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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母七十壽序


  康熙五十二年七月,餘在塞垣,友人蔣錫震自京師以書來曰:「吾母七十矣。吾少孤家貧,母撫且教,以至於今,艱難可無述而知也。子為文以壽,可乎?」余少讀《戴記》,見先王制禮,所以致厚于妻者,視諸父昆弟而每隆焉,疑而不解也。既長受室,然後知父母之安否,家人之睽睦實由之。及見戚黨間或遭大故,遺孤繈褓,其宗祀與家聲皆系於女子之一身,而諸父昆弟有不可如何者,然後知先王制禮,乃述天理以示人,而非世俗之淺意所可測也。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是三者,賢人君子之所難,乃委巷之女子,一入室而義當以此責之。其責之也專以嚴,則禮之敢不重歟?夫婦人尚志節固已,而立孤尤難,能食之而不能教,非所謂可托也。又或煢獨無依,則紀衣食,持門戶,其難有過於寄百里之命者。若太夫人于蔣氏,信可謂艱貞而無負於寄託矣。

  以餘所見,婦人著《志節》者,賦命多蹇,子姓成立者希。蓋造物者既以節顯其身,他福祥或不能兼與。而太夫人獲天佑,康寧壽考,錫震成進士,從容色養,鄉里傳為美談。閨門之內,聞而興感,於女教所關不細,因書遺錫震,以慰其親,且使眾著于先王之禮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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