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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通三思正宮縱欲 竄五王內使行兇(3)


  轉眼瞧及韋氏及婉兒等,只是搖頭,不復再言。【為後文伏案。】大眾也不敢再問,武氏卻呼呼的睡去了。嗣是輪流陪侍,又越二宵,武氏乃死。中宗傳武氏遺制,除去帝號,赦王蕭二族,及褚韓柳數姓家屬,尊諡武氏為則天大聖皇后,命中書令魏元忠,暫攝塚宰。三思偽託武氏遺命,慰諭元忠,賜封邑百戶。元忠捧讀偽制,感激涕零,有人見他下涕,從容私議道:「大事去了。」

  獨不記臨朝對簿時麼?中宗居喪甫三日,即由元忠歸政,詔令預備太后袝葬事宜。給事中嚴善思入奏道:「鬼神主靜,不應輕褻,今欲袝葬太后,恐開啟陵墓,反致驚黷。況合葬並非古制,不如在陵旁更擇吉地,較為慎重。」【善思寓有深意。】

  中宗不從,竟將武氏合葬乾陵。

  系高宗墓,見前文。

  越年為神龍二年,武三思因桓彥范等尚在京師,時懷猜忌,遂請中宗出桓彥範為洺州刺史,敬暉為滑州刺史,袁恕己為豫州刺史,崔玄暐為梁州刺史。晉加僧慧範等五品官階,賜爵郡縣公,葉靜能加授金紫光祿大夫。駙馬都尉王同皎,目擊時事,心甚不平,嘗與親友談及國政,指斥三思,並及韋後。前少府監丞宋之問,及弟之遜,因坐二張黨案,流戍嶺南。二人卻逃回東都,因素與同皎往來,潛匿同皎宅內。【二宋既已犯決,同皎不應為私廢公,乃竟許留匿,安得不死?】

  同皎平時議論,俱為之遜所聞,之遜密令子曇,及甥校書郎李悛,轉告三思。三思即令曇悛告變,謂同皎與洛陽人張仲之祖延慶,及武當丞周憬等,潛結壯士,謀殺三思,且廢皇后。中宗乃命御史大夫李承嘉,監察禦史姚紹之,按問同皎等。獄尚未決,再命楊再思韋巨源參驗。再思本出為西京留守,【見上回。】因諂附三思,仍召還為侍中,巨源是三思爪牙,得任刑部尚書,這兩人參入問刑,無罪也變成有罪。

  張仲之朗聲道:「武三思淫汙宮掖,何人不知?公等獨無耳目麼?」

  巨源大怒,命反挷送獄。仲之尚且反顧,屢語不已,經紹之叱令役隸,擊斷仲之左臂。

  仲之大呼道:「蒼天在上,我死且當訟汝,看汝等能長享富貴麼?」

  已而再思等擬成讞案,請將同皎等處置極刑。同皎、仲之、延慶皆坐斬。獨周憬未曾被捕,逃入比干廟,【比干,紂叔父。】聞同皎枉死,不由的悲憤起來,竟至神座前大言道:「比干古時忠臣,應知我心,武三思與韋後淫亂,為害國家,將來總當梟首都市,但恨我未及親見囉。」

  遂引刃自剄。

  之問之遜,及曇悛並除京官,加朝散大夫。韋氏以新甯公主,無夫守寡,【公主為同皎妻見前回。】不忍她寂寞空幃,特令改嫁從祖弟韋濯。【母舅變成夫婿,也可謂唐朝新聞了。真是一塌糊塗。】

  三思既除去同皎,遂誣稱桓彥、範敬暉等,與同皎通謀,乃左遷彥範為亳州刺史,暉為朗州刺史,恕己為郢州刺史,玄暉為均州刺史,就是同時立功的大臣,如趙承恩薛思行等,一併外調。處士韋月將,獨上書請誅武三思,中宗覽書,立命拿斬。黃門侍郎宋璟入奏道:「外人紛紛議論,謂三思私通中宮,陛下亦應澈底查究,不宜濫殺吏民。」

  中宗不許,璟抗聲道:「必欲斬月將,請先斬臣。」【宋公又來出頭了。】

  大理卿尹思貞,時亦在側,也奏稱:「時當夏令,不應戮人。」

  中宗乃命加杖百下,流戍嶺南。三思竟函囑廣州都督周仁軌,殺死月將,且出思貞為青州刺史,璟為檢校貝州刺史,一面複令中書舍人鄭愔,再告敬暉等謀變,辭連張柬之,因再貶暉為崖州司馬,彥範為隴州司馬,柬之為新州司馬,恕己為竇州司馬,玄暉為白州司馬。三思意尚未饜,定欲害死五人,方快心願,乃密令人至天津橋畔,揭示皇后穢行,請加廢黜,又故意令中宗聞知,中宗大怒,即命李承嘉窮究。承嘉受三思密囑,奏稱由敬暉等五人所為,遂更流暉至瓊州,彥範至瀼州,柬之至瀧州,恕己至環州,玄暐至古州。五家子弟,年至十六以上,悉流嶺南。

  中書舍人崔湜,且代為三思劃策,令外兄大理正周利用,【本名利貞,因避韋氏父諱,改貞為用。】齎了一道偽造的墨敕,往殺五人。利用前為五人所嫉,貶為嘉州司馬,由三思召為刑官,至是命攝右台侍御史,出使嶺外。利用立即啟行,兼程逾嶺。適值柬之玄暉,已經道歿,只縛住敬暉桓彥范袁恕己三人。暉被剮死,彥範杖斃,恕己飲野葛汁不死,也被捶死。薛季昶累貶至儋州司馬,聞五人遇害,自知不能免禍,也具棺沐浴,飲毒而終。小子有詩歎五王道:

  邪正從來不兩容,周誅管蔡舜除凶。
  自經大錯鑄成後,嶺表徒留冤血濃。

  利用還都,得擢拜禦史中丞,還有一班三思走狗,盡得升官,待小子下回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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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氏以後,又有韋氏,並有上官婉兒,及太平公主安樂公主等人,何淫婦之多也。夫冶容誨淫古有明訓,但好淫者未必盡是冶容,冶容者亦未必盡是好淫,誤在宗法未善,愈沿愈壞耳。韋氏淫而且賤,仇若三思,甘為所汙,忠若五王,反恐不死。有武氏之淫縱,無武氏之材能,其鄙穢固不足道。獨怪中宗以十餘年之幽囚,幾經危難,備嘗艱苦,尚不能練達有識,甚至縱婦宣淫,引奸入室,臣民明論暗議,彼且甘作元緒公,殺人唯恐不及,或所謂下愚不移者非耶?武氏本一智婦,乃獨生此愚兒,殊為不解。至若五王之死,已見前評,去草不除根,終當複生,薛季昶料禍於前,隨死于後,尤為可悲。乃知姚元之、楊元琰輩之不愧明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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