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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諾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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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渾瑊宅,戟門內一小槐樹,樹有穴,大如錢。每夜月霽後,有蚓如巨臂,長二尺余,白頸紅斑,領數百條如索,緣樹枝條。及曉,悉入穴。或時眾鳴,往往成曲。學士張乘言,渾令公時堂前,忽有一樹從地踴出,蚯蚓遍掛其上。已有出處,忘其書名目。 東都尊賢坊田令宅,中門內有紫牡丹成樹,發花千朵。花盛時,每月夜有小人五六,長尺余,游於上。如此七八年。人將掩之,輒失所在。 太和七年,上都青龍寺僧契宗,俗家在樊州(一作川)。其兄樊竟,因病熱,乃狂言虛笑。契宗精神總持,遂焚香敕勒。兄忽詬罵曰:「汝是僧,第歸寺住持,何橫於事?我止居在南柯,愛汝苗碩多獲,故暫來耳。」契宗疑其狐魅,複禁桃枝擊之。其兄但笑曰:「汝打兄不順,神當殛汝,可加力勿止。」契宗知其無奈何乃已。病者欻起牽其母,母遂中惡;援其妻,妻亦卒;乃摹其弟婦,回面失明,經日悉復舊。乃語契宗曰:「爾不去,當喚我眷屬來。」言已,有鼠數百,穀穀作聲,大於常鼠,與人相觸,驅逐不去。及明,失所在。契宗恐怖加切,其兄又曰:「慎爾聲氣,吾不懼爾。今須我大兄弟自來。」因長呼曰:「寒月,寒月,可來此。」至三呼,有物大如狸,赤如火,從病者腳起,緣衾止於腹上,目光四射。契宗持刀就擊之,中物一足,遂跳出戶。燭其穴蹤,至一房,見其物潛走甕中。契宗舉巨盆覆之,泥固其隙。經三日發視,其物如鐵,不得動。因以油煎殺之,臭達數裡,其兄遂愈。月餘,村有一家,父子六七人暴卒,眾意其興蠱。 貞元中,望苑驛西有百姓王申,手植榆于路傍成林,構茅屋數椽,夏月常饋漿水于行人,官者即延憩具茗。有兒年十三,每令伺客。忽一日,白其父:「路有女子求水。」因令呼入。女少年,衣碧襦,白幅巾,自言:「家在此南十餘裡,夫死無兒,今服禫矣,將適馬嵬訪親情,丐衣食。」言語明悟,舉止可愛。王申乃留飯之,謂曰:「今日暮夜可宿此,達明去也。」女亦欣然從之。其妻遂納之後堂,呼之為妹。倩其成衣數事,自午至戌悉辦。針綴細密,殆非人工。王申大驚異,妻猶愛之,乃戲曰:「妹既無極親,能為我家作新婦子乎?」女笑曰:「身既無托,願執粗井灶。」王申即日賃衣貰禮為新婦。其夕暑熱,戒其夫:「近多盜,不可辟門。」即舉巨椽捍而寢。及夜半,王申妻夢其子披髮訴曰:「被食將盡矣。」驚欲省其子。王申怒之:「老人得好新婦,喜極囈言耶!」妻還睡,複夢如初。申與妻秉燭呼其子及新婦,悉不復應。啟其戶,戶牢如鍵,乃壞門。闔才開,有物圓目鑿齒,體如藍色,沖人而去。其子唯餘腦骨及發而已。 枝江縣令張汀子名省躬,汀亡,因住枝江。有張垂者,舉秀才下第,客於蜀,與省躬素未相識。太和八年,省躬晝寢,忽夢一人自言姓張名垂,因與之接,歡狎彌日。將去,留贈詩一首曰:「戚戚複戚戚,秋堂百年色。而我獨茫茫,荒郊遇寒食。」驚覺,遽錄其詩。數日卒。 江淮有何亞秦,彎弓三百斤,常解鬥牛,脫其一角。又過蘄州,遇一人,長六尺餘,髯而甚口,呼亞秦:「可負我過橋。」亞秦知其非人,因為背,覺腦冷如冰,即急投至交牛柱,乃擊之,化為杉木,瀝血升餘。 長慶初,洛陽利俗坊有百姓行車數輛,出長夏門。有一人負布囊,求寄囊于車中,且戒勿妄開,因返入利俗坊。才入坊,內有哭聲起。受寄者發囊視之,其口結以生綆,內有一物,狀如牛胞,及黑繩長數尺,百姓驚,遽斂結之。有頃,其人亦至,複曰:「我足痛,欲憩君車中數裡,可乎?」百姓知其異,許之。其人登車,覽其囊不悅,顧曰:「何無信?」百姓謝之。又曰:「我非人,冥司俾予錄五百人,明曆陝、虢、晉、絳,及至此,人多蟲,唯得二十五人耳。今須往徐、泗。」又曰:「君曉予言蟲乎?患赤瘡即蟲耳。」車行二裡,遂辭:「有程,不可久留。君有壽者,不復憂矣。」忽負囊下車,失所在。其年夏,天下多患赤瘡,少有死者。 元和中,光宅坊百姓失名氏,其家有病者將困,迎僧持念,妻兒環守之。一夕,眾仿佛見一人入戶,眾遂驚逐,乃投於甕間。其家以湯沃之,得一袋,蓋鬼間所謂搐氣袋也。忽聽空中有聲求其袋,甚哀切,且言:「我將別取人以代病者。」其家因擲還之,病者即愈。 相傳人將死,虱離身。或雲取病者虱於床前,可以蔔病。將差,虱行向病者,背則死。 興州有一處名雷穴,水常半穴。每雷聲,水塞穴流,魚隨流而出。百姓每候雷聲,繞樹布網,獲魚無限。非雷聲,漁子聚鼓於穴口,魚亦輒出,所獲半于雷時。韋行規為興州刺史時,與親故書說其事。 上都務本坊,貞元中有一家,因打牆掘地,遇一石函。發之,見物如絲滿函,飛出於外。驚視之次,忽有一人起於函,被白髮,長丈餘,振衣而起,出門失所在。其家亦無他。前記之中多言此事,蓋道門太陰煉形,日將滿,人必露之。 于季友為和州刺史,時臨江有一寺,寺前漁釣所聚。有漁子下網,舉之重,壞網,視之,乃一石如拳。因乞寺僧置於佛殿中,石遂長不已,經年重四十斤。張周封員外入蜀,親睹其事。 進士王惲,才藻雅麗,猶長體物,著《送君南浦賦》,為詞人所稱。會昌二年,其友人陸休符,忽夢被錄至一處,有騶卒止之屏外,見若胥靡數十,王惲在其中。陸欲就之,惲面若愧色。陸強牽與語,惲垂泣曰:「近受一職司,厭人聞。」指其類:「此悉同職也。」休符恍惚而覺。時惲往揚州,有妻子居住太平側。休符異所夢,遲明訪其家信,得王至洛書。又七日,其訃至。計其卒日,乃陸之夢夕也。 武宗元年,金州軍事典鄧儼先死數年,其案下書手蔣古者,忽心痛暴卒。如有人捉至一曹司,見鄧儼,喜曰:「我主張甚重,籍爾錄數百幅書也。」蔣見堆案繞壁,皆涅楮朱書,乃紿曰:「近損右臂,不能搦管。」有一人謂鄧:「既不能書,令可還。」蔣草草被遣還,隕一坑中而覺。因病,右手遂廢。 姚司馬者,寄居汾州,宅枕一溪。有二小女常戲釣溪中,未常有獲。忽撓竿各得一物,若鱣者而毛,若鱉者而鰓。其家異之,養以盆池。經年,二女精神恍惚,夜常明燈銼針,染藍涅皂,未常暫息,然莫見其所取也。時楊元卿在邠州,與姚有舊,姚因從事邠州。又曆半年,女病彌甚。其家張燈戲錢,忽見二小手出燈下,大言曰:「乞一錢。」家人或唾之,又曰:「我是汝家女婿,何敢無禮。」一稱烏郎,一稱黃郎,後常與人家狎熟。楊元卿知之,因為求上都僧瞻,瞻善鬼神部,持念治魅,病者多著效。瞻至其家,摽紅界繩,印手敕劍召之。後設血食盆酒於界外。中夜,有物如牛,鼻於酒上。瞻乃匿劍,躧步大言,極力剌之。其物匣刃而走,血流如注。瞻率左右明炬索之,跡其血至後宇角中,見若烏革囊,大可合簣,喘若韝囊,蓋烏郎也。遂毀薪焚殺之,臭聞十餘裡。一女即愈。自是風雨夜,門庭聞啾啾。次女猶病,瞻因立於前,舉伐折羅叱之,女恐怖泚額。瞻偶見其衣帶上有皂袋子,因令侍婢解視之,乃小籥也。遂搜其服玩,籥得一簣,簣中悉是喪家搭帳衣,衣色唯黃與皂耳。瞻假將滿,不能已其魅,因歸京。逾年,姚罷職入京,先詣瞻,為加功治之。浹旬,其女臂上腫起如漚,大如瓜。瞻針刺之,出血數合,竟差。 東都龍門有一處,相傳廣成子所居也。天寶中,北宗雅禪師者,于此處建蘭若。庭中多古桐,枝幹拂地。一年中,桐始華,有異蜂,聲如人吟詠。禪師諦視之,具體人也,但有翅長寸餘。禪師異之,乃以卷竹幕巾網獲一焉,置於紗籠中。意嗜桐花,采華致其傍。經日集於一隅,微聆籲嗟聲。忽有數人翔集籠者,若相慰狀。又一日,其類數百,有乘車輿者,其大小相稱,積於籠外,語聲甚細,亦不懼人。禪師隱于柱聽之,有曰:「孔升翁為君筮不祥,君頗記無?」有曰:「君已除死籍,又何懼焉。」有曰:「叱叱,予與青桐君弈,勝獲琅玕紙十幅,君出可為禮星子詞,當為料理。」語皆非世人事。終日而去。禪師舉籠放之,因祝謝之。經次日,有人長三尺,黃羅衣,步虛止禪師屠蘇前,狀如天女:「我三清使者,上仙伯致意多謝。」指顧間失所在。自是遂絕。 倭國僧金剛三昧,蜀僧廣升,峨眉縣,與邑人約遊峨眉,同雇一夫,負笈荷糗藥。山南頂徑狹,俄轉而待,負笈忽入石罅。僧廣升先覽,即牽之,力不勝。視石罅甚細,若隨笈而開也。眾因組衣斷蔓,厲其腰肋出之。笈才出,罅亦隨合。眾詰之,曰:「我常薪於此,有道士住此隙內,每假我舂藥。適亦招我,我不覺入。」時元和十三年。 上都僧太瓊者,能講《仁王經》。開元初,講於奉化縣京遙村,遂止村寺。經兩夏,於一日,持缽將上堂,闔門之次,有物墜簷前。時天才辨色,僧就視之,乃一初生兒,其繈裼甚新。僧驚異,遂袖之,將乞村人。行五六裡,覺袖中輕,探之,乃一弊帚也。 陝州西北白徑嶺上邏村村人田氏,常穿井得一根,大如臂,節中粗,皮若茯苓,氣似術。其家奉釋,有像設數十,遂置於像前。田氏名登娘,年十六七,有容質,父常令供香火焉。經歲餘,女常見一少年出入佛堂中,白衣躡履,女遂私之,精神舉止有異于常矣。其物根每歲至春擢芽,其女有娠,乃以其事白於母。母疑其怪,常有衲僧過門,其家因留之供養。僧將入佛宇,輒為物拒之。一日,女隨母他出,僧入佛堂,門才啟,有鴿一隻,拂僧飛去。其夕,女不復見其怪。視其根,頓成朽蠹。女娠才七月,產物三節,其形如像前根也。田氏並火焚之,其怪亦絕。成式常見道者論枸杞、茯苓、人參、術形有異,服之獲上壽。或不葷血、不色欲遇之,必能降真為地仙矣。田氏五分,見怪而去,宜乎。 寶曆二年,明經范璋居梁山讀書。夏中深夜,忽聽廚中有拉物聲,範慵省之。至明,見束薪長五寸餘,齊整可愛,積於灶上,地上危累蒸餅五枚。又一夜,有物叩門,因轉堂上,笑聲如嬰兒。如此經二夕。璋素有膽氣,乃乘其笑。曳巨薪逐之。其物狀如小犬。璋欲擊之,變成火滿川,久而乃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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