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成大 > 吳郡志 | 上頁 下頁
官宇(6)


  思賢堂,舊名思賢亭,以祠韋應物、白居易、劉禹錫,後改曰三賢堂。紹興二十八年,郡守蔣璨建。三十二年,郡守洪遵又益以王仲舒及範文正公二像,更名思賢。

  *

  仲並撰《三賢堂記》:

  紹興二十八年春,敷文閣待制、陽羨蔣公之鎮吳門也,既期年矣。治最上聞,帝用褒寵。民安初政,郡以無事。公唯益勤不懈,事有關於風教,纖悉必舉。前人遣蹤勝概,以次複焉。(且)以前政信安孟玉之意,嘗捐金欲興三賢堂。(惟)唐左司郎中曰洛陽韋公,太子少傅曰太原白公,太子賓客曰中山劉公,皆嘗牧此邦者,邦人尊之日三賢。囊歲為堂以祀之,毀於兵火。垂三十年,邦人念之歎息。公訪其遺基,得於郡治故木蘭堂之左。攘剔榛翳,掄材庀工。百姓不知,僚屬皆樂從也。

  三月辛酉,堂成。制度古雅,不陋不奢,稱三賢之居焉。塑其像,以次位置于堂,南向東上。並嘗一再從公過焉,公曰:「其為我記歲月。」固辭不獲。並每獨怪唐史如《文藝》、《儒學》、《循吏》三傅,幾二百人,韋公法當處一焉。乃獨不為立傳,亦史冊之遺恨也。惜哉!公正元初,由左司郎得郡於此。清德臨民,民樂其政。暇日,賓禮名流,與之酬唱。于時白公客遊郡下,盛稱公風流雅韻,播于吳中。至有詩仙之目,自以不得與公遊宴為不滿。

  已而罷郡,寓永定僧廬,羈旅蕭然,欲求田課耕而未得。每端居,焚香掃地而坐。清風峻節,可想而知。其後白公自杭移蘇,實寶曆初元也。首以公郡宴詩饞之石,酷愛慕之,每自謂不及。韋公大概,可見於此。史不傳,不得不致詳焉。若白與劉,行事始終,則有本傅在。二公共生大曆王子歲,真輩行也。晚益相厚,世謂劉、白。白之去郡,劉以詩遺之,有「千門萬戶嬰兒啼」之句。雖三代遺愛,何以加焉。

  後六七年,當大和中,劉亦繼來。乘郡荒疫之余,撫摩安輯,免民於轉徙,文宗錫服以寵之。白公時在河南,猶以詩為劉賀。三賢平時道義相先,分相好,誠相與也。而文聲政績,兼優並著,且俱為有意於民者。名藩巨屏,得一師帥吾民,幸矣。乃接踵來臨,歲月未遠。聲名風采,炳乎其輝,一時盛事,他郡所未有也。去之三四百歲,邦人懷慕之不衰,宜哉。公複振起而一新之,是將傳之愈久而愈無窮也。蔣氏代以儒學顯,至公而守茲土者三世矣。

  公少受知初世父樞密太師魏公,翰墨篇章,悉有家法。晚逢明天子,擢登法從,處劇以簡,中扃湛然。到郡今逾年矣,鋤荒植廢,皆如此堂,未易一二書也。並聞元祐中,魏公帥南海郡人,繪前刺史吳公隱之、宋公璟而下八人,築堂以祠之。魏公閱圖籍所載,又得滕公修、王公林,合前八人者號十賢,各為之贊敘。公今新斯堂也,視十賢之舉蓋不謀而契。益知公之心,真魏公之心哉。敢並書以告來者。

  五月庚申朔,左朝奉郎、前差通判信州軍州主管學事、江都仲並記,廣平程紹祖書。

  *

  范成大撰《思賢堂記》:

  吳郡治故有思賢亭,以祠韋、白、劉三太守。更兵燼久之,遂作新堂,名曰三賢。其四年,當紹興辛巳,鄱陽洪公始益以唐王常侍、本朝範文正之像,複其舊之名亭者榜焉。先是,公以歲五月來臨吾州,繇州南鄙望洞庭,略具區。觀三江五湖之吐吞,濤波晤天,旁無邊垠。而石堤截然,浮於巨浸之上。若有鬼神之扶傾,鯨鱉背負而湧以出也。暮夜,人語馬嘶,匈匈不絕。公固己語其人,思常侍之功矣。周覽原田,而相其溝防。東南之播于江,東北之委於海者,脈絡釅通,堙蕪滌除,夏旱易以陂,潦水時至,不能齧渚涯以決汙邪,荒寒化為麥禾。起景祐迄茲歲,無大浸。於是公又曰:「非文正範公之勤其民者乎。」退者參石記竹書之傳,詳兩賢行事,尚什百於此。韓退之名知言,碑王之墓隧,謂治蘇最天下。蓋遺冊塵存於一堤,其變滅無考者,不知幾也。文正自郡召還,遂參永昭陵大政。德業光明,為宋宗臣。通國之誦曰文正公,而不以姓氏行焉。韋、白、劉之餘愛,邦人既已俎豆之。語在舊碑,尚矣。王、範風烈如此,且有德于吳,宜俱三賢不沒,以為無窮之思,此堂之所為得名者。嘗謂士才幹必自賢,位高或不屑其宮,世通患也。洪公忠宣公之子,擢博學宏詞第一,名字滿四海。

  餘二十年,既人翰林為學士,未幾自劾去。甫及裡門,制書以左魚來矣。邦人度公且上朝謁,莫能久私公也。然始至之日,諮民所疾苦,退然不自居其智能。亟從掌故吏訪諸賢之舊圖畫,仿佛想見其平生。公既以道學文章命一世,顧有羨于五君子者。意將跡其惠術,講千里之長利,以膏雨此民。彼憧憧往來,示桑陰,趣舍人裝者,慮安肯出此。夫才高而不自賢,位高而滋共其官,盛德事也。斯堂法應得書,會公使來屬筆紀歲日。成大世占名數西郭,樂其州多賢守令之不歉于古也,文正公又吾東家丘焉。竊願托斯堂以誇鄰邦,以為邑子榮。乃不辭而承公命。

  八月既望,州民左從事郎范成大記並書。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