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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擒劉辟戡定西川 執李錡蕩平鎮海(2)


  遂查得軍中鰥夫,給為配偶。不知哪兩個鰥夫,得消受此豔福。知卭州崔從,曾貽書諫辟,辟發兵往攻,從嬰城固守,卒全邛州。崇文上表推薦,並及唐昌尉林蘊,還有韋皋舊吏,房式韋乾度獨孤密符載郗士美段文昌等,陷入城中,俱素服麻屨,銜土請罪,經崇文一律釋免,優禮相待,且具錄入薦書,惟語段文昌道:「君他日必為將相,未敢奉薦。」

  乃特具厚贐,遣送京師。劉辟被俘至都,尚冀不死,途次飲食如常。及既近都門,神策兵出系辟首,牽曳而入。辟始驚懼道:「奈何至此?」【呆鳥。】

  憲宗禦興安樓受俘,詰問反狀。辟答辯道:「臣不敢反,五院子弟作亂,不能制服,因此被逼為非。」

  憲宗又詰他:「遣使賜詔,如何不受?」

  辟不能答。乃獻諸廟社,徇諸市曹,誅死城西南獨柳樹下,子婿等一併伏誅。盧文若族黨,亦皆夷滅。韋皋子行式,嘗娶文若女弟,按例當沒入掖庭,憲宗以皋有大功,悉命赦宥,隨即敘功論賞,宰相以下入賀。憲宗瞧著黃裳道:「這統是卿的功勞呢。」

  遂進高崇文為西川節度使,嚴礪為東川節度使,另授將作監柳晟,為山南西道節度使。晟至漢中,適府兵平蜀還鎮,有詔仍遣戍梓州,軍士怨怒,共謀作亂。晟疾驅入城,好言撫慰,並問道:「汝輩為何事得功?」

  軍士答道:「為誅反賊劉辟,因得成功。」

  晟接入道:「辟不受詔命,因致汝輩立功,豈可複令他人誅汝,轉為彼功呢?」

  眾皆拜謝,願奉詔共詣戍所,軍府遂定。

  杜佑以年老乞休,先舉李巽為度支鹽鐵轉運等使,自解兼任各職,然後表辭相位。憲宗因佑年高望重,拜為司徒,封岐國公,令他每月一再入朝,三五日入中書省,商議大政。佑不得已應命,後來複上表固辭,乃准令致仕,仍飭入朝朔望,累遣中人顧問,錫予甚隆。佑京兆人,生平好學,雖貴猶讀書不輟,嘗搜補劉秩政典,參益新禮,成二百篇,號為通典,奏行於世。為人平易遜順,與物無忤,人皆樂與親近,故得以功名終身。至元和七年乃歿,年七十八,追贈太傅,予諡安簡。佑雖無甚功績,然學術甚優,故詳敘始末。杜黃裳與佑同裡,具有經濟大略,平蜀定夏,實出彼力,但不修小節,未能久安相位。元和二年,即出為河中節度使,封邠國公,越年病歿任所,年七十歲,追贈司徒,諡曰宣獻。

  憲宗特擢武元衡為門下侍郎,李吉甫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吉甫即贊皇公李棲筠子,曾為太常博士,故相陸贄,疑他有黨,出為明州長史,及贄貶忠州,裴延齡與贄有嫌,獨起吉甫為忠州刺史,令得報復。吉甫卻與贄結歡,毫不提及前事,人已服他雅量,特揭此事,以風世人。及憲宗召為翰林學士,參議平蜀,因得邀結主知,升任宰輔。

  先是浙西觀察使李錡,厚賂權幸,得領鹽鐵轉運等使,吉甫嘗入諫道:「韋皋蓄財甚多,劉辟因是構亂,李錡已有叛萌,若再得征榷鹽鐵,憑倚長江,豈不是促令速反麼?」

  憲宗乃調錡為鎮海節度使,撤去鹽鐵轉運等差委,令歸李巽統轄。錡雖失利權,尚得節鉞,所以逆謀未發。嗣因夏蜀迭平,藩鎮多畏威入朝,李錡亦內不自安,表請入覲。憲宗授錡左僕射,即遣使至京口慰撫,訊問行期。錡佯署判官王澹為留後,表示行狀,但只是逐日延挨,今日不行,明日又不行,拖延了好幾日,仍然不行。澹與敕使再三催促,他反動起怒來,托詞有疾,請至歲暮入朝。

  相臣武元衡入白憲宗道:「錡求朝得朝,求止得止,可否在錡,如何號令四海?」

  憲宗乃征錡入朝。錡無詞可說,即欲興兵造反,且因王澹通同敕使,制置軍務,心下很是不平,乃遣心腹將五人,分鎮部屬五州。蘇州屬姚志安,常州屬李深,湖州屬趙惟忠,杭州屬邱自昌,睦州屬高肅,伺察刺史動靜,作為預備,一面選練兵士,募集丁壯,有力善射的士卒,叫作挽強,胡奚雜類,叫作藩落,給賜十倍他卒,留充帳下親兵。

  會歲晚天寒,例須給發衣服,錡與親兵定就密計,高坐帳中,森列甲仗。王澹與敕使入謁,錡尚作歡語狀,及澹等出帳,忽有軍士數百名,露刃大嘩道:「王澹何人,擅主軍務?」

  澹尚未及答,已由軍士砍翻,臠割而食。牙將趙琦,未與密謀,尚冒冒失失的出去諭止,又被軍士臠食,且用刀擬敕使頸,謾駡不休。錡佯作驚惶,自出救解,乃將敕使囚系室中,於是令李鈞主挽強兵,薛頡主蕃落兵,再派公孫玠韓運等,分統各軍,出戍險要,並密飭五州鎮將,各殺刺史,反抗朝廷,表面上還想掩飾,奏稱兵變啟釁,致殺留後大將。【一味欺飾,難道常瞞得過去?】

  哪知常州刺史顏防,早瞧破機關,用門下客李雲計,矯制稱招討副使,誘斬李深,且傳檄蘇杭湖睦,請同進討。湖州刺史辛秘,也潛募民兵數百人,夜襲趙惟忠營,將惟忠拖出殺死,嚴守州境。惟蘇州刺史李素,為姚志安所執,械送李錡,錡把素懸系船舷,示眾聲威。當下派兵馬使張子良李奉仙田少卿等,率精兵三千,往襲宣州。

  是時詔命已下,因李錡為宗室子孫,削去屬籍及官爵,遣淮南節度使王鍔為招討處置使,統率諸道行營兵馬,徵調宣武義甯武昌淮南宣歙及浙東西各軍,由宣杭信三州進討。宣州向稱富饒,錡欲先行佔據,因特遣張子良等襲擊。偏子良等知錡必敗,潛與牙將裴行立商議,謀執錡送京師。行立本系錡甥,錡有謀劃,無不預聞,此次見官軍四逼,也欲為免禍計,乃與子良等訂定密約,裡應外合,討逆圖功。

  子良等領兵出發,才至數十裡外,即召士卒宣諭道:「僕射造反,官軍四集,常湖二鎮將,已懸首通衢,大勢日蹙,必至敗亡,今乃使我輩遠取宣城,我輩何為隨他族滅?計不如去逆效順,還可轉禍為福,汝等以為何如?」

  大眾應聲道:「願聽將令。」

  子良便命大眾乘夜趨還,潛至城下。裴行立已在城上探望,見子良等領兵回來,即舉火為應,內外合噪,響震全城。行立且引兵攻牙門,錡從睡夢中驚醒,駭問左右。左右據實通報,錡複問道:「城外兵馬,是何人統帶?左右答是張中丞。錡又問門外兵馬,是何人主使?左右答是裴侍禦。錡驚墮床下,並撫膺大慟道:「行立尚且叛我,我還有何望呢?」【汝要叛君,何怪甥兒叛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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