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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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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樑開平中,楊行密圍姑蘇。錢鏐命其弟鋸、鏢,帥江海游奕都虞候何逢,內外夾攻,生擒淮將何朗、閭丘真等三千餘人,獲兵甲生口三十萬,戰船二百餘艘。鏐遂親巡姑蘇,淮人圍姑蘇城。中軍將孫琰,號孫百萬,專制守禦之具,淮人以洞屋攻城,琰設高竿,竿上著大輪盤,載大鐵渴烏引半繩運出城外,而反其洞屋。鼓噪而揭去之,賊兵盡露,因加矢石。淮人退舍,尋複縱巨石擊城,聲如雷。城中大懼,琰乃盡取公私繩結網,用巨木張之,蔽於城屋。石之墜者,悉著網中。賊計遂沮。【《備史遺事》】 * 梁侯景,遺中軍侯子鑒入吳郡,以廂公蘇單于為吳郡太守、吳興太守。張嵊舉兵討景,嵊,稷之子也。景號令所行,唯吳郡以西,南陵以北而已。吳盜陸緝等起兵襲吳郡,殺蘇單于。推前淮南太守文成侯寧為主。 * 侯景敗至晉陵,得田遷餘兵。因驅掠居民,東趨吳郡。侯填追及景于松江,景猶有船二百艘,眾數千人。瑱進擊敗之,景與腹心數十人單舸走。推墮二子于水,遂入海。 * 陳吳州刺史蕭瓛,能得物情。三吳父老曰:「吾君之子也。」陳亡,吳人推瓛為主,與蕭岩同據東吳之地。隋使宇文述討之,瓛立柵于晉陵城東,留兵拒述,遣其將王褒守吳州,自義興入太湖,欲掩述後。述進破其柵。回兵擊瓛,大破之。又遣兵別道襲吳州,王褒衣道士服,棄城走。瓛以余眾保包山,隋將燕榮擊破之。瓛匿民家,為人所執,送長安斬之。吳會悉平。【本傳】 * 隋大業九年,劉元進舉兵應楊玄感。將渡江,而玄感敗。吳郡朱燮,晉陵管崇,亦舉兵共迎元進,據吳郡,眾至十萬。燮,還俗道人,長不滿七尺。涉獵經史,微知兵略,時為昆山博士。知天下將亂,謀於學而起兵,赴者如歸。自東陽至京口千餘裡,並受燮節度。崇,隱居常熟,美姿容。少不藉,長七尺三寸。推崇為主。煬帝將吐萬緒進軍逼之,相持百餘日,為緒所敗。保于黃山,緒複破之,燮戰死。帝令江都郡丞王世充,發淮南兵擊之。世充既渡江,元進與崇俱為世充所殺劫,魁帥先降。世充於通聖寺佛像前燒香為誓,誓不誅殺。吳人聞世充有信誓,一句之間,歸首略盡。世充貪而無信,利在子女資財,並坑斬首八千余人于黃山之下,時以為負誓。殺降不祥,武德之際,果遂殲夷。 * 唐武德三年,李子通度江攻沈法興。法興棄毗陵奔吳。杜伏威遣輔公柘攻子通。子通大敗,東走太湖。收合亡散,得二萬人。襲法興于吳郡,大破之。法興帥左右數百人,棄城走。吳郡賊帥聞人遂安,遺其將葉孝辯迎之。法興中塗而悔,欲殺孝辯,更向會稽。孝辯覺之,法興窘迫,赴江溺死。子通軍勢複振,帥其群臣,徙都余杭。盡收法興之地:北自太湖,南至嶺,東包會稽,西距宣城,皆有之。伏威將王雄誕擊子通,子通降。聞人遂安據昆山,無所屬。伏威使雄誕擊之,以昆山險隘,雞以力勝。乃單騎造其城下,陳國威靈,示以禍福。遂安感悅,帥諸將出降。於是伏威盡有淮南、江東之地。 * 上元元年,劉展反。江淮都統李亙,自潤州奔宣城。副使李莊用曰:「以數十州之兵食,三江五湖之險固,不發一矢而棄之,非勇也。」收散卒,得七百人。東至蘇州,募壯士得三千人。立柵以拒展,與展將張景超戰于鬱墅,兵敗。景超遂據蘇州,展以其將楊持璧為蘇州刺史。明年展敗,餘黨悉平。展驍將王恒引兵東走,至常熟而降。 * 永貞二年,李錡跋扈於浙西。朝廷以杜兼為蘇州刺史,兼辭行,上書稱:錡且反,必奏族臣。上然之,留為吏部郎中。元和二年,錡果反,以其腹心姚志安處蘇州。蘇州刺史李素為志安所虜,錡敗,乃免。 * 白居易自杭徙蘇,首尾五年。自雲:「兩地江山遊得遍,五年風月詠將殘。」可謂極宦遊之適矣。其在蘇,《夜遊西武丘》詩雲:「領郡時將久,遊山敷幾何?一年十二度,非少亦非多。」蓋一月一游武丘矣。此詩中又識侍、行、容、滿、蟬、態十妓姓名,殊不以為嫌。又因黃橘夜泛太湖,其詩雲: 「十隻畫船何處宿,洞庭山腳太湖心。」又《自太湖寄元稹》詩雲:「報君一事君應羨,五宿澄波皓月中。」則是連五日夜,在洞庭泛舟。雖白公風格高遭,好事不窘束,亦當時文法網疏,不以為怪。古今時異事異,有如此者。其後劉禹錫守蘇,白為河南尹。又作《憶舊游詩寄禹錫》,又有《夢蘇州寄馮侍禦》詩,眷眷此邦甚厚,則知吳在當時為名邦樂國,能使賢者思之而不忘。今錄其詩,以見一時人情物態之大略。 【白居易《億舊遊》:憶舊游,舊游安在哉?舊游之人半白首,舊遊之地多蒼苔。江南舊遊凡幾處,就中最憶吳江隈。長洲苑綠柳萬樹,齊雲樓春酒一杯。閶門曉嚴旗鼓出,皋橋夕鬧船肪回。修娥慢臉燈下醉,急管繁弦頭上催。六七年前狂爛熳。三千裡外思徘徊。李娟張態一春夢,週五殷三歸夜台。虎丘月色為誰好,娃宮花枝應夜〔自〕開。賴得劉郎解吟詠,江山氣色合歸來。[娟、態,蘇州妓名。周殷,蘇州從事。]又《夢蘇州水閣寄馮侍禦》:揚州驛襄夢蘇州,夢列花橋水閣頭,覺後不知馮侍禦,此中昨夜共誰遊。】 * 咸通中,崔璞守吳郡。時皮日休為部從事,與處士陸龜蒙為文會之友。風雨晦冥,蓬蒿翳營,未嘗不作詩。璞間為詩,亦令兩人屬和。吳中名士亦多與焉。一年間,所作盈積。龜蒙裒為十通,日休名之曰:《松陵集》。 * 乾德丙寅,平望村王氏女,病起,言語倒亂,多言災異。有成都卒楊恭者助之,號天仙二娘子。蘇帥聞之,召入城。居古宅中,施符水,旁郡人雲集。其後虛妄之事發,此女逃入人家,逾年乃獲,杖之。勒令嫁人,收其金帛,人于道宮。 * 諺曰:「天上天堂,地下蘇杭。」又曰:「蘇湖熟,天下足。」湖固不逮蘇,杭為會府,諺猶先蘇後杭,說者疑之。白居易詩曰:「霅川殊冷僻,茂苑太繁雄。惟有錢塘郡,閑忙正適中。」則在唐時,蘇之繁雄,固為浙右第一矣。 * 楊備郎中,天聖中為長溪令。忽夢作詩雲:「月俸蚨錢數甚微,不知從宦幾時歸。東吳一片輕波在,欲問何人買釣磯。」意甚異之。明道初,為華亭令。丁內艱,遂家吳中。樂其土風,安之,因悟夢中語。嘗效白樂天作《我愛姑蘇好》十章,又作姑蘇百題,詩行於世。 * 吳郡解額,自祥符間定制:秋舉以四人為率。慶曆中,應舉者止二百人。范貫之《龍圖送錢正叔赴舉序》,已言四人之額,視它藩為最寡。熙、豐間,舉人漸多,增至六人。三舍法行,罷科舉法,歲貢四人。舍法罷,合三年之數為十二人。紹興丙子,增流寓一名。今終場之士二千,猶為額窄也。 * 大觀中,章莊敏公質夫之子誕,為時相誣以盜鑄。詔開封尹李孝壽來置獄,連逮千餘人。屯甲士圍其家,鈕鼓聲徹晝夜,郡人震駭。獄不成,又遣禦史沈畸、蕭服、姚其來重鞫之。甚至州人多閉戶,或自門隙中窺觀,不敢正視。識者知其非太平氣象。其後,遂有建炎金狄之禍。方章氏事前,城中小兒所在,群聚而唱雲:「沈逍遙,沈逍遙。」莫知其由,已而三禦史至。 * 丁晉公,兒童時嘗從老郁先生學,郁居光蕩巷。淳化中,公自參知政事,拜平江軍節度使,知升州,以本鎮節旄還家。首詣郁居,拜之堂下。郁呼曰:「拜殺老夫矣!」話舊款密,且雲:「謂少年狹劣,先生教誨,痛加複楚,使得成立,皆先生賜也。」鬱沒,公遣吏治後事,甚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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