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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回 養交涉遺誤佛郎案 巧解釋輕回戰將心(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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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毓麟拍手笑道:「怪道他們在北京都興高采烈的,說大帥推重國會呢,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咧。大帥雖然推崇盧子嘉,但以我的目光看來,子嘉資格雖老,倘以有功于國為標準,卻和大帥不可同日語。平心而論,沒有盧永祥,在國家並沒什麼影響,沒有大帥,只怕好好一個中國,便有大帥,在中國也不見得好好。要亂得土匪窩似的,早經外人滅亡了呢。這帽子比灰簍更高了。大帥有了這樣的功勞地位,反存退讓之心,可見度量的宏大,便一千個子嘉,【盧永祥字。】一萬個撫萬,也趕不上了。」 【肉麻之至。】 吳佩孚笑道:「太過譽了,不敢當,不敢當。」 【其辭若偽謙,而實深喜之也。】 吳毓麟道:「但是照我的愚見,大帥不可過謙,失了全國人民屬望之心。」 吳佩孚笑而不答,笑而不答者,笑吳毓麟之不識風頭也。倒弄得吳毓麟懷疑不解,因又改口道:「萬一大帥定要讓給子嘉,我此次到南京去,就勸撫萬休了這條心,免得將來又多增一件糾紛咧。」 【卻也試探得不著痕跡。】 吳佩孚微笑道:「你就再許給他又打甚緊,誰該做副總統,誰不該做副總統,難道我們一兩個人,自己可以支配的嗎?」 【此情理中話也,出之以微笑,則尚有深意存焉。】 說著,又回顧張其鍠、白堅武道:「你看!這話對嗎?」 白堅武、張其鍠正聽得出神,忽見吳佩孚問他,忙笑回道:「大帥的話,怎的有差?如果一兩個人可以支配,還配稱做民主國家嗎?」 【此時也不見得可稱為民主國家。雖不直接支配,也逃不了間接支配。】 吳毓麟聽了這話,不知理會處,只得也笑了一笑,忙道:「既如此說,我怎麼可以答應他呢?」 吳佩孚笑道:「你答應了他,豈不容易講話嗎?」 眾人聽了,都笑起來。當下吳佩孚又教了他許多說話,吳毓麟一一領命。 次日便帶了吳佩孚親筆手書,到南京來見齊燮元。那時齊燮元正因吳佩孚阻礙他併吞浙江,十分怨恨,一見吳毓麟,便大發牢騷。吳毓麟再三解釋,齊燮元的怒氣稍解,才問吳帥有什麼話?吳毓麟先拿出吳佩孚的信來,齊燮元看那信道: 複電計達。浙盧非不可討,但以東南為財賦之區,又為外商輻輳之地,萬一發生戰爭,必致影響外交,務希我兄相忍為國,俟有機可圖,討之未晚。其餘一切下情,俱請代表轉達。 齊燮元看完,冷笑道:「子玉這話,說得太好聽了,委實叫我難信。」 好話不信,想以為當今軍閥中無此好人耳。吳毓麟道:「這是實情,並非虛話,撫帥切弗誤會!」 齊燮元道:「如何是實情?」 吳毓麟道:「若在從前時候,外交上的事件,自有中央負責,不但玉帥可以不管,就是撫帥也無費心之必要。政府裡外交辦得好,不必說,假如我們認為不滿意時,還可攻擊責備。現在可大不同了,首當其衝的大總統,就是我們的老帥,老帥的地位動搖,我們全部的勢力,隨之牽動。在這時候,不但我們自己,不要招些國際交涉,就是別人要製造這種交涉,撫帥、玉帥,也還要禁止他呢。果然不錯,果然動聽,我們怕曹錕發生國際交涉耳,豈怕中國政府發生國際交涉哉?我臨動身的時候,玉帥再三和我說,撫帥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物,這種地方,並非見不到,只因和浙江太貼緊,眼看著浙江反對我們的現象,深恐遺害將來,所以想忍痛一擊,不比我們離北京近,離浙江遠,只知道外交上困難的情形,不知道浙江跋扈形狀,到底怎樣,還得讓撫帥斟酌,撫帥自能見得到的。」 【此一段言語,真乃妙絕,雖隨何複生,陸賈再世,不能過也,宜乎撫萬之怒氣全釋矣。】 說著,又走近幾步,悄悄的笑道:「還有一件事,也要和撫帥商量的,就是現在的副座問題,我在洛陽時,曾用話試探玉帥,看玉帥的意思,雖然也有些活動,妙妙。如言其毫無此意,齊氏反不肯信矣。但如撫帥也要進行,他不但決不競爭,而且情願替撫帥拉攏。撫帥雄才大略,物望攸歸,此事既有可圖,自應從速努力。如撫帥有命,定當晉京效勞。」 【又妙。】 不但替吳氏解釋也,而且替自己澆上麻油矣。齊燮元此時顏色本已十分和平,聽他這樣說,便道:「這個,我如何可以越過玉帥前面去的,還是請玉帥進行罷。」 【尚不深信也。】 吳毓麟笑道:「有好多人都這樣勸他呢。可是他卻志不在此,一句也不肯聽。我看他既有此盛意,撫帥倒不要推卻,使他過意不去。再則別人不知撫帥謙讓真心,倒說有心和他生分了。」 【又妙又妙,使他深信不疑,不至再推託。】 齊燮元笑道:【一笑字,已解釋許多誤會。】「這樣說,我倒不好再說了。吾兄回洛時,請代為致意玉帥,彼此知己,決不因小事生分。浙江的事情,也全聽他主持,只要他有命令,我決沒有第二句話。」 【大功告成了。】 吳毓麟笑道:「玉帥不過貢獻些意見罷了。一切事情,當然還要撫帥主持。」 齊燮元大笑。吳毓麟回洛以後,齊燮元便把攻浙的念頭,完全打消了。正是: 副選欲酬貪鄙志,稱雄暫按虎狼心。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齊燮元坐鎮南京,不必如洛吳之馳驅於戎馬之中,而其地位日隆,乃與洛吳相埒,為直系三大勢力之一(吳佩孚、馮玉祥、齊燮元),亦可謂天之驕子矣。乃又欲鯨吞浙江,以擴展其武力,又欲當選副座,以增高其地位,野心之大,可為盛矣。洛吳既察知其隱而故作聯盧之計,以妨礙其進行,齊既憤激而欲出於辭職,吳又餌之以副座,始得保江、浙之和平。齊之貪鄙粗陋,令人失笑,然吳氏所為,亦非根本辦法,故不久而江浙之戰,仍不能免。世亦安有交不以誠,而能持之久遠也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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