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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百四十八 唐紀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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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閼逢困敦(甲子)閏月,盡屠維大荒落(己巳),凡五年有奇。 武宗至道昭肅孝皇帝下 會昌四年(甲子、八四四) §1 閏月,壬戌,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紳同平章事,充淮南節度使。 §2 李德裕奏:「鎭州奏事官高迪〈方鎭遣牙職入奏事,因謂之奏事官。〉密陳意見二事:其一,以爲『賊中好爲偷兵術,〈好,呼到翻。〉潛抽諸處兵聚於一處,官軍多就迫逐,以致失利;經一兩月,又偷兵詣他處。官軍須知此情,自非來攻城柵,愼勿與戰。彼淹留不過三日,須散歸舊屯,如此數四空歸,自然喪氣。〈喪,息浪翻。〉官軍密遣諜者詗其抽兵之處,乘虛襲之,無不捷矣。』〈詗,翾正翻,又火迥翻。〉其二,『鎭、魏屯兵雖多,終不能分賊勢。何則?下營不離故處,〈離,力智翻。〉每三兩月一深入,燒掠而去。賊但固守城柵,城外百姓,賊亦不惜。宜令進營據其要害,以漸逼之。若止如今日,賊中殊不以爲懼。』望詔諸將各使知之!」 劉稹腹心將高文端降,言賊中乏食,令婦人挼穗舂之以給軍。〈挼,奴禾翻,兩手相切摩也。〉德裕訪文端破賊之策,文端以爲:「官軍今直攻澤州,恐多殺士卒,城未易得。〈易,以豉翻。〉澤州兵約萬五千人,賊常分兵太半,潛伏山谷,何官軍攻城疲弊,則四集救之,官軍必失利。〈伺,相吏翻。〉今請令陳許軍過乾河立寨,〈乾,音幹。〉自寨城連延築爲夾城,環繞澤州,〈環,音宦。〉日遣大軍布陳於外以扞救兵。〈陳,讀曰陣。〉賊見圍城將合,必出大戰;待其敗北,然後乘勢可取。」德裕奏請詔示王宰。 文端又言:「固鎭寨四崖懸絕,勢不可攻。〈《九域志》:磁州武安縣有固鎭鎭,武安西北至遼州三百餘裡。〉然寨中無水,皆飲澗水,在寨東【章:十二行本「東」下有「南」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約一裡許。宜令王逢進兵逼之,絕其水道,不過三日,賊必棄寨遁去,官軍卽可追躡。前十五裡至青龍寨,亦四崖懸絕,水在寨外,可以前法取也。其東十五裡則沁州城。」〈沁州治沁源縣,漢上黨穀遠縣地。沁,七鴆翻。〉德裕奏請詔示王逢。 文端又言:「都頭王釗將萬兵戍洺州,劉稹旣族薛茂卿,又誅邢洺救援兵馬使談朝義兄弟三人,釗自是疑懼;稹遣使召之,釗不肯入,士卒皆譁譟,釗必不爲稹用。但釗及士卒家屬皆在潞州,又士卒恐已降爲官軍所殺,招之必不肯來。惟有諭意於釗,使引兵入潞州取稹,事成之日,許除別道節度使,仍厚有賜與,庶幾肯從。」〈幾,居依翻。〉德裕奏請詔何弘敬潛遣人諭以此意。 劉稹年少懦弱,〈少,詩照翻。〉押牙王協、宅內兵馬使李士貴用事,專聚貨財,府庫充溢,而將士有功無賞,由是人心離怨。劉從諫妻裴氏,冕之支孫也,〈裴冕相肅、代兩朝。〉憂稹將敗,其弟問,典兵在山東,欲召之使掌軍政。士貴恐問至奪己權,且泄其奸狀,乃曰:「山東之事仰成於五舅,〈仰,牛向翻。裴問,第五。〉若召之,是無三州也。」乃止。〈三州,邢、洺、磁。〉 王協薦王釗爲洺州都知兵馬使;釗得衆心,而多不遵使府約束,同列高元武、安玉言其有貳心。稹召之,釗辭以「到洺州未立少功,實所慚恨,乞留數月,然後詣府。」許之。 王協請稅商人,每州遣軍將一人主之,名爲稅商,實籍編戶家貲,〈編戶,猶言編民也。將,卽亮翻。〉至於什器無所遺,皆估爲絹匹,十分取其二,率高其估。民竭浮財及糗糧輸之,不能充,皆忷忷不安。〈民財非地著,轉易以致利者爲浮財。糗,去久翻。忷,許拱翻。〉 軍將劉溪尤貪殘,劉從諫棄不用;溪厚賂王協,協以邢州富商最多,命溪主之。裴問所將兵號「夜飛」,多富商子弟,溪至,悉拘其父兄;軍士訴於問,問爲之請,〈爲,於僞翻。〉溪不許,以不遜語答之。問怒,密與麾下謀殺溪歸國,幷告刺史崔嘏,嘏從之。丙子,嘏、問閉城,斬城中大將四人,請降於王元逵。時高元武在黨山,聞之,亦降。〈「黨山」,恐當作「堯山」。〉 先是使府賜洺州軍士布,人一端,尋有帖以折冬賜。〈先,悉薦翻。以前所賜布折充冬賜。折,之舌翻。〉會稅商軍將至洺州,王釗因人不安,謂軍士曰:「留後年少,〈少,詩照翻。〉政非己出。今倉庫充實,足支十年,豈可不少散之〈少,詩沼翻。〉以慰勞苦之士!使帖不可用也。」乃擅開倉庫,給士卒人絹一匹,穀十二石,士卒大喜。釗遂閉城請降於何弘敬。安玉在磁州,聞二州降,亦降於弘敬。堯山都知兵馬使魏元談等降於王元逵,元逵以其久不下,皆殺之。 八月,辛卯,鎭、魏奏邢、洺、磁三州降,宰相入賀。李德裕曰:「昭義根本盡在山東,三州降,則上黨不日有變矣。」上曰:「郭誼必梟劉稹以自贖。」德裕曰:「誠如聖料。」上曰:「於今所宜先處者何事?」〈處,昌呂翻。〉德裕請以【章:十二行本「以」下有「給事中」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盧弘止爲三州留後,〈《考異》曰:「《舊紀》、《傳》皆作「弘正」。《實錄》、《新紀》、《傳》皆作「弘止」,今從之。〉曰:「萬一鎭、魏請占三州,〈占,之贍翻。〉朝廷難於可否。」上從之。詔山南東道兼昭義節度使盧鈞乘驛赴鎭。 潞人聞三州降,大懼。郭誼、王協謀殺劉稹以自贖;稹再從兄中軍使匡周兼押牙,〈再從兄,同曾祖。從,才用翻。〉誼患之,言於稹曰:「十三郎在牙院,〈劉匡周,第十三。牙院,押牙治事之所。〉諸將皆莫敢言事,恐爲十三郎所疑而獲罪,以此失山東。今誠得十三郎不入,則諸將始敢盡言,采於衆人,必獲長策。」稹召匡周諭之,使稱疾不入。匡周怒曰:「我在院中,故諸將不敢有異圖;我出院,家必滅矣!」稹固請之,匡周不得已,彈指而出。 誼令稹所親董可武說稹曰:〈說,式芮翻。〉「山東之叛,事由五舅,城中人人誰敢相保!留後今欲何如?」〈五舅,謂裴問。劉稹自爲留後,故稱之。〉稹曰:「今城中尚有五萬人,且當閉門堅守耳。」可武曰:「非良策也。留後不若束身歸朝,如張元益,〈元益事見二百四十六卷文宗開成三年。〉不失作刺史。且以郭誼爲留後,俟得節之日,徐奉太夫人及室家金帛歸之東都,不亦善乎?」〈太夫人,謂從諫妻裴氏。〉稹曰:「誼安肯如是?」可武曰:「可武已與之重誓,必不負也。」乃引誼入。稹與之密約旣定,乃白其母,母曰:「歸朝誠爲佳事,但恨已晚。吾有弟不能保,〈謂裴問以邢州降也。〉安能保郭誼!汝自圖之!」稹乃素服出門,以母命署誼都知兵馬使。王協已戒諸將列於外廳,誼拜謝稹已,〈已,猶畢也。〉出見諸將,稹治裝於內廳。〈治,直之翻。〉李士貴聞之,帥後院兵數千攻誼。〈帥,讀曰率。〉誼叱之曰:「何不自取賞物,乃欲與李士貴同死乎!」軍士乃退,共殺士貴。誼易置將吏,部署軍士,一夕俱定。 明日,使董可武入謁稹曰:「請議公事。」稹曰:「何不言之!」可武曰:「恐驚太夫人。」乃引稹步出牙門,至北宅,〈北宅,昭義節度使別宅也,在使宅之北,故曰北宅。〉置酒作樂。酒酣,乃言:「今日之事欲全太尉一家,〈劉悟贈太尉。〉須留後自圖去就,則朝廷必垂矜閔。」稹曰:「如所言,稹之心也。」可武遂前執其手,崔玄度自後斬之,因收稹宗族,匡周以下至繈褓中子皆殺之。〈繈,舉兩翻。褓,音保。穆宗長慶初,劉悟始帥昭義,三世,二十六年而滅。〉又殺劉從諫父子所厚善者張穀、陳揚庭、李仲京、郭台、王羽、韓茂章、茂實、王渥、賈庠等凡十二家,幷其子姪甥壻無遺。仲京,訓之兄;台,行餘之子;羽,涯之從孫;茂章、茂實,約之子;渥,璠之子;庠,餗之子也。甘露之亂,仲京等亡歸從諫,從諫撫養之。〈李仲京等僅脫甘露之禍,卒與劉從諫之族俱屠,蓋天聚而殲之也。〉凡軍中有小嫌者,誼日有所誅,流血成泥。乃函稹首,遣使奉表及書,降於王宰。首過澤州,劉公直舉營慟哭,亦降於宰。 乙未,宰以狀聞。丙申,宰相入賀。李德裕奏:「今不須復置邢、洺、磁留後,〈復,扶又翻;下同。〉但遣盧弘止宣慰三州及成德、魏博兩道。」上曰:「郭誼宜如何處之?」德裕曰:「劉稹騃孺子耳,〈處,昌呂翻。騃,五駭翻,癡也。〉阻兵拒命,皆誼爲之謀主;及勢孤力屈,又賣稹以求賞。此而不誅,何以懲惡!宜及諸軍在境,幷誼等誅之!」上曰:「朕意亦以爲然。」乃詔石雄將七千人入潞州,以應謠言。〈謠言見上卷三年。〉杜悰以饋運不給,謂誼等可赦,上熟視不應。德裕曰:「今春澤潞未平,太原復擾,自非聖斷堅定,〈斷,丁亂翻。〉二寇何由可平!外議以爲若在先朝,赦之久矣。」上曰:「卿不知文宗心地不與卿合,安能議乎!」罷盧鈞山南東道,專爲昭義節度使。 戊戌,劉稹傳首至京師。詔:「昭義五州給復一年,〈復,方目翻,除其賦役也。〉軍行所過州縣免今年秋稅。昭義自劉從諫以來,橫增賦斂,〈橫,戶孟翻。斂,力贍翻。〉悉從蠲免。所籍土團並縱遣歸農。諸道將士有功者,等級加賞。」 郭誼旣殺劉稹,日望旌節;旣久不聞問,乃曰:「必移他鎭。」於是閱鞍馬,治行裝;〈治,直之翻。〉及聞石雄將至,懼失色。雄至,誼等參賀畢,敕使張仲清曰:「郭都知告身來日當至;〈郭誼爲昭義都知兵馬使,故稱之。〉諸高班告身在此,晚牙來受之!」〈諸高班,謂諸將。凡方鎭及州縣率早晚兩牙,將校吏卒皆集。〉乃以河中兵環毬場,〈河中兵,石雄所統入潞州者。環,讀如宦。〉晚牙,誼等至,唱名引入,凡諸將桀黠拒官軍者,〈黠,下八翻。〉悉執送京師。加何弘敬同平章事。丁未,詔發劉從諫屍,暴於潞州市三日;石雄取其屍置毬場斬剉之。 戊申,加李德裕太尉、趙國公,德裕固辭。上曰:「恨無官賞卿耳!卿若不應得,朕必不與卿。」 初,李德裕以「韓全義以來,〈德宗遣韓全義討吳少誠,敗於溵水。〉將帥出征屢敗,其弊有三:一者,詔令下軍前,日有三四,〈下,戶嫁翻。〉宰相多不預聞。二者,監軍各以意見指揮軍事,將帥不得專進退。三者,每軍各有宦者爲監使,悉選軍中驍勇數百爲牙隊,其在陳戰鬬者,皆怯弱之士;每戰,監使自有信旗,〈信旗者,別爲一旗,軍中視之以爲進退。監,古銜翻。使,疏吏翻。〉乘高立馬,以牙隊自衞,視軍勢小卻,輒引旗先走,陳從而潰。」〈陳,讀曰陣。〉德裕乃與樞密使楊欽義、劉行深議,約敕監軍不得預軍政,每兵千人聽監使取十人自衞,有功隨例霑賞。二樞密皆以爲然,白上行之。自禦回鶻至澤潞罷兵,皆守此制。自非中書進詔意,更無他詔自中出者。號令旣簡,將帥得以施其謀略,故所向有功。〈史因李德裕之事而敍之,以見唐中世之所以敗,武宗之所以勝。〉 自用兵以來,河北三鎭每遣使者至京師,李德裕常面諭之曰:「河朔兵力雖強,不能自立,須藉朝廷官爵威命以安軍情。歸語汝使:〈語,牛倨翻。使,疏吏翻。〉與其使大將邀宣慰敕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奮忠義,立功立事,結知明主,使恩出朝廷,不亦榮乎!且以耳目所及者言之,李載義在幽州,爲國家盡忠平滄景,〈爲,於僞翻。〉及爲軍中所逐,不失作節度使,後鎭太原,位至宰相。楊志誠遣大將遮敕使馬求官,及爲軍中所逐,朝廷竟不赦其罪。〈事並見前《紀》。〉此二人禍福足以觀矣。」德裕復以其言白上,〈復,扶又翻。〉上曰:「要當如此明告之。」由是三鎭不敢有異志。 §3 九月,詔以澤州隸河陽節度。〈用李德裕三年之議也。〉 §4 丁巳,盧鈞入潞州。鈞素寬厚愛人,劉稹未平,鈞已領昭義節度,〈事見上卷三年。〉襄州士卒在行營者,與潞人戰,常對陳揚鈞之美。〈陳,讀曰陣。〉及赴鎭,入天井關,昭義散卒歸之者,鈞皆厚撫之,人情大洽,昭義遂安。 劉稹將郭誼、王協、劉公直、安全慶、李道德、李佐堯、劉武德、董可武等至京師,皆斬之。 臣光曰:董重質之在淮西,〈事見《憲宗紀》。〉郭誼之在昭義,吳元濟、劉稹,如木偶人在伎兒之手耳。〈伎,渠綺翻。〉彼二人始則勸人爲亂,終則賣主規利,其死固有餘罪。然憲宗用之於前,武宗誅之於後,臣愚以爲皆失之。何則?賞姦,非義也;殺降,非信也。失義與信,何以爲國!昔漢光武待王郎、劉盆子止於不死,知其非力竭則不降故也。樊崇、徐宣、王元、牛邯之徒,豈非助亂之人乎?而光武不殺;〈事並見《光武紀》。〉蓋以旣受其降,則不可復誅故也。若旣赦而復逃亡叛亂,〈復,扶又翻;下同。〉則其死固無辭矣!如誼等,免死流之遠方,沒齒不還,可矣;殺之,非也! §5 王羽、賈庠等已爲誼所殺,李德裕復下詔稱「逆賊王涯、賈餗等已就昭義誅其子孫」,宣告中外,識者非之。〈王涯、賈餗,非爲逆也。設以其附麗非人,害於而家,凶於而國,罪亦不至於殄滅而無遺育。李德裕明底其罪,若眞假手於郭誼而致天誅者,宜識者之非之也。〉劉從諫妻裴氏亦賜死;又令昭義降將李丕、高文端、王釗等疏昭義將士與劉稹同惡者,悉誅之,死者甚衆。盧鈞疑其枉濫,奏請寬之,不從。 昭義屬城有嘗無禮於王元逵者,元逵推求得二十餘人,斬之;餘衆懼,復閉城自守。戊辰,李德裕等奏:「寇孼旣平,盡爲國家城鎭,豈可令元逵窮兵攻討!望遣中使賜城內將士敕,招安之,仍詔元逵引兵歸鎭,幷詔盧鈞自遣使安撫。」從之。 乙亥,李德裕等請上尊號,且言:「自古帝王,成大功必告天地;又,宣懿太后祔廟,〈上初卽位,追諡母韋妃曰宣懿太后。〉陛下未嘗親謁。」上瞿然曰:「郊廟之禮,誠宜亟行,至於徽稱,非所敢當!」凡五上表,乃許之。〈瞿,紀具翻。瞿然,失其常度之貌。徽,美也。稱,昌孕翻。〉 §6 李德裕奏:「據幽州奏事官言:詗知回鶻上下離心,〈詗,火迥翻,又翾正翻。〉可汗欲之安西,其部落言親戚皆在唐,不如歸唐;又與室韋已相失,計其不日來降,或自相殘滅。望遣識事中使〈欲遣識事宜者出使。〉賜仲武詔,諭以鎭、魏已平昭義,惟回鶻未滅,仲武猶帶北面招討使,宜早思立功。」 §7 李德裕怨太子太傅·東都留守牛僧孺、湖州刺史李宗閔,言於上曰:「劉從諫據上黨十年,太和中入朝,僧孺、宗閔執政,不留之,加宰相縱去,〈事見二百四十四卷文宗太和七年。〉以成今日之患,竭天下力乃能取之,皆二人之罪也。」德裕又使人於潞州求僧孺、宗閔與從諫交通書疏,無所得,乃令孔目官鄭慶言從諫每得僧孺、宗閔書疏,皆自焚毀。詔追慶下禦史臺按問,〈下,遐嫁翻。〉中丞李回、知雜鄭亞以爲信然。〈唐制,禦史臺侍御史六人,以久次者一人知雜事,謂之雜端。〉河南少尹呂述與德裕書,言稹破報至,僧孺出聲歎恨。〈此希德裕意而誣僧孺也。〉德裕奏述書,上大怒,以僧孺爲太子少保、分司,宗閔爲漳州刺史;戊子,再貶僧孺汀州刺史,宗閔漳州長史。〈垂拱元年,分福州西南境置漳州,以南有漳水爲名。《舊志》:京師東南七千三百里。〉 §8 上幸鄠校獵。〈鄠,音戶。〉 §9 十一月,復貶牛僧孺循州長史,宗【章:十二行本「宗」上有「李」字;乙十一行本同。】閔長流封州。〈復,扶又翻。〉 §10 十二月,以忠武節度使王宰爲河東節度使,河中節度使石雄爲河陽節度使。〈《考異》曰:《實錄》:「九月,盧鈞奏,十七日,石雄回軍赴孟州。」按雄於時未爲河陽節度使,《實錄》誤也。〉 §11 上幸雲陽校獵。 五年(乙丑、八四五) §1 春,正月,己酉朔,羣臣上尊號曰仁聖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大孝皇帝,尊號始無「道」字,中旨令加之。〈是時帝崇信道士趙歸眞等,至親受道籙,故旨令羣臣於尊號中加「道」字;而不知其所謂道者,非吾之所謂道也。〉庚戌,上謁太廟;辛亥,祀昊天上帝,赦天下。 §2 築望仙台於南郊。 §3 庚申,義安太后王氏崩。〈太和五年,宰相建白,以太皇太后與寶曆太后稱號未辨,前代詔令不敢斥言,皆以宮爲稱。今寶曆太后居義安殿,宜曰義安太后。詔可。〉 §4 以祕書監盧弘宣爲義武節度使。弘宣性寬厚而難犯,爲政簡易,〈易,以豉翻。〉其下便之。河北之法,軍中偶語者斬;弘宣至,除其法。〈河北諸帥防其下相與聚謀以圖己,故嚴軍中偶語之法,以剛制之。盧弘宣至中山,乃除其法。〉詔賜粟三十萬斛,在飛狐西,計運致之費踰於粟價,弘宣遣吏守之。會春旱,弘宣命軍民隨意自往取之,粟皆入境,約秋稔償之。時成德、魏博皆饑,獨易定之境無害。 §5 淮南節度使李紳按江都令吳湘盜用程糧錢,〈《新書·百官志》:主客郎中,主蕃客。東南蕃使還者,給入海程糧;西北蕃使還者,給度磧程糧。至於官吏以公事有遠行,則須計程以給糧,而糧重不可遠致,則以錢準估,故有程糧錢。〉強娶所部百姓顏悅女,估其資裝爲贓,罪當死。湘,武陵之兄子也,〈吳武陵見二百三十九卷憲宗元和十年。〉李德裕素惡武陵。〈惡,烏路翻。〉議者多言其冤,諫官請覆按,詔遣監察禦史崔元藻、李稠覆之。還言:「湘盜程糧錢有實;顏悅本衢州人,嘗爲青州牙推,妻亦士族,與前獄異。」德裕以爲無與奪,二月,貶元藻端州司戶,稠汀州司戶。不復更推,亦不付法司詳斷,卽如紳奏,處湘死。〈復,扶又翻。斷,丁亂翻。處,昌呂翻。爲德裕以吳湘獄致禍張本。〉諫議大夫柳仲郢、敬晦皆上疏爭之,不納。稠,晉江人;〈宋白曰:泉州治晉江縣,晉爲晉安縣地,隋廢郡爲邑。〉晦,昕之弟也。〈敬昕見上卷三年。〉 §6 李德裕以柳仲郢爲京兆尹;素與牛僧孺善,謝德裕曰:「不意太尉恩獎及此,仰報厚德,敢不如奇章公門館!」德裕不以爲嫌。〈隋封牛弘爲奇章公,牛僧孺蓋其後也,故時人亦呼之爲奇章公。宋白曰:奇章縣屬巴州,本漢葭萌縣地,梁置奇章縣,取縣東八裡奇章山爲名。〉 §7 夏,四月,壬寅,以陝虢觀察使李拭爲冊黠戛斯可汗使。〈陝,失冉翻。〉 §8 五月,壬戌,葬恭僖皇后于光陵柏城之外。〈義安太后諡曰恭僖。後於穆宗非伉儷,故陪葬光陵而不合。〉 §9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杜悰罷爲右僕射,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鉉罷爲戶部尚書。乙丑,以戶部侍郎李回爲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判戶部如故。 §10 祠部奏括天下寺四千六百,蘭若四萬,僧尼二十六萬五百。〈祠部掌僧尼,故使括之。若,人者翻。《釋氏要覽》曰:蘭若者,梵言阿蘭若,唐言無諍也;《四分律》雲,空靜處;《智度經》雲,遠離處;《大悲經》雲,離諸忿。〉 §11 詔冊黠戛斯可汗爲宗英雄武誠明可汗。 §12 秋,七月,丙午朔,日有食之。 §13 上惡僧尼耗蠹天下,欲去之,〈惡,烏路翻。去,羌呂翻。〉道士趙歸眞等復勸之;〈復,扶又翻。〉乃先毀山野招提、蘭若,〈《釋書》曰:招提、菩薩,皆佛名,故號寺或謂之招提。《增輝記》曰:招提者,梵言拓鬬提奢,唐言四方僧物。後人傳寫之誤,以「拓」爲「招」,又省去「鬬奢」二字,只稱招提,卽今十方寺院是也。《薩波論》雲:西天度地以四肘爲一弓,去村店五百弓不遠不近,以閒靜爲蘭若。史炤曰:今若以唐尺計之,度二裡許。〉敕【章:十二行本「敕」上有「至是」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上都、東都兩街各留二寺,〈唐謂長安曰上都。時左街留慈恩、薦福,右街留西明、莊嚴。〉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節度觀察使治所及同、華、商、汝州各留一寺,〈華,戶化翻。〉分爲三等:上等留僧二十人,中等留十人,下等五人。〈《考異》曰:《實錄》:「中書門下奏請上都、東都兩街各留寺十所,每寺留僧十人,大藩鎭各一所,僧亦依前詔。敕上都、東都每街各留寺兩所,每寺僧各留三十人。中書門下奏,『奉敕諸道所留僧尼數宜令更商量,分爲三等:上至二十人,中至十人,下至五人。今據天下諸道共五十處四十六道,合配三等:鎭州、魏博、淮南、西川、山南東道、荊南、嶺南、汴宋、幽州、東川、鄂嶽、浙西、浙東、宣歙、湖南、江西、河南府,望每道許留僧二十人;山南西道、河東、鄭滑、陳許、潞磁、鄆曹、徐泗、鳳翔、兗海、滄景、易定、福建、同華州,望令每道許留十人;夏桂、邕管、黔中、安南、汝、金、商州、容管,望每道許留五人;一道河中已敕下留十三人。』」按鎭州等凡五十六州,四十一道,今雲五十處四十六道,誤也。杜牧《杭州南亭記》曰:「武宗卽位,始去其山臺野邑四萬所,冠其徒幾至十萬人。後至會昌五年,始命西京留佛寺四,僧惟十人;東都二寺。天下所謂節度、觀察、同、華、汝三十四治所得留一寺,僧準西京數;其他刺史州不得有寺。凡除寺四千六百,僧、尼笄冠二十六萬五百。」《實錄註》又雲:按唐時石刻雲,「兩都留寺僧各十人;郡國留寺二,僧各三人。」數皆不同。今從《實錄》前文。〉餘僧及尼幷大秦穆護、祆僧皆勒歸俗。〈大秦穆護又釋氏之外敎,如回鶻摩尼之類。是時敕曰:「大秦穆護等祠,釋敎旣已釐革,邪法不可獨存。其人並勒還俗,遞歸本貫,充稅戶;如外國人送遠處收管。」祆,呼煙翻,胡神也。唐制,祠部歲再祀磧西諸州火祆,而禁民祈祭。《官品令》有祆正,蓋主祆僧也。〉寺非應留者,立期令所在毀撤,仍遣禦史分道督之。財貨田產並沒官,寺材以葺公廨驛舍,〈廨,古隘翻。〉銅像、鍾磬以鑄錢。 §14 以山南東道節度使鄭肅檢校右僕射、同平章事。 §15 詔發昭義騎兵五百、步兵千五百戍振武,節度使盧鈞出至裴村餞之;潞卒素驕,憚於遠戍,乘醉,回旗入城,閉門大譟,鈞奔潞城以避之。〈宋白曰:潞城縣,春秋潞子嬰兒之國,漢爲潞縣。《十三州志》雲:潞水出焉。後魏太武改爲刈陵縣,隋開皇十三年置潞城縣。《九域志》:潞城在潞州東北四十裡。〉監軍王惟直自出曉諭,亂兵擊之,傷,旬日而卒。李德裕奏:「請詔河東節度使王宰以步騎一千守石會關,三千自儀州路據武安,以斷邢、洺之路;〈斷,音短。〉又令河陽節度使石雄引兵守澤州,河中節度使韋恭甫發步騎千人戍晉州。如此,賊必無能爲。」〈分守四境,使潞之亂卒不得越逸而奔他鎭。〉皆從之。 §16 八月,李德裕等奏:「東都九廟神主二十六,今貯於太微宮小屋,〈玄宗天寶二年,改東都玄元皇帝廟曰太微宮。劉昫曰:東都太微宮本武后家廟。神龍初,中宗反正,廢武氏廟主,立太祖已下神主祔主。安祿山陷洛陽,以廟爲馬廐,棄其神主,協律郎嚴郢收而藏之。史思明再陷洛陽,尋又散失。賊平,東都留守盧正己又募得之。廟已焚毀,乃寄主於太微宮。貯,丁呂翻。〉請以廢寺材復脩太廟。 §17 壬午,詔陳釋敎之弊,宣告中外。凡天下所毀寺四千六百餘區,歸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大秦穆護、祆僧二千餘人,毀招提、蘭若四萬餘區。〈《考異》曰:《會要》:元和二年,薛平奏請賜中條山蘭若額爲大和寺。蓋官賜額者爲寺,私造者爲招提、蘭若,杜牧所謂「山臺野邑」是也。〉收良田數千萬頃,奴婢十五萬人。所留僧皆隸主客,不隸祠部。〈時中書門下奏:「據《大唐六典》,祠部掌天地宗廟大祭,與僧事殊不相當。又萬務根本合歸尚書省,隸鴻臚寺亦未爲允當。又據《六典》,主客掌朝貢之國七十餘蕃,五天竺國並在數內。釋氏出自天竺國,今陛下以其非中國之敎,已有釐革。僧尼名籍便令係主客,不隸祠部及鴻臚寺,至爲允當。」從之。〉百官奉表稱賀。尋又詔東都止留僧二十人,諸道留二十人者減三人,留五人者更不留。 五臺僧多亡奔幽州。〈五臺在代州五臺縣,山形五峙,相傳以爲文殊示現之地。《華嚴經疏》雲:清涼山者,卽代州鴈門五臺山也。以歲積堅冰,夏仍飛雪,曾無炎暑,故曰清涼。五峯聳出,頂無林木,有如壘土之臺,故曰五臺。《古傳》雲:山在長安東北一千六百餘裡,代州之所管。山頂至州城一百餘裡。其山左鄰恆山,右接天池,南屬五臺縣,北至繁畤縣,環基所至五百餘裡。《靈記》雲:五臺山有四埵,去臺各一百二十裡。據古經所載,今北臺卽是中臺,中臺卽是南臺,大黃尖卽是北臺,栲栳山卽是西臺,漫天石卽是東臺。惟北臺、中臺古時無異,東臺、西臺古今無別。無恤臺,恆山頂是也。昔趙襄子名無恤,曾登此山觀代國,下瞰東海。西瞢𧄼山,有宮池古廟;隋煬帝避暑於此而居,因天池造立宮室,龍樓鳳閣,遍滿池邊,號爲西埵。南繫舟山,上有銅環,船軸猶在。昔帝堯遭水,繫舟於此。世傳文殊見於南臺,號爲南埵。北有覆宿堆,卽夏屋山也;後魏孝文皇帝避暑往復宿此,下見雲州,謂之北埵。中臺稍近西北,有太華泉,有古寺二十餘處。東臺去太華泉四十二裡,臺上遙見滄、瀛諸州;日出時,下視大海猶陂澤焉,有古寺十五處。西臺去太華泉四裡,危嶝幹雲,喬林拂日,有古寺十二處。南臺去太華泉八十裡,最爲幽寂,有古寺九處。北臺去太華泉十二裡,有古寺八處,唐末所添寺不在其數。五臺縣本漢慮虒縣。慮虒,音驢夷。隋大業二年改爲五臺縣。〉李德裕召進奏官謂曰:「汝趣白本使,〈趣,讀曰促。〉五臺僧爲將必不如幽州將,爲卒必不如幽州卒,何爲虛取容納之名,染於人口!〈將,卽亮翻。染,如豔翻,又而險翻。〉獨不見近日劉從諫招聚無算閒人,竟有何益!」張仲武乃封二刀付居庸關曰:「有遊僧入境則斬之。」 主客郎中韋博以爲事不宜太過,李德裕惡之,〈惡,烏路翻。〉出爲靈武節度副使。 §18 昭義亂兵奉都將李文矩爲帥;〈帥,所類翻。〉文矩不從,亂兵亦不敢害。文矩稍以禍福諭之,亂兵漸聽命,乃遣人謝盧鈞於潞城。鈞還入上黨,復遣之戍振武;行一驛,乃潛選兵追之;明日,及於太平驛,〈唐制,三十裡一驛。太平驛在潞州北六十裡。宋白曰:太平驛東南距潞州八十裡。〉盡殺之。〈《考異》曰:《獻替記》:「上信任宰臣,無不先訪問,無獨斷之事。唯誅討澤潞,不肯捨赴振武官健及誅翦黨項,此二事並禁中發詔處分,更不顧問。振武官健回旗,不肯進發,先害監軍傔一人,監軍王惟直自出曉諭,又被傷痍,旬日而卒。禁中兩軍樞密已下,恨其不殺節將,唯害中人。所以激上之怒,盡須勦戮。上問宰臣曰:『我送石雄領兵至澤潞,令盧鈞不誅討罪人,如何?』德裕曰:『盧鈞已失律,性又寬愞,必恐自誅不得。若便替卻盧鈞,亂卒罪惡轉大,須興兵討伐。恐不如先除替,令新帥誅翦。』上謂德裕曰:『勿惜盧鈞!本非材將。救澤潞叛兵,疑李丕報嫌。往劉稹平後,處置澤潞與劉稹同惡,僅五千餘人,皆是取得高文端、王釗狀,通姓名,勘李丕狀同,然後處分。其間有三兩人或王釗狀無名,並不更問,足明是李丕不能逞其憾。』又雲:『惟務苟安、因循爲政。凡方鎭發兵,只合不出軍城,嚴兵自衞,於城門閱過部伍,更令軍將慰安。豈有自出送兵馬,又令家口縱觀!事同兒戲,實不足惜!』『緣大兵之後,須有防虞,臣不敢隱默。』由是中詔處分,不復顧問。」按盧鈞還入潞州,諭戍兵使赴振武,尋遣兵追擊,盡殺之,非上不肯捨也。旣雲「不可便替」,又雲「不如先除替」,語自相違,上雲「勿惜盧鈞」,是上語,下雲「臣不敢隱默」,乃是德裕語。《獻替記》至此差舛尤甚,不可復據。又處置澤潞五千餘人太多,必是「五十」字誤耳。〉具以狀聞,且請罷河東、河陽兵在境上者,從之。 §19 九月,詔脩東都太廟。〈如李德裕所奏也。〉 §20 李德裕請置備邊庫,令戶部歲入錢帛十二萬緡匹,度支鹽鐵歲入錢帛十二萬緡匹,明年減其三之一,凡諸道所進助軍財貨皆入焉,以度支郎中判之。 §21 王才人寵冠後庭,〈冠,古玩翻。〉上欲立以爲後;李德裕以才人寒族,且無子,恐不厭天下之望,〈厭,益涉翻,伏也,合也。〉乃止。 §22 上餌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冬,十月,上問李德裕以外事,對曰:「陛下威斷不測,〈斷,丁亂翻。〉外人頗驚懼。曏者寇逆暴橫,〈橫,戶孟翻。〉固宜以威制之;今天下旣平,願陛下以寬理之,但使得罪者無怨,爲善者不驚,則爲寬矣。」 §23 以衡山道士劉玄靜爲銀青光祿大夫、崇玄館學士,賜號廣成先生,爲之治崇玄館,置吏鑄印。〈唐有崇玄署令,掌僧道,屬宗正寺。又有崇玄學博士,掌敎玄學生。玄宗天寶二年改崇玄學曰崇玄館,改博士曰學士。爲之,於僞翻。治,直之翻。〉玄靜固辭,乞還山,許之。 §24 李德裕秉政日久,好徇愛憎,〈好,呼到翻。〉人多怨之。自杜悰、崔鉉罷相,宦官左右言其太專,上亦不悅。給事中韋弘質上疏,言宰相權重,不應更領三司錢穀。德裕奏稱:「制置職業,人主之柄。弘質受人敎導,所謂賤人圖柄臣,〈《傳》曰:下輕其上爵,賤臣圖柄臣,則國家動搖,而人不靜。〉非所宜言。」十二月,弘質坐貶官,由是衆怒愈甚。〈史言李德裕以自專自用速禍。〉 §25 上自秋冬以來,覺有疾,而道士以爲換骨。上祕其事,外人但怪上希復遊獵,〈復,扶又翻;下同。〉宰相奏事者亦不敢久留。詔罷來年正旦朝會。〈以有疾也。〉 §26 吐蕃論恐熱復糾合諸部擊尚婢婢,婢婢遣厖結藏將兵五千拒之,恐熱大敗,與數十騎遁去。婢婢傳檄河、湟,數恐熱殘虐之罪〈數恐,所具翻。〉曰:「汝輩本唐人,吐蕃無主,則相與歸唐,毋爲恐熱所獵如狐兔也!」於是諸部從恐熱者稍稍引去。 §27 是歲,天下戶四百九十五萬五千一百五十一。 §28 朝廷雖爲黨項置使,〈帝以侍御史爲使,分三部招定黨項,以邠、寧、延屬崔彥曾,鹽、夏、長澤屬李鄠,靈武、麟、勝屬鄭賀。〉黨項侵盜不已,攻陷邠、寧、鹽州界城堡,屯叱利寨。宰相請遣使宣慰;上決意討之。 六年(丙寅、八四六) §1 春,二月,庚辰,以夏州節度使米曁爲東北道招討黨項使。〈米姓出於西域,康居枝庶分爲米國,復入中國,子孫遂以爲姓。〉 §2 上疾久未平,以爲漢火德,改「洛」爲「雒」;〈漢光武改洛陽爲雒陽。〉唐土德,不可以王氣勝君名,三月,下詔改名炎。〈王,於況翻。唐以土德王,而帝名瀍,瀍旁從水,土勝水,故言以王氣勝君名。今改名炎,炎從火,火能生土,取以君名生王氣也。帝未幾而晏駕,厭勝果何益哉!〉 上自正月乙卯不視朝,〈《考異》曰:《實錄》作「十五日」。按《獻替記》:「自正月十三日後至三月二十日更不開延英,時見中詔處分,莫得預焉。」今從之。〉宰相請見,不許;〈見,賢遍翻。〉中外憂懼。 初,憲宗納李錡妾鄭氏,生光王怡。怡幼時,宮中皆以爲不慧,太和以後,益自韜匿,羣居遊處,〈處,昌呂翻。〉未嘗發言。文宗幸十六宅宴集,好誘其言以爲戲笑,【章:十二行本「笑」下有「號曰光叔」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好,呼到翻。〉上性豪邁,尤所不禮。〈《考異》曰:韋昭度《續皇王寶運錄》曰:「宣宗卽憲皇第四子。自憲皇崩,便合紹位,乃與姪文宗。文宗崩,武皇慮有他謀,乃密令中常侍四人擒宣宗於永巷,幽之數日,沉於宮廁。宦者仇公武慜之,乃奏武宗曰:『前者王子,不宜久於宮廁。誅之。』武宗曰:『唯唯。』仇公武取出,於車中以糞土雜物覆之,將別路歸家,密養之。三年後,武皇宮車晏駕,百官奉迎於玉宸殿立之。尋擢仇公武爲軍容使。」尉遲偓《中朝故事》曰:「敬宗、文宗、武宗相次卽位,宣皇皆叔父也。武宗初登極,深忌焉。一日,會鞠於禁苑間,武宗召上,遙覩瞬目於中官仇士良。士良躍馬向前曰:『適有旨,王可下馬!』士良命中官輿出軍中,奏雲:『落馬,已不救矣!』尋請爲僧,遊行江表間。會昌末,中人請還京,遂卽位。」令狐澄《貞陵遺事》曰:「上在藩時,嘗從駕迴,而上誤墮馬,人不之覺。比二更,方能興。時天大雪,四顧悄無人聲。上寒甚,會巡警者至,大驚。上曰:『我光王也。不悟至此,方困且渴,若爲我求水!』警者卽於旁近得水以進,遂委而去。上良久起,舉甌將飲,顧甌中水盡爲芳醪矣。上獨喜自負,一舉盡甌。已而體微煖有力,遂步歸藩邸。」此三事皆鄙妄無稽,今不取。〉及上疾篤,旬日不能言。諸宦官密於禁中定策,辛酉,下詔稱:「皇子沖幼,須選賢德,光王怡可立爲皇太叔,〈《考異》曰:《舊紀》:「三月一日,立爲皇太叔。」《武宗實錄》雲「壬戌」。《宣宗實錄》雲「辛酉」。按《獻替記》雲,「自正月十三日後至三月二十日更不開延英」,蓋二十一日則宣宗見百寮也。今從《宣宗實錄》。〉更名忱,〈更,工衡翻。忱,時壬翻。〉應軍國政事令權句當。」〈以武宗之英達,李德裕之得君,而不能定後嗣,卒制命於宦豎,北司掌兵,且專宮禁之權也。句,古候翻。當,丁浪翻;下鹹當同。〉太叔見百官,哀戚滿容;裁決庶務,鹹當於理,人始知有隱德焉。〈當,丁浪翻。〉 甲子,上崩。〈年三十三。〉以李德裕攝塚宰。丁卯,宣宗卽位。宣宗素惡李德裕之專,〈惡,烏路翻。〉卽位之日,德裕奉冊;旣罷,謂左右曰:「適近我者非太尉邪?每顧我,使我毛髮灑淅。」〈近,其靳翻。灑淅,肅然之意,言可畏憚也。〉夏,四月,辛未朔,上始聽政。 §3 尊母鄭氏爲皇太后。 §4 壬申,以門下侍郎、同平章政事【章:十二行本無「政」字;乙十一行本同。】李德裕同平章事,充荊南節度使。〈《考異》曰:《實錄》、《新表》、《傳》皆雲:「德裕自守太尉檢校司徒爲荊南節度使。」按制辭皆無責降之語,豈可遽自守太尉檢校司徒!今從《舊紀》。又《貞陵遺事》曰:「上初卽位於太極殿,時宰相李德裕與行冊禮。及退,上謂宦侍云云。聽政之二日,遂出爲荊門。」《舊·德裕傳》曰:「五年,武宗上徽號,累表乞骸,不許。德裕病月餘,堅請解機務,乃以本官平章事兼江陵尹、荊南節度使。數月,追復知政事。宣宗卽位,罷相,出爲東都留守。」按《舊紀》、《新表》及諸書,武宗朝德裕未嘗罷免。此年九月,方自江陵除東都留守。《舊傳》謬誤,今從《實錄》。〉德裕秉權日久,位重有功,衆不謂其遽罷,聞之莫不驚駭。甲戌,貶工部尚書、判鹽鐵轉運使薛元賞爲忠州刺史,弟京兆少尹、權知府事元龜爲崖州司戶,皆德裕之黨也。 §5 杖殺道士趙歸眞等數人,流羅浮山人軒轅集于嶺南。五月,乙巳,赦天下。上京兩街先聽留兩寺外,更各增置八寺;〈左街先留慈恩、薦福,今增置興唐、保壽二寺。寶應寺改爲資聖寺,青龍寺改爲護國寺,菩提寺改爲保唐寺,清禪寺改爲安國寺。尼寺二所,法雲寺改爲唐安寺,崇敬寺改爲唐昌寺。右街先留西明寺,改爲福壽寺,莊嚴寺改爲聖壽寺。添置僧寺一所,千福寺,尼寺一所,興聖寺依舊名。化度寺改爲崇福寺,永泰寺改爲萬壽寺,清國寺改爲崇聖寺,經行寺改爲龍興寺,奉恩寺改爲興福寺。尼寺一所,萬善寺改爲延唐寺。《考異》曰:《杭州南亭記》曰:「今天子卽位,天下州率與二寺,用齒衰男女爲其徒,各止三十人,兩京數倍其四五焉。」《實錄》:「準五日敕,兩街先留寺兩所外,更添置八所。」《註》:唐石刻雲,「京師兩街各置十寺,寺僧五十人。」蓋謂二年正月赦後,非今赦也。〉僧、尼依前隸功德使,不隸主客,〈唐初,天下僧、尼、道士、女官皆隸鴻臚寺。武后延載元年,以僧、尼隸祠部。開元二十四年,道士、女官隸宗正寺。天寶二載,以道士隸司封。貞元四年,崇玄館罷大學士後,復置左·右街大功德使、東都功德使、脩功德使,總僧、尼之籍及功役。元和二年,以道士、女官隸左、右街功德使。會昌二年,以僧、尼隸主客。太清宮置玄元館,亦有學士,至六年廢,而僧、尼復隸兩街功德使,卽是年也。〉所度僧、尼仍令祠部給牒。〈改武宗之政也。牒,卽今祠部所給僧、道度牒也。〉 §6 以翰林學士、兵部侍郎白敏中同平章事。 §7 辛酉,立皇子溫爲鄆王,渼爲雍王,〈渼,音美。〉涇爲雅王,滋爲夔王,沂爲慶王。 §8 六月,禮儀使奏「請復代宗神主於太廟,〈開成五年,文宗升祔,代宗神主以親盡祧遷,今請復之。〉以敬宗、文宗、武宗同爲一代,於廟東增置兩室,爲九代十一室。」從之。 §9 秋,七月,壬寅,淮南節度使李紳薨。 §10 回鶻烏介可汗之衆稍稍降散及凍餒死,所餘不及三千人;國相逸隱啜殺烏介於金山,〈烏介可汗自殺胡山之敗,竄於黑車子族,今爲其下所殺。〉立其弟特勒遏撚爲可汗。〈撚,奴協翻。〉 §11 八月,壬申,葬至道昭肅孝皇帝于端陵,〈端陵在京兆三原縣東十裡。〉廟號武宗。 初,武宗疾困,顧王才人曰:「我死,汝當如何?」對曰:「願從陛下於九泉!」武宗以巾授之。武宗崩,才人卽縊。〈武宗之問,王才人之死,懲楊妃之禍也。〉上聞而矜之,贈貴妃,葬於端陵柏城之內。〈《考異》曰:蔡京《王貴妃傳》曰:「帝疾亟,才人久視帝而歸燕息處,濃粧絜服如常日,乃取所翫用物散與內家淨盡;持帝所授巾至帝前,已見升遐,容易自縊,而僕於御座下,以縊爲名而得卒。」《舊紀》:「武宗葬端陵,德妃王氏祔焉。」李德裕《獻替記》:「自上臨禦,王妃有專房之寵。至是,以嬌妬忤旨,一夕而殞,羣情無不驚懼,以謂上功成之後喜怒不測。德裕因以進諫。」在五年十月,與《王貴妃傳》不同,恐《獻替記》誤。康軿《劇談錄》曰:「孟才人善歌,有寵於武宗。屬一旦聖體不豫,召而問之曰:『我或不諱,汝將何之?』對曰:『若陛下萬歲之後,無復生爲!』是日令於御前歌《河滿子》一曲,聲調悽咽,聞者涕零。及宮車晏駕,哀慟數日而殞,窆於端陵之側。」此事恐正是王才人,傳聞不同。〉 §12 以循州司馬牛僧孺爲衡州長史,封州流人李宗閔爲郴州司馬,恩州司馬崔珙爲安州長史,〈安州,漢安陸縣地,京師東南二千五十一裡。〉潮州刺史楊嗣復爲江州刺史,昭州刺史李玨爲郴州刺史。僧孺等五相皆武宗所貶逐,〈楊嗣復貶見二百四十六卷元年。三年,崔玭罷相,崔鉉代之,奏珙妄費宋滑院鹽鐵錢九十萬緡,又劾與劉從諫厚,數護其姦,貶澧州刺史,再斥恩州司馬。僧孺、宗閔貶見上四年。〉至是,同日北遷。宗閔未離封州而卒。〈離,力智翻。〉 §13 九月,以荊南節度使李德裕爲東都留守,解平章事;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鄭肅同平章事、充荊南節度使。 §14 以兵部侍郎、判度支盧商爲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商,翰之族孫也。〈盧翰相德宗於興元、貞元之間。〉 §15 冊黠戛斯可汗使者以國喪未行,或以爲僻遠小國,不足與之抗衡;回鶻未平,不應遽有建置。詔百官集議,事遂寢。 §16 蠻寇安南,經略使裴元裕帥鄰道兵討之。〈帥,讀曰率。〉 §17 以右常侍李景讓爲浙西觀察使。〈右常侍,右散騎常侍也。〉 初,景讓母鄭氏,性嚴明,早寡,家貧,居於東都。諸子皆幼,母自敎之。宅後古牆因雨隤陷,〈隤,杜回翻,下墜也。〉得錢盈船,奴婢喜,走告母;母往,焚香祝之曰:「吾聞無勞而獲,身之災也。天必以先君餘慶,矜其貧而賜之,則願諸孤他日學問有成,乃其志也,此不敢取!」遽命掩而築之。三子景讓、景溫、景莊,皆舉進士及第。景讓官達,髮已斑白,小有過,不免捶楚。〈捶,止橤翻。〉 景讓在浙西,有左都押牙迕景讓意,〈迕,五故翻。〉景讓杖之而斃。軍中憤怒,將爲變。母聞之,景讓方視事,母出坐聽事,〈聽,讀曰廳。〉立景讓於庭而責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面,國家刑法,豈得以爲汝喜怒之資,妄殺無罪之人乎!萬一致一方不寧,豈惟上負朝廷,使垂年之母銜羞入地,〈垂,末垂也;垂年,猶言末垂之年。〉何以見汝之先人乎!」命左右褫其衣坐之,〈褫,醜豸翻。〉將撻其背。將佐皆爲之請,〈爲,於僞翻。〉拜且泣,久乃釋之,軍中由是遂安。 景莊老於場屋,〈唐人謂貢院爲場屋,至今猶然。〉每被黜,母輒撻景讓。然景讓終不肯屬主司,〈屬,之欲翻。主司,校文主司也,禮部侍郎知貢舉者是也。〉曰:「朝廷取士自有公道,豈敢效人求關節乎!」久之,宰相謂主司曰:「李景莊今歲不可不收,可憐彼翁每歲受撻!」由是始及第。 §18 冬,十月,禮院奏禘祭祝文於穆、敬、文、武四室,但稱「嗣皇帝臣某昭告」,從之。〈太常有禮院。帝於穆宗,弟也;於敬、文、武,叔也。〉 §19 甲申,上受三洞法籙於衡山道士劉玄靜。〈旣杖殺趙歸眞而復受法籙,所謂尤而效之。會昌五年劉玄靜還衡山。〉 §20 十二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宣宗元聖至明成武獻文睿智章仁神聰懿道大孝皇帝上〈諱怡,卽位改名忱,憲宗第十二子。按《通鑑》書唐諸帝號,自玄宗以後,皆以葬陵諡冊爲正。宣宗諡聖武獻文孝皇帝,若元聖至明成武獻文睿智章仁神聰懿道大孝,則鹹通十三年追崇之號也。〉 大中元年(丁卯、八四七) §1 春,正月,甲寅,上祀圜丘,赦天下,改元。 §2 二月,加【章:十二行本「加」上有「庚午」二字;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張校同,雲無註本亦無。】盧龍節度使張仲武同平章事,賞其破回鶻也。〈石雄獨非破回鶻者乎!〉 §3 癸未,上以旱故,減膳徹樂,出宮女,縱鷹隼,〈隼,聳尹翻。〉止營繕,命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盧商與禦史中丞封敖疏理京城繫囚。大理卿馬植奏稱:「盧商等務行寬宥,凡抵極法,一切免死。彼官典犯贓及故殺人,平日大赦所不免,今因疏理而原之,使貪吏無所懲畏,死者銜冤無告,恐非所以消旱災、致和氣也。昔周饑,克殷而年豐;〈《左傳》甯莊子之言,爲討邢發也。〉衞旱,討邢而雨降。是則誅罪戮姦,式合天意,雪冤決滯,乃副聖心也。乞再加裁定。」詔兩省五品以上議之。〈兩省五品以上官,自給事中、中書舍人以上也。〉 §4 初,李德裕執政,引白敏中爲翰林學士;〈見二百四十六卷會昌二年。〉及武宗崩,德裕失勢,敏中乘上下之怒,竭力排之,使其黨李鹹訟德裕罪,〈《考異》曰:《實錄》:「白敏中、令狐綯,在會昌中,德裕不以朋黨疑之,置之臺閣。及德裕失勢,抵掌戟手,同謀斥逐。而崔鉉亦以會昌末罷相怨德裕,大中初,敏中復薦鉉在中書,乃令其黨人李鹹者訟德裕輔政時陰事,罷德裕留守,以太子少保分司東都。」按《舊傳》,綯以大中二年自湖州刺史入知制誥,鉉以三年自河中節度使入爲相,此時未也。《實錄》誤。今按《通鑑》所書令狐綯知制誥,在是年六七月之間。湖州刺史有「前」字。〉德裕由是自東都留守以太子少保、分司。〈分司東都也。〉 左諫議大夫張鷺等上言:「陛下以旱理繫囚,慮有冤滯。今所原死罪,無冤可雪,恐凶險僥倖之徒常思水旱爲災,宜如馬植所奏。」詔從之,皆論如法。以植爲刑部侍郎,充鹽鐵轉運使。 植素以文學政事有名於時,李德裕不之重。及白敏中秉政,凡德裕所薄者,皆不次用之。以盧商爲武昌節度使。以刑部尚書、判度支崔元式爲門下侍郎,翰林學士、戶部侍郎韋琮爲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 §5 閏[三]月,敕:「應會昌五年所廢寺,有僧能營葺者,聽自居之,有司毋得禁止。」是時君、相務反會昌之政,〈相,息亮翻。〉故僧、尼之弊皆復其舊。〈觀《通鑑》所書,則會昌、大中之是非可見矣。〉 §6 己酉,積慶太后蕭氏崩。〈蕭後,文宗之母也,武宗時徙居積慶殿,故以稱之。〉 §7 五月,幽州節度使張仲武大破諸奚。 §8 吐蕃論恐熱乘武宗之喪,誘黨項及回鶻餘衆寇河西,〈誘,音酉。〉詔河東節度使王宰將代北諸軍擊之。〈代北諸軍,謂陘嶺以北諸軍也。〉宰以沙陀朱邪赤心爲前鋒,自麟州濟河,與恐熱戰於鹽州,破走之。 §9 六月,以鴻臚卿李業爲冊黠戛斯英武誠明可汗使。 §10 上謂白敏中曰:「朕昔從憲宗之喪,道遇風雨,百官、六宮四散避去,惟山陵使長而多髯,〈髯,如占翻。〉攀靈駕不去,誰也?」對曰:「令狐楚。」上曰:「有子乎?」對曰:「長子緒今爲隨州刺史。」上曰:「堪爲相乎?」對曰:「緒少病風痹。〈少,詩照翻。痹,必至翻,腳冷濕病也。〉次子綯,前湖州刺史,有才器。」上卽擢爲考功郎中、知制誥。綯入謝,上問以元和故事,綯條對甚悉,〈綯,徒刀翻。悉,詳也。〉上悅,遂有大用之意。〈爲令狐綯柄用張本。〉 §11 秋,八月,丙申,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李回同平章事、充西川節度使。 §12 葬貞獻皇后于光陵之側。〈積慶蕭後,諡貞獻。〉 §13 上敦睦兄弟,作雍和殿於十六宅,〈《會要》,是年敕,親親樓號雍和殿,別造屋宇廊舍七百間。宋白曰:雍和殿在睦親院。〉數臨幸,置酒,作樂,擊毬盡歡。〈數,所角翻。〉諸王有疾,常親至臥內存問,憂形於色。 §14 突厥掠漕米及行商,振武節度使史憲忠擊破之。〈《考異》曰:按突厥亡已久,蓋猶有餘種在振武之北者。餘謂此突厥餘種保塞內屬者也。〉 §15 九月,丁卯,以金吾大將軍鄭光爲平盧節度使。光,潤州人,太后之弟也。 §16 乙酉,前永寧尉吳汝納,訟其弟湘罪不至死,「李紳與李德裕相表裏,欺罔武宗,枉殺臣弟,乞召江州司戶崔元藻等對辨。」〈吳湘死見上卷武宗會昌五年。〉丁亥,敕禦史臺鞫實以聞。〈鞫實,窮治其實也。〉冬,十二月,庚戌,禦史臺奏,據崔元藻所列吳湘冤狀,如吳汝納之言。戊午,貶太子少保、分司李德裕爲潮州司馬。 §17 吏部奏,會昌四年所減州縣官內復增三百八十三員。〈讀者至此,以減者爲是邪?以於旣減之後而復增者爲是邪?〉 二年(戊辰、八四八) §1 正月,甲子,羣臣上尊號曰聖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思,相吏翻。〉赦天下。 §2 初,李德裕執政,有薦丁柔立清直可任諫官者,德裕不能用。上卽位,柔立爲右補闕;德裕貶潮州,柔立上疏訟其冤。丙寅,坐阿附貶南陽尉。〈史言丁柔立有是非之心。南陽縣,漢南陽郡所治宛縣地也,隋改爲南陽縣,唐屬鄧州。《九域志》:在州東北一百二十裡。〉 §3 西川節度使李回、桂管觀察使鄭亞坐前不能直吳湘冤,乙酉,回左遷湖南觀察使,亞貶循州刺史,李紳追奪三任告身。〈李紳已薨,故追奪。〉中書舍人崔嘏坐草李德裕制不盡言其罪,己醜,貶端州刺史。 §4 回鶻遏撚可汗仰給於奚王石舍朗;〈仰,牛向翻。〉及張仲武大破奚衆,〈見去年五月。〉回鶻無所得食,日益耗散,至是,所存貴人以下不滿五百人,依於室韋。使者入賀正,〈此回鶻使者也。〉過幽州,張仲武使歸取遏撚等;遏撚聞之,夜與妻葛祿、子特勒毒斯等九騎西走,餘衆追之不及,相與大哭。室韋分回鶻餘衆爲七,七姓共分之;〈室韋有嶺西部、山北部、黃頭部、如者部、婆萵部、訥北部、駱丹部,凡七姓,悉居柳城東北,近者二千里,遠者六千里而贏。〉居三日,黠戛斯遣其相阿播帥諸胡兵號七萬來取回鶻,〈帥,讀曰率。〉大破室韋,悉收回鶻餘衆歸磧北。猶有數帳,潛竄山林,鈔盜諸胡;〈鈔,楚交翻。〉其別部厖勒,先在安西,亦自稱可汗,居甘州,總磧西諸城,種落微弱,時入獻見。〈見,賢遍翻。回鶻至五季時入獻見者皆厖勒種類也。種,章勇翻。〉 §5 二月,庚子,以知制誥令狐綯爲翰林學士。上嘗以太宗所撰《金鏡》〈《金鏡》書,太宗所著也。〉授綯,使讀之,「至亂未嘗不任不肖,至治未嘗不任忠賢,」〈治,直吏翻。〉上止之曰:「凡求致太平,當以此言爲首。」又書《貞觀政要》於屛風,每正色拱手而讀之。〈觀,古玩翻。〉上欲知百官名數,令狐綯曰:「六品已下,官卑數多,皆吏部注擬;五品以上,則政府制授,各有籍,命曰具員。」上命宰相作《具員禦覽》五卷,上之,〈上之,時掌翻。〉常置於案上。 §6 立皇子澤爲濮王。上欲作五王院於大明宮,以處皇子之幼者,〈處,昌呂翻。〉召術士柴嶽明使相其地。嶽明對曰:「臣庶之家,遷徙不常,故有自陽宅入陰宅,陰宅入陽宅。刑克禍福,師有其說,〈陰陽家所謂三刑,謂寅刑巳,巳刑申,申刑寅,醜刑戌,戌刑未,未刑醜,子刑卯,卯刑子,辰刑辰,午刑午,酉刑酉,亥刑亥。克,謂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今陛下深拱法宮,〈如淳曰:法宮,路寢正殿也。〉萬神擁衞,陰陽書本不言帝王家。」上善其言,賜束帛遣之。 §7 夏,五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8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崔元式罷爲戶部尚書;以兵部侍郎·判度支·戶部周墀、刑部侍郎·鹽鐵轉運使馬植幷同平章事。〈「幷」,當作「並」〉 初,墀爲義成節度使,辟韋澳爲判官,及爲相,謂澳曰:「力小任重,何以相助?」澳曰:「願相公無權。」墀愕然,不知所謂。澳曰:「官賞刑罰,與天下共其可否,勿以己之愛憎喜怒移之,天下自理,何權之有!」墀深然之。澳,貫之之子也。〈澳,烏到翻。韋貫之,元和中爲相。〉 §9 己卯,太皇太后郭氏崩於興慶宮。 六月,禮院檢討官王皞貶句容令。〈唐太常寺有禮院脩撰、檢討官各一員。宋白曰:貞元九年四月,敕太常寺宜署禮院脩撰、檢討官各一員,使爲定額。句容縣,屬昇州。宋白曰:句容縣,本漢縣,以界內茅山本名句曲山,因立名。〉 初,憲宗之崩,上疑郭太后預其謀;又,鄭太后本郭太后侍兒,有宿怨,故上卽位,待郭太后禮殊薄。郭太后意怏怏,一日,登勤政樓,〈卽玄宗所起勤政務本之樓,在興慶宮。〉欲自隕;上聞之,大怒,是夕,崩,外人頗有異論。 上以鄭太后故,不欲以郭後祔憲宗,有司請葬景陵外園;皞奏宜合葬景陵,神主配憲宗室,奏入,上大怒。白敏中召皞詰之,皞曰:「太皇太后,汾陽王之孫,〈郭子儀封汾陽王。〉憲宗在東宮爲正妃,逮事順宗爲婦。憲宗厭代之夕,事出曖昧;太皇太后母天下,歷五朝,〈五朝,穆、敬、文、武、宣。〉豈得以曖昧之事遽廢正嫡之禮乎!」敏中怒甚,皞辭氣愈厲。諸相會食,周墀立於敏中之門以俟之,敏中使謝曰:「方爲一書生所苦,公弟先行。」〈弟,與第同。〉墀入,至敏中廳問其事,見皞爭辨方急,墀舉手加顙,歎皞孤直。明日,皞坐貶官。〈《考異》曰:《實錄》:「五月,戊寅,以太皇太后寢疾,權不聽政,宰臣帥百寮問太后起居。己卯,復問起居,下遺令。是日,太后崩。初,上纂位,以憲宗遇弒,頗疑後在黨中,至是,暴得疾崩,帝之志也。甲申,白敏中帥百寮上表請聽政,不許。乙酉,又上表,不許。丙戌,三上表,乃依。六月,貶禮院檢討官王皞爲潤州句容令。」《舊傳》曰:「宣宗繼統,卽後之諸子也,恩禮愈異於前朝。大中年崩,祔景陵。後歷位七朝,五居太母之尊,人君行子孫之禮,福壽隆貴四十餘年,雖漢之馬、鄧無以加焉,識者以爲汾陽社稷之功未泯,復鍾慶於懿安焉。」裴延裕《東觀奏記》曰:「憲宗皇帝晏駕之夕,上雖幼,頗記其事,追恨光陵商臣之酷,卽位後,誅鉏惡黨,無漏網者。郭太后以上英察孝果,且懷慚懼,時居興慶宮,一日,與一二侍兒同升勤政樓,倚衡而望,便欲殞於樓下,欲成上過;左右急持之,卽聞於上。上大怒,其夕,太后暴崩,上志也。」又曰:「懿安郭太后旣崩,喪服許如故事。禮院檢討官王皞抗疏,請後合葬景陵,配饗憲宗廟室。旣入,上大怒。宰臣白敏中召皞詰其事。皞對云云。翌日,皞貶潤州句容縣令;周墀亦免相。」按《實錄》所言暴崩事,皆出於《東觀奏記》。若實有此事,則旣雲是夕暴崩,何得前一日先下詔雲,以太后寢疾,權不聽政。若無此事,則廷裕豈敢輒誣宣宗!或者郭後實以病終,而宣宗以平日疑忿之心,欲黜其禮,故皞爭之。疑以傳疑,今參取之。《東觀奏記》又曰:「杜悰通貴日久,門下有術士姓李。悰任西川節度使,馬植罷黔中赴闕,至西川,李術士一見植,謂悰曰:『馬中丞非常人也,相公厚遇之。』悰未之信。術士一日密言於悰曰:『相公將有甚禍,非馬中丞不能救,乞厚結之。』悰始驚信。發日,厚幣贈之,仍令邸吏爲植於闕下買宅,生生之費無闕焉。植至門,方知感悰,不知其旨。尋除光祿卿,報狀至蜀,悰謂術士曰:『貴人到闕作光祿勳矣。』術士曰:『姑待之。』稍進大理卿,又遷刑部侍郎,充諸道鹽鐵使。悰始驚憂。俄而作相。懿安皇太后崩後,悰,懿安子壻也,忽一日,內榜子索檢責宰相元載故事。植諭旨。翌日延英,上前萬端營救。植素辯,能回上旨,事遂中寢。按植,會昌中已自黔中入爲大理卿。悰今年二月始爲西川節度。今不取。按裴延裕後作「廷裕」,必有一誤。〉 §10 秋,九月,甲子,再貶潮州司馬李德裕爲崖州司戶,湖南觀察使李回爲賀州刺史。〈崖州去京師七千四百六十裡。賀州,京師東南四千一百三十裡。〉 §11 前鳳翔節度使石雄詣政府自陳黑山、烏嶺之功,〈政府,卽謂政事堂。黑山、烏嶺功並見上卷武宗會昌三年。《考異》曰:此出範攄《雲谿友議》。彼以烏嶺爲天井,誤也。〉求一鎭以終老。執政以雄李德裕所薦,曰:「曏日之功,朝廷以蒲、孟、岐三鎭酬之,足矣。」〈蒲,河中。孟,河陽。岐,鳳翔。〉除左龍武統軍。雄怏怏而薨。 §12 十一月,庚午,萬壽公主適起居郎鄭顥。顥,絪之孫,〈鄭絪爲相於元和之初。〉登進士第,爲校書郎、右拾遺內供奉,以文雅著稱。公主,上之愛女,故選顥尚之。有司循舊制請用銀裝車,上曰:「吾欲以儉約化天下,當自親者始。」令依外命婦以銅裝車。〈唐制,公主乘厭翟車。外命婦一品,乘自白銅厭犢車。〉詔公主執婦禮,皆如臣庶之法,戒以毋得輕夫族,毋得預時事。又申以手詔曰:「苟違吾戒,必有太平、安樂之禍。」〈樂,音洛。〉顥弟顗,嘗得危疾,上遣使視之,還,問「公主何在?」曰:「在慈恩寺觀戲場。」上怒,歎曰:「我怪士大夫家不欲與我家爲婚,良有以也!」亟命召公主入宮,立之階下,不之視。公主懼,涕泣謝罪。上責之曰:「豈有小郎病,不往省視,乃觀戲乎!」〈自晉以來,嫂謂叔爲小郎。省,悉景翻。〉遣歸鄭氏。由是終上之世,貴戚皆兢兢守禮法,如山東衣冠之族。 §13 壬午,葬懿安皇后於景陵之側。〈非禮也。憲宗不爲正其始,以致宣宗不爲正其終。〉 §14 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韋琮爲太子賓客、公司。 §15 十二月,鳳翔節度使崔珙奏破吐蕃,克清水。清水先隸奏州,〈宋白曰:「清水,漢舊縣,其地卽秦仲始所封。《九域志》:清水縣在秦州九十裡。宋白曰:長興中,移清水縣於上邽鎭。《九域志》之清水,長興所移也。〉詔以本州未復,權隸鳳翔。 §16 上見憲宗朝公卿子孫,多擢用之。刑部員外郎杜勝次對,上問其家世,對曰:「臣父黃裳,首請憲宗監國。」〈事見二百三十六卷永貞元年。朝,直遙翻。〉卽除給事中。翰林學士裴諗,度之子也,上幸翰林,面除承旨。〈諗,式荏翻。以裴度相元和之功,自足以賞延於世,但翰林學士承旨非賞功之官耳。〉 §17 吐蕃論恐熱遣其將莽羅急藏將兵二萬略地西鄙,尚婢婢遣其將拓跋懷光擊之於南穀,大破之,急藏降。〈降,戶江翻。〉 三年(己巳、八四九) §1 春,正月,上與宰相論元和循吏孰爲第一,周墀曰:「臣嘗守土江西,聞觀察使韋丹功德被於八州,〈被,皮義翻。八州,洪、江、鄂、嶽、虔、吉、袁、撫也。〉沒四十年,老稚歌思,〈稚,直利翻。〉如丹尚存。」乙亥,詔史館脩撰杜牧撰《丹遺愛碑》以紀之,仍擢其子河陽觀察判官宙爲禦史。 §2 二月,吐蕃論恐熱軍於河州,尚婢婢軍於河源軍。〈河源軍在鄯州東。宋白曰:河源軍置在湼[湟]州東西,本趙充國亭堠也。〉婢婢諸將欲擊恐熱,婢婢曰:「不可。我軍驟勝而輕敵,彼窮困而致死,戰必不利。」諸將不從。婢婢知其必敗,據河橋以待之,諸將果敗。婢婢收餘衆,焚橋,歸鄯州。〈據河橋,則兵敗而退者有歸路。敗兵旣渡,焚橋阻河,則可以截論恐熱之追掩。史言尚婢婢善兵。〉 §3 吐蕃秦、原、安樂三州及石門等七關來降;〈高宗時,吐穀渾爲吐蕃所逼,徙於鄯州,不安其居,又徙於靈州之境。鹹亨三年,以靈州故鳴沙縣地置安樂州以居之。安、史之亂,吐蕃取安樂州,吐穀渾又徙朔方、河東之境。原州界有石門、驛藏、制勝、石峽、木靖、木峽、六盤七關。《考異》曰:《實錄》:「涇原節度使康季榮奏吐蕃宰相論恐熱殺東道節度使,奉表以三州、七關來降。」《獻祖紀年錄》亦雲「殺東道節度使,奉表。」按《補國史》敍論恐熱事甚詳。至五年五月始來降,此際未降也。又不雲殺東道節度使。且恐熱若以三州、七關來降,朝廷必官賞之,何故但賞邊將而不及恐熱。蓋三州、七關,以吐蕃國亂,自來降唐,朝廷遣諸道應接撫納之,非恐熱帥以來。《實錄》誤耳。〉以太僕卿陸耽爲宣諭使,詔涇原、靈武、鳳翔、邠寧、振武皆出兵應接。 §4 河東節度使王宰入朝,以貨結權倖,求以使相領宣武;刑部尚書、同平章事周墀上疏論之,宰遂還鎭。駙馬都尉韋讓求爲京兆尹;墀言京兆尹非才望不可爲,讓議竟寢。墀又諫上開邊,〈開邊,謂經略河西也。〉由是忤旨。〈忤,五故翻。〉夏,四月,以墀爲東川節度使。以御史大夫崔鉉爲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兵部侍郎、判戶部魏扶同平章事。 §5 癸巳,盧龍奏節度使張仲武薨,軍中立其子節度押牙直方。 §6 翰林學士鄭顥言於上曰:「周墀以直言入相,亦以直言罷相。」上深感悟,甲午,墀入謝,加檢校右僕射。 §7 戊戌,以張直方爲盧龍留後。 §8 五月,徐州軍亂,逐節度使李廓。廓,程之子也,〈李程見二百四十三卷長慶四年。〉在鎭不治,〈治,直之翻。〉右補闕鄭魯上言其狀,且曰:「臣恐新麥未登,徐師必亂;速命良帥,救此一方。」〈帥,所類翻。〉上未之省。〈省,悉景翻。〉徐州果亂,上思魯言,擢爲起居舍人。 以義成節度使盧弘止爲武寧節度使。武寧士卒素驕,有銀刀都尤甚,屢逐主帥。弘止至鎭,都虞候胡慶方復謀作亂;〈復,扶又翻。〉弘止誅之,撫循其餘,訓以忠義,軍府由是獲安。 §9 六月,戊申,以張直方爲盧龍節度使。 §10 涇原節度使康季榮取原州〈原州本治高平,安、史亂後沒於吐蕃。〉及石門、驛藏、木峽、制勝、六磐、石峽六關。秋,七月,丁巳,靈武節度使朱叔明取長樂州。〈「長樂」當作「安樂」。宋白曰:安樂州置於靈州鳴沙縣。樂,音洛;下同。〉甲子,邠寧節度使張君緒取蕭關。〈蕭關縣,《舊志》,屬原州。〉甲戌,鳳翔節度使李玭取秦州。〈玭,蒲蠲翻。凡取,言易也。秦州本治上邽。宋白曰:時治成紀,在舊州南一百里。〉詔邠寧節度權移軍於寧州以應接河西。 八月,乙酉,改長樂州爲威州。〈宋白曰:靈州鳴沙縣本漢富平縣地;後周立會州,隋立環州,以大河環曲爲名。唐神龍中,默啜寇掠,移縣於廢豐安城,鹹通三年歸復,以舊縣基置安樂州,大中三年,改爲威州。〉 河、隴老幼千餘人詣闕,〈《考異》曰:《實錄》雲數千人。今從《舊傳》。〉己醜,上禦延喜門樓見之,〈延喜門在皇城東北角。《六典》:皇城東面二門,北曰延喜,南曰景風。延喜門則承天門外橫街,東直通化門。〉歡呼舞躍,解胡服,襲冠帶,觀者皆呼萬歲。詔「募百姓墾闢三州、七關土田,五年不租稅;自今京城罪人應配流者皆配十處;〈十處,三州、七關也。〉四道將吏能於鎭戍之地營田者,官給牛及種糧。〈四道,涇原、邠寧、靈武、鳳翔。宋白曰:史臣曰:營田之名,蓋緣邊多隙地,蕃兵鎭戌,課其播殖以助軍須,謂之屯田。其後中原兵興,民戶鹹耗,野多閒田,而治財賦者如沿邊例開置,名曰營田。行之歲久,不以兵,乃招致農民強戶,謂之營田戶。復有主務敗闕犯法之家,沒納田宅,亦係於此。自此諸道皆有營田務。種,章勇翻。〉溫池鹽利可贍邊陲,委度支制置。〈神龍元年,置溫池縣,屬靈州,是年度屬威州,縣有鹽池。〉其三州、七關鎭戍之卒,皆倍給衣糧,〈言衣糧倍於其他戍卒。〉仍二年一代。道路建置堡柵,有商旅往來販易及戍卒子弟通傳家信,關鎭毋得留難。其山南、劍南邊境有沒蕃州縣,亦令量力收復。」〈廣德以來,西羌內侵山南巡內,階、成陷沒。文州移治劍南,西山諸州亦多有沒於吐蕃者。按階州時爲武州。宋白曰:階州,漢武都之地;後魏平武都,築城於仙陵山,置武都鎭,西魏始置武州。大曆初,與秦州俱沒於吐蕃,大中三年收復,復立武州,景曆元年改階州。〉 §11 冬,十月,改備邊庫爲延資庫。〈備邊庫初置見上武宗會昌五年。〉 §12 西川節度使杜悰奏取維州。 §13 閏十一月,丁酉,宰相以克復河、湟請上尊號,上曰:「憲宗常有志復河、湟,〈見二百三十八卷元和五年。〉以中原方用兵,〈謂方用兵於兩河也。〉未遂而崩,今乃克成先志耳。其議加順、憲二廟尊諡以昭功烈。」 §14 盧龍節度使張直方,暴忍,喜遊獵。〈喜,許記翻。〉軍中將作亂,直方知之,託言出獵,遂舉族逃歸京師;軍中推牙將周綝爲留後。〈綝,醜林翻。《考異》曰:《舊紀》:「十一月,幽州軍亂,逐張直方,軍人推周綝爲留後。四年,九月,周綝卒,軍人立張允伸爲留後。」《直方傳》曰:「直方多不法,慮爲將卒所圖;三年冬,託以遊獵,奔赴闕廷。」《張允伸傳》曰:「四年,戎帥周綝寢疾,表允伸爲留後。」《新紀》:「四年,八月,幽州軍亂,逐張直方,張允伸自稱留後。」《傳》亦言直方出奔,卽以允伸爲留後。《實錄》直方赴闕,亦在去年八月至九月。又雲張允伸知留後。皆無周綝姓名。今從《舊書》。〉直方至京師,拜金吾大將軍。 §15 甲戌,追上順宗諡曰至德弘道大聖大安孝皇帝;憲宗諡曰昭文章武大聖至神孝皇帝。仍改題神主。〈自天寶已來,加上諸帝諡號,陵中玉冊及神主未嘗改題。〉 §16 己未,崖州司戶李德裕卒。 §17 山南西道節度使鄭涯奏取扶州。〈劉昫曰:扶州,治同昌縣,歷代吐穀渾所據。西魏逐吐穀渾,於此置鄧州及鄧寧郡,蓋以平定鄧至羌爲名。隋初,改置扶州及同昌縣,在長安西南一千六百九十裡。廣德後沒於吐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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