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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夏育上言鮮卑仍犯諸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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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六年夏,護烏桓校尉育上言:「鮮卑仍犯諸郡,自春以來,三十餘發,請征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一冬春足以埽滅。」時故護羌校尉田晏以他論刑被原,私留京師,用尚書行賄,通謀中常侍王甫,求為將。甫建議當出師與育並力,詔書遂用為破鮮卑中郎將,使匈奴中郎將南單于以下,與育、晏三道並出。時朝廷大臣多以為不便,召公卿百官會議。中郎蔡邕以為,《書》戒猾夏,《易》伐鬼方,周宣王命南仲吉甫攘玁狁,威蠻荊,漢有衛、霍闐顏、瀚海,竇憲燕然之事。征討之作,所由尚矣。然而時有同異,勢有可否,故謀有得失,事有成敗,不可齊也。 自漢興以來,匈奴常為邊害,而未聞鮮卑之事。昔謀臣竭精,武夫戮力,而所見常異。其設不戰之計,守禦之固者,皆社稷之臣,永久之策也。孝武皇帝因文、景之蓄,用度饒衍,南伐越,北伐胡,西征大宛,東並朝鮮。兵出數十年,帑藏空竭,官民俱匱,乃興鹽鐵酤榷之利,設告緡重稅之令,民不堪命。及盜賊群起,關東紛然,道路不通,繡衣直指之使,奮鈇鉞而並出,然後僅得寧息。既而覺悟,乃封丞相為富民侯。故主父偃曰:「夫務戰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 夫世宗神武,將卒良猛,財賦充實,所拓廣遠,而猶有悔,況無彼時地利人財之備,而欲輕動,此其不可一也。 鮮卑種眾新盛,自匈奴北遁以來,據其故地,稱兵十萬,彌地千里,意智益生,才力勁健。加以禁網漏泄,善金良鐵,出者莫察,漢人逋逃,為其謀主,兵利馬疾,過於匈奴。昔段熲良將,習兵善戰,有事西羌,猶十餘年。今育、晏欲以三年之期,專勝必克,育、晏策慮未能過熲。鮮卑種眾又不弱於西羌也,乃欲張設近期,誘戲朝廷,三年不成,必迫於害,禍結兵連,不得中休,轉運糧餉,不可勝給。天無豐歲,官見殫財,民人流移于四方,不能還其骸骨。以此時興議橫發,一發不已,必至再三。諸夏之內,弱者伏屍,強者作寇。邊郵之患,手足之疥瘙也;中國之困,胸背之瘭疽也。其不可二也。 育雲自春以來,三十余發,方今郡縣盜賊刼摽人財,攻犯官民,日月有之,冠帶之圻,吏調政密,猶不能絕,況此醜虜,群類抵冒,心不愛仁,膽不畏威,而可使斷無盜竊?意者高祖乃忍平城之恥,呂後甘棄嫚書之詬,於是何者為甚?是其不可三也。 天設山河,秦築長城,漢起塞垣,所以別內外,異殊俗也。其外則介之夷狄,其內則任之良吏,後嗣遵業,慎奉所遺,苟無戚國內侮之患,豈與蟲蟻之虜校往來之數哉。乃欲越幕踰域,度塞出攻,得地不可耕農,得民不可冠帶,破之不可殄盡,而本朝必為之旰食,四海必為之焦枯,其不可四也。 夫煎盡府帑之蓄,以恣輕事之人,專勝者未必克,挾疑者終必敗,眾所謂危,聖人不任,朝議有嫌,明主不行,是其不可五也。 按育一戰,所獲不如所失。昔淮南王安諫伐越曰:「天子之兵,有征無戰」,言其莫敢校也。使越人蒙死徼幸,以逆執事,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猶為大漢之羞。威化不行,則欲伐之;狐疑避難,則守為長。宜通乎時變,憂萬人饑餓與蠻夷之不討,何者為大?宗廟之祭,凶年不備,況避不遜之辱哉!今關東大困,無以相贍,又議動兵,非但勞人,凶年隨之,其罷敝有不可勝言者,此先帝所以發德音也。 夫恤民救患,雖成郡列縣,尚猶棄之,況以鄣塞之外,未嘗為人居者乎!臣愚以為宜止征伐之計,令諸營甲士循行塞垣,屯守衝要,以堅牢不動為務。若乃守邊之術,李牧開其原,嚴尤申其要,遺業猶在,文章具存。循二子之策,守先帝之規,臣曰「可矣。」臣邕愚戇,議不足采。臣邕頓首頓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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