭鄉二十年。」子美遭亂崎嶇,略與總同,而自傷其年已老,故發此歎爾,何暇罵人哉。傳又雲:京城陷,人隋,為上開府。開皇十四年,卒于江都,時年七十六。去禎明三年己酉陳亡之歲又已五年,頭安得黑乎?其台城陷而避亂本在梁時,自不得蒙以陳氏,何罵之有?且子美詩有雲「莫看江總老,猶被賞時魚」,有雲「管寧紗帽淨,江令錦袍鮮』,有雲『江總外家養,謝安乘興長』,亦已亟稱之矣。 《北征詩》:「君誠中興主,經緯固密勿。」《漢書·劉向傳》引《詩》:「密勿從事」,師古曰:「密勿,猶邑勉。」 「不聞夏殷衰,中自株褒妲。」不言周,不言妹喜,此古人互文之妙。自八股學興,無人解此文法矣。 《晚出左掖詩》:「騎馬欲雞棲,」蓋欲效古人敝車贏馬之意。《後漢書·陳著傳》:「朱震字伯厚,為州從事,奏濟陰太守單匡贓罪,並連匡兄中常侍車騎將軍超。桓帝收匡下廷尉,以譴超,超詣獄,謝三府,語曰:『車如雞棲馬如狗,疾惡如風朱伯厚。』」雞棲言車小也。余聞之張錦衣紀雲。 《垂老別詩》:「土門壁甚堅,杏園度亦難,」土門在井陘之東,杏園度在衛州汲縣,臨河而守,以遏賊,使不得度,皆唐人控制河北之要地也。《舊唐書》:郭子儀自杏園渡河,圍衛州。史思明遣薛岌圍令狐彰於杏園。李忠臣為濮州刺史,移鎮杏園渡。今河南徙,而故跡不可尋矣。唐崔峒《送馮將軍詩》:「想到滑台桑葉落,黃河東注杏園秋。」 《秦州雜詩》:「西戎外甥國。」注引吐蕃表稱外甥為證。按《冊府元龜》載吐善書,皆自稱外甥,稱上為皇帝舅。開元二十一年,從公主言,樹碑於赤嶺,其碑文曰:「維大唐開元二十一年,歲次王申,舅甥修其舊好,同為一家。」則盟誓之文詔敕之語已載之矣。 「胡舞白題斜。」按《南史》:裴子野為著作舍人,時西北遠邊有白題國,遣使繇岷山道人貢。此國歷代弗賓,莫知所出。子野曰:「漢潁陰侯斬白題將一人。」服虔注雲:「白題,胡名也。」然則白題乃是國名。而此詩以為白額,悅亦詞家所謂借用者乎? 《喜聞官軍已臨賊境二十韻》:「家家賣釵釧,准擬獻香醪。」《南史·庾果之傳》:「果之嘗兼主客郎,對魏使。使問杲之曰:『百姓那得家家題名帖賣宅。』答曰:『朝廷既欲掃蕩京洛,克復神州,所以家家賣宅耳。』」 《送鄭虔貶台州司戶詩》:「酒後常稱老畫師。」《舊唐書·閻立本傳》:「太宗嘗與侍臣學士泛舟于春苑池中,有異鳥隨波容與,召立本,令寫鳥。閣外傳呼雲:『畫師閻立本!』」 《寄岳州賈司馬六丈已州嚴八使君詩》:「賈筆論孤憤,嚴君賦幾篇。」是用《史記》賈誼至長沙吊屈原事。《漢書·藝文志》:「嚴助賦三十五篇。」古人經史皆是寫本。久客四方,未必能攜,一時用事之誤自所不免,後人不必曲為之諱。子美《寄岳州賈司馬六丈巴州嚴八使君詩》:「弟子貧原憲,諸生老伏虔。」本用濟南伏生事,伏生名勝,非虔。後漢有服虔,非伏也。《示撩奴阿段詩》:「曾驚陶侃胡奴異。」蓋謂士行有胡奴,可比阿段。胡奴,侃子範小字,非奴也。 《佐還山偎寄詩》:「分張素有期。」後魏高允《微士頌》:「在者數子,仍複分張。」《北史》:蠕蠕阿那瑰言:「老母在彼,萬里分張。」後周庚信《傷心賦》:「兄弟則五郡分張,父子則三州離散。」 《蜀相詩》:「三顧頻繁天下計。」《人衡州詩》:「頻繁命屢及。」《蜀志·費諱傳》:「以奉使稱旨,頻繁至吳。」《晉書·刑法志》:「詔旨使間頻繁。」《山濤傳》:「手詔頻繁。」《文選·庚亮讓中書令表》:「頻繁省闥,出總六軍。」潘尼《贈張正治詩》:「張生拔幽華,頻繁登二宮。」陸雲《夏府君誄》:「頻繁幃幄。」《答兄平原書》:「錫命頻繁。」 《題郭明府茅屋詩》:「頻驚適小國。」《左傳·信公十七年》:「楚文王戒申侯:『無適小國。』」 《寄韓諫議詩》:「色難腥腐餐楓香。」《漢書·佞幸傳》:「太子齰癰,而色難之。」 《送李卿詩》上四句謂李卿,下四句乃公自道。「晉山雖自棄」,是用介之推入綿上山中事。 《傷春詩》:「大角纏兵氣。」《後漢書·董卓傳》贊:「矢延王輅,兵纏魏象。」 「鉤陳出帝畿。」《水經注》:「紫微有鉤陳之宿,主鬥訟兵陳。」 「耆舊把天衣。」《南齊書·輿服志》:「袞衣,漢世出陳留襄邑聽織。宋末用繡及織成,齊建武中,乃彩畫為之加飾金銀薄,時亦謂天衣。」梁庾肩吾《和皇太子重雲殿受戒詩》:「天衣初拂石,豆火欲然薪。」唐姚元景《光宅寺造佛像贊》:「薑被承歡,曳天衣而下拂。」 《贈王二十四侍禦詩》:「女長裁褐穩,男大卷書勻。」《南齊書·張融傳》:與從叔征北將軍永書曰:「世業清貧,民生多待。榛栗棗修,女贄既長。束帛禽烏,男禮已大。勉身就官,十年七仕。不欲代耕,何至此事?」 《八哀詩》:「長安米萬錢,」《漢書·高帝紀》:「關中大饑,米斛萬錢。」《食貨志》:「米至石萬錢。」 《解悶詩》:「何人為覓鄭瓜州?」公自注:「今鄭秘監審。」劉辰翁曰:「因金陵有瓜州,號鄭瓜州。」謬甚。按瓜洲唐時屬潤州,非金陵。且其字作「洲」,非「州」也。本文並無金陵;即令秘監流寓金陵,遂可以二百裡外江中之一洲為此君之名號乎?《唐書·地理志》:「瓜州,晉昌郡,下都督府,武德五年析沙洲之常樂置,屬隴右道。」《蕭嵩傳》:「開元十五年,吐蕃陷瓜州,執刺史田元獻,以嵩為兵部尚書、河西節度使,嵩奏以命張守珪為瓜州刺史,修築州城,招輯百姓,令其複業。」《張守珪傳》:「以戰功加銀青光祿大夫,仍以瓜州為都督府,以守外為都督,」岑參《為字文判官詩》:「君從萬里使,聞已到瓜州。」蓋必鄭審嘗官此州,故以是稱之,今不可考矣。 《夔府書懷詩》:「蒼生可察眉。」《列子》:「晉國苦盜,有鄭雍者,能視盜之貌,察其眉睫之間而得其情。」 《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序記於郾城觀公孫氏舞劍器渾脫。《舊唐書·郭山惲傳》:「中宗引近臣宴集,將作大匠宗晉卿舞渾脫。」胡三省注《通鑒》:「長孫無忌以烏羊毛為渾脫氊帽,人多效之,謂之趙公渾脫,因演以為舞。」中宗神龍二年三月,並州清源縣尉呂元泰上疏言:「比見都邑坊市,相率為渾脫、駿馬、胡服,名為《蘇莫遮》,非雅樂也。」 《遣懷詩》:「元和辭大爐。」揚雄《解難》:「陶冶大爐。」 《秋興詩》:「直北關山金鼓震。」《史記·封禪書》:「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壇。」 「波漂菰米沈雲黑。」梁庾肩吾《奉和皇太子納涼梧下應令詩》:「黑米生菰葉,青花出稻苗。」 《久居夔府將適江陵四十韻》:「擺閱盤渦沸。」《鬼穀子》有《捭闔篇》,「稗」、「擺」古今字,通。 《哭李尚書詩》:「奉使失張騫。」《舊唐書·蔣王渾傳》:渾孫之芳,幼有令譽,頗善五言詩,宗室推之。開元未,為駕部員外郎。天寶十三載,安祿山奏為范陽司馬。祿山反,自拔歸西京,授右司郎中。曆工部侍郎,太子右庶子。廣德元年,遣之芳,兼御史大夫,使吐善,被留境上。二年而歸,除禮部尚書,尋改太子賓客。 「秋色調春草,王孫若個邊?」五臣注《文選·招隱士》曰:「屈原與楚同姓,故雲王孫。」 《宴王使君宅詩》:「留歡蔔夜閒,」「閒」字當從月,甫父名閑,自不須諱此閒字。《說文》:「閒,隙也。」閒暇之「閒」本從隙生義,只是一字。《至日遣興詩》:「朱衣只在殿中 閒。」音異字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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