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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聞亂驚心遼主遄返 乘喪奪位燕王受拘(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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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欲奔唐,唐賜姓名為李贊華,留居京師。贊華為李從珂所殺,事見前文。獨突欲子尚留北庭,未嘗隨父歸唐。看官欲問他名字,乃是叫作兀欲。【舊作烏裕,亦作鄂約。】德光因他舍父事己,目為忠誠,特封為永康王。 兀欲隨主入汴,複隨主歸國,嘗見延壽怏怏,料他蓄怨,特暗地加防。此次追蹤而至,明明是奪他根據。一入城門,即令門吏繳出管鑰,進至府署,複令庫吏繳出簿籍,全城要件,已歸掌握,遼將又多半歸附,願奉他為嗣君。兀欲登鼓角樓,與諸將商定密謀,擇日推戴。那趙延壽尚似在睡夢中,全然沒有知曉,反自稱受遼主遺詔,權知南朝軍國事,且向兀欲要求管鑰簿籍,兀欲當然不許。 有人通知延壽道:「遼將與永康王聚謀,必有他變,請預備為要。今中國兵尚有萬人,可藉以擊虜,否則事必無成!」 延壽遲疑未決,後來想得一法,擬於五月朔日,受文武官謁賀。晉臣李崧入語道:「虜意不同,事情難測,願公暫從緩議。」 延壽乃止。 遼永康王兀欲,聞延壽將行謁賀禮,即與各遼將商定,屆期掩擊。嗣因延壽罷議,不得不另想別法。可巧兀欲妻自北庭馳至,探望兀欲,兀欲大喜道:「妙計成了,不怕燕王不入彀中。」 遂折東往邀延壽,及張礪、和凝、馮道、李崧等,共至寓所飲酒。延壽如約到來,就是張礪以下,皆應召而至。兀欲歡顏迎入,請延壽入坐首席,大眾依次列坐,兀欲下坐相陪。酒醴具陳,肴核維旅。彼此飲了好幾觥,談了許多客套話,兀欲方語延壽道:「內子已至,燕王欲相見麼?」 延壽道:「妹果來此,怎得不見!」 即起身離座,與兀欲欣然入內,去了多時,未見出來,李崧頗為擔憂。和凝、馮道私問張礪道:「燕王有妹適永康王麼?」 張礪搖首道:「並非燕王親妹,我與燕王在遼有年,始知永康王夫人,與燕王聯為異姓兄妹,所以有此稱呼。」【借張礪口中說明,無非倒戟而出之筆法。】 道言未絕,兀欲已由內出外,獨不見延壽偕出。李崧正要啟問,兀欲笑語道:「燕王謀反,我已將他鎖住了!」 這語說出,嚇得數人面面相覷,不發一言。兀欲複道:「先帝在汴時,遺我一籌,許我知南朝軍國事,至歸途猝崩,並無遺詔。燕王怎得擅自主張,捏稱先帝遺命,惟罪止燕王一人,諸公勿慮。請再飲數觥!」 和凝、馮道等唯唯聽命,勉強飲畢,告謝而出。 越日由兀欲下令,宣佈先帝遺制,略雲:「永康王為大聖皇帝嫡孫,人皇王長子,太后鍾愛,群情允歸,可就中京即皇帝位。」 看官閱此,當知遺制為兀欲所捏造。但恐未知大聖皇帝,及人皇王為何人?小子應該補敘明白。 大聖皇帝,就是遼太祖阿保機的尊諡,人皇王就是突欲。阿保機在世時,自稱天皇王,號長子突欲為人皇王,因此兀欲捏造遺制,特別聲明。兀欲始舉哀成服,傳訃四方,並遣人報知述律太后。太后怒道:「我兒平晉國,取中原,有大功業,伊子留侍我側,應該嗣立。人皇王叛我歸唐,兀欲為人皇王子,怎得僭立呢!」 當下傳諭兀欲,令取消成議。兀欲哪裡肯從,竟在恒州即皇帝位,受蕃漢各官朝賀。尋即撤去喪服,鼓吹作樂,聲徹內外。 忽聞述律太后將發兵聲討,便恨恨道:「我不逼人,人且逼我,這尚可坐視麼?」 遂命親將麻答守恆州,並晉臣文武吏卒,一概留住,自率部兵北行。選得宮女、宦官、樂工數百人,隨從馬後。最後複有軍士數十名,押著一乘囚車,內坐一個燕王趙延壽,揶揄極了。小子走筆至此,口占一詩,隨筆錄出,為趙延壽寫照。詩雲: 失身事虜已堪羞,況複甘心作寇仇! 自古賢奸終有報,好從馬後看羈囚。 兀欲北去,劉知遠南來。欲知南北各事,且看下回分解。 *==*==* 遼主之不能久據中原,或謂由天限華夷,迫令北返,是實不然。當時廉恥道喪,官吏以送舊迎新為得計。中原人民,手無尺寸柄,疇能反抗強虜?假令遼主入汴,但以噢咻小惠,籠絡臣民,中國可坐而定也。誤在貪酷殘虐,激成眾怨,遂致梟桀四起,與遼為難。遼主悵然北歸,自陳三失,亶其然乎! 趙延壽叛唐降遼,又引遼滅晉,嗣複欲背遼自主,居心叵測,不可複問。遼永康王兀欲,一舉而拘縶之,誠為快事。且其稱帝恒州,辦非全然無理,立嫡以長,古有明訓,誰令遼太后溺愛少子,舍長立幼,違大經而生巨變,正遼太后之自取也!于兀欲乎何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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