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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陽遺事錄論疏


  諸賢賛頌論䟽
  韓魏公遺事雲魏公謂挺然忠義奮不顧身師魯之所
  存也身安國家可保明消息盈虗之理希文之所存也
  敢問二公曰立一節則師魯可也考其終身不免終亦
  無所濟若成就大事以濟天下則希文可也韓公與孫
  元規龍圖書雲近方知希文留徐將治巳差下人致書
  藥詣徐及裁記爲慶逓中忽領來教且承希文疾遂不
  起聞之驚慟數日不能飮食忠正大賢天下屬望平生
  素藴未得紓盡遂至於此深可哀哀痛痛所幸者到公
  治所後事得仁者盡力幹辦亦賢者之先識希文暝目
  無憾矣今專差人致奠如公未發告令一幹吏同辦之
  幸甚
  富鄭公稱之爲聖人
  石徂徠比之爲䕫卨
  張橫渠謂才氣老成
  歐陽公撰公神道碑雲自公坐呂公貶羣士大夫各持
  二公曲直呂公患之凢直公者皆指爲黨或坐竄逐及
  呂公復相公亦再起𬒳用於是二公驩然相得戮力平
  賊天下之士皆以此多二公然朋黨之論遂起而不能
  正上旣賢公可大用故卒置群議而用之歐陽公手自
  記日脩學道三十年所得者平心無怨惡尓脩初以範
  希文事得罪於丞相坐黨人逺貶三峽流落累年比呂
  公罷相始𬒳進擢及後爲範公作神道碑言西事呂公
  擢用希文盛稱二公之賢能釋憾而共力於國家者希
  文子純仁大以爲不然刻石時輙削去一節雲我父至
  死未嘗觧𬽦每歎曰我亦得罪於丞相者惟其言公所
  以信於後世也嘗聞範公平生自言無怨惡於一人兼
  其與呂公觧𬽦書見於范集中豈有父自言無怨惡於
  一人而其子不使觧𬽦於地下父子之性相逺如此邵
  氏聞見録曰歐陽作碑辯不可則自削去驩然勠力等
  語歐陽殊不樂謂蘇明𠃔雲範公碑爲其子弟擅於石
  夲改動碑中文字令人恨之
  歐陽公論小人讒沮范富諸賢雲韓𤦺仲淹富弼等遇
  陛下聖明可謂難逢之㑹陛下有仲淹弼等亦可謂難
  得之臣陛下旣巳傾心待之仲淹等亦各思報臣謂事
  無不濟但顧行之如何耳況仲淹弼是陛下特出聖意
  自選之人𥘉用之時天下巳皆相賀然臣所慮者仲淹
  等所言必湏先絕僥倖因循姑息之事此等之事皆外
  招小人之怨怒而奸邪未去之人湏時有䜛沮若稍聽
  之則事不成矣臣謂當此行事之𥘉尤湏上下葉力凡
  小人怨怒仲淹等自以身當浮議陛下亦湏力拒待其
  久而漸定日見成功
  歐陽公論範公爲衆所推雲韓𤦺與仲淹皆是國家委
  任之臣材識俱堪信用然仲淹於陜西軍民思信尤爲
  衆所推今若令仲淹外捍㓂兵而𤦺居中應副必能濟
  大事若陛下以新用仲淹責其展効則且令了此一事
  俟邊防稍定不兩三月可以還朝旣先弭於外庶可漸
  脩於缺政
  歐陽公論四賢不當罷䟽雲杜衍韓𤦺范仲淹富弼天
  下皆知其可用之賢而不聞其有可罷之罪自古小人
  䜛害忠賢其說不逺欲廣䧟良善不過指為朋黨欲搖
  動大臣必湏誣以專權其故何也去一善人而衆善人
  尚在則未爲小人之利欲蓋去之則善人少過難於一
  一求瑕唯指以爲朋黨則可以一時盡逐大臣不可以
  他事動搖惟有專權是人主之所惡故湏此說方可傾
  之臣料杜衍等四人各無大過而一時盡逐必有朋黨
  專權之說上惑聖慈臣請詳言之杜衍爲人清審而謹
  守規矩仲淹則恢廓自信而不疑韓𤦺則純正而質正
  富弼則明敏而果銳四人爲性旣各不同雖皆歸於盡
  忠而其所見各異故於議事多不相從至如杜衍欲𭰹
  罪滕宗諒仲淹力爭而寛之仲淹謂契丹必攻河東請
  急脩邊俻富弼料九事力言契丹必不來至如尹洙亦
  號仲淹之黨及爭水各城事韓𤦺則是尹洙而非劉滬
  仲淹則是劉滬而非尹洙此數事尤爲彰著陛下素巳
  知者此四人者可謂公正之賢也平日間居則相稱美
  之不暇爲國議事則公言廷爭而無私以此而言臣見
  杜衍等真得漢史所謂忠臣有不和之節而小人䜛爲
  朋黨誣矣陛下於千官百辟之中親選得此數人一旦
  罷去而使群邪相賀於內四夷相賀於外此臣所以爲
  陛下惜也
  蘇子美聞京尹范希文謫鄱陽尹十二師魯以
  黨人貶郢中歐陽永叔移書責諫官不論救而
  貶夷陵令因成此詩以且寛其逺邁也
  朝野蔚多士袞然良可羞伊人秉直節許國有𭰹謀大
  議搖巖石危言犯采旒蒼黃出亰府憔悴謀南州引黨
  俄嗟尹移書⿺辶䖏竄歐安慙言得罪要避曲如鉤郢路幾
  來馬荊川還泝舟傷心衆山集舉目大江流逺動家公
  念〈師魯父作

  𢪛於東川〉深貽壽母憂〈歐陽永叔

  之母垂老〉橫身罹禍難當路
  積𬽦讐衛上寕無術亢宗非所優吾矣思正士莫賦畔
  牢愁
  蘇子美上文正公書雲舜欽觀古之烈士受人一言一
  顧之重不計巳之能否事之重䡖隕命捐 --捐軀無問而不
  入或促其禍敗累於所知者多矣然史氏裨說皆掇之
  以稱述其事而警厲偷淺舜欽竊謂其勇敢敦氣節則
  有餘至於成就大詳趣道與權則不足矣故舜欽自少
  小迨於作官所爲不敢妄必審處巳之才能而傳㑹於
  道人雖不知自信甚䔍且久矣昨者朝廷以閣下才謀
  絶世負天下之重望倚之以究西事閣下開置幕府收
  䇿志慮英犖之士以自廣蓋以兵者重器資群材以共
  舉一失其任則折衂報之而閣下誤有采聽將引猥𤨏
  置於左右委言垂意發於顔色舜欽非不知依閣下之
  重可以取先價而自振起設臨機事不能有所建弼恥
  也有所建弼而不合於義不行焉亦恥也況於傾撓哉
  及是則不惟𧇊損閣下之望舜欽終身可廢無所容焉
  是以上犯盛德𢢽激避辭者蓋在此也然舜欽雖至㝠
  愚內荷閣下之顧夙夜感慨思有所報昨聞閣下以張
  存不才自求守延州物喻喧然以閣下領經略之權自
  可徃來陜右進退在巳延州逼近賊鋒而能舎安逸以
  就危隘雖古人不逮也又或雲閣下居長安統貳於人
  不能明白立功名將高舉逺去以自異此二除未必中
  閣下之度以舜欽觀之旣白張存則不得不自請但裁
  授之際有所未安何者以閣下爲經略則自陜西以至
  於邊徼斥候皆可處置在延則局於一州於他郡不接
  矣他郡不接或可不能仰制関中事則可慮也蓋関中
  之俗大抵強捍豪忍又形𫝑險固出於天下方今盡取
  鄕民藉之爲兵得操弓矢以自肆習徃來道路與㓂賊
  不辨小人少思慮加之氣俗又得此利器幸而歳常豐
  父兄家老聚居可約束不幸小歉父兄不能保有其子
  弟必將人人依險以自快則其將柰何耶況煩細迫而
  驅之以向敵人頗失望有天下而失人以信後將何所
  恃焉昨者延安鎮戎殺害民畜不可勝紀死氣結戾不
  判必能變化隂陽之和今雖稍稔恐來年宿麥不登民
  必狼顧矣弱者流轉強者化而爲㓂賊則心腹自有疾
  矣閣下居延州雖能制昊賊之命係虜其種族逐之絶
  漠而遁亦何救関中之事耶故舜欽謂西羗不足憂於
  関中也近日竊聞隣郡數勝頗得馬畜屠其柵壘火其
  積聚朝廷即時越次以賞其勞使人得自有其所軍聲
  稍振士百其勇以舜欽觀之古之善禦戎者豈特是哉
  蓋務訓撫吾民使安其業不以非義動扼其衝塞絶其
  互市閉之沙漠之外俟其隙且困則破散之晨鈔夕諮
  與競尺寸之地非大國之體也舜欽返慮將佐不知此
  事銳而少思狃豪𩬊之勝中其詭譎而所䘮必大蓋兵
  家之法必以餌驕人而後取之況羗虜常以伏竒包衆
  勝中國當此之際閣下能部勒諸將分乘險阻不使習
  小利以爲功持重其體而死其奸謀不憚曠日而使之
  內潰此孫武所謂善之善者也況夫體幽靜則謀精而
  威氣張銳則令頓而墯閣下立謀而首令者也以身繫
  安危可不慎哉若能去延州之狹以自任撫関中之水
  以示信而又沉逺變動則何敵之敢亢耶懸料古人所
  難況舜欽淺識而欲上賛逺略然區區之誠腷臆於內
  萬冀一得以𥙷高明撫斷之餘特賜省閱幸甚幸甚窮
  邊寒苦乞加練護不任𢢽⿲氵身攵之至
  又荅範資政書雲道逺且阻不得上記以候起居家兄
  封到閏月所賜手教一通訓愛切至情義並隆懷感益
  𭰹不言可喻舜欽昨得罪後都下沸騰未巳其謗皆出
  人情之外而徃徃信而傳之自念非逺引𭰹潛則不能
  快讐者之意又以世居京師墳墓親戚所在四方茫然
  無所歸始者意欲重去不得巳遂沿南河且來吳中旣
  至則有江山之勝稻⿱觧蟲 -- 蟹之美兗州有田數頃郡中假囬
  車院以居之親友分俸伏臘似可給豈敢更求贏餘以
  足所欲日甚閒曠得縱觀書策及徃時箸述有未俻者
  皆得綴緝之治易頗有所得苦奧處無人商論乃知君
  子理身格物之道自有本也險難萌而不之見宜其悔
  焉況舜欽性䟽且拙䟽則多觸時忌不能防閑小人拙
  則臨事不敏無所施爲因此遂得退蔵蓋亦自幸苟致
  之劇地責其功績徒自勞困而無補於時也衣食之勿
  止此而巳今得心安舒而身逸豫坐探聖人之道又無
  譏察而責望之何樂如是攝生事素亦留意今飲食起
  居皆自適內無營而外無勞斯莊生所謂遁天之刑者
  也歲餘來能飲冷而少病此其効歟舜欽旣廢於世本
  當於江湖之上與魚鳥麋鹿同樂不欲使聲問蹤跡一
  至於人間因閣之教丁寜委析不得不具道所懷幸閔
  察焉
  又荅去冬捧䇿問條目甚俻深明幽患之故寘之坐右
  一食三誦嚴然如臨師保之前雖未能盡其要處而粗
  忘隕穫之苦專人至又承親筆伏審坐鎭之暇體力平
  𥙿且謂某窮道著書日與聖人語於堂奧晏然自居得
  易艮象時行時止而其道光明也此閣下敎之愛之之
  過實也夫適其時之動靜使其道之光明此大君子之
  行蔵屈申非罪戾人之所可爲也夲以不知時之可止
  而遂於行蹈此機穽今旣止而雖欲行莫可得也閣下
  前視卿輔之地不欲䖏謙讓引去偃息藩鎮以閑放自
  喜此正得時止之道也處此至靜益宜思念康世尊夲
  之術充於胸中因時而發大芘天下則其道卷舒而光
  明矣放廢者安有此理但守六五一爻之義而巳庶乎
  語言有序悔吝稍亡不貽知巳之所憂念耳閣下其察
  之
  又上範公書雲五月日舜欽頓首獻書於參政諌議閣
  下舜欽伏觀自唐至於本朝賢者在下位天下想望傾
  屬欺至公相聲名烜赫未有如閣下者自閣下作諌官
  天下之人引領數日望閣下入兩府使天下𬒳其賜及
  閣下受譴天下之人識與不識皆歎息怒罵以謂宰相
  蔽君怙權不容賢者在朝將日衰𡚁無復太平之期當
  是時無此言者衆指以爲愚唯是險姦凶殱之人嫉閣
  下聲名岀入甚於讐㓂然駈於群議喑嗚伏毒不敢開
  口但日日窺伺閣下之失將以快意相決羗賊不庭西
  方用武策畫顛倒兵師敗沒衆謂非閣下之才不能了
  此事天子采閣下之議用閣下於延州果能使士卒奮
  厲逆㓂聞之不敢窺境有求和之請時堂上有沮䧟者
  議者欲食其■舜欽嘗靜思閣下功業未及天下而天
  下之人愛而美之非人之盡受惠也由閣下藴至誠以
  康濟斯民爲巳任故誠之感人如四時之氣皷動萬物
  逺近無不被也去年天子又采天下之議召閣下入政
  府天下之人踴躍詠歌若巳得之皆曰朝廷用人如此
  萬事何足慮日傾耳拭目望閣下之所爲未及半年時
  舜欽自山陽還臺巳聞道路傳雲閣下因循姑息不肯
  建明大事時尚竊竊私語未敢公然言也舜欽始絶不
  之信必謂怨惡之人扇成此謗談者好竒易傳耳及至
  都下言者稍不復避人矣舜欽始疑之是何知於前而
  昬於此耶而又爲辯之曰治義疾者不可速責以效茍
  以捍劑𭧂藥攻之死生未可知也談者或然之巳而舜
  欽又當閣下之薦不復可與衆辯矣與之合倡實不忍
  爲但惻然愧羞喑不復言退而念慮終夕不能去懐乃
  知古之烈士爲知巳死者以此也舜欽又竊觀閣下所
  爲於時亦孜孜數有建白未堪爲曠是何毀之多也豈
  誠之少衰不銳於當年乎豈施設之事未合羣望乎豈
  以爲高世之名未見爲高世之事乎愚者不可曉但聞
  諭議之衆皆雲教訓醫工更改磨勘復聀田定贖刑之
  類皆非當今至切之務警如倒懸者饋之以食大餧者
  飲之以槳徒益人之忿耳舜欽受閣下非常之知日思
  所報欲閣下之譽復加於當年念之無他術焉必取衆
  議而用之則皆厭然而服不復有所詆訾矣今輙條數
  事布於左右非出於淺見寡識蓋得之羣言焉若閣下
  擇其一二上聞而行之於國實利人又甚樂故非刻薄
  僥一時之利今議稍喧矣閣下若更畏縮循嘿顧望而
  不爲則不唯國計漸𮥠亦恐禍患及身矣如此則使姦
  纎之人得以藉口而快意天下之人疑惑有名之人又
  天子不肯采議而用人是不爲來者之地閣下其念之
  今所建之事不合指極不過於免位則天下之責不及
  若不建事而無所爲天子將采天下責而免閣下若天
  子未免閣下安能肆然乆當天下之責乎必因事求免
  含胡而退則人無後望平生令名至此盡之矣夫建事
  而免絶異逺甚茍建而得行位自不免於朝廷之利甚
  大閣下之聲名復還不亦美乎所建之事不必某之所
  陳其術在衆論之長者閣下納而行之無憚其大且難
  矣嗚呼歳月有去而無囬功名難成而易𮥠此古人所
  以珎重寸隂而皇皇於立事也若蹉跌失時齎泊前志
  則抱恨萬世爲來者所咲戮無復自明亦巳痛哉亦可
  惜哉幸閣下留意焉
  又諌乞不責范孔二公䟽雲孔道輔范仲淹剛直不撓
  致位臺諌後雖改他官不忘獻納二臣者非不知緘口
  坐得卿輔蓋不敢負陛下委注之意而皆罹中傷竄謫
  而去使正臣奪氣鯁士咋舌目覩時𡚁口不敢論昔齊
  侯問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爲大對曰大臣持祿而不及
  諫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故
  漢文感女子之說而■刑是除武帝聽三老之議而江
  充以族■刑古法江充近臣女子老人愚耄䟽隔之至
  也豈以義之所在賤不可忽二君從之後世稱聖況國
  家班設爵位列陳豪英當責其公忠安可教之循黙賞
  之使諌尚恐不言罪其敢言孰肯獻納物情閑塞上位
  孤危軫念於茲可爲驚怛覬望陛下發德音寢前詔勤
  於采納下及芻蕘可以常守隆平保全近輔若詔牓未
  削欺罔旣成則不唯堂下逺於千里竊恐指鹿爲馬之
  事復見於今朝矣
  蔡君謨奏乞遣範公廵邊雲聞巳差范仲淹宣撫陜西
  近又除恭知政事未有廵邊之日竊以西賊不朝其言
  驕慢必無可從之理范仲淹乆留邊郡威名在敵若早
  令經制事宜関中百姓有休息之期故邊將雖多莫如
  朝廷輟柄臣以臨之柄臣之中莫如仲淹自行望於西
  人未行之間早遣廵邊無使後時以失大計
  又論範出於韓之右又伏見陜西路招討使韓𤦺范仲
  淹各除樞宻副使並以西㓂未寕𢢽辭恩命朝廷再賜
  手詔督令赴闕臣竊私料𤦺等必再有陳論辭讓於未
  決之間而異同之說有三焉曰使𤦺仲淹皆來也曰一
  內一外也曰皆留在邊也臣竊謂仲淹作招討使羗戎
  旣畏其威名今在樞府正議兵謀其畏必甚況在陜西
  民旣倚頼在樞府必陳利病而行之所頼者愈大以物
  議言之二臣之忠勇其心一也若以才謀人望則仲淹
  出韓𤦺之右故仲淹宜來𤦺當留邊於理甚當其韓𤦺
  范仲淹伏乞朝廷不聽辭讓各授恩命
  段少連諌范仲淹不當責䟽雲臣因義⿲氵身攵心以聀獲譴
  天容地載蒙幸何深然理有所未伸情有所未逹欝悒
  之心不得不盡陳之道輔仲淹與臣等議皇后不宜廢
  是以羣詣殿閣上䟽而執政進說使臣等不獲面對道
  輔仲淹出守外郡臣等蒙罸中外皆以爲非陛下之意
  特宰執假天威以斷來者之說不報又上䟽曰臣伏準
  戒諭自今不得羣詣殿門請對且伏閣上䟽自有故事
  昔唐陽城王仲舒伏閣雪陸贄之枉崔元亮叩殿陛理
  宋申錫之𡨚今陛下未忍廢黜皇后而兩府列狀議降
  爲妃諌官禦史敢廢伏閣之事乎陛下深惟道輔仲淹
  等所言爲阿黨乎爲忠亮乎不報
  閻灝撰公真賛曰英英如神巖巖如山仁義道德盎於
  顔間大忠臯䕫元功方召以賛中樞以尊嚴廟佑我仁
  祖格於皇天是肅是䖍不傾不騫維慶有祠邦民瞻思
  慶山可夷茲堂巍巍
  元遺山賛曰文正範公在布衣爲名士在州縣爲能吏
  在邊境爲名將其材其量其忠一身而備數器在朝廷
  則又孔子所謂大臣者求之千百年間蓋不一二見非
  但爲一代宗臣而巳丁酉四月獲拜公像於其孫圎䂀
  爲之賛雲以將則視管樂爲不忝以相則方韓富爲有
  餘其忠可以支傾朝而末命其量可以際圓蓋而蟠
  方輿朱衣玄冠佩玉舒徐見于丹青英風凜如古之所
  謂垂紳正笏不動聲氣而措天下如泰山之安者其表
  固如是歟
  呂中論文正公爲本朝人物第二雲先儒論本朝人物
  以仲淹爲第一觀其所學必忠孝爲本其所志則先天
  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其有所爲必盡其力曰
  爲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
  能必此諸葛武侯不計成敗利鈍之誠心也觀其論上
  壽之儀雖晏殊有不能曉寛仲約之誅雖富弼有所不
  能知而十事之規模雖張方平餘靖之諸賢有所不能
  識仁宗晚年欲大用而範公巳即世矣豈天未欲平治
  天下歟
  呂中論韓範同心雲元昊所以敢於慿陵者人皆以爲
  寳元康定積弱之故而不知其志已萌於德明與中國
  易馬之時元昊所以終於帖服者人皆知其一韓一範
  之功而不知其夷簡之功也蓋當夷簡未入相之前張
  士遜在政府王𩱛在宻院夏竦在帥涇州範雍帥延州
  爲相則無補君務而不免韓𤦺政府飬病之譏夲兵則
  不習邊防而忘曩日曹瑋元昊必反之言爲帥則師無
  功而徒以墮虜人詐和之計當夷簡旣入相之後與仲
  淹釋憾於朝廷而協力於西事前日之蔽賢固可罪今
  日之𥙷過亦可書此仲淹所以樂爲之用也自夏竦未
  罷帥之前師惟不岀出則致敗㓂惟不來來則傷殘劉
  平之敗範雍奪節龯任福之敗韓𤦺罷經略而竦爲四
  路統帥三歳擁握大師未嘗身履行陳自夏竦旣罷帥
  之後付秦鳳於韓𤦺付涇原於王沿付環慶於仲淹付
  鄜延於龎藉分爲四路各任經略聲勢相援此元昊不
  復有𭰹入之謀也韓𤦺所上之攻守䇿其意則主於攻
  故不免有好水川之敗至於仲淹所上攻守策則言攻
  有利害守有安危攻宜築近邊城取其近而兵𫝑不危
  守宜開屯田用土兵圗其久而民力不匱是則攻不至
  於輕戰守不至於示弱而舒徐待其斃也然至於協謀
  以取靈夏之地則韓範同此心也惜乎志未遂而二公
  歸矣
  東萊先生治體論曰蓋自李文靖抑四方言利害之奏
  所以積而爲慶曆元祐之緩𫝑自文正范公天章閣一
  䟽不盡行所以⿲氵身攵而爲熈寜之急政吾觀範文正之於
  慶曆亦猶王安石之於熈寜也十事之奏實慶曆三年
  九月矣始於明黜陟重命令當時之言見用明黜陟之
  法則以十月壬戌行擇官長之法則以十月丙午行任
  子之法則以十一月丁亥行舘職之法以癸未行公田
  之法以壬戌行貢舉之法以明年三月行減繇伇之法
  以明年五月行其餘厚農桑覃恩信重命令皆悉用其
  說或著爲令行之未及一年而陳執中之徒巳不恱矣
  嗚呼使慶曆之法盡行則熈寕元祐之法不變使文正
  之言得用則安石之口可塞今文正之志不盡行於慶
  曆安石之學乃盡用於熈豐神宗銳然有爲之志不遇
  范仲淹而遇王安石世道升降之會治躰得失之機於
  是乎決矣
  楊龜山龍川志曰範文正公䔍於忠亮雖喜功名而不
  爲朋黨早歲排呂申公勇於立事其徒因之矯厲過直
  公亦不喜也自饒州還朝出領西事恐申公不爲之地
  無以成功乃爲書自咎觧𬽦而去故歐陽爲文正神道
  碑言二公晩年歡然相得由此故也後生不知皆咎歐
  陽公予見張公言之乃信
  朱文公言曰範文正公作成忠義之風本朝範質人謂
  其好宰相只是欠爲世宗一死耳如範質之徒𨚫最敬
  馮道軰雖蘇子由議論亦未免此宋朝忠義之風卻是
  自範文正作成起來也〈潘時舉〉
  範文正經理西事看得多是收拾人才〈李儒用載

  法語會元〉
  朱文公曰天地間氣第一流人物
  朱文公䟦範文正公與姪帖雲右範文正公與其兄子
  之書也其言近而易知凡今之仕者得其說而敬之亦
  足以撿身而及物矣然公所自謂未嘗營私著必若公
  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然後爲能充其
  名實而其所論親僚友以銷壅蔽之萌明禁防以杜交
  私之漸者引而伸之又非獨効一官之守者所宜知也
  候官大夫陳君焞得公此帖刻寘坐隅以自警省熹蓋
  三復焉而歎其指之逺而不可窮也敢竊識其說於左
  方庶幾覽者有以發焉年月日新安朱熹謹書
  朱文公論文正公振作士氣曰問夲朝如王沂公人品
  甚高晚年乃求復相何也曰便是前軰都不以此事爲
  非所以至範文正方厲㢘恥振作士氣曰如㓂萊公也
  因天書欲復相曰固是〈朱子語類〉
  又問先生前日曽論本朝惟範文正公振作士大夫之
  功爲多不知便範公䖏韓公受顧命䖏事亦能如韓公
  否曰看範公才氣亦須做得又曰祖宗以來名相如李
  文靖王文正諸公只恁地善亦不得至範文正時便大
  厲名節振作士氣故振作士大夫之功爲多問範文正
  作百官圗以獻其意如何曰他只說如此遷轉即是公
  如此遷轉即是私呂許公當國有無故躐等用人䖏故
  範公進此圗於仁宗因舉詩雲誨爾序爵人主此事亦
  不可不知假如有人巳做侍御史宰相驟擢作侍從雖
  官品高然侍御史卻緊要爲人主者便須知把他擢作
  待從如何不把做諌議大夫之類
  又論文正公觧𬽦事雲近得周益公書論呂範觧𬽦事
  曰初范公在朝大臣多忌之及爲開封府又爲百官圖
  以獻因指其遷進遲速次序曰某爲超遷某爲左遷如
  是而爲公如是而爲私意頗在呂相呂不樂由是落軄
  岀知饒州未幾呂亦罷相後呂公再入元昊方犯邊乃
  以公經略西事公亦樂爲之用嘗奏記呂公雲相公有
  汾陽之心之德仲淹無臨淮之才之力後歐陽公爲範
  公神道碑有𭭕然相得戮力平賊之語正謂是也公之
  子堯夫乃以爲不然遂刋去此語前書今集中亦不載
  疑亦堯夫所刪他如藂談所記說得更乖熹謂呂公方
  寸𨼆㣲雖不可測然其𥙷過之功使天下實𬒳其賜則
  有不可得而掩者範公平日胷𬓛豁逹毅然以天下國
  家爲巳任旣爲呂公而出豈復更有匿怨之意況公常
  自謂無惡於一人此言尤可驗忠宣固是賢者然其規
  模廣狹與乃翁不能無間意謂前日旣排申公今日若
  與之觧𬽦前後似不相應故諱言之卻不知乃翁心事
  政不如此歐陽公聞其刋去碑中數語甚不樂也問後
  來正獻亦及識範公否曰正獻通判頴川時歐陽公爲
  守范公知青州過頴謁之因語正獻曰太博近朱者赤
  歐陽永叔在此宜頻近筆硯異時同薦三人則王荊公
  司馬溫公及正獻公也其知人如此又曰呂公所引如
  張方平王拱辰李淑之徒多非端士終是不樂範公張
  安道過失更多但以東坡父子懐其汲引之恩文字中
  十分說他好今人又好看蘇文所以例皆稱之介甫文
  字中有說他不好䖏人旣不好看看亦不信也
  又論範文正高䖏雲呂申公斥逐範文正諸人至晚年
  復收用之範公亦竭盡底藴而爲之用這見文正高䖏
  忠宣辨歐陽公銘志事這便是不及文正又曰範文正
  傑出之才熹甞謂天生人才自是得用豈可厚誣天下
  以無人自是用不到耳且如一個範文正公自做秀才
  時便以天下爲己任無一事不理㑹過一旦仁宗大用
  之便做岀許多事業今則所謂負剛大之氣者且先一
  茟勾斷秤停到第四五等人氣宇厭厭布列臺諌如何
  得事成故熹向謂姓名未出而內外已知其非天下第
  一流矣〈道夫〉
  又論夷簡無相業雲熹嘗說呂夷簡最是介無能底人
  今人卻說他有相業何者善䖏置爲相正要以進退人
  才爲先使四夷聞之知所聳畏方其爲相其才德之大
  者如範文正諸公旣不用下而豪俊跅㢮之士石㬅卿
  諸人亦不能用其所引援皆是半間不界無狀之人弄
  得天下之事日入於昬亂及一旦不柰元昊何遂盡挨
  與范公文正若非範文正公則西方之事決定弄得郎
  當無如之何矣今人以他爲有相業𭰹所未曉〈子蒙〉
  又論文正有好議論雲徳粹以明州士人所書納先
  生因請問其書中所言先生曰渠言漢之名節魏晉之
  曠蕩隋唐之辭章皆懲其𡚁爲之不然此只是正理不
  明相袞將去遂成風俗熹問巳前皆袞纒成風俗本朝
  道學之盛豈是袞纒先生曰亦有其漸自範文正以來
  巳有好議論如山東有孫明復徂徠有石守道湖州有
  胡安定到後來遂有周子程子張子出故程子平生不
  敢忘此數公依舊尊他因說前軰如李泰伯門議論只
  說貴王賤伯張大其說欲以刼人之聽卻是矯⿲氵身攵然猶
  有以使人奮起今日湏要作和中將來只便委靡了如
  範文正公作子陵祠堂記雲先生之志出乎日月之上
  光武之器包乎天地之外㣲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㣲
  光武豈能遂先生之高哉胡文定公父子極喜此語大
  抵前軰議論麄而大今日議論細而小不可不理會熹
  周此風俗如何可變曰如何可變只且自立〈可學〉
  又論文正公氣貌如何雲苗劉之事今人多責之朱呂
  當時他也是自做未得古人定大難者不知是如何不
  知範文正㓂萊公人物生得如何氣貌是如何平日飲
  食言語是如何様底人今不復得親自看且得箇依俙
  様子看是如何地如今有志節擔當大事人亦湏有平
  濶廣大之意始得〈可學〉
  又論文正公精宻雲富韓公召來只是要去語人雲入
  見上坐亦不定豈能做事熹雲韓公當仁廟再用時與
  韓魏公在政府十餘年皆無所建明不復如舊時曰此
  事看得極妙當記取又問使範文正公當此㝎不肯囘
  曰文正卻不肯囘湏更精宻似前日
  又論文正公待士因論李泰伯曰當時國家治時節好
  所論皆勁正如此曽南豊攜歐公書徃餘杭見範文正
  公文正雲歐九得書令將錢與公今巳椿得甚處錢留
  公矣亦欲少欵適聞李先生來欲出郊迓之云云〈僩〉
  又答周益公論範碑曲折書雲蓋嘗竊謂呂公之心固
  非晚生所能窺度然當其用事之時舉措之不合衆心
  者蓋亦多矣而又惡忠賢之異已必力排之使不得容
  於朝廷而後已是則一世之正人端士莫不惡之況範
  歐二公或以諷議爲官或以諫諍爲軄又安可置之而
  不論且論之而合於天下之公議則又豈可謂太過也
  哉逮其晚節知天下之公議不可以終拂亦以老病將
  歸而不復有所畏忌而慮失天下之事或終至危亂不
  可如何而彼衆賢之排去者或將起而後用則其罪必
  歸於我而並及吾之子孫是以寜損故怨以爲收之桑
  榆之計蓋其慮患之意雖未必盡出於至公而其𥙷過
  之善天下實𬒳其賜則與世之遂非長惡力戰天下之
  公議以貽患於國家者相去逺矣至若範公之心則其
  正大光明固無宿怨而惓惓之義實在國家故承其善
  意旣起而樂爲之用其自訟之書所謂相公有汾陽之
  心之德某無臨淮之才之力者亦不可不謂之傾倒而
  無餘矣〈此書今不見集中恐亦

  以忠宣刋去而不傳也〉此最爲范公之盛德而
  他人之難者歐陽公亦識其意而特書之蓋呂公前日
  之貶範公自爲可罪而今日之起範公自爲可書二者
  各記其實而美惡初不相掩則又可見歐公之心亦非
  淺之爲丈夫矣今讀所賜之書而求其㫖要則其言若
  曰呂公度量渾涵心術精深所以期於成務而其用人
  才德兼取不爲諸賢專取德望之偏故範歐諸公不足
  以知之又未知其諸子之賢而攻之有太過者後來範
  公雖爲之用然其集中歸重之語亦甚平平蓋特州郡
  之常禮而實則終身未嘗觧𬽦也其後歐公乃悔前言
  之過又知其諸子之賢故因範碑托爲觧𬽦之語以見
  意而忠宣獨知其父之心是以直於碑中刋去其語雖
  以取怒於歐公而不憚也凡此曲折㫖意㣲宻必有不
  苟然者顧於愚見有所未安不敢不詳布其說以求是
  正伏惟恕其僣易而垂聽焉夫呂公之度量心術期以
  濟務則誠然矣然有度量則宜有以辨人才之邪正欲
  成天下之務則必從善去惡進賢退奸然後可以有濟
  今皆反之而使天下之𫝑日入於昬亂下而至於區區
  西夏一方之病非再起範公幾有不能定者則其前日
  之所爲又惡在其有度量心術而能成務也哉其用人
  也欲才德之兼取則亦信然矣然範歐諸賢非徒有德
  而短於才者其於用人蓋亦兼收而並取雖以孫元規
  滕子亰之流恃才自肆不入䂓矩皆亦將護容飬以盡
  其能而未嘗有所廢棄則固非專用德而遺才矣如呂
  公所用如張李二宋姑論其才亦決非能優於二公者
  乃獨去此而取彼至於一時豪俊跅㢮之士窮而在下
  者不爲無人亦未聞其有以羅致而器使之也且其初
  觧相印而薦王隨陳堯佐以自代則未知其所取者爲
  才也耶爲德也耶是亦不足以自解矣若謂範歐不足
  以知呂公之心又不料其子之賢而攻之太過則其所
  攻事皆有顯跡不可掩安得爲過且爲侍從諌諍之官
  爲國論事乃視宰相子弟之賢否以爲前𨚫亦豈人臣
  之誼哉若曰范呂之仇初未嘗觧則範公旣以呂公而
  再逐及其起任西事而超進軄秩乃適在呂公三人之
  時若範公果有怨於呂公而不釋乃閔黙受此而無一
  語以自明其前日之志是乃內懐憤毒不能以理自勝而
  但以貪得美官之故俛而受其籠絡爲之駈使未知範
  公之心其肯爲此否也若曰歐公晚悔前言之失又知
  其諸子賢故因範碑以自解則是畏其諸子之賢而欲
  隂爲自托之計於是寜賣死友以結新交雖至以爲無
  有愧負幽明而不遑恤又不知歐公之心其忍爲此否
  也況其所書但記解仇之一事而未嘗並譽其他美則
  其斥逐忠賢之罪亦未免於所謂欲蓋而彰者又何足
  以贖前言之過而媚其後人也哉若論忠宣之賢則雖
  未易輕議然觀其事業䂓模與文正之洪毅開豁終未
  有十分肖似處蓋所謂可與立而未可與權者乃翁解
  𬽦之事度其心未必不深恥之但不敢出之於口耳故
  潛於墓碑刋去此事有若避諱然者歐公以此𭰹不平
  之至屢見於書䟽非但墨荘所記而巳〈墨荘文正

  公五世孫〉況龍
  川楊龜山先生志之於此又以親聞張安道之言爲左
  驗張實呂黨尤足取信無疑也若曰範公果無此事而
  直爲歐陽所誣則爲忠宣者正當沬血飲泣貽書歐公
  具道所以然者以白其父之心跡而俟歐公之命以爲
  進退若終不合則引義告絶而更以屬人或姑無刻石
  而待後世之君子以定其論其亦可也乃不出此而直
  於成文之中刋去數語不知此爲何等舉措若非實諱
  此事故𨼆忍寢黙而不敢誦言則曷爲其彼之明白而
  直爲此黯闇耶今不信范公出處文辭之實歐公丁寜
  反覆之論而但取於忠宣進退無據之所爲以爲有無
  之決則區區於此誠有不能識者若摭實而言之但曰
  呂公前日未免蔽賢之罪而其後日誠有補過之功範
  歐二公之心則其終始如青天白日無纎毫之可議若
  范公所謂平生無怨惡於一人者尤足以見其心量之
  廣大高明可爲百世之師表至於忠宣則見雖狹然亦
  不害其為守正則不費詞說而名正言順無復可疑
  矣
  論韓範諸公不苟同雲諸公平居相稱若尚同也而議
  事則公言無私不害其爲同上前爭事若好異也而下
  殿則如未嘗爭不害其爲異仲淹欲宥滕宗諒杜公曰
  不可也非異仲淹也恐紊人主之操柄也富公欲罪晁
  仲約範公曰不可非異富公也恐導人主以嗜殺也韓
  公欲擊西夏杜公曰不當擊仲淹謂契丹必攻河東請
  修邊俻富弼料九事且言契丹必不來君實景仁以兄
  弟自號者也而鍾律之議終其身不相下韓範素號相
  得者也而城水洛之議互爭沫滬之是非是數公者其
  漢史所謂忠臣有不和之節而小人䜛爲朋黨可謂誣
  矣
  文論呂範交𨻶雲且朋黨之倡其萠於範呂交𨻶之時
  乎謂申公爲小人耶爭宸妃誕育之功而䘮於成禮當
  宮庭避災之頃而願望清光乃拜手䟽八事如正朝綱
  塞邪徑禁賄賂卞佞士直得大臣輔相之體而其大者
  釋仲淹之宿怨容孫沔之直言是未可以小人之訾也
  謂申公爲君子耶敕有司不受臺諌夷簡倡之戒百官
  越軄言事夷簡主之罷相之後宻表之頻奏內侍之隂
  結是失大臣淮退之義而其大者因私憾而預瑤華之
  議因北事而忌富弼之能是未純於君子也仲淹之比
  肩聯事豈能帖帖阿附而爲詭隨之態乎方其姑蘇召
  還正愜公議待制之除俾伸素藴而處鈞衡之地者思
  有以䧟之以待臣噤其口以劇務撓其心然百官之圖
  四論之獻凜然生言者之氣大臣不堪遂以朋黨目之
  仲淹於是有鄱陽之行是行也李紘王質載酒徃餞而
  欲附黨以爲幸歐陽脩余靖尹洙抗䟽力爭而願同貶
  以爲榮仲淹何慊哉以至韓𤦺救蔡襄之詩程琳議黨
  人之誘若谷卞君子之類此皆營救仲淹也惜夷簡之
  黨勝仲淹之黨不勝至使受知薦主方尓從坐同年進
  士又相⿰糹⿱𢆶匹岀諸賢皆以朋黨逐矣至仲淹陜西召還稍
  愜公議日夜謀畫圖報主知然按察之令嚴磨勘之法
  宻未有愜僥倖之意小人不恱再以黨論之仲淹於是
  復爲陜西之行是行也身再去國䜛者益甚賈昌朝主
  王拱辰而逐益柔仲淹所薦也錢明逸論章得象而去
  富弼富弼仲淹所厚也陳執中因孫甫而去杜衍杜衍
  嘗爲仲淹言也邸獄之起朋黨作仇一網之打私徒相
  慶雖歐陽公以去國之身懐不自已抗䟽力言至謂羣
  邪相賀於內四夷相賀於外未嘗不忠於國者而大𫝑
  卒不可挽矣方仲淹始爲夷簡黨目之所斥諸賢尚有
  左祖及仲淹再爲夏竦黨論之所貶諸賢皆爲倒戈蓋
  夏竦用心慘於夷簡此元瑜所以𥘉是仲淹而復希執
  中也然嘗反覆史傳切謂黨禍之作固小人之罪而希
  君子之風附君子之名不得盡其辝責故嘗妄爲之說
  曰黨論之始倡蔡襄賢不肖之詩⿲氵身攵之也黨論之再作
  石介一䕫一契之詩⿲氵身攵之也其後諸賢相⿰糹⿱𢆶匹斥逐又歐
  陽公邪正之論激之也何者負天下之令名非惟人情
  不堪造物亦不吾堪爾吾而以賢自處孰肯以不肖自
  名吾而以䕫契自許孰肯以大奸自辱吾而以公正自
  褒孰肯以邪曲自毀哉如必過爲別白私自尊尚則人
  而不仁疾之已甚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安得不重爲君
  子之禍孫復謂禍始於此仲淹謂恠鬼壊事韓𤦺亦謂
  天下事不可如此其亦有先見雲耳唐自牛僧孺李宗
  閔對策至李德𥙿朱崖之貶一報一復凡四十二年而
  後息我仁宗在位四十二年待遇臣下恩亦至矣夫豈
  無藥石以堿砭之湯沐以櫛治之未幾雲開日岀所廢
  之人㝷即召用所罷之官隨已復軄如範文正以忤申
  公而得貶其始也雖爲之下朋比之詔及西事之興不
  惟宥其過而且大用杜富歐余以邸獄而盡去始者所
  行之人雖盡廢黜而陳執中旣罷之後諸賢復召而或
  𢌿之鈞衡或列於論思氣類相感竟不至傷吾保泰之
  和諸賢何憾哉
  又論元昊所以臣服雲蓋自天聖中曹寳臣嘗語王𩱛
  曰君異日當柄用願留意邊防因以元昊桀捍語之時
  德明尚無恙也其言至寳元而驗寶元以來逆雛犯順
  忘食肉衣綺之恩肆猾夏亂華之虐懐敏福平以將自
  詭有先縠剛愎之態無充國老成之慮其勇而無謀不
  能辨事當時志者巳預占之矧如夏竦設心措慮但欲
  進擊一聞持重堅守之師則柄鑿矣自爲捴帥端坐長
  安四路軍政遙聽節制其誤國僨軍之罪自不能掩於
  張方平之一䟽由是好水之役任福不能嬰其鋒㝎川
  之役劉平不能遏其𫝑遣使至境範雍不能明其詐遣
  人納降士彬不能察其欺當其時也天子不得怡宰相
  不暇食百官不敢退安於私第中書置議事之㕔羣䇿
  集經略之幙韓公不肯䄂手於大事當決之時富公不
  肯結舌於虜使可斬之日小範老子胸中數萬甲兵略
  展布於代囬國事之頃請岀兵者有呂夷簡言官兵不
  如鄕兵者有田況身爲躰量使而知四路屯兵之數者
  有王尭臣王守忠監軍之命不行夏竦通唃廝囉蕃族
  之議復寢張奎鑄錢之請旣上歐陽脩通漕運擢啇賈
  之䇿復施我常有以破元昊而元昊終不請降於我也
  以鄜延一路觀之狄青擊之於保安許懷德破之於永
  平入金明則見困於周羙至延州則見摧於王信以涇
  原一路觀之虜㓂三川王珪敗之沮其兵虜在自豹任
  福克之制其兵以河東一路觀之在麟州則張元易旗
  幟以誤敵其衆大潰在府州則張旨築城陴以堅守其
  賊果遁至環慶一路所在自爲守俻相爲牽制者又非
  諸路之所能及青澗旣成則以種世衡懐𭹹州屬羗自
  是人精於射虜不敢近大順未城則以範純佑促慶州
  版築自是城寨截然虜不敢入一韓一範之謡屹然爲
  天兩柱蛇豕膽䘮犬羊屏息有以也夫於是議和之使
  至於境上者一至於范仲淹者再至於龐籍者亦再然
  猶未敢保其無他而輕許之也曁夫遣使納欵者一遣
  來奏事者四然後賜謺之使不得已而岀疆嗚呼羽檄
  交馳之間勉於支撐拯救之圖玉帛相㝷之後亦不廢
  慯厲憂虞之心擇武勇於陜西選武臣於諸路諄諄然
  綸綍之明揚以和好爲權宜以戰守爲實務鯁然搢紳
  之論奏募入粟以助邊岀內帑以助邊撙節三司用度
  之數蓋其持危益𭰹而防閑益宻救敗扶傷而經畫多
  未嘗窮追逺討以強兵而來懲去備無大勝亦無大負
  未嘗急征𭧂歛以豐財而量入爲岀不至有餘亦不至
  不足每觀夏竦範雍經略西事之日與韓𤦺范仲淹經
  略西事之日勝負利鈍大略可攷信守備亦惟其人而
  巳不然以䟦扈之元昊𥘉而帝中而男終而臣者又豈
  無所自耶
  劉漫塘先生論夲朝人物曰南渡前範文正公合居第
  〈一語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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