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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璨大師塔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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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州山谷寺覺寂塔隋故鏡智禪師碑銘(並序) 按《前志》,禪師號僧璨,不知何許人也。出見於周隋間,傳教于惠可大師,摳衣於鄴中,得道于司空山。謂身相非真,故示有瘡疾;謂法無我所,故居不擇地;以眾生病為病,故所至必說法度人;以一相不在內外,不在其中間,故足言不以文字。其教大略以寂照妙用,攝流注生滅,觀四維上下,不見法,不見身,不見心,乃至心離名字,身等空界,法同夢幻,亦無得無證,然後謂之解脫。禪門率是道也,上膺付囑,下拯昏疑,大雲垂蔭,國土皆化。謂南方教所未至,我是以有羅浮之行,其來不來也,其去無去也。 既而以袈裟與法,俱付悟者,道存形謝,遺骨此山,今二百歲矣。皇帝後五年歲次庚戌,及剖符是州,登禪師遺居,周覽陳跡,明征故事。其荼毗起塔之制,實天寶丙戌中別駕前河南少尹趙郡李公常經始之。碑版之文,隋內史侍郎河東薛公道衡、唐相國刑部尚書贈太尉河南房公管繼論撰之。而尊道之典,易名之禮,則朝廷方今以多故而未遑也。長老比丘釋湛然,誦經於靈塔之下,與澗松俱老。痛先師名氏未經邦國,爰與禪眾等大律師釋澄俊同寅協恭,亟以為請。 會是歲嵩嶽大比丘釋惠融至自廣陵,勝業寺大比丘釋開悟至自廬江,俱纂我禪師後七葉之遺訓。因相與歎塔之不命,號之不崇,懼像法之本根墜於地也。願申無邊眾生之弘誓,以抒罔極。揚州牧御史大夫張公延賞以狀聞。於是七年夏四月,上沛然降興廢繼絕之詔,冊諡禪師曰鏡智,塔曰覺寂,以大德僧七人灑掃供養。天書錫命,暉煥崖谷,眾庶踴躍,謂大乘中興。 是日,大比丘眾議立石于塔東南隅,紀心法興廢之所以然。及以為初,中國之有佛教,自漢孝明始也。曆魏、晉、宋、齊,施及梁武。言第一義諦者,不過佈施持戒,天下感於報應,而人未知禪,世與道交相喪。至菩提達摩大師,始示人以諸佛心要,人疑而未思;惠可大師傳而持之,人思而未修。 迨禪師三葉,其風浸廣,真如法味,日漸月漬,萬木之根莖枝葉,悉沐我雨。然後空王之密藏,二祖之微言,始粲然行於世間,浹于人心。當時聞道于禪師者,其淺者知有為法無非妄想;深者見佛性於言下,如燈之照物,朝為凡夫,夕為聖賢,雙峰大師道信其人也。其後信公以教傳弘忍,忍公傳慧能、神秀,能公退而老曹溪,其嗣無聞焉。秀公傳普寂。寂公之門徒萬人,升堂者六十有三,得自在慧者,一曰弘正。弘公之廊廡龍象又倍焉。或化嵩洛,或之荊吳。自是心教之被於世也,與六籍侔盛。 於戲!微禪師,吾其二乘矣,後代何述焉?庸詎知禪師之下生,不為諸佛故,現比丘身以救濁劫乎?亦猶堯舜既往,周公制禮,仲尼述之,游夏弘之,使高堂、後蒼、徐孟、戴慶之徒,可得而祖焉。夫天以聖賢所振為木鐸,其揆一也。諸公以為司馬子長立夫子世家,謝臨川撰慧遠法師碑銘,將令千載之後,知先師之全身,禪門之權輿,王命之追崇。在此山也,則揚其風,紀其時,宜在法流。及嘗味禪師之道也久,故不讓。其銘曰: 眾生佛性,莫匪宿植。知誘於外,染為妄識。 如浪斯鼓,與風動息。淫騃貪怒,為刃為賊。 生死有涯,緣起無極。如來憫之,為辟度門。 即妄了真,以證覺源。啟迪心印,貽我後昆。 間生禪師,俾以教尊。二十八世,迭付微言。① 如如禪師,膺期弘宣。世溷法滅,獨與道全。② 童蒙來求,我以意傳。攝相歸性,法身乃圓。 性身本空,我無說焉。如如禪師,道既棄世。 將二十紀,朝經乃屆。皇明昭賁,億兆膜拜。 凡今後學,入佛境界。於取非取,誰縛誰解?③ 萬有千歲,此法無壞。 〔①自摩訶迦葉以佛所付心法遞相傳,至師子比丘,凡二十五世。自達摩大師至禪師,凡三世,共二十八世。〕 〔②周武帝下令滅佛法,禪師隨可大師隱遁司空山十有三年。〕 〔③初,禪師謂信公曰:「汝何求?」曰:「求解脫。」曰:「誰縛汝?誰解汝?」曰:「不見縛者,不見解者,然則何求?」信公於是言下證解脫知見,遂頂禮請益。是日,禪師授以祖師所傳袈裟。〕 * 右淮南節度觀察使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兼御史大夫張延賞狀。得舒州刺史獨孤及狀。得僧湛然等狀,稱大師遷滅將二百年,心法次第,天下宗仰。秀和尚、寂和尚傳其遺言,先朝猶特建靈塔,且加塔冊諡。大師受聖賢衣缽,為法門津梁,至今分骨之地,未沾易名之禮。伏恐尊道敬教,盛典猶闕。今因肅宗文明武德大聖大宣孝皇帝齋忌,伏乞准開元中追褒大照等禪師例,特加諡號,兼賜塔額。諸寺抽大德僧一七人,灑掃供養,冀以功德,追福聖靈。 中書門下牒淮南觀察使 牒奉敕,「宜賜諡號鏡智禪師,其塔賜名寂照,餘依。」牒至准。 敕故牒大曆七年四月二十二日牒 中書侍郎平章事元載 門下侍郎平章事王縉 兵部尚書平章事李〔闕〕 司徒兼中書令〔闕〕 §山谷寺覺寂塔禪門第三祖鏡智禪師塔碑陰文〔附錄〕 嗚呼!至聖者遺名久矣,而司名者必從而與之,其與之何哉?尊其道,行其教,仰不可及,故立其象者所不至,強為之名名哉?非道之藴,舍名則道無從得。得不得之際,其名之寄耶?我大師茂其法,蛻其身,去所染,因際世間,有幾千二百甲子。崇岩未改,前川日逝,松栝蒼然,光景如翳。懇乎至誠,有求舍利而建塔廟者;粲乎實錄,有征遺言而立碑頌者。於稽其意,其慕之滋遠,而思之滋深,將發明之,終然有待歟?皇唐大曆五年,舒州刺史河南獨孤及字至之,以慈惠牧人于茲土。是唯無作,作則參於玄妙。躊躕故山,永懷道要,貢善言於閶闔,降吾君之明詔。覺者知其本也,寂者根其性也,鏡者無不照也,智者無不識也。四者備矣,吾師之道存焉。顒顒法侶,如甘露灌。 有隋薛內史道衡,及皇朝房尚書琯,與今獨孤使君及三子,慧炬相燭也,文鋒相摩也,嗣為之碑,森列淨土,如經星五緯,更為表裡焉。然述者之詞,各因所見,言或踳駁,將貽惑于來世,吾所辨焉。薛碑曰:「大師與同學定公南隱羅浮山,自後竟不知所終。」其銘曰:「留法服兮長在,入羅浮兮不復還。」據此南遊,終不復此地也。房碑曰:「大師告門人信公曰:『有人借問,勿謂于我處得法』。遂托疾山阿,向晦寓息。忽大呼城市曰:『我於峴山設齋,汝等當施我食』。於是邑民鹹集,乃齋于楊樹下,立而終焉。」今以兩碑參而言之,則薛內史制碑之後,大師從羅浮還,付囑信公,然後涅槃於茲。房公以得於傳記而述之,非徒然也。其餘事業,則三碑載之詳也,今則不書。其錫名之詔,與有地者之爵裡,行教護塔者之名號,不可以莫之傳於後也,皆刻於獨孤氏之碑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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