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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誓馬廠受推總司令 戰廊房擊退辮子軍(2)


  查該逆張勳,此次倡逆,既類瘋狂,又同兒戲,彼昌言事前與各省各軍均已接洽,試問我國同袍僚友,果有曾預逆謀者乎?彼又言已得外交團同意,而使館中人,見其中風狂走之態,群來相詰。言財政則國庫無一錢之蓄,而蠻兵獨優其餉,且給現銀;言軍紀則辮兵橫行都門,而國軍與之雜居,日受淩轢。數其閣僚,則老朽頑舊,幾榻煙霞;問其主謀,則巧語花言,一群鸚鵡。似此而能濟大事,天下古今,寧有是理?即微義師,亦當自斃。所不忍者,則京國之民,倒懸待解;所可懼者,則友邦疑駭,將起責言。祺瑞用是劍及屨及,率先勇進,為國民祛此蟊賊,區區愚忠,當蒙共諒。

  該逆發難,本乘國民之所猝未及防,都中軍警各界,突然莫審所由來,在勢力無從應付,且當逆焰薰天之際,為保持市面秩序,不能不投鼠忌器,隱忍未討,理亦宜然。本軍伐罪吊民,除逆賊張勳外,一無所問,凡我舊侶,勿用以脅從自疑。其有志切同仇,宜詣本總司令商受方略,事定後酬庸之典,國有成規。若其有意附逆,敢抗義旗,常刑所懸,亦難曲庇。至於清室遜讓之德,久而彌彰,今茲構釁,禍由張逆,沖帝既未與聞,師保尤明大義,所有皇帝優待條件,仍當永勒成憲,世世不渝,以著我國民念舊酬功,全始全終之美。祺瑞一俟大難戡定之後,即當迅解兵柄,複歸田裡,敬候政府重事建設,迅集立法機關,刷新政治現象,則多難興邦,國家其永賴之。

  謹此佈告天下,咸使聞知。

  ***

  大文炳炳,振旅闐闐,共和軍總司令段祺瑞,已日夜部署,準備出師。會副總統馮國璋,又拍電至津,准與段祺瑞聯合討逆,乃複將兩人署名,發一通電,數張勳八大罪狀。其電雲:

  國運多屯,張勳造逆,國璋、祺瑞,先後分別通電,聲罪致討,想塵清聽。逆勳之罪,罄竹難書。

  服官民國,已曆六年,群力構造之邦基,一人肆行破壞,罪一;
  置清室于危地,致優待條件,中止效力,辜負先朝,罪二;
  清室太妃、師傅,誓死不從,勳脅以威,目無故主,罪三;
  擁幼沖玩諸股掌,袖發中旨,權逾莽、卓,罪四;
  與同舟堅約,擁護共和,口血未乾,賣友自絕,罪五;
  捏造大總統及國璋等奏摺,思以強暴汙人,以一手掩天下耳目,罪六;
  辮兵橫行京邑,騷擾閭閻,複廣募胡匪遊痞,授以槍械,滿布四門,陷京師於糜爛,罪七;
  以列強承認之民國,一旦破碎,致友邦憤怒驚疑,群謀干涉,罪八。

  凡此八罪,最為昭彰,自餘稔惡,擢髮難數。國璋忝膺重寄,國存與存,祺瑞雖在林泉,義難袖手。今已整率勁旅,南北策應,肅清畿甸,犁掃賊巢,凡我同袍,諒同義憤。佇盼雲會,迅蕩霾陰,國命重光,拜嘉何極!馮國璋、段祺瑞同電。

  ***

  馮、段相聯,聲威益振,浙江督軍楊善德,直隸督軍曹錕,第十六混成旅司令馮玉祥等,亦均電告出師,公舉段祺瑞為討逆軍總司令。祺瑞乃改稱共和軍為討逆軍,就在天津造幣總廠,設立總司令部,並派段芝貴為東路司令,曹錕為西路司令,分道進攻,一面就國務總理職任,設立國務院辦公處,也權借津門地點,作為機關。就是副總統馮國璋,因段祺瑞轉達黎電,請他代理總統職權,他因特發佈告,略言:「黎大總統不能執行職務,國璋依大總統選舉法第五條第二項,謹行代理,即於七月六日就職」云云。還有外交總長伍廷芳,亦攜帶印信至滬,暫寓上海交涉公署辦公,即日電告副總統及各省公署,並令駐滬特派交涉員朱兆莘,電致駐洋各埠領事,聲明北京偽外務部文電,統作無效,應概置不理為是。

  於是除京城外,統是不服張勳的命令,張勳已成孤立,還要亂頒上諭,飭各督撫每省推舉三人,來京籌議國會,又授徐世昌為太傅,張人駿、周馥為協辦大學士,岑春煊、趙爾巽、陳夔龍、呂海寰、鄒嘉來、張英麟、鐵良、吳郁生、馮煦、朱祖謀、胡建樞、安維峻、王寶田為弼德院顧問大臣。【一班陳年腳色,統去搜羅出來,叫他幫助清室。可贈他一個美號叫做「張古董」。】清太保世續等,憂多喜少,屢遣太監至東安門外,採購新聞紙,攜入備覽,借覘輿情向背。適偽任太傅徐世昌,電告世續,說是變生不測,前途難料,宜自守鎮靜態度,幸勿妄動,所以宣統帝復辟數日,世續等噤若寒蟬,不出一語。但聽張辮帥規劃一切,今日任某官,明日放某缺,夾袋中的人物,一古腦兒開單邀請,其實多半在千里百里外面,就使聞知,也未敢貿然進來。

  張勳正在憂悶,驀接軍報,乃是曹錕、段芝貴兩軍,分東西兩路殺入。西路的曹錕軍,占去蘆溝橋,東路的段芝貴軍,占去黃村,當下惱動張辮帥,立令部兵出去抵拒。無如張軍只有五千,顧東不能及西,顧西不能及東,此外無兵可派,只好一齊差去,使他衝鋒。張軍自知不敵,沒奈何硬著頭皮,前往一試。行至廊房,剛值段芝貴驅兵殺來,兩下交鋒,段軍所發的槍彈,很是厲害,張軍勉強抵擋,傷斃甚多。正在招架不住,又聽得西路急報,曹錕及陳光遠等,統領兵殺到,張軍前後受敵,哪裡還能支持?霎時間紛紛潰退,段芝貴等遂進佔豐台。

  越日,即由馮代總統發令,褫奪長江巡閱使安徽督軍張勳官職,特任安徽省長倪嗣沖兼署安徽督軍,所有張勳未經攜帶的部兵,統歸倪嗣沖節制,且命各省軍隊,靜駐原防,不得藉端號召,自紊秩序。段祺瑞又促東西兩司令,趕緊入京,掃除逆氛。張勳悶坐京城,連接各路警耗,且驚且憤,幾乎把他幾根黃須兒,一條曲辮子,也向上直豎起來,於是複矯托清帝諭旨,速命徐世昌入都,以太傅大學士輔政,自己開去內閣議政大臣,暨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各差缺,並電告各省,曆述前此經過情形,大有恨人反復、不平則鳴的意思。小子有詩詠張辮帥道:

  莽將無謀想用奇,欺人反致受人欺。
  須知附和同聲日,便是請君入甕時。

  究竟電文如何措詞,容待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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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勳復辟,相傳各軍閥多半與謀,即馮河間亦不能無嫌,所未曾與聞者,第一段合肥耳。然由府院之衝突,致啟督軍團之要挾,因督軍團之要挾,致召張辮帥之入京,推原禍始,咎有攸歸。幸段誓師馬廠,決計討逆,方有以謝我國人,自蓋前愆。梁啟超出而助段,磨盾作檄,坊間所行之《盾鼻集》,備載討逆大文,確是梁公一生得意之筆,閱者讀之,固無不擊節稱賞,歎為觀止矣。然梁為康有為之高足,康佐張辮帥而復辟,梁佐段總理而誓師,師弟反對,各挾其術以自鳴,意者其所謂青出於藍歟?夫民國成立已十餘稔,同舟如敵國,婚媾若寇仇,師弟一倫,更不暇問,吾讀梁文,吾尤不禁愾然歎、泫然悲也。若張勳以區區五千人,遽欲推倒民國,談何容易。彼方自謂歷屆會議,已得多數贊成,可以任所欲為,亦安知覆雨翻雲者之固比比耶?張辮帥自作曲辮子,夫複誰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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